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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木盒

    看着慢慢被押送到中间刑场的三兄弟,尚安悄咪咪的从外围绕到了那假扮三兄弟的人身旁,手中握着几块石子。没人会在意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大街上乞丐这么多,谁会在意一个乞丐呢?

    随着三兄弟被强行给按在处刑台上,跪在面前,不能起身,尚安缓缓举起了握石子的手。

    高台之上,府君正襟危坐,面前案台上放着一块处刑令牌,只待午时便可抛出,让刽子手将台上三人身首异处。而臧成与章逸则并肩站在路口处,冷漠地盯着台上狼狈不堪的三人。聂元正转过头去看着毫无表情的二人,忽的大笑着。脏乱不堪的发丝垂在脸上,一团团头发被发黑结硬的血给粘在一起,看着这副模样便让人觉得凄惨可怜。

    “大哥,你笑啥?”罗峰不解,咋大哥这种情况还笑得出来,莫不是临死前得了失心疯不成?

    聂元正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那边并肩而站的两人大笑。

    “放肆,小小贼子冒用监察司名号招摇撞骗就算了,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目无法纪。”台上一男子站在府君旁边对着聂元正怒斥着。

    “小子,你还得多练练口舌。”聂元正闻言,转过头去肆意嘲笑着,顺带摇了摇头。

    那男子还欲还嘴,却被府君一声呵斥将嗓子眼里的话吞下了肚,良久,这才缓缓点头朝着府君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老爷……”

    府君瞪了他一眼,后者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脸都被你丢尽了,没有口舌功夫还要逞口舌之能。照理应该予你拔舌之刑,你可知你刚刚犯了什么错?”

    此言刚落,那男子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在地上说:“还请府君老爷点拨。”

    “你还有脸说让我点拨?你来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冒用监察司之名就算了’?”府君大声呵斥,在场百姓几乎全听了去,府君老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远处看着这一出意外的臧成皱起眉头,倒是旁边站着的章逸笑了下,小声骂了一句:“这老狐狸。”

    “总头何故说府君老爷是老狐狸?”臧成不解,他不过一个南疆刚出来没多久的武夫,从来没有接触过权术,哪听的明白这种诞生于权力之上的话术?

    这台上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配合相当默契,不愧是在西都风云多年的老搭档了啊,哪怕是这种场合下也能即兴来一段恰到好处的戏。府君老爷的意思无非就是责怪那人将盗用监察司之名的罪名说太小了,这种罪名应该盖一个欺君犯上的死罪,甚至是诛九族的东西。监察司是什么存在?直属于大学士管辖的机构,同时大学士又是皇帝的心腹,这监察司一出动,基本就是代表着皇帝的意思了。盗用监察司的名头可不是其他什么冒名顶替的罪名能代替的,往大了说可是蒙骗皇上。

    府君老爷他们来这么一出,一来可以确定一个事实,即台上的三人是假冒的;二来可以告诉老百姓他身为西都的府君老爷自然是明察秋毫;三来可以借着皇帝的威严告诉百姓,自己是绝对忠于当朝皇帝的。

    若不是在场必须严阵以待,章逸早就鼓掌叫好了。扪心自问,如果可以,章逸永远都不想跟西都的这位府君老爷做对手,他虽然也算是江湖上的那种武夫,但也是涉足权力交锋的。饶是什么都不懂臧成听完这么一解释后,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台上那两位。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位的功底竟是如此了得。

    若不是早就知道这西都全都是自己人,今天这一出戏,怎么着都得叫臧成信以为真,相信了府君老爷还真是项皇那一边的人。

    不远处的尚安眯着眼睛盯着台上的两位,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目前看来他需要改一下计划了,原本他是打算三石头给那三个假冒的人直接爆头重创而后夺过武器强行劫人的。不过自府君老爷那边来了这么一出后,老百姓都开始指着台上狼狈的三兄弟窃窃私语。

    尚安悄悄往后退去。

    台上,一人躬身向府君老爷请示,老爷点点头,将一块木牌用力一甩,扔在刑台上,咣铛一声,随后旁边一人鼓足气劲大喊:“午时已到,行刑!”

