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入矿区
李国华的办公室在厂区最后面的一个白色三层小楼上。
许唯意跟在向泽宇身后快步走上楼梯。
办公室很空，许唯意看见沙发主位上坐着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穿着黑色运动衫的精瘦中年男人，头发有斑驳的白色，脸色看上去有点黑，他旁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白衬衣黑裤子，手里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对面的长沙发上坐着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圆圆的脸上带着一副金色窄框眼镜，看见他们进来，冲向泽宇点点头。
圆胖脸和黑脸男一起站起来把许唯意他们迎进门之后，圆胖脸笑着说：“李总，王总，这就是向行长、小李、小张，之前你们联系过。”
黑脸男就是这次许唯意他们要拜访的对象，李国华，他旁边的年轻人就是盛华电缆厂的财务总监，王明。
几个人匆匆握了手，分主次坐在会客沙发上。
许唯意和张扬赶紧掏出笔记本和笔，开始做记录。
李国华端起面前放的白瓷茶杯，喝了一口水说：“向行长、黄总，你们来厂里也看到了，咱们电缆厂已经停工很长时间了，工人也都走光了，我这次出去找资金、联系买家，也是想把库存清一点，但是一直没谈成，所以，不是我不想还贷款，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向泽宇把公文包打开，拿出一份印有法人人格混同调查报告字样的材料，递给李国华：“李总，我们也知道这几年咱们电缆厂经营困难，但是咱们互相理解一下，5个亿的贷款本金，是我们一个县行十年的经营利润总和，也是几千个储户一辈子的积蓄。”
向泽宇顿了顿，看着李国华继续说：“李总，电缆厂的存货我们可以帮忙联系我们行有这块业务的贷款客户，帮你们一块销售，共同解决咱们厂的困难，但是这个销售不能保证时效，我们的贷款利息已经逾期了8个月，马上要转成可疑类贷款。您常年和银行打交道应该知道，一旦贷款转成可疑类，下一步就是起诉拍卖资产，到时候你们厂里的机器设备都得被处置掉，到时候您就算找到销路，也没机器生产了。”
向泽宇说完，看了一眼一直坐着没说话的黄总，黄总心领神会，接着说：“向行长说的没错，你们厂的贷款，已经在我们衡州市行挂了号，你也知道银行的绩效考核有多严格，一旦进入可疑贷款，是需要每个月实查一次，每个月进行项目处置情况汇报的，到时候向行长他们就得天天来找你，法院再把你所有资产冻结查封了，你上了法院失信被执行人名单，高铁都不能坐，你还怎么去跑销售。”
向泽宇接着说：“据我们了解，李总手上还有一个关联企业是个铝土矿，现在是正常经营，你看如果能拿出来一部分资金，还上盛华电缆厂之前的贷款欠息，那咱们这笔贷款就能转成正常贷款，到时候李总继续寻找库存销路，我们也能腾出时间联系相关的贷款客户一块帮你们找销路。”
李国华沉思片刻，看了眼身边的王明，说：“既然向行长和黄总这么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是手上有一个华兴矿业，但是那个矿现在正在扩大生产的关键时期，资金都投进去买设备了，现金流很紧张，如果抽出一千多万还这边的利息，那边的资金链就会断，到时候矿也会黄了。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向泽宇把盛华电缆厂的资料收进公文包，问李国华：“李总，我能看看咱们华兴矿业的资料吗？”
“好，王明，你去保险柜把矿山的资料拿过来。”
王明拿过来一个厚厚的档案盒，掏出里面的资料递给向泽宇，许唯意、张扬、赵文阳三个人凑过来一起看。
第一页就是省国土资源厅批的铝土矿采矿证，下面是采矿权使用费和采矿权价款的转账凭证。后面还有承包荒山的证明资料等，林林总总，许唯意看的有些发懵，没想到一个矿山，需要这么多资料。她看着后面的忘记前面的，最后也没记住都看了多少资料。
向泽宇看完，把所有资料整理好装回档案盒，问了一句：“李总，咱们这个矿，探明储量是多少？”
李国华回答：“150万吨，按照现在铝土的平均价格，市值15亿。”
向泽宇沉吟一下，说：“李总，如果铝土矿需要流动资金，我们可以做一个贷款方案，等铝土销售出去，就能把盛华电缆厂的资金补上。”
