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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晦日

    凌其微假扮成叶白的侍者已经两天了,很是像模像样,可每日在殿外等候他们议事时,远远见晏相期倒还算好。

    他规律得很,不在湛存殿,就回住所,只是平时闪现来闪现去的,也很难偶遇。

    她怕暴露,也不敢硬生生往他面前凑。

    这日,他们几个商量完毕,晏相期留下了叶白密谈。

    凌其微隔着门,不动声色地悄悄听着。

    “你去御霄宗看看她现在如何了。”晏相期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叶白咽下茶水,放好杯子,“我才不去。”

    晏相期一愣,坐直身体,“为什么?”

    “现在多事之秋,御霄宗定然守卫森严,我若去了被擒住怎么办?”

    叶白瞥了瞥他,又故意道:“当初你不是觉得她回御霄宗才是对她最好的吗?既然对她是好事,想来她过得定然不会差,你就别操心了,人家都跟你一刀两断了。”

    “你……”晏相期不禁咳嗽了几声。

    叶白猛然清醒,“哎,明日又到晦日了,你可悠着点。”

    门外的凌其微心也揪了起来,只勉强说服自己,毒已解,现在他没那么疼,让他疼着清醒清醒头脑。

    “不想去就滚出去。”他又咽下一口涌上来的血。

    “好咧”,叶白悄悄翻了个白眼向外走,心想后悔了吧,让你自作聪明。

    一切又归于沉寂,晏相期孤零零的身影在空旷的殿中倍显凄凉,他心里很难受,没有她的这几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是浑浑噩噩。

    虽然前几日躲着她时,也不怎么见面,可每夜等她睡熟,自己都有悄悄去看她。

    可现在,灵洞里没有了她,房中没有了她,花园中,街市里,对,还有这湛存殿,她与自己决裂的地方,都再也寻不到她。

    即使摆平了那些麻烦事,若她还是不愿见自己原谅自己又该如何?她走时那般决绝,托叶白带的话那样狠心,自己此生是不是再难得到她的原谅了?若是再也不能拥有她的爱意,那自己竭力应对这些不堪又有什么意义?担上骂名又如何,谁想当魔尊谁便去做,自己让位就是,没有了她,他只想找个地方了此残生。

    晏相期顿觉自己很可笑,如叶白之前所说,他现在很苦,很后悔。

    罢了,苦他一个,换她安宁,也值了。

    他传送回到住所,直挺挺躺在床上,等待虚幻的夜幕降临,等待日复一日无趣的人生。

    过了子时,便是晦日,叶白敲响了凌其微的房门。

    “怎么了,大半夜的,难道我暴露了?”凌其微睡眼惺忪。

    叶白面露着急和担忧,“我察觉到他的魔息不稳,快跟我去看看。”

    两人急急赶到他房中,差点被肆意四处冲撞的魔气袭中。

    “这……”凌其微可没法抗击他的魔气走到房间深处。

    叶白见状,挡在她身前,以魔力设下结界,护着她前行。

    没想到,快到他的床边,一道凌厉的气刃袭来,凌其微闪避不及,被划伤手臂,伤处洇出鲜血。

    不知为何,四溢的魔气却突然变得安静乖巧,慢慢沉静下来,缩回了晏相期的身体里。

    叶白探查过他的情况,喂下他一颗丹药,转头对凌其微道:“应该无事了,只是还会被疼痛折磨,过了晦日便可恢复。”

    凌其微拉着晏相期的手,靠坐在床边,“我在这里陪着他。”

    叶白想了片刻点点头,设下了结界保护二人,又留下传讯黑烛,交代她有事便点燃。

    房中只剩下她和晏相期,凌其微轻轻用袖子擦干他额上的汗,躺在那人身侧,支着头盯住他。

    她心里想不通,怎么这次发作,魔气竟会如此?本来按照叶白的说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血肉与魔骨逐渐融合,他发作时的痛楚会越来越轻,即使眼下不闭关调理,等到日后也会慢慢好转。这次居然程度加重,难道是因为她的离开?

