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嘱托
老者闻言，不免长吁短叹。
他一抬手，身后的书架飞过一本经书。递给了李霜怀，并且细细说道：“这本地阶的《水衍经》，正适合你。本来水属性功法与木属性功法才最为匹配。既然你已有选择，就随你吧。”
水属性功法原来与木属性功法相配，而我却宁可错错错。
李霜怀接过《水衍经》，忽然记起，刚入宗门的弟子只能选一本经书，他懊恼地回应道：“只可惜，雷属性的经书，不知何年何月，怎地才能拿到。”
“呐，给你。”
老者手指轻点长袍内衬下一个小袋子，忽然飞出一本经书，飘浮在李霜怀身前。他的眼神那么坚定，凝眸眼前的年轻人，不夹丝毫犹豫，似乎充满了信任。
李霜怀明白，这本经书肯定是老者心爱之物，于是颇为惭愧地看着老者，立即说出口：“前辈，这本经书既是您心爱之物，那么晚辈不能接纳。晚辈宁可从师父那里……”
“好啦，算啦。这本经书跟随了我一生，也该有后继之人了。”
“这本经书本不是出自于青峦宗，是老夫在外历练之时所得。现在你将它收下，藏于内衬，出去后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师父。”老者豁然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
李霜怀看这本经书的名字，《九天雷动诀》，名字浩然博大。他赶紧把它藏于内衬腹中。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想向前辈请教。”
“说吧。”
“听师父讲，经书分为地、人、天、玄四阶，为什么这经书分为地阶，人阶，天阶和玄阶？”
老者转过身，却要离开，可突然之间他又停了脚步，背朝着李霜怀说道：“那老夫问你，人为什么分为凡人与仙人？你若答得了，我便省了午膳，全告诉你。”
老者这一问一诺，让李霜怀顿时陷入了沉思。
沉思，在于凡人无非酒肉欢颜，在于修仙者无非俯瞰天下。
“弟子愚笨，以为凡人便是凡人，而仙人便是仙人。”
“好好好，好一句凡人便是凡人，仙人便是仙人。孩子，你这一句话，倒是如江海浩荡，苍穹无边，承载了太多奥妙。那老夫就告诉你所想知而不知之事。”
老者转过身，鼻息长出，对着李霜怀满意地点了点头。
“经书上的功法对应修仙或修魔者的境界，经书分地，人，天，玄，按品论。而修仙或修魔者之修为也分地，人，天，玄，按层论。”
“其中，修仙者或修魔者之修为的划分比较细致，地阶分九层，往上排列都为九层。到了玄阶九层，就有可能成为真正的仙人，身无缥缈，傲视天地，不为岁月和空间限制。”
“老夫还要与你说，低阶术法结印一般为双手，到了天阶术法或修为达到天阶，结印时单手便可。”
老者的一番话，听得李霜怀入迷又入神。真正的仙人，那得需要做到什么地步？
李霜怀听完，老者直接挥了挥手，长叹一声：“孩子，你走吧。”
“弟子遵命，多谢前辈指教！”
李霜怀心中燃起了修仙的希望，他知道自己可以开始修炼，也对将来有了新的憧憬。于是他从藏经阁大门的结界走了出去。
老者面对结界之门，再次缕了缕白须，慨然道：“青麟，你让他自由选择自己的路，却是死路。老友，你让他选择一条不同于你的路，却是自分善恶的路。”
“而老夫我，让他可以选择一条浩然正气的路。”
“孩子，希望，你能如老夫所愿。”
言罢，老者又转身取下书架上的经书，浏览了起来。
李霜怀拿着《水衍诀》，腹中藏着《九天雷动诀》，一路欢快。时至晌午，烈日正当顶，但挡不住山峦风凉去暑。他一路大步流星，当路上讥笑与恐惧皆为尘烟。
无望之时，心如铁石深坠大海，因为没有人问过，给过，安慰过。并非人人如李霜怀今日之幸，心火初燃。
心火初燃，自己也不会轻易让心火熄灭。
终于，回到照溪峰。进了云青殿，只见师父青麟真人一人。
青麟真人坐在红色弯曲的椴木椅上，忽然出神地盯着微微出汗的霜怀。不刻他有些奇怪又欢愉地开口道：“怎么，你体内有了灵力的流动，而且经脉……？”
