第四十六章
程西瑜愣了一下，咯噔一下。心绪百转千回，最终归于平静。然后没什么表情的点了下头。
他曾经想过再见到白伊伊会是个什么光景。
是激动恼怒？是失而复得？还是故意让她难堪？程西瑜都想过。但现在真正又见到了，忽然发现只是有些恍惚，心头掠过一股旧时的风。如见到一个熟悉的故人一般无二。
那些他曾经演练过的激烈的情绪已经被时间消磨殆尽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凉薄。
这就是程西瑜，
这就是占据了她所有青春岁月的人，她爱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的人。
白伊伊面上带着维持不下去的微笑，眼眶红的厉害，她执拗的望着对面俊美无涛的男人。
他最吃她这一套了。
两人还未分手时，每次她吃醋或受委屈了就会忍不住红着眼眶看着程西瑜。
程西瑜家世好，容貌出众，一开学就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开学那一天，不只本年级的女生跑来看他，就连高二高三的学姐都会趁下课跑到班里门口偷偷望一眼他。
南市一中往上数三届，往下数三届，没有不知道程西瑜这个名字的。
喜欢他的女孩子多的如同过江之鲫，但一直没有谁能得到他的特殊对待。
直到白伊伊出现。
她清纯活泼，性子被娇惯的厉害，见过他一眼便再没能忘掉。别人不可以，万一她行呢？
只要是她想要的，就要想办法得到。
她开始追程西瑜。操场送水，生病送药。周围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可是他答应了。答应的很快。
他不会说什么哄人的情话，但他会在她委屈难过时无奈的抿唇，动作温柔的替她拭去眼泪。
这场恋爱，她陷的深。看到他对旁人淡漠冷清，对她温和纵容，这种反差让她一度着迷不已。
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目光，她那小女孩隐秘的虚荣心被很大程度的满足了。
但人的欲念是会无限扩大的。起先，她觉得只要在一起就好了。后来，她又会想阿瑜再多一点喜欢我就好了。
在后来，她渐渐会想——程西瑜为什么不能爱我呢？他为什么从来不会为我生气，为我吃醋，为我做出一些幼稚的行为？
他到底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那个在他8岁那年送他雪人画的白伊伊。
他总是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为了在情爱中沉沦，却从不下神坛陪她一起。
她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再这样下去。
于是，她第一次主动提了分手，阿瑜没有答应，她眼睛哭的红肿，心里却隐隐窃喜——他还是喜欢她的。
后来，程母找到了她，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也没有逼她分手，只是淡淡一句话就让她溃不成军：——白小姐，养宠物和养女朋友还是有区别的，你觉得呢？
她出国了，没有解释，只有一条分手短信。
在国外的这几年，刚开始白伊伊想——只要他主动来找我让我回去我就什么也不管的跟他走。
后来久等不来，她又想——只要他打个电话，发个短信，我便回去好好跟他在一起。
最终她等到了——程西瑜找了个女人，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替身。
她的替身。
若她再不回来，阿瑜会不会真的爱上这个冒牌货，毕竟这个冒牌货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能让她那高傲的哥哥也喜欢。
她以为几年后两人再一次见面该是久久无言，互相怀念的。
而他只是无甚表情的点了下头……
“……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白伊伊有些难堪的低着头难忍哭腔的说道。
…………
旁边的莫谦脸都沉了下去，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口酒。
程西瑜皱了下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