听到向泽宇这么说，李国华黝黑的脸上突然焕发了容光，他连连说：“好，好，好，我这就整理详细资料，向行长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我带你们去铝土矿实地看看。”
双方敲定了去铝土矿的时间，向泽宇和黄总带着赵文阳许唯意他们告辞返程。期间李国华再三挽留想请向泽宇他们吃饭，都被向泽宇以要赶回单位整理资料为由婉拒了。
出了盛华电缆厂的大门，黄总对着向泽宇说：“可以啊老向，今天没白来，一个新的贷款加上一个还息转良的贷款，你这功劳不小啊。”
向泽宇也一扫来之前的凝重，笑呵呵的说：“这不多亏了你们翻墙堵门吗，要不李国华能坐下来和咱们好好谈？”
“行了老向，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过两天我还有事，铝土矿的贷款就交给你了，到时候你带上文阳一起去，让年轻人跟着学习学习。他这人机灵，跑腿当司机啥的都行，别客气使劲用啊，哈哈哈。”
赵文阳掏出手机站在向泽宇跟前说：“向行长，我加您个微信吧，老听我们黄总说您是咱们嘉许县的活地图，对所有企业了如指掌，今天百闻不如一见，我这得跟您好好学习，您有啥需要整理的资料尽管吩咐。”
许唯意跟在向泽宇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这优秀管培生代表嘴跟抹蜜似的，还真是适合干客户经理啊。
去矿山这种事，许唯意和张扬都没经历过，自然是兴奋加激动。可临到跟前，突然有一波需要办理入库的权证押品，支行的会计主管手上两个员工都生病请假，这活又比较急，最后协商的结果就是张扬留下跟着支行会计主管办押品入库，许唯意跟着向泽宇去矿山。
早上八点半，嘉许县支行门口。
两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人行道上。许唯意看见赵文阳一手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一手拿着手机，站在其中一辆车前面正在和李国华说话。
许唯意正在打量李国华，向泽宇也到了，许唯意眼尖的看见，他左手缠了一块纱布，赶紧走过去问：“向行长，您手怎么了？”怪不得昨天晚上向行长打电话过来问自己会不会开车，能不能开山路，原来是手受伤了。
许唯意记得昨天自己是这么回答向行长的“向行长，我研究生的暑假和张扬两个人开车自驾去过XJ，开山路应该还行。”
得到许唯意的答复，向泽宇又联系赵文阳，告诉他第二天去矿区，让他跟好李国华，还给他发了谈话大纲，让他一路上尽量多套话。安排好这一切，三人约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
“我这是小伤，昨天晚上在家里搬东西不小心砸了一下，已经处理过了。”
赵文阳也注意到向泽宇的手，走过来问他：“向行长，您手不方便，把资料交给我拿吧。”
“行了，我这小伤不碍事，咱们就按照昨天的分工，抓紧时间和李总一块去矿区吧。”向泽宇说着，用没受伤的手拉开车门，做到后面那辆车的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冲许唯意招招手说：“唯意，过来开车，待会儿跟好了，别跟丢了啊，小赵，你进山区的时候车开慢点，照顾一下女司机。”
“嗯”。赵文阳看了一眼许唯意，走过去给李国华拉开副驾驶门，等他上车后，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把车开了出去。
开始的半小时基本是平路，赵文阳开的很快，许唯意开车跟在后面十几米的距离，不近也不远，每一个红绿灯都没拉下，起步停车也没有卡顿，向泽宇笑着说：“可以啊，唯意，一看就是老司机了，待会儿去矿区稳着点啊。”
得到老师的表扬，许唯意也笑了：“向行长，我这也是上了研究生以后放假和张扬开车跑着玩练出来的，您不嫌弃就行。”
再往后，就进入了盘山公路，这里靠近矿山，路面被拉矿石的大卡车压坏了不少，路况开始颠簸起来，许唯意还是稳稳地跟着赵文阳他们的车。
踩油门开过一个60度左右的上坡，赵文阳从后视镜打量后面跟车的许唯意，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高高瘦瘦的漂亮女孩开车还挺猛。前几天在盛华电缆厂看见她用手遮太阳躲在墙下的阴影里，还以为许唯意就是个文文静静的娇气包呢。
