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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监房

    出了后堂,便有两个衙役凑过来,审视的眼光看着三人:“跟我俩来吧。”

    说着,一前一后,名为护送,实为押解,夹着三人前行。

    出了县衙后堂,并不出县衙,而是沿着游廊来到侧门。

    侧门只是一扇门板,不过也有门房。这里门房和大门门房不同,上面挂着一口刀。

    县衙里挂刀,要么是这人厉害,要么是这道门厉害。

    远远地看到他们,门房里走出来一人,看上去年纪不小了,手指粗壮地有些变形。

    学武的人,说这种手功力深,一掌下去能打死人。但学医的人看是另一回事。这明显是经脉堵塞之后的血瘀,即便现在不疼,以后也不会好过。

    “怎么,又抓了三个?”门房见怪不怪,冷笑着看着俩衙役:“你们现在抓得狠了,别到时候大人为了平息民愤,把你们也抓进去。”

    衙役看起来有些忌惮门房,但嘴上却不软:“有两位大人在,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自管做你的门房,何必管其他的?”

    “好!好!”门房愤愤:“我不管你们。倒要看看你们下场。”

    嘴里说着话,脚步并没有停,一行人便来到门房跟前。

    之前聊天不愉快,门房就手抱胸前远远看着。

    “老人家。”徐一真好歹没忍住:“若是手疼,用蛋清擦手,直到手掌发热,蛋清擦进皮肉里,可能有用。”

    门房一听“老人家”三个字,就要炸毛,又听他这么说,心中竟兴起了微微的感动。

    但,感动是一回事,还不足以让他有什么动作,只冷冷的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嗨。这位大夫你何必管他。”其中一个衙役,似乎对徐一真被冷淡对待愤愤不平:“他就一茅坑石头,仗着守着衙门西门,有几分武艺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这可不是从前了。”他提高声音,故意让门房听到:“以前的大人迁就你。现在的大人可不迁就你。若真不识抬举,也一并扔监里。看那些江洋大盗,开不开心。”

    门房仍旧双手抱胸,不说什么。

    一行人出了西门,便是一条小巷。

    小巷是真小,容不得两人并排。一群人只能列成一队,俩衙役仍是一在最前,一在最后。

    周围墙壁都是用最坚硬的青砖垒成,中间黏合的也并非黄土,而是白色的什么东西。

    墙壁极高,足有三个成年人高度。这个高度,除非有能飞檐走壁的轻功,否则谁来都没用。

    墙头竖着尖刺,显然是为了进一步预防翻墙进来。

    在巷子里走不多远,就是一扇铁门。门板上阳刻着神兽狴犴。门上墙上则刻着“监”字。

    头前的衙役一推铁门,让过一边:“进去吧三位,接下来就不是咱兄弟的活了。”

    后面的衙役脚步一错,封死了来路。

    徐一真丝毫不怀疑,这时候只要稍一不愿,就得动起拳脚。他们是横着进去还是竖着进去,端看现在的态度。

    “两位辛苦。”张长贵就跟没看到两人小动作似的,抱拳拱手道谢。

    徐一真、韩长明也只得跟着道谢。

    两衙役看三人上道,脸面便好看了许多:“三位只要好好给大人办事,大人断不会亏待你们。”

    说罢,便带着三人迈步进入监狱。身后铁门轰隆隆闭合。

    眼前是一面影壁,上面也有个巨大的狴犴浮雕。绕过影壁,是一个不大的四合院。

    院子很小,也只有北屋。院子里摆着张桌子,上面放着花生米、猪头肉之类的下酒菜,还摆着一壶酒。

    俩狱监,一老一小,正一口花生米一口酒,在那吃喝。

    “两位吃着呐。”头前的衙役笑着招呼。

    老狱监,闻听这话,指着桌上吃食,笑说:“你也吃点?”

    俩衙役一屁股坐下,就着花生米喝了口酒。

    其中一衙役指着身后三人说:“这仨大夫,是给大人们办事的,劳烦两位得好生招待着,可不能跟那些刁民似的为难。”

    老狱监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不由轻笑:“怎么?大人还想着诏安那帮大夫呐?

    “要我说,天底下大夫多得是,何必光盯着监狱里这几个不放呢?”

    衙役嘿嘿一笑:“大人们的心思,咱做下人的哪里知道?做好分内的事,自有好处,何必管得多?”

    老狱监叹息一声:“只是这毕竟不是正道,这钱拿的也烫手啊。”

    年轻狱监嗤笑一声:“师父你也忒胆小了。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想来砸也砸不到咱们头上。

    “拿着好处,还没有危险。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你也不要担心太多。”

    老狱监看起来心思并没有轻松:“你也说了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现在拿钱拿得爽利,只怕事发时候高个子也顶不了这天咯。”

    衙役冷笑一声,问:“我只问老哥哥,大人的钱,你拿了不曾?”

    老狱监点头:“拿了。”

    衙役再问:“那大人的吩咐,你做了不曾?”

    老狱监再点头:“做了。”

    衙役一摊手:“这不就结了?你现在想退出也晚了,想再将功赎罪,你找谁赎去?倒不如一条路走到黑,该吃吃,该喝喝,凡事别往心里搁。”

    老狱监还想说什么。

    衙役却懒得再听,摆手:“行了。人,咱兄弟俩已经给带来了,还得回去给大人复命呢。您俩位也给安排妥了,可别出了岔子。”

    说完,便离开了。

    老狱监也不再说什么:“走,带他们去监房。”而后转而跟三位大夫说:“还得委屈三位一下。”

    “哪里哪里。”张长贵笑说:“都是为大人办事,谈不上什么委屈。”

    北屋右手边有扇小门,过了小门,又经过几道曲折是一排监房。

    电视剧中的监狱,似乎都极为阴暗潮湿,幽深不见天日,只有墙上一扇小窗能看见天色。

    但实际上,能有这种监狱的都至少是府衙以上才行。县衙监狱,不过是一溜长长的马棚,去掉食槽,再用滚木分割空间而已。

    一进监房,扑面是一股常年没有打扫的农村旱厕的恶臭。

    徐一真还好,毕竟之前混迹最底层,再脏污的环境也见识过,再难闻的气味也忍受过。

    反倒是张、韩两人,反应明显更大,几乎要背过气去,忍不住捂着口鼻。

    老狱监察觉到两人动作,笑说:“监房就这味道,两位得忍受一二了。不过好在时间长了倒也就习惯了。”

    好在这里通风,只是味道难闻,倒不会有中毒身死的风险。

    “韩兄!韩兄!”突然一个刮痧一样的嗓音响起,一个人猛地扑到木栅栏前,手攥着木头,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