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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花容月貌

    第二天,玛格丽就不由地感叹命运无常,昨天还想着去夜总会看看,今天机会就来了。

    早餐时,她照例去隔壁邻居家蹭诺尔做的早餐,结果就收到了晚上和他一起去夜总会的邀请。

    听到邀请时,玛格丽含着一口牛奶,半天没反应过来。

    弗兰茨在一旁嫌弃的撇开脸,一脸不想看到诺尔的样子。

    格雷和席勒一脸探究的看着诺尔,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好啊。”玛格丽点点头答应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吗?”弗兰茨一脸无奈的问玛格丽。

    玛格丽回忆了一下昨天那个警员和自己说过的话,于是原搬不动的重复了一遍:“纸醉金迷、道德沦丧。”

    “哈哈哈哈。”诺尔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里还夹杂着弗兰茨的那句:“那你还去。”

    “我一直都在纸醉金迷道德沦丧的地方啊,”玛格丽说:“当然,我不是指这里。”

    “是谁和你提到了夜总会吗?”诺尔敏锐的问到。

    玛格丽点点头:“我想看看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

    弗兰茨一脸无法认同的表情看着她:“你的好奇心还真是强的可怕。”

    玛格丽没有否认,因为的确如此。

    之后他们就各去各的公司了,玛格丽去了慈善机构,她原以为克劳爵士会扑上来拿她开刀,结果对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顺利的拨出了第一笔款,钱顺利的转到了贫民窟改造项目的公账上,政府的资金也及时到账了,席勒的公司也投入了资金,项目的启动顺利的超乎她的想象,她忙着应对各路官员的来电,中途,她第一次来到这栋大楼时前来迎接她的外交官希尔伯特还来探了班,给她带来各种口味的杏仁糖饼。

    玛格丽因对方的帮助道谢,对方笑着耸耸肩,一举一动都很是潇洒。

    “这么大的计划竟然顺利启动了,真了不起。”

    “您和政府交涉帮助了许多。”

    希尔伯特坐在玛格丽办公桌对面,他知道最近她都经历了什么,面前的这个女孩和来时相比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面色苍白,眼神里却有了一些坚硬的东西,不再像来时那样淡漠又柔软。

    “我听说你和诺尔侯爵四人走的很近?”

    “你是怎么知道的?”玛格丽不解的看着对面的外交官先生。

    “那四个人在圈子里很受瞩目,谁和他们来往密切,都会被知道的。”希尔伯特笑着说。

    玛格丽突然想到希伦的那句:“你要被姑娘们嫉妒了。”

    “大概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玛格丽无奈的苦笑。

    “自信点嘛,你完全够格站在他们身边啊。”希尔伯特笑着说。

    “一个人站在一个人身边,关系好就够了吧……”玛格丽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傻话。这个圈子里,没有哪件事情简单,也没有哪种情感纯粹,唯有人性在贪婪面前暴露无遗。

    “被一些莫名其妙的规则束缚可真是糟透了……”玛格丽皱着眉嘟嚷。

    “可不是嘛。”希尔伯特认同道。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我要回去工作了,你还不知道吧,外交部办公大楼就在这条小道的尽头。”希尔伯特说着指了指窗外那条玛格丽一直好奇通往哪里的小道。

    玛格丽一直没有勇气走过去看看,所以也把它比作为“命运的小道”。

    结果它并不通往未知,也不通往未来,它通往法国的外交部。

    “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玩,当然,有事也可以打我的电话。”希尔伯特在办公桌上留下了一张名片。

    “好。”

    玛格丽把名片收下了,办公桌上那个空空的名片盒终于放进了一张名片,她看着仅躺着一张名片的名片盒,笑了笑继续工作。

    很快到了晚上,诺尔来接她,警局允许他们去夜总会,不过两个负责安保的警员会远远的跟着。

    玛格丽本以为他们会直接去夜总会,结果诺尔先带她去餐厅吃法餐,又带她去时装沙龙,挑了一条适合去夜总会的裙子。

    那条裙子是渐变的米色与米棕色,上面的刺绣工艺十分复杂,一字肩的设计,裙子短到膝盖之上。

    诺尔原本想给她挑露背的裙子,但被她板着脸拒绝了。惹来了诺尔一阵忍不住的笑声。他爱捉弄人的本性也终于暴露了出来,但玛格丽却表现的如同一个高僧,任由诺尔闹腾,却不动如山。