车子停到一处露天大坑旁边的平台上，和几辆运送矿石的卡车停在一块。
四个人下了车，李国华要来四顶安全帽发给向泽宇他们。
大家带上安全帽，跟着工人沿着碎石路向矿井下走去。
脚下的碎石头异常坚硬，许唯意暗自腹诽今天为了开车穿的是软底的运动鞋，踩在石头上很是硌脚。早知道应该穿一双硬底的运动鞋来了。
走到一半，碎石颗粒变小，路面似是被水冲刷过，开始变得陡峭，许唯意不得不小心翼翼扶着旁边的岩石壁继续向下走。
李国华说：“这里前两天刚下过一场暴雨，把路冲坏了，现在大型设备下不来，矿坑里也积了水，正在抽水。后面的路更不好走，这个小姑娘要不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吧。”
许唯意说：“没关系，我跟着大家一块去吧，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大家看她坚持，便不再劝她，继续往矿坑里面走。
许唯意今天为了开车特意穿了一双软底运动鞋，踩在碎石路上被隔得脚底生疼，慢慢有些跟不上另外三个人的走路速度，许唯意看着落在后面的自己，暗自加快脚步。
赵文阳回头看一眼小心避开尖锐碎石头的许唯意，几步返回走到许唯意跟前，把手伸过来说：“拉着我的手一块走吧，这样你能跟上我们的速度。”
担心影响大家的速度，许唯意也不矫情，直接把手递到赵文阳手上，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许唯意的手心微微有点出汗。
借着赵文阳的力量，许唯意走快了不少。
四个人走了几百米，来到坑底，由于下雨坑底汇聚了一个水潭，里面有机器正在嗡嗡的抽水。
许唯意只顾着看坑底的情况，没留意脚下一滑，“哎呦——”
许唯意头皮一紧，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这碎石遍地的路面，摔上去胳膊肯定要破皮。
电光火石间，赵文阳右手一把捞起许唯意，左手承载两个人的重量，手掌按在了碎石地面上。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许唯意放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站起来。他们站在靠近岩壁之间的过道，狭窄的空间，两人紧挨着。他高大的身影几乎罩住她。
他看着她，眼睛里神色深沉。
许唯意被看得心里砰砰直跳，脸上烫了一下。
赶忙后退一步，问：“你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赵文阳抬手看了看，手掌被尖锐的石头刺破，几道狰狞的血红印子遍布掌心。
许唯意也看到了，她没说话，低头打开随身带的公文包，在里面翻找起来。
片刻功夫，许唯意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丝巾，是行里工装上配的丝巾，平时坐柜台的时候她都带着，今天出外勤，顺手放包里了，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这里没有碘伏，回去再处理，我先给你包扎一下，手给我。”
许唯意说完，利落的用丝巾给赵文阳递过来的手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看起来伤口不深，应该可以通过压迫止血。”许唯意迅速利落处理完赵文阳的伤，和他一起走到向泽宇身后。
向泽宇和李国华没有受这个小插曲影响，继续站在坑底说话。过了一会儿，向泽宇按照李国华的指点，蹲下来从一堆碎石头里捡了几块裸露在外面的含铝矿石，装回随身携带的公文包。
四人又在坑底聊了一会儿，向泽宇收集了不少矿石标本，几个人返回矿山顶部。
四人又绕着矿山转了一圈，看看生产经营情况，又去旁边的其他几个矿山看了看。
一天下来，向泽宇几次问许唯意要不要回车里休息不用跟着去爬矿井，许唯意都拒绝了，她想着自己一定要实地去看看，学习怎么判断这类企业的经营情况。
傍晚，太阳落山，向泽宇再一次婉拒了李国华一块吃饭的邀请，叫上许唯意和赵文阳一块返程。回去的路上，向泽宇和赵文阳两个手部受伤的伤员坐在车后座，许唯意开车。
赵文阳问：“向行长，咱们还需要再过来看吗？”