    他如雨细密如扇饱满的睫毛轻颤,眼皮下不安滚动,呼吸愈发短促,紧紧咬着的嘴唇乃至渗出了血,从牙关中吐出的字句破碎,却清晰可闻。

    他说的是,“其微,不要走,别离开我……”“我错了,原谅我……”“求你,回头看看我,别不要我……”

    这些话敲打在凌其微的心上,一阵阵的酸疼,她俯身轻舐晏相期唇上的伤口,撬开他的牙齿,安抚着他那不安的韧舌。

    片刻,她靠在晏相期胸前,轻轻拍着他,“我没离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不要你。其微永远和相期在一起……”

    晏相期一直在呼唤“其微”,他皮肤下的骨骼在移动,血肉阵阵波滚。

    纵使之前见过他发作的样子,凌其微还是被吓了一跳,感觉这次比以往更甚,听着他喊疼,她的心也好疼。

    对于她来说,这太可怕了,凌其微附在他耳边,“相期,你振作一点,我陪着你,不要让身体控制了你,让它们安静下来。”

    凌其微重新吻上他的唇,他那骨骼哪里移动,他的血肉哪里翻滚,她便吻向哪里。

    慢慢地,凌其微感到似乎动静减轻,便准备回身。

    不想一阵天旋地转,她一声惊呼,忽然被压下。

    男人紧闭着双目,却格外精准地衔住她的唇瓣。

    绵长而又深远的亲吻,她渐渐迷失了神智。

    “其微”,看着晏相期睁开那没有焦距的眼睛,却仍不忘叫着自己,凌其微心里一阵抽疼,抚摸他的脸,柔声道:“我在呢,其微在呢。”

    晏相期的头枕在她的颈窝处,声音很委屈,“我好想你。”

    她轻轻抬起晏相期的头,他的双目紧闭,深深蹙着眉,想必又在忍着痛楚,“我就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

    凌其微吻向他,突然发觉晏相期的身体变得滚烫,随着她的吻而轻颤。难道发烧了?她停下来,摸向晏相期的额头。

    开始,不甚清醒的晏相期察觉到她散发的气息,变得心安许多,魔气不敢再放肆。

    后来,感到那熟悉的气息在安抚自己,亲吻自己,在耳边絮语,虽然听不太清说的什么,但是那温热的气息扑耳而来,是她的没错。

    感觉她起身的动作,哪里能让她离开,别想再离开他了。

    一阵细密的亲吻,他差点忘了自己是谁,但是眼前的人,是其微吗?他看不清。

    她的声音阵阵入耳,渐渐清晰,听到她说不会离开,晏相期心里一阵雀跃。

    是梦吗?他忽然记起其微应该早就离开了才对。可明明她的吻那么真切,好像就在身边,晏相期不想再忍耐了,于是一切失控。

    感受到她凉爽柔嫩的玉手贴上额头,晏相期只想更靠近那清凉。

    烛影跳跃,床幔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却听他激动而小心翼翼地问,“其微,是你吗?”

    凌其微哑着嗓子,只哼出一句“嗯”,然后……

    后来发生了什么,凌其微再也不知道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热醒,发觉自己在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她抬眼看去,晏相期的银色面具不在脸上,此时能看到他棱角流畅的轮廓,精致而俊逸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又看了一眼这非凡的品貌,凌其微翻了个身,滚出他的怀里,翻进床内里,微微靠着墙壁,终于凉快了点,她又累又困,只想睡去。

    身后那人一直没睡,紧紧盯着她,好不容易等凌其微醒来,晏相期欣喜万分,还没等与她说几句话,她却远离了自己,晏相期心里一阵委屈,“你又不要我了吗?”