李霜怀低下了头，编了一个故事：“弟子进入藏经阁后，忽然一阵狂风，将弟子卷入，弟子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弟子见四下里无人。其他，弟子一概不知。”
这话，青麟真人倒是信了半分，只因若论天地大能，青峦山就有一位。只是这一位，平日远游四方，而且性格阴晴不定，又鲜少回青峦宗。
“那你选了哪本经书？”
好奇于注定是凡人，怎有一个春光明媚的将来。不肯身背过错害人性命，此时却羞赧之色毕显。
青麟真人双眼一亮，来了兴趣，他倒想知道，这个有如此之大幸的弟子，既然有大能仙人看中，想必他这个弟子有些奥妙。经书，可是第一步，必须谨慎而又谨慎。
李霜怀将经书递给了师父，师父青麟真人一看，又喜又悲，蹙眉迟迟不展。
“师父，您怎么了？是弟子愚钝择选错了么？”
李霜怀有些焦急，心里问自己，那老者给自己的经书，应该没错啊，怎能出错？
青麟真人单手托着《水衍诀》，这时颜面舒缓稍许，发声关切道：“霜怀，《水衍诀》是地阶功法里，水属性最佳经书之一。但是你莫要高兴太早，它也是地阶水属性功法中，最难修炼之一。”
“而且，此经书上的功法必须在江海一带修炼，让自己体内充盈着水气，也有利于施展功法。”
李霜怀的脸色刹那如白瓷，不寒而栗。他上前几步，急忙问道：“师父，青峦宗山云密布，哪里有江海，弟子没听过啊！咱们照溪峰只有竹溪一条！”
“霜怀莫怕，莫要烦恼。有是有，但是临近江海的分支，只有月留峰。”
“可是水千那人她一向孤傲，脾气说来就到。不过为师可以为你，与她一谈。”青麟真人笑了笑，伸手将《水衍诀》交给李霜怀。
“先去吃饭吧，过了晌午，为师出去一趟。”青麟真人说着，走出了殿门。
师父今日肯定是为了霜怀，要去月留峰寻水千真人，皆为长老，师父却肯低三下四。霜怀心里一时感激，红了眼，泪水差点涌出。
白云随清风而动，人为情所留。白云若走，情却浓了几分。
“我李霜怀，从此便是照溪峰弟子，哪怕千刀万剐，不改初心。”
随后，他大口大口吃起饭，又一机灵。想到若能在月留峰修炼，那么《九天雷动诀》只能夜晚下了照溪峰之远处修炼。电闪雷鸣，万一众人知晓，狂妄定然成自寻烦恼。
月留峰月禅殿内，青麟真人正同水千真人谈论关于弟子李霜怀的事。
“此话当真？！”水千真人冷如月白的脸，不免惊愕地盯着青麟真人。
“此乃我弟子霜怀，亲口所说。而且我已经感觉到了。咱二人谈论了半天，水千师妹，你到底同意不同意。”青麟真人有些着急，但皱着眉头，勉强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寒酸。
水千真人顿时变脸，面带冰霜，冷冷问出：“我不同意又怎样，同意你又能怎样？”
青麟真人欸乃一声，然后双眼对双眼，缓缓说道：“我心知，你当年对我有意，我后来却与竹青结为伴侣。这件事，在你心上压了这么多年。但岁月总是匆匆，人已中年。我希望你放下旧时的怨恨。”
“还有一件事，你没脸说，对吧。你知我知。岁月是匆匆，你也未曾许诺过我。你不欠青峦宗，但你欠我水月。”水千真人目光一直凝视着门外，话语坚硬。
“这次，就当是我青麟再欠你的，如何？”青麟真人拍了拍竹椅扶手，轻声问到。
低三下四求人，头一次低三下四却不会声声奉承，可笑又可悲。
水千真人终于心软，转身从头到脚扫了青麟真人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青麟也有厚颜无耻一面？他来修炼，可以。但是从今往后，我教他修炼水属性功法，不就是《水衍诀》。但你青麟每月只许来一次！”
“我知你是水属性功法的集大成者，水千师妹。哪怕我从今往后不来，都可。”青麟真人偷偷看着水千真人的侧脸，强颜欢笑，然后转身要走。
“每月只可来一次，记得！”
“记得……！”
青麟真人在归途中，喃喃自语：“水千，我青麟今生负你，无以回报。”
“霜怀，水千真人将你当自己弟子教导，为师也看好你。再说有了她的帮忙，希望你往后能登峰造极。她能看中你，为师就能看中你！”
心爱之物与欣赏之人别无二处，然欣赏之人世事皆动，心爱之物只可归置一处。
次日，李霜怀遵师父嘱托，前往月留峰。但此次，他没有走玉石拱桥，而是从山下前行。他将《九天雷动诀》埋在了竹林里的一块巨石下面，掩好泥土。
