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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悲伤往事

    玛格丽回到办公室,捏了捏鼻梁,十年没有和公主像这样自由的相处过了,她如今更加任性,却不复昔日的活泼热情。

    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公主的香烟味道,浓郁的烟草中混杂着干玫瑰的芳香,艳烈肆意,就像烈焰中盛放的玫瑰,就像如今的爱丽丝公主。

    玛格丽安静的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她拿起笔记本和笔,想要继续上午的工作,却不知觉的停了下来。

    她觉得不安,于是仔细的回忆着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不是为前国王夫人的遗产而来,那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为何,今天见到她时,她给自己的感觉不真实,就像在和这个世界告别。

    突然窒息感传来,又发作了,五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时不时就会感到窒息,似乎空气都变成了浓稠的胶状物,无法流通的黏住口鼻。玛格丽掐着脖子刺激着呼吸,可这次似乎格外严重,她挣扎着站了起来,使劲的掐着脖子,她一度怀疑她就要将自己掐死了。

    这时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自己,非常用力,一个人将脸贴在自己的鬓发上,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玛格丽感受到了浆洗过的硬挺面料和淡淡的柏木香气,她呼吸困难,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正在掐自己的手腕,把她的手用力的从脖颈上拿开。她把双手放在胸口,膝盖无力的弯曲整个人瘫了下去,却被抱住她的那双手臂牢牢的撑住。

    玛格丽额头沁满了冷汗,呼吸困难让她浑身脱力,但不知为何被紧紧的抱着,呼吸略微顺畅了一些,有一丝丝空气得以顺利的进入肺里,供身体完成气体交换,背后那个人将自己抱的很紧,身体上微微疼痛的力度提醒她自己还活着。

    “你是……谁?”玛格丽问,她的声音小的像刚出生的幼鸟,细不可闻的融入她面前的空气里,她一度怀疑身后的人没有听见。

    背后抱着她的力道松了一些,恰好能撑住她又不至于弄疼她,她听到身后的人呼吸略微急促了些,身体紧绷。

    她将手放在环绕着自己的手臂上,很坚硬的触感,这是男性的手臂,因为肌肉紧实,所以触碰起来如此结实,有着力量感。

    她努力的呼吸着,不愿将头靠在支撑自己的人身上,对无法独自站立充满绝望。

    她知道背后的人在支撑自己,但她本能般的反感依赖这种事情。

    她听见身后的人叹了一口气,对方淡淡的气息带着森冷香草和人体的气味进入她的鼻腔,她此时感官开放到了极致,这个味道慢慢的越来越清晰。紧接着她双脚离地,被身后的人抱到窗边,一只手环着她,一只手打开窗。

    开窗的一瞬间她以为对方要将自己扔下去,本能般的慌乱转身。

    却对上了诺尔那张紧皱着眉头的脸,和他穿着的黑西装和蓝色亚麻衬衫,玫瑰色的领带再一次让她感到窒息。

    她思考着窒息的缘由,却本能般的在意识里逃避了。

    “对着窗户,认真呼吸。”诺尔把她转过去。

    “不要,不要对着窗户……”此时她在复发性窒息症里,对怕的就是窗户和高处,她拼命的转过去。诺尔伸出手环到她的背后,任由她扒自己胸口。

    玛格丽真想把自己扔到无人的仓库里去自生自灭,这个样子太丢人了。

    偏偏面前这个人十分包容的抱着自己,拍着自己的背,就像在安抚一个无力又无能的哭鼻子的小孩子。

    “借一点力,我想坐下。”玛格丽轻声说。

    诺尔看着面前的玛格丽,冷汗从她的脸颊边低落,流进脖颈侧的黑色西装领口,印着各种异域图案的波西米亚红裙上方的锁骨上满是汗水。前阵子被弗尼娅抓伤的地方已经愈合了,又是完美如新的皮肤,似乎那个伤口从未出现过。

    整个人就像被暴雨摧残过的玫瑰。

    被汗水打湿的神情痛苦的女孩,已经无力站起,意志上却死撑着,试图摆脱自己的支撑。

    “坐下呼吸会更加不顺畅的。”诺尔皱着眉,拒绝了她的要求。

    “一直靠着我也可以的哦。”他环抱着她,让她靠着自己。

    玛格丽无力的将脸贴在他的身上,整个人依托在他的身上,冷汗沾上了他的领带。

    “是哮喘吗?”诺尔温柔的问她。

    “是生理性的。”玛格丽没法解释这件事,就像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五年前她在M国的经历一样。

