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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间烟火 一世清欢

    墨绿色的丝绒落地窗帘,珍珠围绕着的蕾丝薄帘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随风轻摆,还记得紫菱的一帘幽梦吗?一代人的记忆,紫菱最爱走边边,因为她的身边永远有云帆。我们可以任性地走边边吗?可以呢,哪怕没有云帆的保护,摔了不哭,不怕疼,爬起来继续走。这是属于我的一帘幽梦,云帆无法时时刻刻在身边的一帘幽梦。这么多年,我将我的幽梦,我的云帆深深保护在那一片墨绿色的森林的后面,林深见鹿,直面阳光,春暖花开。

    阳光在这若即若离的女孩子的心事之间微微舞蹈着。时而是“胡桃夹子”,时而是“睡美人”,当然常常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特地去了意大利北部的那座小城-维罗纳,正是因为“罗密欧与朱丽叶”这部戏剧,那座小城被称之为“爱之都”。星光的伴随下达到小城,小小的广场上休闲的露天的餐饮,看腻了的意大利风格的建筑,索然无味。熟悉意大利的人都知道,晚上九点,晚餐刚刚开始。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六七点喝了开胃酒以后又开始了正式的关于酒的盛宴。这种我从骨髓里面厌恶的饮料。匆匆点了果腹的食物,无非是意大利面,偏向于海鲜的,意大利的芝士的浓郁度远远高于法国的,接受度着实一般。一份风干火腿,从来不会失望的一道菜,气泡水,饭后一杯咖啡,一餐的标配,这里没有拿铁,只要各种浓缩,强迫习惯,永远不会爱上,类似无法选择的门当户对的婚姻。饭毕,悠闲在小城闲逛,太晚了,对于可以看到那个真爱的阳台没有任何的期待,只是随着人流走着,就像中国的古镇永远贩卖着粽子,臭豆腐一样。意大利的古镇食物方面永远不会缺少的是巧克力和冰淇淋。一家许多分店的布艺小店,意大利的各个小镇铺天盖地,把名字刺绣在各种布艺制品上:围兜,沙发靠枕,微波炉手套等等。这一家却给了莫大的惊喜,小店用中文赫然写着:购买任意商品,二楼参观爱情阳台。必须买,买了什么全然忘记了,只记得二楼的观赏位置真的绝了,几乎和阳台一样高,平视的角度,朱丽叶一定非常瘦吧,不然阳台为什么那么小,简直怀疑我站上去是不是会损坏公物?那么低的阳台,朱丽叶跳下去就可以了呢,为什么让罗密欧苦苦等待?那时的我哪里明白,阳台是朱丽叶唯一喘息的空间,后面是巨大的爱的深渊,以爱的名义。她如何就那样扑入爱人的怀抱呢?想要完完全全蜕去华服,融入一场人间烟火,谈何容易,无感地离开爱情的小小的阳台,没有失望,没有惊喜,其实关于欧洲,所有的惊喜都不在那些故事非常唯美和出名的地方。独独偏爱的只有罗马的万神殿,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不知道它好在哪里?只想站在它的中央,抬头看着天上的圆圈的光晕,那一刻,天空有天空下雨的苦衷。时间在万神殿是用来浪费的,一杯一杯的咖啡或者是水,坐在你旁边的咖啡馆外面晒太阳,就那样地看着你,看到斗转星移。佛说,上辈子多少次的擦肩而过才可以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亲爱的陈先生,那一年,我们在彼此异口同声最爱的万神殿到底有多少次的擦肩而过呢?可是为何?你没有看看这个眼神如水一样清澈见底的女孩,闻一下她身上属于你的爱的气息,牵起她的手,告诉她你记得前世的记忆,她会认出你,属于我们的“文在水中,一世清欢”