闻言，程西瑜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他抬眼看向对面容貌姣好的女孩。
那一模一样的小红痣，却又不尽相同的五官，他心下闪过一丝怪异。
心里很突然的冒出一个念头——江姝没有这颗小红痣就好了。
她和白伊伊明明那么不一样。五官不一样，气质不一样，性格不一样。
只有这颗痣。
只有这颗痣太像了。这颗痣会让所有人把她和白伊伊混在一起。
他没发现自己这个想法有多么不对劲儿。
当初他不就是因为这颗小红痣才一眼就看上江姝的吗。
程西瑜盯着白伊伊的脸想的入迷，白伊伊也红着眼眶看着他。
在周围人眼里，这就是两个互有情意的俊男美女深情对视。
刚从卫生间回来的顾婷一进来就看到这幅画面。
心里木木的有些疼，却隐约还有些释然。
该是这样的。
他该得到一个爱他的好女孩。
伊伊这么好，西瑜也这么喜欢她，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不该因为谁分开了……
想到了什么，她有些犹豫的拿出手机，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拍的很清楚，这完全就是有情人难以忘怀，旧情复燃的名场面。
咔嚓——
细微的声音瞬间被震耳的音乐吞噬。
顾婷没惊动任何人出了包厢。
………
这边卡座的顾照近距离被迫观看这前任“深情”对视的场面。
顾照：“…………”他就是个乌鸦嘴。
不会真要和好了吧……
顾照：木头，你倒是说句话啊，别看你那书了！
他挤眉弄眼的看向一旁端正坐在卡座里看书的向嘉木。
玛德，就离谱，谁没事跑酒吧来看书？！这五颜六色的也不怕闪了眼睛。
向嘉木：…………
向嘉木眼睛还看着书，心神早就不在了，他有些怔怔的一直盯着书的同一段。
她要怎么办？
西瑜真正喜欢的人回来了——
………
与此同时，中央公馆内。
客厅里没有开灯，江姝蜷缩在一侧沙发上。眼睛没什么焦距的看着前方。
一片黑暗中，她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的手机倏然亮起——
叮咚——叮咚—
一天信息提示音响起，紧接着又是一条。
……………
江姝微微有些冰冷的黑色水瞳被这光亮刺的忍不住闭了下。
她垂着眸看不清表情，细瘦雪白的手腕伸过去拿过手机——
对方【梦华】发来好友申请——
备注：我是顾婷。
哦，顾照的姐姐，程西瑜的……朋友。
你和【梦华】已成为好友，可以聊天啦。
【顾婷】：图片。
【顾婷】：她回来了。
………………
江姝的手停在那张图片上，其实这样也足够看的清楚，实在不用点开看了——但她还是不受控制的打开了。
拍照之人的像素很好，江姝可以清晰看到照片中人的面容——清纯动人的眼皮小红痣在昏暗的灯线下越发耀眼……
华丽的包厢，暧昧的灯光，动人的重逢。周围都是陪他一起长大的朋友、兄弟。
她没在现场，却不知怎的从这张照片里看出了对视之间的久别重重，浓情蜜意。
年少情侣，破镜重圆。
多么让人艳羡……
……
包厢内，程西瑜几乎是有些狼狈的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起身离开了包厢—
顾照：“瑜哥！你干嘛去啊？”
“……洗手间。”他声音有些听不真切的低哑说道。
“等我，等我，我也去！”
顾照喝的有点多，确实有感觉了。
不过，最主要的是——瑜哥现在的情绪有点不对，他有点担心。
果然，出了包厢，程西瑜并没有去洗手间。
三楼尽头有一个观景阳台，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如萤火般相交流错的车辆和奢靡贵气的高楼大厦。
程西瑜点亮手中的打火机，低头点了一支烟，他微微仰着头，明明灭灭的猩红映照出他清俊淡漠的面容。
晚风吹过，翻涌的烟云缭绕在口中随后飘散在空中，他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的烟雾中。
顾照：“…………”唉。
看着这样的程西瑜，顾照想问的话一时有些噎住，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了，他叹了一口气，也有些烦闷的在旁边点了一支烟。
顾照难得没有缠着他说话，只是默默在旁边陪着，两人并肩看着晚秋夜景吞云吐雾。
一支烟抽尽——
