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以为真？
坤宁宫外。
身穿金绣龙纹诸色真红大袖衣、下着红罗长裙、头戴七龙五凤冠的李皇后早已迎候在宫门之外，美目顾盼。
一道熟悉的身影自下方大理石台阶快步走来，李皇后激动的浑身一颤，娇声唤道:
“陛下！”
“梓童！”
即便明白眼前这位李皇后只不过是由自己的念力创造出来的产物，然而当姬昱见到栩栩如生的佳人正倚在宫门外，美目流转的望着自己，他便再也无法把持内心深处的情感冲动，朝着心爱之人疾步奔去。
不顾身边宦臣、宫女们诧异的目光，姬昱几个箭步飞奔至李皇后身前，一把便将这位日思夜想的璧人紧紧揽入怀中。
“陛下，你……”
李皇后脸上似有疑惑之色，不明白陛下今日为何如此激昂，好似与她分隔许久一般。
这是按照姬昱记忆中的李皇后，从内到外1:1复刻出来的人物，因而不论是外表，还是精神内核，都与真实的李皇后一般无二，倘若不清楚这其中的奥妙，根本无从分辨。
这一刻，姬昱却管不了那么多！
灼骨般强烈的思念之情早已令他理智沦丧，姬昱紧紧搂住怀中佳人，语气颤抖地道:
“朕……好想你！”
随着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告白，滚烫的热泪再也无法遏制地夺眶而出！姬昱贪婪地嗅探着佳人身上无比熟悉的香气，抚摩着这具他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躯，一时间激动得不能自已……
……
许久的温存后，姬昱倚坐床榻，视线落在累得昏昏睡去的李皇后脸上，陷入沉思。
一切都太过真实了，完全没有任何幻术的痕迹。
看上去是真的，摸上去也是真的，又如何说她不是真的呢？
除去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这一切都太完美了。
随心所欲！
这难道不就是生而为人的终极追求吗？
任何想要的东西，哪怕是超脱现实的奇诡之物！只需念头一动，便会立刻浮现在眼前，如假包换！
如此极致的享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唯一的担心就是，这样的极乐之境，是否能够长久的持续下去？
抑或只是昙花一现，终究会有梦醒的那一刻？
姬昱的心境始终惊疑不定，无法平静下来。
不管这一切看上去有多么美好，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疙瘩。
诸如“这不是真正的李皇后，而是我创造的产物”、“这里的一切都是某种我不能理解的高级幻术”，以及“或许某天便会骤然破灭……”等等，此类质疑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无论他在心里如何说服自己，“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试着接受……”然而怀疑的种子如果不根除，他将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安宁。
“既然如此，何不……”
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开始在姬昱脑海中酝酿。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马上付诸行动，念头一动，便在识海之中许下宏愿:“让我抛去这段痛苦的记忆……”
他指得就是从李皇后病故，到他出海寻求起死回生之法，直至在这座岛上被当作祭品献祭，意识抽离进入极乐之境的这段记忆。
只要让他抹去了这段记忆，他就能够彻底心安理得的接受眼前的一切。心中芥蒂亦将烟消云散。
反正真真假假，谁又能保证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蝶梦庄周，又或是庄周梦蝶，从这个层面理解，真假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不同角度罢了！
“让我抛却那段困扰我的记忆，在这极乐之境重新开始吧……”
姬昱凝神屏息，在识海之中不断重复这个诉求。
然而，无论他如何祈求，识海之中的记忆却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随心所欲吗？不是只需念头一动，万事万物皆可凭空创造和抹除的吗？怎么……”
他愈加迷惑，又尝试了几番，却仍旧没有得到应答。
那段令他不快的记忆，始终无法抹去。
“为何？”
姬昱忍不住问出声来。
他思来想去，只得到一个答案:本源的意识无法修改！
姬昱啧啧称奇，虽不清楚其中真谛，但是自己似乎无意中摸到了这极乐之境的某条固定不变的法则。
他望着身旁呼吸均匀的李皇后，决心做一次大胆的尝试。
“让她忘了我……”
念头一动，姬昱立刻伸手将李皇后从沉睡中摇醒。
“你，你是谁？！”
对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捂着被子满脸惊恐地质问。
