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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好,我叫夏轩烨烨

    封宸宇虚弱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南宫离那张又哭又笑的脸,尽管满脸的尘土、落寞还有憔悴,可在封宸宇看来这张脸就是世上最醉人的。

    他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微弱地说道“嗨,老了,没想到流了点血就成这样了。”

    南宫离看他都这样了,还有心开玩笑,便没好气地说道,“是啊,再多留一点,就能提前去见阎王了!”

    “哈哈,不急,花花世界我还没享受够呢!”封宸宇打趣道。

    “你…你真是…”南宫离见他还不正经,便起身不想理他了。

    封宸宇见她要走,便又咳嗽了几声,果然,南宫离立马俯下身,问他怎么样了。

    封宸宇笑着说道“无碍”。

    “让你贫嘴,再贫,真要见阎王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一旁的南宫重羽看他两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地,完全没把他这个家长放在眼里,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封宸宇这才发现旁边站着的南宫重羽,连忙挣扎着站起身,拱手给南宫重羽行礼道,“晚辈失礼了,给前辈赔罪!”

    南宫离也跟着站起来,对封宸宇说道“扫把星,这是我爹!”

    封宸宇转头笑着看着她,道“当然,只有南宫将军这等英雄,才能生出阿离这种小英雄”

    这话南宫离爱听,咧开嘴笑道“那是,龙生龙,凤生凤嘛!”

    南宫重羽看南宫离开心的样子,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随即又拱手对封宸宇说道,“公子对小女的救命之恩,老夫感激不尽,在此谢过了!”

    封宸宇连忙回礼道“南宫将军言重了,能护阿离姑娘周全,在下在所不辞!”

    南宫重羽捋了捋胡须,微微颔首。

    这时,常在、苏坤飞走了过来,后边林三儿赶着马车跟着,马车上坐着采荷,焦急地不停探头寻找着。

    林三儿和采荷都发现了南宫离他们,高兴地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少爷,你醒了!”

    “将军,你们都在啊!”

    然后,林三儿扔下缰绳,采荷跳下马车,朝众人飞奔而去。

    片刻欣喜之后,众人立马撤退。还是由林三儿赶着马车,行动不便的南宫重羽和封宸宇坐在车里,两位女眷坐在马车外边,苏坤飞领着一行人匆匆地向目的地赶去。

    马车里,车内只有南宫重羽和封宸宇两人。南宫重羽几次都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封宸宇问他“将军有何话讲,但说无妨。”

    南宫重羽意味深长地对封宸宇,说道“我知你是何人,我也信你对我雍国并无敌意。”

    封宸宇一惊,原来南宫将军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于是认真地说道“将军信我,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两国兵戎相见。”

    南宫重羽道,“国家之事,你我皆当尽力而为,相向而行,护两国交好,以免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才为正途!”

    封宸宇点头回应。

    “只是”南宫重羽叹了口气道,“儿女之事,我无能为力,怕得你们自己尽力而为了。”

    封宸宇不解,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南宫重羽叹口气道“离儿,是个好姑娘,你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可她认准的事,就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从来没见过,她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我了解她,她认准你了。”

    封宸宇,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紧紧地攥紧拳头。

    “什么都好,不要骗她!”南宫重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认准我了?她是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吗?她是那个给他生命带来无限乐趣的人吗?她是那个他愿意为她付出性命的人吗?

    封宸宇心是甜的,她认准我了!

    可是南宫离应该是闪耀银河的星辰,应该自由翱翔于九天,肆意书写自己的人生,她值得拥有无数种选择,可不该是那一种——

    一只被豢养在深深宫苑里的百灵!

    他希望她快乐!

    可他,能给她别的选择吗?

    一路,心如刀绞。刚刚略有恢复的身体,又差了许多。

    一行人在小路里绕来绕去,过了许久,终于在一个由竹竿围成的院落处停了下来。

    院落在山脚之下,旁边有一弯溪水汇聚的湖泊,流水潺潺,葱葱郁郁,鸟语花香,倒真是休养身心的佳地!

    南宫离跳下车,舒展双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对苏坤飞说,“坤飞哥哥,你找的这个地方真美啊,有山有水的,还有这么多花。”

    苏坤飞笑笑,“阿离,喜欢就好。”

    南宫离笑着回道,“喜欢,喜欢,一百个喜欢。”

    林三儿和采荷扶着车上的南宫重羽和封宸宇先后下了车,林三儿看封宸宇脸色差了许多,忙问“少爷,你没事吗?”

    封宸宇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走到溪水旁,看着大好山色,也是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也顺畅了一些。

    然后,转身走到苏坤飞身边,抱拳道“兄台,那日一别之后,别来无恙。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苏坤飞正欲开口,南宫离抢先摊开左手介绍,“来来来,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风起城守备军豹字营统领,苏坤飞,苏统领。”说罢,又看了一眼封宸宇,摊开右手道“这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封宸宇,封公子。”

    封宸宇,笑笑,抱拳道“原来是苏统领,久仰久仰。”

    苏坤飞,看了一眼封宸宇,没有说话。转身推开篱笆,对众人说道“我们进去吧!”

