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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人宗

    距离三月初三墨天茶话会还有四十四天。

    经过白家兄弟以及白粥指导的丁亨,如今三等四品。

    借助与三眼巨猩共同修行,逐渐恢复实力的白粥,如今三等一品。

    沉睡时间多于清醒时间,且未想好是否回到肉身的皮蛋,预计是二等四品。

    在燕子山走了一趟的范离,二等七品。

    “还是太弱了啊。”

    范离下意识开口便觉不妥,赶紧找补道:“我这么弱是不行的,哪天要是暴露了,连叶宽都打不过。”

    坐在地上还未把气息调匀的丁亨和白粥,原本想要暴起再干一场,听他这么说才作罢。

    他们俩方才联手与范离过招,自问已出尽全力,还是打了个五五开。

    白粥借鸟巢那充沛的灵力,同时召唤出数十头灵兽围攻范离,将其扑杀至重伤,但仍被他以快得惊人的空间腾挪之术,一一制服至失去行动能力,在茶话会之前是没有可能复出了。

    期间,范离的每次出现,几乎都落在丁亨的一次次小型爆炸击之中,显示出后者一以贯之的战斗嗅觉,以及对火元越发精纯的掌控能力,最后更是一剑斩下他的左臂。

    但那家伙随即倒转时间,不仅断臂恢复,更是抓住丁亨在那一瞬的懈怠,偷了他一秒,随即凶狠击倒。

    幸好这一招使其星尘损耗过巨,一时也无法再战。

    这就是修念的可怕之处吗,掌握了时间与空间,果然是优势巨大啊。

    丁亨心中闪过一丝懊丧,随即又斗志昂扬,这不还有四十多天吗,够了。

    经历了一番真正的生死相搏,此时三人在鸟巢之内彼此治疗伤势,因为有皮蛋在各自星天内的出手,估摸着两三天就可以复原。

    “我这德性去琉璃海不就是丢人去的嘛,白玉楼一根鼻毛都可以压死我,我就那意思,你别瞪我。”丁亨双手往后一撑,“你们快给我想办法,怎么辛苦怎么来。”

    白粥瞅了一眼范离,毕竟他是丁亨的师父,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她确实已经倾囊相授,自问已无法在短时间内让丁亨再作飞升。

    而且,她自己也是急于恢复全盛境界,毕竟她也要去琉璃海做些事情,毕竟,在哪里是有可能碰到唐展的。

    “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些天。”范离慢慢开口,他没有骗人,自从那日离开皇宫后,他就一直再想如何变得更强。

    “我跟你们说过,我在燕子山上走了一圈,收获颇大,其实也没有打架啊,怎么会这样呢,我觉得吧,我们可能都撞到了修行墙。”

    “修行墙?”丁亨来了兴趣,挪了屁股坐得更近一些。

    “是,我猜每个人在修行的路上都会遇到一堵墙,跟当时的修行境界没有关系,而是跟每个人的心障有关系,比如有人觉得自己的这一手御雷之术不够精纯,就一心想着怎么能够调整,这个想法,就成了他的心障,其实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就成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墙立在路上,绕又绕不开,撞又撞不破,白白蹉跎了时间和努力。”

    “有点道理啊。”丁亨看了白粥一眼,追问道:“那你觉得我的修行墙是什么。”

    “我给你做了特训计划,不知道你够不够胆接。”范离正色道。

    丁亨刷的一下就来火了,是真的火,他双掌按住的地面冒出了浓烟:“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要在琉璃海折桂的男人。”

    “行,那我就说了啊,我还真担心你接不住,实在是有点难的,我都不一定敢去做。”

    ……

    丁亨气鼓鼓又火烧屁股似的离开了鸟巢,去往范离为他安排好的那个地方。

    “我呢?”白粥终于开了口。

    范离微微一怔,已经很久很久了,他没有与白粥有过独处的机会,此时看着这个逐渐变得成熟、眉目渐生风情的少女,竟是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白粥没有回避。

    他转过头去,傻笑了一阵。

    已经没有凤爪了。

    “你是我认识最久的人。”

    “是啊。”

    范离知他会错了意,他想表达的是,不仅是在四个人之中,白粥是和他认识最久的,而是在这个世界,白粥是他认识并相处最久的人。

    好吧,一开始她是一只猫。

    “其实我一直没有问你,你要守护的噬魂女皇到底在哪里?”

    “就在我眼前啊。”白粥真诚道。

    他微微错愕,随即意识到白粥又调皮了。

    不过这样很好。

    “别闹,你不想说就算,那我换个问题啊,你们魔宗,嗯,人宗,还有崛起的可能吗?”

    “叫什么都一样的了。”白粥学丁亨微微后仰,双手撑着地面,发了一会呆才说道:“你想听听人宗的故事吗?”

    ……

    人宗诞生于四百年前,前朝由极盛滑向深渊之时。

    任何一个人类王朝在这一阶段,都是人间最苦难的时刻。

    群雄并起,逐鹿天下,天灾,人祸,战乱,饥饿,贪欲,恐惧……

    人,又变回了蝼蚁,或野兽。

    面对炼狱人间,前朝已毫无挽救的意愿和能力,割据军阀甚至会把百姓当作军粮,各个世家能做的最大善事,无非就是杯水车薪的施粥赈灾。

    墨天。

    当时的墨天神教只是众多人间信仰中,比较突出的一支,据说前代墨首与令野王相识于微时,当后者于西北竖旗后,果断集全教之力支持,虽然在连年战争中死伤无数,但最终随着大令一飞冲天,一跃成为天下正统。

    在这样的乱世中,无人怜悯的老百姓只能自救。

    于是有了人宗。

    不再相信皇帝,不再相信强权,不再相信世家,不再相信神邸。

    只相信作为人的自己的人宗。

    人即根本,无须外求。

    是为人宗。

    当烽火散尽,高高在上的墨天和大令终于有空俯视一眼之时,发现“魔宗”已在人间落地生根。

    当他们意识到“魔宗”的主旨,一场漫长的剿灭开始了。

    遍及天下的逮捕和屠杀并没有把“魔宗”扼杀在萌芽,反而催生出无数强人,与强大得多得多的正道势力对抗,前仆后继。

    直到两百多年前,围剿升级为正面战争,经过更为惨烈的几年,“魔宗”战败,虽然没有彻底消亡,但几乎已经是湮没在历史里,仅剩极少数火星隐藏在黑暗之中,始终无法再度燎原。

    ……

    “所以你问我人宗有没有再崛起的可能,我的回答,或者说我们的回答就是,这不取决于我们,而是取决于那些自以为是的上位者,当他们不再把人当作人看时,人宗就会为天下苍生而起。”

    听起来很壮阔,可是。

    “可是,如今天下还算太平。”范离谨慎问道。

    “是,可是,墨首就要出关了啊。”

    这也是范离始终无法理解的问题,假设墨首真的将会在今年出关,无非就是墨天气焰暴涨,再度将皇权压制而已。

    再退一步说,哪怕墨首和令仲决定开战,也不会是群星逐鹿级的乱世,而是赢者通吃,为什么魔宗就认为这是他们的机会。

    白粥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像下定了决心,稍稍深呼吸几次后,低声说道:

    “在两百年前的战争中,墨首,或者说墨天,是背叛者。”

    “嗯?”

    “他先是背叛了大令,后是背叛了人宗,他不是受伤闭关,而是被当时的宗主和大令皇帝以牺牲性命的代价,联手禁制。

    所以,当他出关之时,便是报复之时,没有人能幸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