    换好衣服,自己的白色丝绸裙子和风衣也被沙龙的店员包了起来,然而他们在准备离开时看到了弗兰茨。

    他正在一个穿着婚纱模特的身边,在一件婚纱的裙摆上钉上一颗颗珍珠,那件婚纱线条柔软,倾泻的白纱如同流水,连一贯患有恐婚症的玛格丽都被这件精美的婚纱吸引住了。

    “这应该是这次时装周弗兰茨的压轴作品吧。”一旁的诺尔说到。

    “原来他是设计师。”玛格丽想到弗兰茨平日总在素描本上写写画画,原来是在做设计。

    “他是这家沙龙的老板,”诺尔笑着说:“只不过是喜欢设计而已,他在工作,我们就别去打扰他啦。”

    玛格丽点点头,和诺尔一起离开了沙龙。

    夜总会里,穿着颜色鲜艳的长袜的女郎们踢着腿,一个女郎在唱歌,无数人将钱和珠宝放到她手里。

    诺尔看了身边的玛格丽一眼,玛格丽此时看着那些女孩,眼神里有些怜悯。

    “你在可怜她们?”诺尔觉得有趣,他本想让玛格丽认识一下他的另一面,也做好了对方会被他吓跑的准备。当然,他会让她逃不掉就是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人会想要这样吧。”玛格丽看了一眼。

    她有点明白此纸醉金迷和彼纸醉金迷的区别在哪儿了。这里有阶级,而那里没有。曾经的道德沦丧,罪恶的是世俗的眼光和隐形的规则,这里的道德沦丧,罪恶的是来自阶级的压迫和剥削。同为道德沦丧的牺牲品,只不过她们牺牲的要体面一些。

    她不是在怜悯她们,她是看同情她们,因为她在她们身上,看到的是同样不幸的自己。

    二战结束了,女性的地位战斗仍然硝烟四起。

    女权主义……有什么错么?

    玛格丽脑子里不由地想了一些不符合场景的无比严肃的话题。

    诺尔看着表情越来越严肃的玛格丽,想到了卡塔丽娜王妃殿下的慈善精神,没有反驳她,笑着引着她往里走,对她说:“今天这么漂亮,就笑一下嘛。”

    玛格丽没有化妆的习惯,但在临走出沙龙时,一个设计师看到了她,坚持要给她化妆,她也就没有拒绝。

    对方只用了一点点颜色,就让整张纯洁美丽的脸明艳了起来,她眼睑上有着淡淡的粉色,暖色调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让人有距离感的高贵优雅,多了几分可亲可近的温柔动人,加上包裹着凹凸有致的玲珑身躯的礼服裙,如今无数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

    诺尔用手护着她一路宣示主权,才让那些人按下接近她的想法。

    这时,一个看似喝醉的女孩冲了过来:“她是谁,诺尔,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玛格丽看着这个冲过来,穿着鲜艳红裙的金发女孩,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女孩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

    玛格丽在那个女孩的眼神里看到了心碎。

    “我们的事,别掺和上她,好吗?”诺尔语气温柔,看着面前这个掉着眼泪近乎站不稳的女孩,从容的站着,轻轻的将玛格丽挡到自己身后。

    玛格丽忍不住上下牙齿咬的紧紧的,她感到自己在生气。

    “她到底是谁,你又换恋人了吗?为什么要离开我呢?你厌倦了,你还是厌倦了吗……我很努力了。”女孩语无伦次,抽咽着,声音越来越小。

    “弗尼娅,对于感情这种东西努力其实是没有用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诺尔温和的声音里听不出是冷漠,还是不耐烦,又或是两者皆有。

    至少玛格丽听出了明显的不耐烦,这时她浑身的敏感都被激发了出来,浑身都像被针扎一般的难受,面前这个哭泣的女孩让她想到了教母,感觉自己心脏裂开,流出了酸楚的水。

    “听说你吸毒了?为了我堕落成这样,有必要吗?”