“先等等，我今天带的这些标本，拿回去请地矿局的朋友帮忙测一下，大概能预估出来这个铝土矿的储量，如果储量没问题，后面就是请专业人士再来一趟勘探储量，出具估值报告，谈抵押贷款了。”
一个班小时后，车子停到嘉许县支行门口。
许唯意把车停好，跑到后面给向泽宇和赵文阳拉车门。
向泽宇下车，问道：“文阳，你今天回衡州市吗？回的话我让唯意送你？”
赵文阳手上绑着一个彩色的丝巾，让许唯意看着莫名觉得有点想笑，他站在车前说：“向行长，不用麻烦，待会儿市行有同事过来办事，我趁车回去就行，我正好在你们行里找个办公室整理一下今天的资料，你们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在矿山跑了一天，又聚精会神开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车，今天的运动量超过了许唯意过去一周的运动量总和，许唯意觉得自己迫切需要回去躺平休息。
本来还担心赵文阳真答应让自己送他回衡州市，听到赵文阳的拒绝，许唯意觉得这人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连忙冲赵文阳点点头，绽放一个灿烂的微笑。
赵文阳被许唯意突如其来的微笑晃了眼，走到许唯意跟前：“手机给我。”
“啊——”，要我手机干什么？你手机没电了，要打电话？
他淡定从容的样子似乎惯常做团队领导者，跟他说话，许唯意也不自觉的听他发号施令，手比大脑反应更快的把手机递给赵文阳。
赵文阳拿过手机，示意许唯意解锁打开，然后用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听见赵文阳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许唯意突然明白过来，这是要记自己的电话，第一次遇到有人这样要电话，许唯意有点蒙圈。
赵文阳播完电话，又调出来许唯意的微信，把手机递给许唯意，单手拿起自己手机对准许唯意的微信扫了一下。
许唯意：“……”拿我手机操作的挺溜啊。
“这是我的手机号，加个微信留个联系方式，等我回去把手处理好了还你丝巾。”
许唯意看着赵文阳举起来的那只受伤的左手，这应该算是工伤吧？满肚子的腹诽突然就偃旗息鼓了，低声说了一句“回去抓紧处理，伤口别沾水。”
许唯意跟在向泽宇身后快步走上楼梯。
办公室很空，许唯意看见沙发主位上坐着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穿着黑色运动衫的精瘦中年男人，头发有斑驳的白色，脸色看上去有点黑，他旁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白衬衣黑裤子，手里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对面的长沙发上坐着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圆圆的脸上带着一副金色窄框眼镜，看见他们进来，冲向泽宇点点头。
圆胖脸和黑脸男一起站起来把许唯意他们迎进门之后，圆胖脸笑着说：“李总，王总，这就是向行长、小李、小张，之前你们联系过。”
黑脸男就是这次许唯意他们要拜访的对象，李国华，他旁边的年轻人就是盛华电缆厂的财务总监，王明。
几个人匆匆握了手，分主次坐在会客沙发上。
许唯意和张扬赶紧掏出笔记本和笔，开始做记录。
李国华端起面前放的白瓷茶杯，喝了一口水说：“向行长、黄总，你们来厂里也看到了，咱们电缆厂已经停工很长时间了，工人也都走光了，我这次出去找资金、联系买家，也是想把库存清一点，但是一直没谈成，所以，不是我不想还贷款，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向泽宇把公文包打开，拿出一份印有法人人格混同调查报告字样的材料，递给李国华：“李总，我们也知道这几年咱们电缆厂经营困难，但是咱们互相理解一下，5个亿的贷款本金，是我们一个县行十年的经营利润总和，也是几千个储户一辈子的积蓄。”
向泽宇顿了顿，看着李国华继续说：“李总，电缆厂的存货我们可以帮忙联系我们行有这块业务的贷款客户，帮你们一块销售，共同解决咱们厂的困难，但是这个销售不能保证时效，我们的贷款利息已经逾期了8个月，马上要转成可疑类贷款。您常年和银行打交道应该知道，一旦贷款转成可疑类，下一步就是起诉拍卖资产，到时候你们厂里的机器设备都得被处置掉，到时候您就算找到销路，也没机器生产了。”