    意大利的各个小城,隔一天会去寻找品尝一下当地的米其林,看预约的运气了,以及对方是否需要着装是正装,如若是,才不去,不喜欢高跟鞋,不喜欢裙子,因为那样白天我会无法奔向令我震惊的奇异建筑,我讨厌一切束缚我自由的世俗累赘。才不要华服长裙,并不认为它们很美,属于女孩子的美是一种气质,是可以把优衣库穿的无比优雅的底蕴。那样的晚礼服又如何在欧洲热烈的阳光下舔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并且旁若无人的舔着自己的手指头?如何将弗洛伦萨的小店里面的油画自己搬回酒店,因为无法适应欧洲的速度,明天就要换一个城市。又如何在外面真正在一起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我们在同一家小店买了同样的两幅油画:雨天,东京,天空树,地上霓虹的倒影,无数把五颜六色的伞。唯一不同的是你的那副是我挑剩下的,我买走了冷色调的雨伞比较多的那一副。亲爱的陈先生,你是否也是去四季参加那场布置成秋天童话一样的婚礼的?我们同时住在四季公主和王子的城堡里面,我们一定没有见过,当你拿着香槟的时候,我一定在草地山花园里面的秋千上躺着,回想着乌菲齐美术馆里的一切。

    外滩阳台上各种美艳绝伦的女孩子在妖娆地拍照,一杯香槟从头拿到底,多么可爱的道具,自拍的时候还可以遮一下脸上的肉肉吧。是不是想多了?人家都是好女不过百的。姑娘们从头到底都不进食的,怕口红会掉落,怕发胖,她们才没有我快乐,我会拉开一点点裙子的拉链,脱了高跟鞋,到处拿好吃的,满满一盘,躲在一个角落,吃的无比欢乐。就是在那样的一个夜晚,我遇见了你,到现在还在等我的你,是的,生完了三个儿子还在等我的你。你的名人名言是妻子只想娶你,孩子越多越好。也是十三年了,同一天的相遇,这宿命的安排。给你起个名字吧“三石”,才不是现在那首唯美的三生石下的意思。就是固执,自私,僵硬的三重性格。那么多年了,你只会在我的怀抱里面哭的稀里哗啦,理由只有三大类:新产品被抢先,人家发了大财。游戏产品被高价买走,人家又赚了大钱。股票被市场波动无数次牵连,还是人家又捡了大钱。所以,你的泪水有个相当好听的名字:金钱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年了,我依旧无法爱上你吗?你胖是真的,更真实的是我只喜欢流星雨。你无法给我黑夜中闪烁的唯美的流星雨,你可以给我的只有聚光灯下无法安置的灵魂。

    你给我递来纸巾,说擦擦吧,陪老板来的吗?没有吃饱吧?我也是陪着投资人来的,没有办法。你对着我笑,露出你全身上下我唯一喜欢的器官,你的酒窝。是谁说过,遇到有酒窝的人要好好爱他,因为那是他前世深爱过的印记。可是看着你的酒窝,我觉得传说它毕竟是传说。没有要你的纸巾,我习惯性的舔了舔嘴唇,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不喜欢你的那个投资人,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心被他榨干,从此以后没有了自己的生活。当然,你们这些人追求的不就是做上流社会的囚鸟吗?世间没有新鲜事,祝你成功无法再飞翔。起身,准备换个角落。心想这个胖子,打扰我的清净和美食,简直不可原谅。等一下,你一把抓住我的手,那是第一次,你的手掌几乎可以完完全全裹住我的手掌,无缝包容,那么软,那么厚实,那一瞬间那么让人想把一生交给你,如果你不是后来的你,也许我可以为你生个你梦寐以求的千金。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四目相对,你的拉链开了。是吗?我习惯了,我喜欢,要你管。你低头笑,脱下西装披在我的身上,我弹射般的躲开了。我从来不穿有扣子的衣服,碰也不碰。你赶紧拿走,带着你自己一起拿走。美女你的这个借口我无法反驳,果然新颖。你那么特别,你的老板又那么坏,要不要来我们公司?不喜欢深圳,话一出口,就已后悔,转身就要走。丫头,你要不要把鞋子穿好再走?还没有过十二点呢。我不要,我们家的马车九点就变成冬瓜了。拎起高跟鞋就要走。心里想着只有快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说实话,我看不起你,产品一般,只是中国没有而已,而且,靠女人上位,鄙视你。此刻的周围仿佛没有人,周围可能也是真的没有人。她们和他们正忙着找打那个对的人带着他们原地起飞,飞跃黄浦江,进入想象中的上流社会。可笑可叹,傻不傻,其实那个社会只讲血脉二字。