    诺尔还在喋喋不休……

    玛格丽突然不知哪儿来的冲动,越过诺尔扶住这个泣不成声的女孩。

    “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恋人,只是朋友,普通朋友。”

    玛格丽在普通朋友那儿加重了语气,这时她闻到了一股很异常的奇怪味道。

    难道是……毒……品吗?

    玛格丽觉得心很痛……

    “你喝醉了,我送你去医院好吗?”玛格丽竭力的撑住她。

    结果对方将她用力的一堆:“你走开!”

    她向后倒去。这时,一个人扶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英俊男性。那个男性扶着她站稳,而那个男性身边,站着一个眼神坚毅的清秀女孩,玛格丽想起,在洛顿先生家时,她们曾见过一面。

    那个穿白衬衫的男性向前走去,走到因推她而跌坐在地上的金发女孩面前,将她扶起来。

    “弗尼娅小姐,我是缉毒局的温斯顿,你恐怕得跟我们走一趟。”然后,两个女警走了过来,抓住她带她离开。

    弗尼娅临走前死死的看着玛格丽,泪流满面。

    玛格丽心中难过,却也只能叹出一口气,递上自己的手帕:“把脸擦擦好吗?不要在人前狼狈,不要……低下自己的头……”

    弗尼娅愣了一下,缓缓的伸手接过玛格丽的手帕,看向温和的诺尔,此时的诺尔眼中的温和已经不足以掩饰他眼里的不耐烦了。她绝望的扭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玛格丽看着她,神情惶惑,面色苍白,有种强烈的兔死狐悲之感。

    她不具备弗尼娅所拥有的爱情,但她是一个女性,她理解她的愤怒悲伤和绝望。

    这时,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清秀女孩走到她面前,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问道:“你还好吗?”

    玛格丽顺着对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的锁骨处被抓伤了。

    玛格丽摇摇头:“我没事。”

    “不,这样很容易留疤的,还是要尽快处理一下。”

    玛格丽说:“不用担心,我从来不留疤的。”

    托这副留疤体质的福,她尚且完好,不然以她曾经历的那些,早就满身疤痕丑陋不堪了。

    “我刚刚和队长申请了,我陪你去附近的医院处理伤口。”

    玛格丽被这个温暖的女孩给逗笑了,点了点头,和她一起离开。

    把诺尔一个人扔在了身后。

    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或许,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注定。

    玛格丽被身边的女孩挽着手,她少有的主动开口了。

    “我们见过一面吧,”玛格丽看着身边挽着自己的女孩。

    “嗯,见过,在洛顿先生家里。”

    玛格丽突然想起亚伦和自己说过的横冲直撞的女孩。

    “亚伦和我提过你,你叫亚美对吗?”玛格丽笑了。

    “对,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玛格丽。”

    “玛格丽?你的名字真好听啊。”

    “是我教母起的。”玛格丽又想起了那个曾因丈夫背叛而崩溃痛哭的,自己童年唯一给自己温暖的人。

    她哭泣的脸渐渐与弗尼娅重叠。

    为什么妻子出轨罪不可赦,丈夫出轨却理所当然?为什么女性天生就比男性痴情?

    圣经里说因为夏娃诱惑亚当吃了禁果,所以,世界上所有的女性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一人犯罪,世界上半数株连,真残忍……不是吗?

    亚美在玛格丽身边,感受到了玛格丽身上几乎要爆发的情绪,轻声说:“我们在一旁都看到了,那个男士太过分了!”