果然！
目睹这个结果，姬昱顿时明悟了。
原来除了他自己的记忆以外，由他创造出来的这些人物的记忆，都可任意涂抹！
如此鬼斧神工！
姬昱的内心再度被巨大的震撼填满……
看着李皇后惊恐无助的表情，姬昱连忙在识海中祈愿:
“让她重拾记忆……”
马上，原本的记忆刹那间涌入对方脑海，一脸惊恐的李皇后表情渐渐舒展开来，她立刻认出了姬昱，带着朦胧睡意乖顺地偎在他的胸口，脸上涌现出甜蜜的神色。
“陛下快些歇息，明日还得早朝……”
听到对方温柔地提醒，姬昱一时有些发愣。
他突然感觉这一切好不真实。内心深处有种不可言述的虚空感。
倘若一个人的记忆能够任意的修改，那么这还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吗？
即便她看上去、摸上去都和真人无异，内心世界也极其丰富，但那又如何？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难道不就是这些不完美性吗？
所以我的记忆在这里无法篡改，因为它是真实存在着的！
正是因为这种不完美性，恰恰证明了在这虚无的极乐之境，只有我，才是唯一的真实！
除了我的意识之外，眼前出现的一切，包括我的这具躯体，都是假的！
细思极恐，姬昱不由得瞪大眼睛，露出了悟道般恍然的表情。
推导出这个结果后，姬昱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在这虚假之境继续苟活下去。
虽说心中想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但这种得到却只是以自己的意识为中心的绝对，而不是真正意义上那种相对独立的存在。
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解释，就是看着这一切由自身意念而衍生出来的造物，姬昱觉得心里面膈应！
膈应得很！
除非他没有造物这一过程的记忆，眼前的一切或许还能够瞒天过海……
但是明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意识的产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又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与之相处？
朕做不到啊啊啊！
姬昱在识海深处爆发出歇斯底里地嗥叫。
身穿金绣龙纹诸色真红大袖衣、下着红罗长裙、头戴七龙五凤冠的李皇后早已迎候在宫门之外，美目顾盼。
一道熟悉的身影自下方大理石台阶快步走来，李皇后激动的浑身一颤，娇声唤道:
“陛下！”
“梓童！”
即便明白眼前这位李皇后只不过是由自己的念力创造出来的产物，然而当姬昱见到栩栩如生的佳人正倚在宫门外，美目流转的望着自己，他便再也无法把持内心深处的情感冲动，朝着心爱之人疾步奔去。
不顾身边宦臣、宫女们诧异的目光，姬昱几个箭步飞奔至李皇后身前，一把便将这位日思夜想的璧人紧紧揽入怀中。
“陛下，你……”
李皇后脸上似有疑惑之色，不明白陛下今日为何如此激昂，好似与她分隔许久一般。
这是按照姬昱记忆中的李皇后，从内到外1:1复刻出来的人物，因而不论是外表，还是精神内核，都与真实的李皇后一般无二，倘若不清楚这其中的奥妙，根本无从分辨。
这一刻，姬昱却管不了那么多！
灼骨般强烈的思念之情早已令他理智沦丧，姬昱紧紧搂住怀中佳人，语气颤抖地道:
“朕……好想你！”
随着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告白，滚烫的热泪再也无法遏制地夺眶而出！姬昱贪婪地嗅探着佳人身上无比熟悉的香气，抚摩着这具他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躯，一时间激动得不能自已……
……
许久的温存后，姬昱倚坐床榻，视线落在累得昏昏睡去的李皇后脸上，陷入沉思。
一切都太过真实了，完全没有任何幻术的痕迹。
看上去是真的，摸上去也是真的，又如何说她不是真的呢？
除去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这一切都太完美了。
随心所欲！
这难道不就是生而为人的终极追求吗？
任何想要的东西，哪怕是超脱现实的奇诡之物！只需念头一动，便会立刻浮现在眼前，如假包换！
如此极致的享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唯一的担心就是，这样的极乐之境，是否能够长久的持续下去？
抑或只是昙花一现，终究会有梦醒的那一刻？
姬昱的心境始终惊疑不定，无法平静下来。
不管这一切看上去有多么美好，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疙瘩。