    “我……”发觉声音异常喑哑的凌其微选择闭嘴,疲倦地传音与他道:“没有不要你,我又热又累又困,让我好好睡觉,你别说话。”

    晏相期闻言又振作起来,经过那事,明明今日是晦日,可他分外觉得舒爽,一点没有疼意,甚至还想与她亲近。但是看她这样,还是暂且先放她一马,日后有的是机会。

    他不知道凌其微怎么走了又回来了,此时晏相期看着女子熟睡的背影,终于分了点时间给脑子,认真思考了一下,想来是叶白骗了自己,她压根就没离开过。

    忽觉外面有叶白的气息,晏相期迅疾摄过衣物套上,轻手轻脚闪现至门外,带着叶白疾掠了十数丈才放开他,“什么事?”

    叶白看着他那春风满面的样子,疑惑不已,“你没事了?今日没再发作?你不知道你昨天多吓人,还伤到了她。对了,她呢?”说着便要往里面走。

    晏相期一把扯回他,微微露出不高兴,“睡觉呢,别打扰她。你说伤到她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不是根本没走?你骗我?”

    听着他这连珠炮般的问题,叶白无奈地一一道来。

    “你别再闹了好么?怎么说也是活了一千年的人了,还没个二十岁小姑娘看得透彻,你在感情上真是蠢钝不堪。”

    晏相期心里闪过后悔,庆幸,现在又重新弥漫着喜悦和幸福,难得颇为好气地道:“还不是你找来的那些破话本,没点有用的,净误导我。快滚,没事别来打扰我俩。”

    “得,都是我的不是”,叶白若有所思,察觉到了异样,嬉皮笑脸凑上前,“你俩不会是……已成好事吧?”

    晏相期佯怒,“再不走,你就把命留这。”

    “走走走,不敢打扰你们,有事找我,没事赶我,我叶白可真命苦。”

    晏相期又回到房中,紧紧挨着她侧躺,眼睛连眨也不眨,一直盯着她的身影。

    真没想到,本以为要失去她了,却意外地彻底地真正地拥有她。晏相期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一直没有放下来过,高高翘起,带着笑意。

    他轻轻拉过凌其微受伤的手臂,本已不出血了,随着缓缓注入的灵力,手臂恢复如初,平整光滑。

    又过了将近半天,凌其微才悠悠转醒,她察觉到自己的境阶竟有所提升,只是不知道她自己什么时候从床内侧翻出来,躺在晏相期怀里。

    晏相期自然不会告诉她,他把体温刻意降低,才又将凌其微揽回抱着。

    凌其微伸了个懒腰,正打着呵欠,旁边那人却亲上她的嘴角,察觉到自己还没穿衣服,“你……先出门转转。”

    “为什么?”耳边又是男人弱声弱气委屈的声音。

    “我换衣服啊!”凌其微有点想锤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

    晏相期耳根微红,忙不迭地跑了出去,没多远又顿住。自己慌张个什么劲,两人坦诚相见,什么没见过,想着便走了回去,可惜的是她已穿戴整齐正推门而出,心里有点遗憾。

    “你没事做吗?”凌其微心里诧异,他怎么一天都跟自己耗着,修真界不是要打上来了吗?怎么他还不去应对?“你不去想想应敌之策?好好部署一番?”

    “我只想和你待着……”

    凌其微听着这话,心觉这个是昏君啊,到底还是美人误国?她被自己的厚颜无耻逗笑了。

    晏相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也温柔带着笑意地看着她。

    她忙收敛了神色,拉着晏相期走去湛存殿,必须做好防御才行。

    他在殿中与下属谋划,凌其微就在一旁静静听着,只是被十指紧扣的左手什么也做不了。

    据探来的消息,修真界正在魔渊附近做整顿,明日便齐齐进攻,只是没想到,这次藏虹居然亲自来了。凌其微心里有点不安,这魔渊能守住吗?若守不住又该如何?

    一旁的晏相期似有所感,紧了紧相握的手,“别担心,守得住便守,守不住便弃,我不会跟他们硬碰硬,留得青山在,日后才好讨公道,只是要委屈你跟着我东躲西藏。”

    “竟然说这话?你还不懂吗?”凌其微瞥他一眼。

    “嗯,懂,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晏相期咧开嘴笑着,他迫不及待想娶她,等解决此事马上娶她。

    殿下众魔大为震撼,从未见过魔尊如此情绪外露,如此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