向泽宇说完，看了一眼一直坐着没说话的黄总，黄总心领神会，接着说：“向行长说的没错，你们厂的贷款，已经在我们衡州市行挂了号，你也知道银行的绩效考核有多严格，一旦进入可疑贷款，是需要每个月实查一次，每个月进行项目处置情况汇报的，到时候向行长他们就得天天来找你，法院再把你所有资产冻结查封了，你上了法院失信被执行人名单，高铁都不能坐，你还怎么去跑销售。”
向泽宇接着说：“据我们了解，李总手上还有一个关联企业是个铝土矿，现在是正常经营，你看如果能拿出来一部分资金，还上盛华电缆厂之前的贷款欠息，那咱们这笔贷款就能转成正常贷款，到时候李总继续寻找库存销路，我们也能腾出时间联系相关的贷款客户一块帮你们找销路。”
李国华沉思片刻，看了眼身边的王明，说：“既然向行长和黄总这么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是手上有一个华兴矿业，但是那个矿现在正在扩大生产的关键时期，资金都投进去买设备了，现金流很紧张，如果抽出一千多万还这边的利息，那边的资金链就会断，到时候矿也会黄了。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向泽宇把盛华电缆厂的资料收进公文包，问李国华：“李总，我能看看咱们华兴矿业的资料吗？”
“好，王明，你去保险柜把矿山的资料拿过来。”
王明拿过来一个厚厚的档案盒，掏出里面的资料递给向泽宇，许唯意、张扬、赵文阳三个人凑过来一起看。
第一页就是省国土资源厅批的铝土矿采矿证，下面是采矿权使用费和采矿权价款的转账凭证。后面还有承包荒山的证明资料等，林林总总，许唯意看的有些发懵，没想到一个矿山，需要这么多资料。她看着后面的忘记前面的，最后也没记住都看了多少资料。
向泽宇看完，把所有资料整理好装回档案盒，问了一句：“李总，咱们这个矿，探明储量是多少？”
李国华回答：“150万吨，按照现在铝土的平均价格，市值15亿。”
向泽宇沉吟一下，说：“李总，如果铝土矿需要流动资金，我们可以做一个贷款方案，等铝土销售出去，就能把盛华电缆厂的资金补上。”
听到向泽宇这么说，李国华黝黑的脸上突然焕发了容光，他连连说：“好，好，好，我这就整理详细资料，向行长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我带你们去铝土矿实地看看。”
双方敲定了去铝土矿的时间，向泽宇和黄总带着赵文阳许唯意他们告辞返程。期间李国华再三挽留想请向泽宇他们吃饭，都被向泽宇以要赶回单位整理资料为由婉拒了。
出了盛华电缆厂的大门，黄总对着向泽宇说：“可以啊老向，今天没白来，一个新的贷款加上一个还息转良的贷款，你这功劳不小啊。”
向泽宇也一扫来之前的凝重，笑呵呵的说：“这不多亏了你们翻墙堵门吗，要不李国华能坐下来和咱们好好谈？”
“行了老向，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过两天我还有事，铝土矿的贷款就交给你了，到时候你带上文阳一起去，让年轻人跟着学习学习。他这人机灵，跑腿当司机啥的都行，别客气使劲用啊，哈哈哈。”
赵文阳掏出手机站在向泽宇跟前说：“向行长，我加您个微信吧，老听我们黄总说您是咱们嘉许县的活地图，对所有企业了如指掌，今天百闻不如一见，我这得跟您好好学习，您有啥需要整理的资料尽管吩咐。”
许唯意跟在向泽宇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这优秀管培生代表嘴跟抹蜜似的，还真是适合干客户经理啊。
去矿山这种事，许唯意和张扬都没经历过，自然是兴奋加激动。可临到跟前，突然有一波需要办理入库的权证押品，支行的会计主管手上两个员工都生病请假，这活又比较急，最后协商的结果就是张扬留下跟着支行会计主管办押品入库，许唯意跟着向泽宇去矿山。
早上八点半，嘉许县支行门口。
两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人行道上。许唯意看见赵文阳一手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一手拿着手机，站在其中一辆车前面正在和李国华说话。
许唯意正在打量李国华，向泽宇也到了，许唯意眼尖的看见，他左手缠了一块纱布，赶紧走过去问：“向行长，您手怎么了？”怪不得昨天晚上向行长打电话过来问自己会不会开车，能不能开山路，原来是手受伤了。