心中的烦乱并没有消下去，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顾照有些怵他这副样子，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问到：“……瑜哥，怎么想的？”
“…………”
“……我能怎么想？”
“那，你要跟小嫂——咳咳，江姝分手吗？”
“分手？”，程西瑜无意识的跟着念了一句，怔怔的看着墙壁上摇晃的树影，
“顾二……我和她没谈过——你明白么？”，心头有一头野兽叫嚣着，他重重按了下一侧太阳穴。
他和江姝从来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关系，
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他们是金钱交易。这关系说来是很牢固的。只要他有钱，江姝就能一直跟着他。
但换一个角度想，其实是脆弱不堪。没什么能牵扯住两人的关系。
顾照：“…………”果然。
从他知道瑜哥和白伊伊谈过，他就猜到了这个。
“瑜哥，我也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就问一句——你喜欢小嫂子吗？”
“你好好想想再回答。”
“…………”
程西瑜不知道怎么说。
喜欢江姝吗？
她漂亮，清冷，偶尔有些小脾气，总体来说还是很乖巧的。江姝就像一只刚下红尘的纯真小狐狸，懵懂的打量着芸芸众生，在确定没有威胁性之后才小心的伸出小爪子慢慢试探，察觉到一点危险又会立刻缩回自己的安全领域中。
去掉这些外貌和性格上的特质之后，她还很爱他。
第一次见面时，她便主动来寻他，答应了他的要求。她会给他做好吃的饭菜，会等他回家，会依赖他，也会记得他的生日……
一想到，以后的生活里没有江姝这样鲜活惹人怜爱的人存在，他突然酒觉得后半生无趣极了，心胀闷的喘不过气来，想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闷的几尽有些疼了。
一刹那，百般滋味交集，心里不可忽视的痛楚背叛了主人的理智交代了它的想法。
“……喜欢。”，他喜欢江姝。
顾照：“……………”玛德，这都是什么事。
他松了口气，拍拍程西瑜的肩膀说：“那不就得了，还隔这抑郁个什么劲儿，”
“找个机会和小嫂子表明下心意，把这关系修整修整，好好谈个恋爱，”
程西瑜：“……………”怎么…表明？
“瑜哥，你——”喜欢过白伊伊么？
算了，不问了，应该是喜欢过的，不然怎么会谈恋爱，以瑜哥的脾气，不喜欢是不会在一起的。
“顾二，我就不进去了。”
程西瑜心乱的厉害，因为自己突然的醒悟，也因为江姝今天的态度。
他本来就是因为和江姝生气才出来的，现在回中央公馆不太合适，但他也不想再回包厢。
“改天，我再带江姝出来吃顿饭，”
这就算是正式把江姝和他的关系往上提一提了。
“帮我和嘉木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顾照：“行，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的哦，你最好速度快点…”
唉，冰块鱼开窍了。
对了——
他得回包厢把这件事告诉木头，木头估计也不知道瑜哥和小嫂子是这种关系呢。
………
程西瑜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回了老宅。
这个时间点，母亲应当已经睡了，父亲要么在外，要么在家也睡了，他不总应付任何人。
果然，等他开车来到老宅时，家里灯光已经暗了下去。
管家听到外面传来车辆的声音，赶忙快步走出去，打开外门的大锁。
“先生回来了……”
“不知道先生吃过饭了没有，让王妈做点夜宵吧——”
“不用。我休息一晚就走，别惊动人了。”
管家慈祥的脸上满是压也压不下去的笑意，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外套，应到：“唉，唉，好，先生快进来，外面风大……”
先生可是有时间没回老宅了，可惜——老夫人已经睡了。
不过看先生的样子，许是掐着时间才回来的。
管家在程家工作了40多年，从程父年轻时便跟着，也算是看着先生长大的。
在程家的这些年他时常会想——有钱人也不一定就是能让人羡慕的。
先生甚至不如寻常孩子般能快乐无忧的长大。
夫妻不像夫妻，母子不像母子，家不像家。
空荡荡的房子，外表看上去华丽奢侈，内里早就烂透了。
顾照不知怎么突然感觉有些心虚，
他曾经想过再见到白伊伊会是个什么光景。