    飞一般地往门口走,一个失重,三石将我抱起,标准的公主抱。放我下来,立刻。不做大幅度的挣扎,这样看到的人最少。轻声一字一顿说:你不配,你有女朋友的,别伤害别人。黑暗中看不到你的脸,如果是现在我一定不会那样伤害你,我也会加一句也请别伤害我,人类和动物本质的不同是相处久了就会有感情,这是为什么我们也已经渡过了比亲人还亲的十三年。我依旧不会让你抱,但是我会说:谢谢你,请放我下来,再过半个小时,我就要遇见我的天荒地老,一世清欢了

    天气不冷不热,适宜散步,可惜我没有鞋子,赤足走在外滩的小巷上,哪一句歌唱过的:赤足投身你的云雾,若喜欢是贪图,谁能免俗?沉醉在明月清风中,真好,有一个完美的理由可以早早离开那个虚伪,假惺惺,每个人的脸在笑,心在算,手中握着利剑的地方。去找一碗麻辣烫吃吧,都怪那个胖子。立定,糟糕,出来着急,忘记去洗手间了。

    目光所及,一个老婆婆做在台阶上卖上海独有的挂在胸口的白玉兰花,蹲下身子,轻柔说到:奶奶,回家吧,马上要起风了,您的孩子会担心您的,正好我想要买花,这些花卖给我吧。奶奶笑笑,沉默不语,不知所措,是的,老人家知道我在干嘛。在那个微信,支付宝支付还没有占领所有市场的年代,我拿出钱包里面的所有的钱,那个年代够白领几个月工资的钱,一分不留,早就忘记了买麻辣烫需要花钱。奶奶的目光中有惊讶,把篮子一起递给了我。她看了我许久:姑娘,你上去,你会遇到好人的,真的。我接过花香,告诉奶奶回家吧。我上去是为了去上洗手间。

    电梯,手心里面拽着的是我一直在用的大红色小钱包,伤我到体无完肤的初恋留给我的唯二的纪念:阳光正好,一束日光照向我们的时候他在我额头的轻轻的一个吻;以及这个在我们的恋爱香酥鸡旁边的小摊上买的小小的钱包。多少日子了,我一直用全部的力量拽着,不愿意放手,拽着我们的回忆,反反复复地一遍遍地坐着隧道二线。

    电梯门打开,你站在了我的面前,白色上衣,纯白的那种,有阳光晒过的味道。修身的牛仔裤,完美的腿型,某个品牌的休闲鞋,品味不错。少年白,金丝边眼镜,小牛犊子一样的眸子,后来你带我去香格里拉看牛儿和马儿的眼睛,我才知道你要表达什么,男人的发财的鼻子,鼻头部分圆滚滚肉乎乎的,不大不小的嘴巴,轮廓清晰,你面无表情,我的心已然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修长的手指,指甲缝隙内干净清爽,走进你,偷偷地闻着你带孩子气的男人香。那个瞬间,我不知道你是谁?那个瞬间有个清晰的声音告诉我:快,问他洗手间在哪里?于是你绅士地带着我去,儒雅地拿出包里的纸巾,我在明亮亮的的灯光下堂而皇之地说我怕黑,你丝毫不怀疑地成全着我的胡说八道,和后来我们的碧海蓝天。那一天,我丢了纸巾,没有叫司机,钱是真的一分也没有,恨不得丢掉手机,完完全全迷路在你的双眸里,那一个夜晚,你送我回家,我丢了自己,后来,你告诉我,那个夜晚,你也丢掉了你自己。

    卖玉兰花的奶奶可能是神仙,您说的对,我会遇到好人的,这个好人现在是我的丈夫,谢谢您,神仙奶奶。

    又是身临其境的回忆,动了动身体,看看周围,我知道你不在卧室,我害怕黑暗,如果你不在床边,那么一定会为我撷取一点阳光,卧室里面有你引入的一丝属于自然的温暖,空气仿佛也是甜甜的。