诸如“这不是真正的李皇后，而是我创造的产物”、“这里的一切都是某种我不能理解的高级幻术”，以及“或许某天便会骤然破灭……”等等，此类质疑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无论他在心里如何说服自己，“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试着接受……”然而怀疑的种子如果不根除，他将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安宁。
“既然如此，何不……”
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开始在姬昱脑海中酝酿。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马上付诸行动，念头一动，便在识海之中许下宏愿:“让我抛去这段痛苦的记忆……”
他指得就是从李皇后病故，到他出海寻求起死回生之法，直至在这座岛上被当作祭品献祭，意识抽离进入极乐之境的这段记忆。
只要让他抹去了这段记忆，他就能够彻底心安理得的接受眼前的一切。心中芥蒂亦将烟消云散。
反正真真假假，谁又能保证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蝶梦庄周，又或是庄周梦蝶，从这个层面理解，真假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不同角度罢了！
“让我抛却那段困扰我的记忆，在这极乐之境重新开始吧……”
姬昱凝神屏息，在识海之中不断重复这个诉求。
然而，无论他如何祈求，识海之中的记忆却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随心所欲吗？不是只需念头一动，万事万物皆可凭空创造和抹除的吗？怎么……”
他愈加迷惑，又尝试了几番，却仍旧没有得到应答。
那段令他不快的记忆，始终无法抹去。
“为何？”
姬昱忍不住问出声来。
他思来想去，只得到一个答案:本源的意识无法修改！
姬昱啧啧称奇，虽不清楚其中真谛，但是自己似乎无意中摸到了这极乐之境的某条固定不变的法则。
他望着身旁呼吸均匀的李皇后，决心做一次大胆的尝试。
“让她忘了我……”
念头一动，姬昱立刻伸手将李皇后从沉睡中摇醒。
“你，你是谁？！”
对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捂着被子满脸惊恐地质问。
果然！
目睹这个结果，姬昱顿时明悟了。
原来除了他自己的记忆以外，由他创造出来的这些人物的记忆，都可任意涂抹！
如此鬼斧神工！
姬昱的内心再度被巨大的震撼填满……
看着李皇后惊恐无助的表情，姬昱连忙在识海中祈愿:
“让她重拾记忆……”
马上，原本的记忆刹那间涌入对方脑海，一脸惊恐的李皇后表情渐渐舒展开来，她立刻认出了姬昱，带着朦胧睡意乖顺地偎在他的胸口，脸上涌现出甜蜜的神色。
“陛下快些歇息，明日还得早朝……”
听到对方温柔地提醒，姬昱一时有些发愣。
他突然感觉这一切好不真实。内心深处有种不可言述的虚空感。
倘若一个人的记忆能够任意的修改，那么这还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吗？
即便她看上去、摸上去都和真人无异，内心世界也极其丰富，但那又如何？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难道不就是这些不完美性吗？
所以我的记忆在这里无法篡改，因为它是真实存在着的！
正是因为这种不完美性，恰恰证明了在这虚无的极乐之境，只有我，才是唯一的真实！
除了我的意识之外，眼前出现的一切，包括我的这具躯体，都是假的！
细思极恐，姬昱不由得瞪大眼睛，露出了悟道般恍然的表情。
推导出这个结果后，姬昱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在这虚假之境继续苟活下去。
虽说心中想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但这种得到却只是以自己的意识为中心的绝对，而不是真正意义上那种相对独立的存在。
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解释，就是看着这一切由自身意念而衍生出来的造物，姬昱觉得心里面膈应！
膈应得很！
除非他没有造物这一过程的记忆，眼前的一切或许还能够瞒天过海……
但是明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意识的产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又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与之相处？
朕做不到啊啊啊！
姬昱在识海深处爆发出歇斯底里地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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