    前半句轻声细语,后半句义愤填膺。

    玛格丽露出一丝苦笑:“他不是过分,他是不会爱……”

    “话又说回来,他不是太过分了,他是太太太太过分了。”

    “不过我没立场说他,我也不会爱,所以我从来不考虑婚姻大事。”玛格丽第一句说的温和,第二句义愤填膺,第三句满是苦涩,如同写了首奏鸣曲。她此时的情绪起伏一波三折,就像在坐过山车。

    亚美安静的看着她,耐心的听她说话,陪着她一步步的走向医院,高跟鞋磨得脚疼,但两人都觉得很开心。

    酒精棉擦拭在皮肤上,玛格丽疼的轻轻吸气,清理伤口时才知道,原来抓出的伤口看着不严重,清理起来却这么疼。

    最后,医生将一块药膏贴在她锁骨上,还忍不住训了她一句。

    “女孩以后可不能乱跑乱玩。”

    这是把她当欢场浪女了……

    玛格丽在心里苦笑,也罢,好奇心这种东西,太重了确实可怕,弗兰茨真是一语中的。

    和亚美一起走出医院时,她看到了那个白衬衫的英俊男性,是等亚美的,还看到了负责保护自己的警员,最后,还有诺尔靠在车上。

    其实刚刚,诺尔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两个负责保护他们的警员站在不远处,对今天这出闹剧评头论足。

    “玛格丽,再陪我去个地方好吗?”诺尔走过来对玛格丽说。

    玛格丽很想对他温柔一点,但是办不到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心情,但很抱歉,我没有心情了。”这一刻玛格丽觉得好累,比前几天知道那个人渣表哥想杀自己时还要累。

    如果敌人刷新了一个人对人性最恶毒之处的认知的下限,那个人只会觉得荒谬,若是朋友做了一件一个人认为残忍的事情,她才会觉得难过。

    “只是一个小地方,不会耽误太久的。”诺尔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她,一点都不肯让步,眼神里透出温柔的执拗。

    玛格丽叹了口气:“那走吧。”

    然后转过头对身后的两位警员说:“还有一件事,劳烦再护我们一程,可以吗?”

    两位警员摇摇头,表示没意见。

    车上,玛格丽脸色苍白,诺尔的眼神却温柔依旧,依然是那副魅力十足的帅气模样。

    玛格丽闭上眼,什么都不想看,想想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软弱,睁开眼看窗外的风景,天上一轮她最爱的圆圆的月亮,但她觉得这轮月亮要把自己淹没了。

    车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远处海天一色,倒映一轮明月,另一边灯火通明,璀璨夺目,美不胜收。

    玛格丽站在车前,听着不远处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那是警员的车,而身边的诺尔温柔的欣赏着此处的美景。

    玛格丽此时沉默着,没心情看风景,也不想说话。

    “你开始厌倦我了吗?”诺尔喃喃的问道。

    这句话似曾相识,玛格丽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是今天那个叫弗尼娅的金发女孩问他的话。

    “没有,”玛格丽叹了口气:“我评价不了你的事情,我不知道事情的全貌,没有评价的立场。”

    诺尔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她,纤长的睫毛飞舞着,就像蝶翅,温柔的瞳孔让他看起来无辜的像孩子。

    玛格丽心想:这可真是张占便宜的脸。

    她拉开了和诺尔的距离,对他说:“不过,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灵魂没有义肢,残缺了,就药石无救。不要毁了她们,又毁了自己,你也做不到真的无情啊。”

    “哎?”诺尔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家睡觉。”玛格丽说。

    诺尔愣了半晌,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从容:“好。”

    其实玛格丽讨厌睡觉,没有人喜欢一整夜都是噩梦的睡眠,可她真的很累,就如同刚刚大哭过一场,头疼的厉害,除了睡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玛格丽一个人回到家里的客厅里坐下,在下车前,诺尔给了自己一瓶卸妆油,她看着这瓶卸妆油,想着看似温柔无情,又似重情的诺尔,她突然明白,诺尔其实是对很少一部分人重情的人,而无情的自己,或许不要再和他拉近距离会更好。

    只有无情的人才不为情所伤,她没立场责备诺尔,因为她和诺尔,骨子里原本是一样的……

    玛格丽扯出一丝自嘲的笑,这一生,别无他法。

    爱这种东西就像拉丁语,小时候没学会,长大就难了……

    玛格丽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命运的女神仿佛飘荡在天边,对她发出了咯咯的讥讽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