许唯意记得昨天自己是这么回答向行长的“向行长，我研究生的暑假和张扬两个人开车自驾去过XJ，开山路应该还行。”
得到许唯意的答复，向泽宇又联系赵文阳，告诉他第二天去矿区，让他跟好李国华，还给他发了谈话大纲，让他一路上尽量多套话。安排好这一切，三人约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
“我这是小伤，昨天晚上在家里搬东西不小心砸了一下，已经处理过了。”
赵文阳也注意到向泽宇的手，走过来问他：“向行长，您手不方便，把资料交给我拿吧。”
“行了，我这小伤不碍事，咱们就按照昨天的分工，抓紧时间和李总一块去矿区吧。”向泽宇说着，用没受伤的手拉开车门，做到后面那辆车的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冲许唯意招招手说：“唯意，过来开车，待会儿跟好了，别跟丢了啊，小赵，你进山区的时候车开慢点，照顾一下女司机。”
“嗯”。赵文阳看了一眼许唯意，走过去给李国华拉开副驾驶门，等他上车后，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把车开了出去。
开始的半小时基本是平路，赵文阳开的很快，许唯意开车跟在后面十几米的距离，不近也不远，每一个红绿灯都没拉下，起步停车也没有卡顿，向泽宇笑着说：“可以啊，唯意，一看就是老司机了，待会儿去矿区稳着点啊。”
得到老师的表扬，许唯意也笑了：“向行长，我这也是上了研究生以后放假和张扬开车跑着玩练出来的，您不嫌弃就行。”
再往后，就进入了盘山公路，这里靠近矿山，路面被拉矿石的大卡车压坏了不少，路况开始颠簸起来，许唯意还是稳稳地跟着赵文阳他们的车。
踩油门开过一个60度左右的上坡，赵文阳从后视镜打量后面跟车的许唯意，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高高瘦瘦的漂亮女孩开车还挺猛。前几天在盛华电缆厂看见她用手遮太阳躲在墙下的阴影里，还以为许唯意就是个文文静静的娇气包呢。
车子停到一处露天大坑旁边的平台上，和几辆运送矿石的卡车停在一块。
四个人下了车，李国华要来四顶安全帽发给向泽宇他们。
大家带上安全帽，跟着工人沿着碎石路向矿井下走去。
脚下的碎石头异常坚硬，许唯意暗自腹诽今天为了开车穿的是软底的运动鞋，踩在石头上很是硌脚。早知道应该穿一双硬底的运动鞋来了。
走到一半，碎石颗粒变小，路面似是被水冲刷过，开始变得陡峭，许唯意不得不小心翼翼扶着旁边的岩石壁继续向下走。
李国华说：“这里前两天刚下过一场暴雨，把路冲坏了，现在大型设备下不来，矿坑里也积了水，正在抽水。后面的路更不好走，这个小姑娘要不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吧。”
许唯意说：“没关系，我跟着大家一块去吧，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大家看她坚持，便不再劝她，继续往矿坑里面走。
许唯意今天为了开车特意穿了一双软底运动鞋，踩在碎石路上被隔得脚底生疼，慢慢有些跟不上另外三个人的走路速度，许唯意看着落在后面的自己，暗自加快脚步。
赵文阳回头看一眼小心避开尖锐碎石头的许唯意，几步返回走到许唯意跟前，把手伸过来说：“拉着我的手一块走吧，这样你能跟上我们的速度。”
担心影响大家的速度，许唯意也不矫情，直接把手递到赵文阳手上，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许唯意的手心微微有点出汗。
借着赵文阳的力量，许唯意走快了不少。
四个人走了几百米，来到坑底，由于下雨坑底汇聚了一个水潭，里面有机器正在嗡嗡的抽水。
许唯意只顾着看坑底的情况，没留意脚下一滑，“哎呦——”
许唯意头皮一紧，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这碎石遍地的路面，摔上去胳膊肯定要破皮。
电光火石间，赵文阳右手一把捞起许唯意，左手承载两个人的重量，手掌按在了碎石地面上。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许唯意放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站起来。他们站在靠近岩壁之间的过道，狭窄的空间，两人紧挨着。他高大的身影几乎罩住她。