    想起床喝水,几乎觉得很快所有的属于我的零部件大概快听话了,只是依旧感觉不到肢体末端的所有感受。手心每天都是的温热,还残留着你刚刚紧握过的温度。在元宵佳节的上海,阴雨绵绵,而我的手心始终握着你给的小小的太阳。时而是你一直清握着的双手,时而是你短暂离开时不冷不烫的热水袋,热水袋永远裹着整整齐齐的一根毛巾。你知道的,我塑料过敏。那一年,初识的那一年,我说我塑料过敏的,你笑而不语,对我说过敏多试试过敏原就好了。我微微一笑很倾城,随即买了一杯星巴克的冰饮,没有用杯托。十分钟的样子,整个右手肿成了左手的一倍。你带我飞奔在BJ的商场冲水,我依然记得那个商场是燕莎,那是你第一次进女洗手间吧,我亲爱的陈先生。

    望着商场外面的雪,其实已然变成了雨。我说,你知道你错了么?你看着窗外的雨问:你知道错了吗?呀,明明就是你错,去雨中走一圈再回来吧,谁让你不相信我的,两个人真的要相处,没有信任如何相处?我们的初心必须只是彼此,而非属于我们的所有身外物。相处的点点滴滴,总是可以把蛮不讲理发挥到淋漓尽致。你一言不发,独自走入雨中,雨水茫茫,你的身影是那么美,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那件黑色的大衣,和你为我淋的那场大雨,你的泰然自若,天空可能真的没有在大雨倾盆吧?那一刻,下在你身上的不是雨,而是关于一个女孩一世坦然纯洁的泪水。

    你很久的好友,站在我身边,笑笑问我:你不怕他感冒吗?小朋友。怕,但是我更想留住一辈子都会怀念的画面。那么你会为你的妻子去淋一场雨吗?他笑着说小孩子的游戏,只是啊,生命谁可以说的清楚,他的妻子在加拿大,为了两个人的一起移民做准备,长期分隔两地。我偶尔会问他:你想念她吗?回答总是生命是需要规划的。

    一年以后,陈先生全身颤栗的躺在我的怀抱,那个副总裁的妻子走了,从身体不舒服到回国治疗到离开,一个星期的时间,走后才确定了病因。她化作了望断天涯的那一方青石,生生世世地守护着自己的丈夫了,如果有预知,那么那一年,丈夫一定愿意为妻子淋遍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雨,春的樱花雨,夏的蝉鸣雨,秋之红叶雨,冬之雪花落水成雨。此生契阔,与子成说。让我们每一次的再见都好好地说“再见”

    轻轻打开身边的音响,最低最低的声音,怕打扰到丈夫,问君青丝有几丈,能把风月量。刻几人在心窝,从此孤独活。人间一场烟火,我曾盛开过。毫无意外的门被打开,你轻轻柔柔地守在我的床前,抚摸着我的额头,有没有好点今天?我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点点头,你吻我,我闭上双眼,努力去感受你的温度,是的,其实那段时间你的吻,我是感受不到的,感知只是一阵阵的麻木,可是我不会告诉你,许多次咀嚼里面会伴随着血水,我一一咽下,对着你们所有人微微笑,医生们总会说,长时间的脑部缺氧和血,会造成一部分的脑补损伤,是不可逆的。才不要完完全全听医生的呢,医生叔叔们总喜欢把事情夸大其词,他怎么不说丫头你以后就是一个小傻瓜了呢?他怎么不给治治脑子进水的问题,流淌的都是关于爱你的忘川水。

    打开窗帘,阳光慢慢透进来,你慢慢抚触我身体的所有部分,逗趣儿问我你怎么不装蓝色的丝绒窗帘呢?我们在奥地利的时候你说你最喜欢的是茜茜公主。但是你知道的,老公,帝王家永远是不归路,再说你又没有人家弗兰滋那么帅,你最多算个费云帆。还有,其实,这一方墨绿色是一片大大的森林,保护着云帆和紫菱的爱情。还记得弗洛伦萨我们一起参加但是没有认识的那场婚礼吗?秋天的童话的婚礼,我们各自住在公主和王子绿色的城堡里面,一再错过直到遇见,亲爱的陈先生,我们把所有的存款都存入中国银行吧,我们相遇的大楼,滇池路76号。

    你笑,你招牌的笑容,我亲爱的老婆大人,今天想去哪里治疗你小脑袋里面的爱情的水呢?和睦家,瑞金卢湾分院,社区医院?

    社区医院吧,我斩钉截铁,我们开始进入绿色的清幽森林,人间烟火,一世清欢,大隐隐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