是激动恼怒？是失而复得？还是故意让她难堪？程西瑜都想过。但现在真正又见到了，忽然发现只是有些恍惚，心头掠过一股旧时的风。如见到一个熟悉的故人一般无二。
那些他曾经演练过的激烈的情绪已经被时间消磨殆尽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凉薄。
这就是程西瑜，
这就是占据了她所有青春岁月的人，她爱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的人。
白伊伊面上带着维持不下去的微笑，眼眶红的厉害，她执拗的望着对面俊美无涛的男人。
他最吃她这一套了。
两人还未分手时，每次她吃醋或受委屈了就会忍不住红着眼眶看着程西瑜。
程西瑜家世好，容貌出众，一开学就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开学那一天，不只本年级的女生跑来看他，就连高二高三的学姐都会趁下课跑到班里门口偷偷望一眼他。
南市一中往上数三届，往下数三届，没有不知道程西瑜这个名字的。
喜欢他的女孩子多的如同过江之鲫，但一直没有谁能得到他的特殊对待。
直到白伊伊出现。
她清纯活泼，性子被娇惯的厉害，见过他一眼便再没能忘掉。别人不可以，万一她行呢？
只要是她想要的，就要想办法得到。
她开始追程西瑜。操场送水，生病送药。周围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可是他答应了。答应的很快。
他不会说什么哄人的情话，但他会在她委屈难过时无奈的抿唇，动作温柔的替她拭去眼泪。
这场恋爱，她陷的深。看到他对旁人淡漠冷清，对她温和纵容，这种反差让她一度着迷不已。
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目光，她那小女孩隐秘的虚荣心被很大程度的满足了。
但人的欲念是会无限扩大的。起先，她觉得只要在一起就好了。后来，她又会想阿瑜再多一点喜欢我就好了。
在后来，她渐渐会想——程西瑜为什么不能爱我呢？他为什么从来不会为我生气，为我吃醋，为我做出一些幼稚的行为？
他到底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那个在他8岁那年送他雪人画的白伊伊。
他总是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为了在情爱中沉沦，却从不下神坛陪她一起。
她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再这样下去。
于是，她第一次主动提了分手，阿瑜没有答应，她眼睛哭的红肿，心里却隐隐窃喜——他还是喜欢她的。
后来，程母找到了她，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也没有逼她分手，只是淡淡一句话就让她溃不成军：——白小姐，养宠物和养女朋友还是有区别的，你觉得呢？
她出国了，没有解释，只有一条分手短信。
在国外的这几年，刚开始白伊伊想——只要他主动来找我让我回去我就什么也不管的跟他走。
后来久等不来，她又想——只要他打个电话，发个短信，我便回去好好跟他在一起。
最终她等到了——程西瑜找了个女人，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替身。
她的替身。
若她再不回来，阿瑜会不会真的爱上这个冒牌货，毕竟这个冒牌货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能让她那高傲的哥哥也喜欢。
她以为几年后两人再一次见面该是久久无言，互相怀念的。
而他只是无甚表情的点了下头……
“……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白伊伊有些难堪的低着头难忍哭腔的说道。
…………
旁边的莫谦脸都沉了下去，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口酒。
程西瑜皱了下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
闻言，程西瑜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他抬眼看向对面容貌姣好的女孩。