    三个刽子手,负着大刀,缓缓踱步走向三兄弟。

    “大哥啊,不会真要死在这了吧?”解景欲哭无泪。

    聂元正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话,静静等着刽子手把自己的头押进刑具。

    忽的一个鸡蛋飞他脸上,砸了聂元正一个措手不及。在这之后又有数个鸡蛋飞了过来直接砸在了三兄弟和刽子手的脸上。刽子手被这一下砸懵了,面面相觑,转头看向台上的老爷。他们不敢继续行刑是想看看老爷是打算怎么做,毕竟这扔鸡蛋是妥妥的打老爷的脸。

    “卧槽?”这一下让全场的人都有些错愕。

    恰在此时,人群中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砸死他,冒充监察司还祸乱百姓的狗东西!”随后又是几颗白菜扔了出去,砸向台上的三兄弟。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无数百姓都拿起菜朝着台上的三兄弟扔去。

    谁也没想到场面会变成这样,刚刚押送牢车的时候城防司还边走边警告不让扔东西,那时候还好好的,大家伙都收住了手,结果现在这个节骨眼突然爆发了?

    府君老爷连忙起身大喊肃静肃静,然而他的声音很快便被台下此起彼伏的声音掩盖过去,有人扔鸡蛋,有人扔白菜,有人扔石头,反正是场面一度混乱。冷不丁地,两个鸡蛋朝着臧成和章逸飞了过去,二人还在招呼手下人管理一下秩序,没有防备,直接被这两个鸡蛋砸得满头都是蛋液。

    章逸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声,而后对着手底下的人怒斥动作利索点。至于那三个易容假扮的人,此刻正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他们只是奉命来镇场子,可真不会处理这种场面。

    尚安躲在人群后面,手中俨然多了几颗锐利的石子。趁着他们不注意,一抬手便是石子齐飞,三颗朝着假冒的三人飞去,三颗朝着台上的刽子手飞去。顺带一提的是,臧成那边还有一些烂菜叶子扔过去了,前面的鸡蛋是尚安扔的,后面的什么白菜啊什么的就不是他扔的了。由于投掷物实在是太多了,这石子又小,一时间根本察觉不过来,这六人还不知所措的时候就每人中了一石子,打在太阳穴上,顿时鲜血直流,脑袋发昏,耳鸣不已。

    趁着这六人大叫一声,尚安拔地而起,直接踩着其他人的肩膀一跃而上,一把夺过插在那人背后的击龙双锏朝着聂元正甩了过去,而后一脚朝着刽子手踹去。那几人被石头打中太阳穴,脑袋昏沉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这样被尚安一脚踢飞夺过了大刀,一下便将铐住聂元正的手链与脚链斩断。

    “不好!”远处的臧成与章逸转过身发现的时候,尚安已经斩断了聂元正的铁链。这也不怪他们,主要是这场面实在是太过混乱,再加上尚安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半点破绽,这才反应慢了半拍。

    聂元正淡淡一笑,一个翻身拿起了刚刚甩过来的击龙双锏,这两把长锏砸在刑台上,将那木制刑台砸出个大洞来。聂元正朝着尚安点了点头便一锏打出将离得最近已经冲上台的士兵砸飞出去,胸前铠甲被砸的四分五裂。这一下,最轻也得是断几根肋骨!