他看着她，眼睛里神色深沉。
许唯意被看得心里砰砰直跳，脸上烫了一下。
赶忙后退一步，问：“你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赵文阳抬手看了看，手掌被尖锐的石头刺破，几道狰狞的血红印子遍布掌心。
许唯意也看到了，她没说话，低头打开随身带的公文包，在里面翻找起来。
片刻功夫，许唯意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丝巾，是行里工装上配的丝巾，平时坐柜台的时候她都带着，今天出外勤，顺手放包里了，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这里没有碘伏，回去再处理，我先给你包扎一下，手给我。”
许唯意说完，利落的用丝巾给赵文阳递过来的手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看起来伤口不深，应该可以通过压迫止血。”许唯意迅速利落处理完赵文阳的伤，和他一起走到向泽宇身后。
向泽宇和李国华没有受这个小插曲影响，继续站在坑底说话。过了一会儿，向泽宇按照李国华的指点，蹲下来从一堆碎石头里捡了几块裸露在外面的含铝矿石，装回随身携带的公文包。
四人又在坑底聊了一会儿，向泽宇收集了不少矿石标本，几个人返回矿山顶部。
四人又绕着矿山转了一圈，看看生产经营情况，又去旁边的其他几个矿山看了看。
一天下来，向泽宇几次问许唯意要不要回车里休息不用跟着去爬矿井，许唯意都拒绝了，她想着自己一定要实地去看看，学习怎么判断这类企业的经营情况。
傍晚，太阳落山，向泽宇再一次婉拒了李国华一块吃饭的邀请，叫上许唯意和赵文阳一块返程。回去的路上，向泽宇和赵文阳两个手部受伤的伤员坐在车后座，许唯意开车。
赵文阳问：“向行长，咱们还需要再过来看吗？”
“先等等，我今天带的这些标本，拿回去请地矿局的朋友帮忙测一下，大概能预估出来这个铝土矿的储量，如果储量没问题，后面就是请专业人士再来一趟勘探储量，出具估值报告，谈抵押贷款了。”
一个班小时后，车子停到嘉许县支行门口。
许唯意把车停好，跑到后面给向泽宇和赵文阳拉车门。
向泽宇下车，问道：“文阳，你今天回衡州市吗？回的话我让唯意送你？”
赵文阳手上绑着一个彩色的丝巾，让许唯意看着莫名觉得有点想笑，他站在车前说：“向行长，不用麻烦，待会儿市行有同事过来办事，我趁车回去就行，我正好在你们行里找个办公室整理一下今天的资料，你们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在矿山跑了一天，又聚精会神开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车，今天的运动量超过了许唯意过去一周的运动量总和，许唯意觉得自己迫切需要回去躺平休息。
本来还担心赵文阳真答应让自己送他回衡州市，听到赵文阳的拒绝，许唯意觉得这人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连忙冲赵文阳点点头，绽放一个灿烂的微笑。
赵文阳被许唯意突如其来的微笑晃了眼，走到许唯意跟前：“手机给我。”
“啊——”，要我手机干什么？你手机没电了，要打电话？
他淡定从容的样子似乎惯常做团队领导者，跟他说话，许唯意也不自觉的听他发号施令，手比大脑反应更快的把手机递给赵文阳。
赵文阳拿过手机，示意许唯意解锁打开，然后用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听见赵文阳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许唯意突然明白过来，这是要记自己的电话，第一次遇到有人这样要电话，许唯意有点蒙圈。
赵文阳播完电话，又调出来许唯意的微信，把手机递给许唯意，单手拿起自己手机对准许唯意的微信扫了一下。
许唯意：“……”拿我手机操作的挺溜啊。
“这是我的手机号，加个微信留个联系方式，等我回去把手处理好了还你丝巾。”
许唯意看着赵文阳举起来的那只受伤的左手，这应该算是工伤吧？满肚子的腹诽突然就偃旗息鼓了，低声说了一句“回去抓紧处理，伤口别沾水。”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