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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琉璃海,月儿白

    走入远方的盐海时,战场已进入扫尾阶段,至少数十位重伤者被灰袍神官带走,胜利者有的在简单治疗伤口,有的在寻找下一个猎物,或者警惕成为别人的猎物,但没有人敢多看一眼这个缓缓走近的娇俏少女。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将手从盐海里抽出,鲜血已经大致擦拭干净,起身时才忽然发觉一个少女从身边走过,身材是好的,但明显不适合战斗啊,释放出的修为虽强,但或许可以一试。

    “把事做绝”是他的家族信奉。

    于是,少女便停下了脚步。

    络腮胡没有狞笑,也没有任何犹豫,既然已经把猎物困住,任何话语表情都是多余的,立即杀死,是唯一的正确。

    一把小巧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掌心,毫不停留的刺向少女的后心。

    几乎同时,他的识海有如水沸,星尘崩散四溢,仅剩薄薄一层雪山,让他不至于立即变成废人。

    但已是跌坐于地,再无法动弹。

    少女转过了头,他才留意到她的短发是银白色的。

    于是他立即想起了什么,比起身体的痛苦,脑中的懊丧更是巨大折磨,心知自己一生谨慎,这次终究是大意了,看了半天盐海的雪白,居然就疏忽了这头白发。

    “老四和十七会替我报仇。”他恶狠狠看着眼前的少女,这少女虽然是传奇,但他的家族更是傲据修行顶峰数百年。

    “云昔年还活着吧?”

    络腮胡微微一愣,眼中恨意更盛。

    云昔年是他西宁云家当代家主。

    “哦,应该是还活着,你回去给那小王八蛋带句话,当年他卖给我们的是假药,害我们死了不少人,回头我跟他算账。”

    说罢,白粥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随手取了络腮胡几枚星尘,淡淡道:

    “你刚才说的是小四和十七对吧,我现在就去拿点利息,谢了。”

    ……

    两兄弟刻意离各个战局远远的,也刻意没有走入第一梯队,从高空俯瞰,就像是不合群的两只蚂蚁。

    白玉楼轻松的走在前方,身后十步是手持无影弓的白沁楼。

    早在顺和,整个家族就帮他们演练了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来到琉璃海后,更是尽可能走了一遍,根据推演,在渡海的前几天,应该没有人会不长眼惹他们,毕竟白玉楼实在是太有名了,还自带雀斑这个标记,所以,确实没什么好再需要两兄弟去补充交流的。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在刚刚入夜之后。

    几乎是昼夜转换的那一瞬间,目之所及内,整片琉璃海突然巨震,数道高达十丈的盐浪卷向白沁楼,瞬间将他淹没。

    白玉楼没有回身相救,反而是迅速离开震心,凝神看着黑暗中的某处,但很快又晃了晃脑袋,自嘲的笑起来。

    不是某处的问题,至少十几处杀意聚焦在自己身上。

    果然,数道人影率先从黑暗中冲出,从四面八方齐齐扑向白玉楼,似是必杀之势。

    但白玉楼没有动,而是双掌向脚下一拍,以自身为媒介,将洪水般的灵气灌入盐海之下。

    数人还没来得及浮头,就被闷晕在盐海里。

    最先抵达的是一把长枪,刺穿他的大腿,把他钉在地上。

    随后是狼牙棒、齿刀、铁鞭、虎刺……一一招呼到身上,他硬抗住这一波攻击,随手抽出长枪,带着一蓬血花冲入黑暗。

    偷袭者们看他就这么提枪从身边掠过,不由得略有些尴尬,然后便听得黑暗中持续传来惨叫或闷哼。

    正当他们犹豫要不要去支援同伙时,纷觉身上一凉。

    啪。

    啪。

    啪……

    看不见的箭矢将他们一一击倒在地,十几个血洞与盐浪中的十几个小洞相映成趣。

    盐浪落下,一身白的白沁楼手持无影长弓,另一手拍打脑袋上的盐粒,不住打着喷嚏。

    不多时,黑暗中的声音也停止,一身浴血的白玉楼看着伤势极重,但走到白沁楼身前时,血迹仍在,大大小小伤势已完全复原。

    这才是他真正强大之处。

    整个修行界都知道白家小少爷是个修灵天才,更拥有排名第六的灵兽——冰魄蛤蟆,莫说在年轻一代,在整个修行界中都属于可以横着走的人物,正因如此,今晚的偷袭者中不乏修灵高手,也不乏上品灵兽,但没有人蠢到用这个来攻击白氏兄弟,那些灵兽搞不好会反水的。

    还是毫无心理压力那种。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白玉楼的实力,哪怕不用灵兽,他依然很强,强到依靠充沛的灵力和精深的修灵造诣,近乎拥有不死之身。

    可以说是凤凰的人类版本,那可怎么打?