    那些老百姓见了局势突变,全部吓得往后逃去。

    而尚安则两下斩断解景和罗峰的手铐与脚铐链子,将旁边两个轮刀朝着自己砍来的刽子手两脚踹下台去。脱困的解景罗峰二兄弟根本不带犹豫地,直接几个翻身朝着假冒的三人冲去。那三人也反应过来,拿起武器就杀了过来。拿着红缨枪的人倒还好,能招架几下;但拿着双钩的可就惨了,抽出双钩了随便挥了几下,笑死,根本不会用,全是破绽。

    尚安一刀朝着假扮聂元正的人甩去,那人没有武器,招架不来,只能躲开,这一躲就给了解景机会。这两家伙,武器使得厉害,拳脚功夫也不赖嘛。罗峰双拳对上长枪倒也不落下风,至于解景?三两下就将那人打倒在地夺过了双钩。而后嘿嘿一笑,朝着持枪那人而去,一记偷袭将那人手筋挑断,罗峰见状一把夺过枪来,不再恋战,与解景一同朝着聂元正那边而去。

    这一切虽说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但章逸与臧成明显也不是省油的灯,反应过来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聂元正而去,擒贼先擒王,先把这威胁最大的聂元正给逮住再说。章逸真不敢说能跟拿着击龙双锏聂元正打一打。这次能够逮住聂元正还得是提前设下了埋伏,这才能把聂元正给擒住。正面对抗,别说他章逸了,就算是那齐天华来了,也不敢说能硬碰硬。

    齐天华的实力可得比章逸高很多,可眼下也不管不了这么多了,再怎么打不赢,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南疆出来的臧成,没准能打他一个意料之外。

    尚安眯着眼睛看了眼臧成,而后深吸一口气,皮肤微微泛红,体内内力已经开始运转周天。少阳诀刚一运转,尚安便飞也似地朝着臧成冲去,一拳砸了出去,臧成反应也奇快无比,连忙以掌相迎接下了这一拳。可惜他今儿早上中了尚安一掌,受了内伤,根本来不及恢复,如今又强行对上一掌,自然有些吃不消,借着这股冲劲连忙往后倒退数十步,再次喷出一口血来。

    臧成冷笑着:“呵,没了解药,我看你怎么应付这毒。”

    旁边的聂元正一锏朝着章逸砸去,后者提剑隔档,那剑都被这一下砸成两段而后倒飞出去砸在地上嘴角溢血。

    聂元正太强了,这一身蛮力,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比得过的。

    此时的章逸别提有多郁闷了,躺在地上看着聂元正内心五味陈杂,他倒想装死不起来了,“特么的,老子真是吃了屎了,怎么就跟这种人做对手呢?”

    尚安微微一笑,对着臧成说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那一只手掌已经开始微微发紫。刚刚尚安用内力强行逼退了从臧成掌中传来的毒素,但也没有完全逼退,还是留了些许在自己掌中,不过这一点毒素,他完全可以压制住。之前中毒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是失误,若不是啥都不了解就被打中了一掌,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落入下风。

    还好着臧成早上被自己阴了一掌受了内伤,不然这一掌还真未必能把他逼退。

    尚安站在聂元正旁边,后面罗峰与解景已经围了过来,拿着兵器随时准备跟周围围拢过来的大量士兵战成一团。

    尚安将先前那姑娘给的褪色布包交给聂元正,只说了是一个坟葬那里的一个姑娘让自己转交的,而后压低声音对着四人说:“先撤退,再这么下去,人只会越来越多,还可能把藏在西都的那些归顺韦府的高手给招来,到时候咱们几个都得被消耗死,不能久留,往坟葬那边走。”

    三兄弟点了点头,互相示意,朝着坟葬那边暴起而去,几下便杀开了一个缺口朝着坟葬那边而去。

    聂元正收起击龙双锏,边逃边把玩着这个褪色布包,他也好奇这布包里的是什么东西。这西都里面,除了那家医馆,应该不曾有他认识的人才对,再说,那姑娘也只是见过一次面,为何会跟自己道谢还送一个布包?

    “大哥,没准人家看上你了,打开看看呗。”解景凑了过来,哪怕是这般情况,他也改不了这爱打趣的性格。也该说他跟他二哥都一个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性子。

    “滚蛋,没轻没重的。”聂元正骂了一声,皱着眉头,好一会儿后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这个布包,里面是一个木制的小盒子。

    “这是……”聂元正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小盒子,速度不知不觉的就放慢了下来,两手微微颤抖,似是有什么心事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