那一模一样的小红痣，却又不尽相同的五官，他心下闪过一丝怪异。
心里很突然的冒出一个念头——江姝没有这颗小红痣就好了。
她和白伊伊明明那么不一样。五官不一样，气质不一样，性格不一样。
只有这颗痣。
只有这颗痣太像了。这颗痣会让所有人把她和白伊伊混在一起。
他没发现自己这个想法有多么不对劲儿。
当初他不就是因为这颗小红痣才一眼就看上江姝的吗。
程西瑜盯着白伊伊的脸想的入迷，白伊伊也红着眼眶看着他。
在周围人眼里，这就是两个互有情意的俊男美女深情对视。
刚从卫生间回来的顾婷一进来就看到这幅画面。
心里木木的有些疼，却隐约还有些释然。
该是这样的。
他该得到一个爱他的好女孩。
伊伊这么好，西瑜也这么喜欢她，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不该因为谁分开了……
想到了什么，她有些犹豫的拿出手机，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拍的很清楚，这完全就是有情人难以忘怀，旧情复燃的名场面。
咔嚓——
细微的声音瞬间被震耳的音乐吞噬。
顾婷没惊动任何人出了包厢。
………
这边卡座的顾照近距离被迫观看这前任“深情”对视的场面。
顾照：“…………”他就是个乌鸦嘴。
不会真要和好了吧……
顾照：木头，你倒是说句话啊，别看你那书了！
他挤眉弄眼的看向一旁端正坐在卡座里看书的向嘉木。
玛德，就离谱，谁没事跑酒吧来看书？！这五颜六色的也不怕闪了眼睛。
向嘉木：…………
向嘉木眼睛还看着书，心神早就不在了，他有些怔怔的一直盯着书的同一段。
她要怎么办？
西瑜真正喜欢的人回来了——
………
与此同时，中央公馆内。
客厅里没有开灯，江姝蜷缩在一侧沙发上。眼睛没什么焦距的看着前方。
一片黑暗中，她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的手机倏然亮起——
叮咚——叮咚—
一天信息提示音响起，紧接着又是一条。
……………
江姝微微有些冰冷的黑色水瞳被这光亮刺的忍不住闭了下。
她垂着眸看不清表情，细瘦雪白的手腕伸过去拿过手机——
对方【梦华】发来好友申请——
备注：我是顾婷。
哦，顾照的姐姐，程西瑜的……朋友。
你和【梦华】已成为好友，可以聊天啦。
【顾婷】：图片。
【顾婷】：她回来了。
………………
江姝的手停在那张图片上，其实这样也足够看的清楚，实在不用点开看了——但她还是不受控制的打开了。
拍照之人的像素很好，江姝可以清晰看到照片中人的面容——清纯动人的眼皮小红痣在昏暗的灯线下越发耀眼……
华丽的包厢，暧昧的灯光，动人的重逢。周围都是陪他一起长大的朋友、兄弟。
她没在现场，却不知怎的从这张照片里看出了对视之间的久别重重，浓情蜜意。
年少情侣，破镜重圆。
多么让人艳羡……
……
包厢内，程西瑜几乎是有些狼狈的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起身离开了包厢—
顾照：“瑜哥！你干嘛去啊？”
“……洗手间。”他声音有些听不真切的低哑说道。
“等我，等我，我也去！”
顾照喝的有点多，确实有感觉了。
不过，最主要的是——瑜哥现在的情绪有点不对，他有点担心。
果然，出了包厢，程西瑜并没有去洗手间。
三楼尽头有一个观景阳台，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如萤火般相交流错的车辆和奢靡贵气的高楼大厦。
程西瑜点亮手中的打火机，低头点了一支烟，他微微仰着头，明明灭灭的猩红映照出他清俊淡漠的面容。
晚风吹过，翻涌的烟云缭绕在口中随后飘散在空中，他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的烟雾中。
顾照：“…………”唉。
看着这样的程西瑜，顾照想问的话一时有些噎住，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了，他叹了一口气，也有些烦闷的在旁边点了一支烟。
顾照难得没有缠着他说话，只是默默在旁边陪着，两人并肩看着晚秋夜景吞云吐雾。
一支烟抽尽——
心中的烦乱并没有消下去，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顾照有些怵他这副样子，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问到：“……瑜哥，怎么想的？”