    “家里预演还是保守了。”白玉楼随手一挥,将白沁楼身上的细小伤口尽数愈合。

    “嗯,就像老爷子说的,今年肉香,狼崽们都沉不住气。”

    “那也挺好,我们在家里还是过得太舒服,所以才那么弱。”

    “是。”

    “继续走呗,往人多的地方走吧。”白玉楼未将手中长枪丢掉,因为当拐杖还挺趁手。

    白沁楼收回长弓,默默跟上。

    “沁哥,刚才你那几箭射得还是有点问题,如果不能做到同时命中,碰到高手还是会被躲开。”

    “嗯。”

    “不知道丁亨那小子怎么样了,还以为他挺机灵,没想到第一个上场,也是第一个被干趴,哈哈。”

    “他就脑子不好,其他其实都还挺好。”

    ……

    月光下,距离琉璃海岸不到一里,某处盐面慢慢拱起,露出半个人形。

    那半个人形又纹丝不动坐了一会,确定四周没有动静,才缓缓站起,抖落一身盐,然后轻轻抬起左臂,虽然还是痛得龇牙咧嘴,也暂时失去了战力,但至少不会成为拖累了。

    “妈的,不把姓杜的狗头砸碎,老子就不姓丁。”

    此人自然是以脑子好而闻名的丁亨,日间勉强杀退几次补刀,他清楚继续往前走是死路一条,所以躲进盐下做了乌龟。

    这种事情他以前是宁可去死都不会做的,但经过不久前那次特殊修行后,他也能宁可不去死了。

    此时月光洒满海面,他抬头望去,月亮比哨马河上的还要白,还要大。

    “月才上那,哨马河

    兴来时,正遇我乖亲过

    心中喜,来得巧,这等着意哥

    恨不得搂抱你在怀中坐

    叫你又怕认听见,扯你人又眼多

    看定了冤家也,性急杀了我”

    丁亨忍不住哼了起来,这是那会儿在哨马河畔常常听到的歌,后来不用学竟也会哼了,有次还被醉了的客人逼着唱,开始他很想杀人,但唱了也就唱了,没掉几两肉,还拿了几两赏银,姑娘们都说他是真大丈夫。

    以至于到后来,能让那个俊俏小厮出来唱几曲,成为了得月楼恩客们非常有面子的事情,仅此于请得头牌共度良宵。

    当他提出要走时,不仅老板十分失落,才子们也纷纷写诗相赠。

    是的,他的特殊修行就是去哨马河对岸的青楼,做了一个月小厮。

    起初的辛苦和羞耻自不必多言,幸好离去时是满满的收获,倒不只是修行上的进步,而是学会了很多事,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作为一个端茶倒水、揽客陪笑、给姑娘洗脚,甚至是唱小曲的小厮。

    “那姓杜的做小厮定是个人才,说话那么好听,笑得那么亲切,回头在顺和开家青楼,定要把他请过来。”

    如此想着,丁亨气也消了,竟觉得因祸得福,碰到了这么个人才,这便兴致勃勃,朝前方快步而去。

    ……

    就在丁亨离去不久,他原先埋着的地方路过一个人,感应到他残余的星尘印记,不由得停下脚步。

    “这小子进步真快啊。”

    那人看着地上的臀印,脑补了丁亨躲在这里时的模样,开怀大笑,继而深吸一口气,对着月亮,朗声喊了一句。

    声音借着绵密的星尘远远传出,传进了还在琉璃海上跋涉的众人耳里。

    所有人都回了头,看向早已看不见的海岸线。

    “丁亨~~白粥~~范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