    南宫重羽和常在,先后走进院子里。林三儿和采荷在忙着收拾车上的东西,南宫离看看苏坤飞,又看看封宸宇,好奇地问道“扫把星,你惹他了啊?”

    封宸宇摇了摇头,耸了一下肩,然后从怀里抽出已沾染斑斑血迹的折扇,扇乎着,步入院内。

    留下南宫离满脸狐疑,“这两个人怎么了?好奇怪啊!”思索片刻,也摇摇头,耸耸肩,跑进院子里来。

    院子很大,可能是许久没住人的缘故,比较杂乱。房间很多,完全够这些人住下来。一行人,简单收拾后,就安顿下来。

    采荷在厨房忙着准备饭菜,林三儿偷偷地跑过去帮忙。

    其余几人聚在一间比较大的屋子里,气氛比较严肃。

    “爹,到底怎么回事啊”忙活了大半天,南宫离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南宫重羽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看来是宫里那股势力开始对我们下手了。”

    接下来,他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天天还未亮,南宫重羽就接到军营急报,让速回。于是,他急匆匆赶回去以后才发现,常在和苏坤飞以及军里忠于他的部下,已经悉数被捆绑拿下。从京城来了一行人,说是南宫重羽勾结敌国,通敌谋反。还拿着圣旨,夺去了南宫重羽的兵权,要押到京城问罪。

    “我让他们拿出证据,他们就把我们押到府里,不知从哪搜出来几封信,我要争辩就被打断了双腿。”南宫重羽拍了拍腿说道,“后来的事,你们也就知道了”。

    “我们跟将军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一大早就接到急报,说是将军招我们回军营,谁知道一回去就被绑了。”常在补充道。

    “嗯,看来他们暗的不行,准备来明的了,借着皇上除掉我们。”苏坤飞恨恨地说道。

    南宫重羽沉默了一会,看着封宸宇问道,“不知,封公子那可有何头绪?”

    封宸宇站起来,拱手道“在下确实有些头绪,我得到线索,雍国兵部尚书李志想要除掉南宫将军,好乱了风起城,让晟国有可乘之机,大兵压境,吞掉雍国”

    “哼!痴人说梦!”,南宫重羽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来,怒道“这李志果然是司广兴的走狗,我朝中好友也多次跟我提到,说是这李志怕是有问题,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我来风起城,也是要查实李志的证据,刚追到了李洪生这根线,没想到还是被灭了口。”封宸宇充满遗憾地说道。

    “嗯,看来我们得加紧行动了。”南宫重羽看了看常在和苏坤飞,说道“来的路上,我想到一个主意,可也没有十足把握,说不定还会凶险万分。”

    “将军请讲!”常、苏二人同声道。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我们就将计就计,自己去京城,想办法跟皇上见面,我料想皇上肯定被蒙在鼓里,他们没直接杀了我们,肯定是留着有用。”南宫重羽胸有成竹说道。

    “将军去哪,我就去哪!”苏坤飞把手中的剑举起来,用力地甩了一下。

    “末将,自然也是。”常在,也站起来说道。

    “嗯,好,那我们就杀到京城,拿下李志这个狗贼!”南宫重羽拍着二人的肩膀说道。

    “爹,那我呢?”一直静静听着、没有插嘴说话的南宫离,此刻,站起来茫然地问南宫重羽。

    南宫重羽缓缓地转过身子,看着南宫离有点不知所措。许久,他开口道“离儿,此次进京事关非常,牵扯到社稷安危,黎民命运,容不得半点差错!”,顿了顿,叹口气道“你是我的软肋,你留在我身边,他们就会拿你做文章,威胁爹!到时候,这天下和你,让爹如何取舍啊”

    南宫重羽说的真挚动情,整个面颊都在抽搐。

    南宫离怔怔地愣在原地,他爹说的,她懂,她都懂。南宫重羽肩负风起城、这天下百姓的重任,容不得错。于他而言,她就是他固若金汤城池中的那道门——

    门破。

    城灭。

    她懂,她都懂,因为她是南宫离,她是那个要护佑天下,做天下第一女将军的南宫离!

    “阿爹,你放心去吧!”南宫离强忍着泪水,笑着对南宫重羽说道,“我绝不会让门破城灭的!”

    南宫重羽望着南宫离,满含热泪。

    他的离儿,真的长大了!

    南宫重羽转头看向封宸宇,饱含深情地说道“封公子,阿离就托付给你了!”

    封宸宇,凝视着南宫离,目光久久没有离开。

    把阿离托付给他,他愿意吗?

    他愿意,他当然愿意。

    只是……

    “南宫将军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阿离!哪怕搭上自己的命!