“…………”
“……我能怎么想？”
“那，你要跟小嫂——咳咳，江姝分手吗？”
“分手？”，程西瑜无意识的跟着念了一句，怔怔的看着墙壁上摇晃的树影，
“顾二……我和她没谈过——你明白么？”，心头有一头野兽叫嚣着，他重重按了下一侧太阳穴。
他和江姝从来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关系，
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他们是金钱交易。这关系说来是很牢固的。只要他有钱，江姝就能一直跟着他。
但换一个角度想，其实是脆弱不堪。没什么能牵扯住两人的关系。
顾照：“…………”果然。
从他知道瑜哥和白伊伊谈过，他就猜到了这个。
“瑜哥，我也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就问一句——你喜欢小嫂子吗？”
“你好好想想再回答。”
“…………”
程西瑜不知道怎么说。
喜欢江姝吗？
她漂亮，清冷，偶尔有些小脾气，总体来说还是很乖巧的。江姝就像一只刚下红尘的纯真小狐狸，懵懂的打量着芸芸众生，在确定没有威胁性之后才小心的伸出小爪子慢慢试探，察觉到一点危险又会立刻缩回自己的安全领域中。
去掉这些外貌和性格上的特质之后，她还很爱他。
第一次见面时，她便主动来寻他，答应了他的要求。她会给他做好吃的饭菜，会等他回家，会依赖他，也会记得他的生日……
一想到，以后的生活里没有江姝这样鲜活惹人怜爱的人存在，他突然酒觉得后半生无趣极了，心胀闷的喘不过气来，想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闷的几尽有些疼了。
一刹那，百般滋味交集，心里不可忽视的痛楚背叛了主人的理智交代了它的想法。
“……喜欢。”，他喜欢江姝。
顾照：“……………”玛德，这都是什么事。
他松了口气，拍拍程西瑜的肩膀说：“那不就得了，还隔这抑郁个什么劲儿，”
“找个机会和小嫂子表明下心意，把这关系修整修整，好好谈个恋爱，”
程西瑜：“……………”怎么…表明？
“瑜哥，你——”喜欢过白伊伊么？
算了，不问了，应该是喜欢过的，不然怎么会谈恋爱，以瑜哥的脾气，不喜欢是不会在一起的。
“顾二，我就不进去了。”
程西瑜心乱的厉害，因为自己突然的醒悟，也因为江姝今天的态度。
他本来就是因为和江姝生气才出来的，现在回中央公馆不太合适，但他也不想再回包厢。
“改天，我再带江姝出来吃顿饭，”
这就算是正式把江姝和他的关系往上提一提了。
“帮我和嘉木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顾照：“行，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的哦，你最好速度快点…”
唉，冰块鱼开窍了。
对了——
他得回包厢把这件事告诉木头，木头估计也不知道瑜哥和小嫂子是这种关系呢。
………
程西瑜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回了老宅。
这个时间点，母亲应当已经睡了，父亲要么在外，要么在家也睡了，他不总应付任何人。
果然，等他开车来到老宅时，家里灯光已经暗了下去。
管家听到外面传来车辆的声音，赶忙快步走出去，打开外门的大锁。
“先生回来了……”
“不知道先生吃过饭了没有，让王妈做点夜宵吧——”
“不用。我休息一晚就走，别惊动人了。”
管家慈祥的脸上满是压也压不下去的笑意，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外套，应到：“唉，唉，好，先生快进来，外面风大……”
先生可是有时间没回老宅了，可惜——老夫人已经睡了。
不过看先生的样子，许是掐着时间才回来的。
管家在程家工作了40多年，从程父年轻时便跟着，也算是看着先生长大的。
在程家的这些年他时常会想——有钱人也不一定就是能让人羡慕的。
先生甚至不如寻常孩子般能快乐无忧的长大。
夫妻不像夫妻，母子不像母子，家不像家。
空荡荡的房子，外表看上去华丽奢侈，内里早就烂透了。
顾照不知怎么突然感觉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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