    “……”诺尔没说话,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渐渐的,不知过了多久,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

    玛格丽逐渐恢复了力气,她轻轻推开了诺尔的手:“谢谢,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大概就要死了。”

    这个要命的间歇性窒息症让她不止一次的走到死亡边缘。

    只是曾经,身边从来都空无一人。

    最狼狈的样子被他看到,玛格丽只恨自己没法删除他的记忆。

    诺尔的手放在她的头顶,将她一缕沾湿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到耳后。

    “……”诺尔一脸忧虑的看着她,他知道自己不想说,所以他不问,只是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一只手的手指替她打理凌乱了的头发。

    玛格丽此时很想抱住他用温暖的体温安慰一下自己,她没这么做过,但心里一直都莫名的渴望着他人的体温,却从来都不允许这个渴望得到满足。

    她默默的后退了几步,对诺尔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别担心,我没事了。”

    “还真是不看着就不行啊。”诺尔低声喃喃道。

    玛格丽觉得,他那句话似乎不是说给她听的。

    她转过身去,突然觉得身上很不舒服,她发现自己的衣服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已经湿透了。

    发作的一次比一次严重了,也许真的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一次过于严重的发作无声的死在某一个无人的地方,那样倒是替那些日思夜想的想让她死的人省事了。

    玛格丽悲伤的苦笑着,她心里秘密太多,一直不敢看心理医生,但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需要时间,把那些只有她能做的事做完。

    “……”诺尔看着她,觉得贸然插手不合适,但是就这么放着不管也绝对是不行的,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措。

    他总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么想着,他向她走了过去,拉过她用力抱住,然后把脸埋在她浸湿的颈窝里。她身上有淡淡的玫瑰和药草香气,药草淡淡微苦且带着侵略性的味道和芬芳的玫瑰味,就像玛格丽这个人,如同一剂名贵的药汤,温热,芳香,医治世间疾苦,还带着三分毒性。

    他抱着她,决定她无论如何挣扎都不放开,直到他愿意放手,或她的心理防线被自己融化,向他说出他无法问出口的一切。

    但玛格丽没想挣扎,她只是感到上帝清楚的知道她的心事,亦知道她无法做出她想做的事,所以仁慈的给了她一个恩典。

    她的双手垂在身侧,被紧紧的抱着,充实的包裹感让她有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愉悦,脖颈边有温热的呼吸,淡淡的柏木香从鼻尖下宽厚的肩上散发出来,硬挺的西装隔着他俩,提供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算是命运的补偿吗?玛格丽眼眶一瞬间微微的湿润。

    在一个又一个痛苦的窒息和漫漫长夜的阴冷过后,给了她一个不夹杂任何目的和欲望的拥抱。

    但似乎这一个拥抱,就抚平了过往每一个鲜血淋漓痛苦不堪的狼狈时刻。

    诺尔的体温隔着硬挺的面料透到她的身上,连被汗水打湿的衣料也让她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她抬起手,就像坏掉的机械一样,时不时地停顿,手指微微颤抖的一下下的弯曲,最后,环绕在了紧贴着自己的身躯上。那股渴望一瞬间袭来,她再也抑制不住,身体向前彻底接受了这个让她不知如何去感知和定义的拥抱。

    那段时光太冷了,面前的温暖就像在雪夜前行的已经快失去意识的人遇到了温暖的房屋,屋内燃烧着壁炉,桌上还有温暖美味的E国菜,可提供足以对抗寒冷的高热量。

    她抗拒不了。

    诺尔感觉到了玛格丽不顾一切的拥抱,这个拥抱充满了悲伤,他不知此时抱着他的女孩曾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是他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需要,他温柔的收起了那些让他难过的想要问出口的欲望,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她。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的拥抱着,渐渐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沉稳的,悲伤的一下下的跳动着。

    玛格丽想,也许这个就叫做幸福,此时的拥抱的幸福,让她连以后的危险都可以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