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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茫然

    李祥福和白青水沉闷的走在归来的路上。

    两个人一路无话。

    一直等到了客栈之后。

    铁人孙却早已不知道所踪了,只有客栈伙计看到他们后,第一时间急匆匆的跑来前来告诉他们:“这位先生临走之前说是要去广州那办事,劳烦您二位回城里歇息罢,等他回去。”

    说罢便又着急忙慌的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李祥福自然清楚铁人孙肯定不是喊他们留在BJ,而是叫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可是,他们还能回哪里呢。

    李祥福自知铁人孙的大哥死了的消息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传回城里去了,被那些见钱眼开,捧臭脚的势利眼知道了以后,那么到时候那家店估计也轮不到他李祥福这个没钱没势的矮肥胖麻子来管了。

    而吴子仪现在却迟迟没有回来,要么是凶多吉少,要么就是对他们别有算计了。

    李祥福脸色苍白的看着白青水,白青水依然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们两个如今也算的上是进退两难了,回到城里显然是不可能了,他们的盘缠已经花完了。

    花给了乡巴佬对于BJ的自卑感,花在了连反抗都不敢反抗的,被白青水出了饭店才敢指着李祥福骂的贱种身上。

    白青水扭动着丑陋的断肢,对似乎连肥肉都隐隐消瘦了的李祥福低声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祥福不知道他这幅模样还能去哪,也只能呆呆的坐着,更轻声细语的回了一句不知道后,就定定的坐在那了。

    难道他们又要重回之前在城里的墟洞的生活了吗?

    两个人一如刚才路上的一般,一夜无话。

    因为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俗话说的话,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铁人孙去了广州,吴子仪不知所踪。

    留着他们两个废物在这里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算了,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污秽的阳光把白青水晒的心烦意乱的,他妈的,北平的天气竟如此折磨人。

    白青水呆在房间已经很久了,一大早的,李祥福就也不知所踪了,这让他很是担心这个懦弱的贱种是不是也藏私了然后也把他一个人晾在这里,一个人回城里快活去了。

    白青水现在也很是后悔,后悔自己怎么这么蠢,要给吴子仪报恩的想法怎么会出现在他白青水的身上,腿断了就断了,攒点钱娶个好生养的婆娘,再顺便借着吴子仪的名头搞点钱出来花花,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白青水想要的。

    而且,要是给客栈的伙计知道,他们根本无力付得起房费,估计他的另一条腿也得被痛揍到断掉哩。

    嘿,社会可真就是这么现实,没人会闲到会去可怜你的遭遇,可怜你的无非是两种人:亲人和蠢人。

    李祥福一大早的就出来了,让他心安理得心平气和的睡上一顿快活觉,他可没这闲心情。

    李祥福现在做的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在这BJ活下去,同时把客栈的钱给交清。狗日的孙奇文,自己个不打招呼的就去广州去广州,可是好歹把这客栈的费用给垫了啊,那费用是他李祥福现在出不起的。

    李祥福恨恨的想,下次如果有机会见到这孙奇文,怎么说都得骂他一顿出气,他李祥福也只敢骂骂别人了。

    李祥福虽然人老实憨厚了点,可是吧,在黑矿场做了那么久,他的力气倒是比以前大了不少。再去矿场里干活肯定是不行的,他可是受够了那真不像是人过得日子了。

    看到满大街的黄包车,李祥福心里发亮,觉得这可是个不错的伙计。可是这车的钱该怎么凑呢,李祥福心里发怵。

    他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车场。

    车场的伙计看到有新面孔来了,满面红光低头哈腰地可劲的向前招呼着,“这位爷,您请看看要个什么车。”

    由于这李祥福长的富态,肥头大耳的,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的还能吃的和猪一样油啧啧的,不是兜里有银子那是什么?怪不得客栈伙计没有先管他们要个银子压着,对他们更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看上去居然也倒像那买车的主。

    直到李祥福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告诉伙计他想要租俩便宜的黄包车的时候。

    伙计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他脑子如果不灵活的话也不至于让他来做这个车场的伙计了,看到李祥福如蛆虫般丑陋的身体,伙计直接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出车场,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打赏他李祥福一个滚字。

    拉黄包车的身体不仅要结实还要年轻这李祥福可没有,而且看他那样虚脱的样子,租给他怕不是连本都收不回来哩,这里面弯弯绕绕的门道可不是他李祥福就能想明白的。

    直到日落西山,李祥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要他给饭店的后厨洗碗的脏活,工钱是十个铜板,还给他包吃。虽然那个老板的眼神很是嫌弃,但李祥福还是高高兴兴但接受了这份在BJ的工作哩。

    李祥福故做自然的回到了客栈,伙计一如往常的向他规规矩矩的问候一声老爷好。

    白青水看见了风尘仆仆回来的李祥福,关于李祥福出去的事情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问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付不起客栈的钱,还是想办法溜掉吧。”

    白青水有点惊讶,但是也没有反对什么,这个在他眼里就是正常不过的好方法了。

    当他得知李祥福还给他找要来一份工作的时候,白青水不由得更惊讶了,他实在是想不通李祥福到底有什么理由要给他这个废人找一份工作。

    大街上依然是吵吵嚷嚷的,各色的人群在这城市里跪着站着坐着,

    电车和黄包车的交叉穿梭,希望正被穿梭的那一点微光而捕获,而四处都是黑夜,亮着的只有坐着的人。

    希望被安安稳稳地送给了富有之家。可是绝望呢,该何去何从?

    生活把人们的理想引导进了卑劣不堪的污泥之中,还在自我安慰的为自己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