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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一见生财,天下太平

    开了眼的白晓看向墙角就是浑身一机灵,连连后退差点撞上旁边的云简。

    鞭子绑住的是两个“人”。

    他俩背靠背地被胡庭玉绑在了一起。两人的衣服一黑一白,头戴高帽。白帽上写着“你可来了”,黑帽上则写着“正在捉你”。

    看着这八个字,白晓感觉似曾相识。直到其中穿白衣的人慢慢扭过头来,口吐长舌,阴森森地看着她,白晓瞬间吓得脱口而出:“我丢!”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咽了咽口水,她慢慢地移到胡庭玉身边,小声说道:“怎么说人家也是地府的勾魂使者,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把人绑了不好吧……”

    白无常闻声,侧头打量着白晓。敢阻拦他们勾魂的人,一般下场都很惨。他刚要开口放狠话,却瞥到了白晓身边的胡庭玉,心中咯噔了一下。

    再三确定自己没看错,暗道:嗯,不能惹。

    便和吃了瘪一样放弃了挣扎,低头不语。

    黑无常就惨了点。

    他背对着所有人,一直在放狠话,连阎王都搬出来了。

    鬼生无望的白无常听着黑无常说的那些话,不争气地叹了口气。暗地里偷偷拽他衣服,示意他赶紧闭嘴。

    黑无常自己不长眼就算了,更是把一直暗地里拽他的白无常也卖了出来,一直在埋怨他为什么拽自己。

    白晓感觉在黑无常说完那些话之后,白无常的脸又白了一个度。

    见白无常一直不作声,黑无常也说累了,吃力地转过头来,想看看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地敢绑自己。

    这一眼,让白晓觉得他的脸怎么也白了一个度?

    看着脸煞白的两个鬼,白晓突然发现刚才帽子上那“你可来了,正在捉你”八个大字居然变了!

    白无常变成了“一见生财”,黑无常则变成了“天下太平”。

    见二鬼和霜打的茄子似的不再出声,胡庭玉转了转脖子问道:“说完了?”他声音慵懒,却吓得墙角兄弟俩一哆嗦。

    沉默了几秒,黑无常从嗓子眼里哼唧出一个“嗯……”的声音。

    胡庭玉抬了抬下巴示意墙上的小孩,“你们说完了,该我问问了。这个人怎么回事?”

    兄弟俩知道这些不能说。他们互相戳了戳后腰,都想让对方开口。

    胡庭玉依旧气定神闲地倚在墙上等着。

    等了一会,随着一个哈欠打破了他最后的耐心。深出一口气,他眯了眯眼,威胁地目光扫视着白无常,吓得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动弹。

    最后实在没办法,白无常长叹一口气,看着墙上被钉住的小孩说:“这个人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人界。”这声音听得白晓浑身难受,像极了有人掐着他的嗓子。

    “说仔细点,我们有的是时间。”胡庭玉耐着性子说着,又换了个姿势。

    这一幕看的白晓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胡庭玉和云简还没正式成仙,可别因为得罪了他俩而毁了几百年的修行。

    想着,她扯了扯两人的衣袖:“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俩还在修行,可别得罪任何人,日后再被穿了小鞋成不了仙。”

    看着白晓一本正经认真的模样,胡庭玉有些欣喜。他不动声色地拉过她拽着云简衣袖的手,“晓晓这是关心我吗?”

    ……

    白晓突然庆幸云简是个好脾气的,不跟胡庭玉较真。这要但凡和胡庭玉一个脾气,俩人不得天天打……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看似随意地就打掉了胡庭玉的手。

    白晓突然感觉自己想多了。

    胡庭玉挑眉,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上前一步站到云简跟前,目射寒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云简淡漠地看着他,表情自始至终都那般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这也是让胡庭玉最讨厌他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二人又一次对上了,白晓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这么大的仙,八掌大的心眼子!

    在濒临爆发边缘的白晓强忍着心底的火,把两人分开,瞪着眼前的白无常厉声道:“接着说啊!”

    白无常被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了一跳。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感觉,这个人类不一般。

    胡庭玉不爽地皱了皱眉,收了绑着黑白无常的鞭子。

    “为什么抓他?阳寿先到了?”胡庭玉指了指被钉在墙上的小孩,问道。

    白无常头也不抬地拍着身上的灰尘,说:“也不能说阳寿到了,因为这个人本就不该出生。结果因为某些原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白无常又扶了扶头上的帽子,确保它没歪。

    “我的小弟马呢现在受人之托,你们不告诉我具体情况,我这也没法跟主家交代。到时候丢人是小,但要因为这事儿传出去毁了我小弟马的名声砸了饭碗可就……”