    南宫离慢慢地抬头看着封宸宇,泪眼朦胧。

    苏坤飞望着南宫离,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柄……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南宫离坐在湖边,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进湖里。

    咕咚一声,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打着旋的散开来,石头慢慢地沉进湖底,消失不见了。

    南宫离,又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进湖里。

    看着涟漪散开,然后看着石头,消失不见。

    封宸宇轻轻地走过来,挨着南宫离坐下。然后,枕着双臂,躺了下来。望着天空,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天你能看到什么星星?”

    南宫离抬起头,努力寻找,突然眼中黯然失色,低语道“仲夏之月,旦,危中!难道,此行当真是凶险万分吗?”

    “阿离,南宫将军胸怀天下,自有吉星高照,好运缠身,遇险也定会逢凶化吉的。”封宸宇娓娓说道。

    “封宸宇,你会骗我吗?”南宫离蜷缩起双腿,凝视着波波月光在湖面上荡漾,虚幻如烟。

    “我…..不会”封宸宇沉思片刻,坐起身来,看向远方。一潭清水如墨,几多流萤似火。

    “爹说一个男人如果为了一个女人能舍上性命,那就是真心的!他说有的人彼此什么都不用说,一眼就是一生!”南宫离转过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封宸宇,轻轻说道“可是,我就是想知道,封宸宇,你喜欢我吗?”

    封宸宇待在原地,一缕清风吹起他的长发随风飘荡,可他心如止水,甚至连这湾清水都不如,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他,难道不喜欢她吗?

    不,他是喜悦的,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就好像孩童朝思暮想太久太久的一个礼物,突然摆在他面前,他甚至忘了该怎么表达自己。

    世上最好的美好的事,就是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

    此刻,南宫离看着他,期待着他的答案,但又害怕着他的答案。

    他…..为何不说话?

    他…..不喜欢我吗?

    沉默良久,封宸宇忐忐忑忑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物事。

    用颤抖的手,把已经被浸成了血色的帕子一层一层地打开,这是?

    不是别的,正是那日李府分别之时,南宫离遗失的荷包。

    封宸宇把荷包小心翼翼地举起来,递给南宫离。

    南宫离接过来一看,立马湿润了双眼,

    “我的荷包……”

    封宸宇深情款款地说道,“阿离,其实,我从见你第一眼开始就已经喜欢你了。

    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一位女子,可突然有一天,你就像天上的一颗星星,蹦蹦跳跳地就跳到了我的心里,从此,我的眼里,我的心里,你无时无刻不在闪耀。

    我想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保护你!”

    封宸宇哽咽道,“如果我是个寻常儿郎,我定陪你做你想做之事。这天涯、这四海,只要你想,我陪你去任何地方!”

    “可惜……”封宸宇语气渐渐低下来。

    “可惜,你不是寻常儿郎!”南宫离凄凄地看着封宸宇。

    “不错,可惜,我不是寻常儿郎!”封宸宇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心痛地看着南宫离。

    “其实,我叫夏轩烨烨,凤国太子!”

    今日,南宫重羽告诉她封宸宇不是一般人,南宫离设想过他无数种身份,纨绔子弟、富家公子、高官后代,可从来没想到过他会是凤国的太子!

    “夏轩烨烨?凤国太子?”南宫离难以置信。

    “是”封宸宇点头。

    二人相对而视,一时无言。

    浩渺星辰依旧!

    清风明月依旧!

    许久,南宫离站起身来,捡起一颗石子,用力的扔进湖里。

    噗通!

    平静地湖面激起阵阵涟漪,月光随波荡漾,慢慢地,石头沉入湖底,消失不见了。

    “夏轩烨烨,夏大太子,你真是好演技啊!我看唱戏的伶人都没你装的好!”南宫离冷笑一声,“我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我呸…..”

    夏轩烨烨,不好意思地把头别过去,不敢看南宫离。

    “我不管你是谁!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南宫离突然转身,满眼火热地注视着封宸宇。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可是……”封宸宇看着她答道。

    “没有什么可是,我告诉你,我南宫离敢爱敢爱,我跟阿爹说过,我认准的人,只要他不负我,我绝不弃他!”

    南宫离伸开双臂,对着清风明月,对着浩渺星辰,大声呼喊道“封宸宇你给我听好了!不论你是谁,只要跟你在一起,同沐春风也好,共经风雨也罢!我南宫离此生不离!”

    “阿离…..”封宸宇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感动,一个箭步冲过去,也学着南宫离的样子,伸开双臂,对着清风明月,对着浩渺星辰,大声呼喊道:

    “南宫离我听好了!不管我是谁,只要跟你在一起,同沐春风也好,共经风雨也罢!我封宸宇此生不离!”

    山谷里,回荡着两个人的誓言,久久不能消散。

    伴着清风明月!

    伴着浩渺星辰!

    ……

    不远处,苏坤飞望着明月,伸开双臂,微笑着,萧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