    说到这,胡庭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舔了舔唇,冷冷一笑。

    话音刚落,看着胡庭玉的黑白无常不由地呼吸一滞。

    黑无常整个鬼怔立当场,大脑直接宕机,嘴巴一下子没了把门的全秃噜了。

    “胡二爷,这个人上辈子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手上都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他跟您这主家也是死对头,只不过死得早。您也知道,这轮回转世之前要去醧忘台,孟婆会在那给他们发孟婆汤,喝完才能踏入轮回转世之路。”

    黑无常说着,瞥向旁边的白无常。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多的了,拽了拽白无常让他也说点。

    可白无常就站在那盯着地板看,瞧都不瞧他一眼。

    但黑无常这个称呼却是引起了云简的注意。

    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向胡庭玉。据他所知狐家虽多子多孙家族庞大,分支更是不计其数,但这被外人叫得上胡二爷的也就只有……

    想到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胡庭玉又看了看白晓。

    他缠着她做什么?

    黑无常见胡庭玉还盯着自己,一看没辙,又接着往下说:“原本的流程是这样的。但因为那厮生前作恶,又是被这家人间接除掉的,他多少心有不甘。六道轮回,像他这种人下一世注定是要投胎畜生道的,他自然不肯。这不孟婆汤还没发到他,他就开始大闹醧忘台。”

    白无常见这关键的黑无常都说完了,就补充了点无关紧要的:“还别说,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见孟婆恼了。直接命人扣住他的手腕,用长矛刺穿了他的喉咙让他不能再发声,又叫人把最苦的孟婆汤给他灌下去。当时也是换值人手最薄弱的时候,谁知道他刚喝了两口,就挣脱了护卫强行跳入了人道轮回。”

    对于这个事情胡庭玉也挺意外。别说在醧忘台了,估计在地府,这千万年来还是头一遭。随之打趣道:“怎么,那十个老头子现在这么缺人手?”

    俩鬼一听这话,接着一脸惊慌地食指放在嘴上:“嘘——!胡二爷这可说不得!说不得!”

    十殿阎王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背后嚼上司的舌根,除非他俩是差当烦了鬼做腻了。

    看着这两个胆小的鬼,胡庭玉嗤之以鼻,让他们接着说。

    俩鬼赶紧把话题往正题带:“他只喝了一点孟婆汤所以前世的记忆基本保留。这不,手腕和脖子上的印记便是他大闹醧忘台时所留下的。本应投胎为畜生,却强行跳入人道,所以保留了一半的兽性。”这么一解释,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

    “你们说巧不巧,都四年了不来抓,偏偏今天我们一来,就要抓人?”

    胡庭玉话里有话,二鬼自然也听出来了。

    他们连忙摆手否认,“胡二爷您也知道,但凡是阎王判下来能去轮回道的那都是有记录的。但像他这种两眼一抹黑乱跳的,我们查也要查上好久。再加上地府真如您所说的,确实最近有点缺人手。刚查出来的时候我俩就来了,可这风水弄得我俩一直下不了手。等着等着,这不您就来了。”

    这话听着确实没什么毛病,胡庭玉环顾四周,光这风水摆的就够他们受的。

    见楼上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王正毅有点担心地皱了皱眉。想着想着,就听见了下楼的声音。

    为首的是胡庭玉。

    他站在楼梯口看着一脸焦急的王正毅,示意他是从这说还是单独谈?

    王正毅显然没有料到这两个人居然毫发无伤的出来了,连忙做了个请的姿势,一起去了书房。

    一向讨厌拐弯抹角的胡庭玉直接跟他说了孩子的情况,当然并没有说地府发生的事。

    他给了王正毅两个选择。

    第一个,他能设个结界,保这个孩子在那间屋里直到老死。但期间如果因为其他人作出什么妖而导致出事,他不管。

    第二个,就是现在让那孩子解脱。不仅孩子能解脱,王正毅一家子都能解脱,孩子前世和他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不用再提心吊胆。

    听完后王正毅想都没想,直接选择了第二个。

    他这个选择,也在胡庭玉的意料之内。人嘛,都是自私的。更何况又知道了是仇家,早晚都是死,不如早死让自己还安全些。

    胡庭玉破了屋内的风水布局,黑无常散了其阳魄,白无常吸了其阴魂,俩鬼就准备回去交差了。

    临走之际,白无常再三思量,还是跟胡庭玉说今天他们兄弟说的话希望他们保密,不然他俩在底下是必然受罚的。

    胡庭玉摆了摆手算作回应,出了卧室去楼下找白晓。

    打发走了黑白无常,又应付完王正毅的客套话,王烁上赶着说送白晓他们回去,胡庭玉也不推辞。

    准备出门的白晓发现云简还没下来,想上去找他,却被胡庭玉直接拉着出了门,他巴不得那个阴阳怪不回去。

    卧室内,云简拿出破碎镜子后面藏着的一张符咒,收好,才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