还有一个深刻的原因，他不想现在就引起青峦宗其他长老以及核心弟子的注意。
终于到了月留峰山脚下，沿着往上的石阶，一步一个念头。
师父说水千真人不好惹，自己要谨言慎行。师父又说，水千真人会亲自教导我，心地善良却严苛。师父还说，水千真人是青峦宗水属性功法极大成者，已达天阶中期，难免会对自己不予理会。
其他人还说什么，自己都不敢听了。师父还说什么，也忘记了多半。
以后与水千真人怎样相处？似乎比修炼还难。
接近月留峰主殿，月禅殿。大殿呈方形，绿墙蓝瓦，檐边白色波涛描绘，殿顶两端两只黄色鲤鱼游居。门楣为一整块翠绿玉石，两旁圆柱则为白色大理石，上面刻着向上的通顶波浪。
李霜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出。概略了一番月禅殿，终于抬起右脚迈出第一步。
走进主殿，见到了水千真人。她正站在大殿中央的地毯上，目光朝着门外。李霜怀出现在了她的目光之中，挡住了绵绵日光与柔柔山风，带来了只是一个可以修炼的人。
有些人注定不为年华所旧所朽，水千真人依然黑发如丝，面容姣美，想罢，即便冷如月光映在脸上，也不免令人心动。一身白袍海浪蓝丝纹底，两边披肩一同；蓝色打底白丝海浪内衬。
她身边站着的，正是取经书昨日遇到的席千语师姐。
“弟子李霜怀，见过水千真人。见过千语师姐。”
李霜怀行礼不紧不慢，而后站直了身子朝着水千真人的位置笑了笑，就是不敢与水千真人的目光接触。她的目光好冷，不是冰冷，是未知而令人心寒。
席师姐没有说话，只是冲着李霜怀轻轻点头笑了笑。
水千真人却从从地毯上缓缓迈步，拖着白袍一步步走近李霜怀。
无声无思最折磨人，因为寂寥胜于吐露。
水千真人一时半刻后仅站在李霜怀的眼前。她仔细打量着李霜怀，然后慢慢一字一句：“果然，有了改观。”
“师父……”蓝色杨木椅旁的席千语小声朦胧，听出是在埋怨。
水千真人忽然提高了话音：“明日，你随我去幻仙海，开始修炼。青麟能看中的人，我水千也不会失望。”
“恩谢水千真人！弟子定不辜负师父和您的一片希望！”
李霜怀心中荡起千层浪，自知此番修炼拜水千真人指教，怎一个谢字了得？！而明日就要到来。
他一抬手，身后的书架飞过一本经书。递给了李霜怀，并且细细说道：“这本地阶的《水衍经》，正适合你。本来水属性功法与木属性功法才最为匹配。既然你已有选择，就随你吧。”
水属性功法原来与木属性功法相配，而我却宁可错错错。
李霜怀接过《水衍经》，忽然记起，刚入宗门的弟子只能选一本经书，他懊恼地回应道：“只可惜，雷属性的经书，不知何年何月，怎地才能拿到。”
“呐，给你。”
老者手指轻点长袍内衬下一个小袋子，忽然飞出一本经书，飘浮在李霜怀身前。他的眼神那么坚定，凝眸眼前的年轻人，不夹丝毫犹豫，似乎充满了信任。
李霜怀明白，这本经书肯定是老者心爱之物，于是颇为惭愧地看着老者，立即说出口：“前辈，这本经书既是您心爱之物，那么晚辈不能接纳。晚辈宁可从师父那里……”
“好啦，算啦。这本经书跟随了我一生，也该有后继之人了。”
“这本经书本不是出自于青峦宗，是老夫在外历练之时所得。现在你将它收下，藏于内衬，出去后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师父。”老者豁然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
李霜怀看这本经书的名字，《九天雷动诀》，名字浩然博大。他赶紧把它藏于内衬腹中。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想向前辈请教。”
“说吧。”
“听师父讲，经书分为地、人、天、玄四阶，为什么这经书分为地阶，人阶，天阶和玄阶？”
老者转过身，却要离开，可突然之间他又停了脚步，背朝着李霜怀说道：“那老夫问你，人为什么分为凡人与仙人？你若答得了，我便省了午膳，全告诉你。”
老者这一问一诺，让李霜怀顿时陷入了沉思。
沉思，在于凡人无非酒肉欢颜，在于修仙者无非俯瞰天下。
“弟子愚笨，以为凡人便是凡人，而仙人便是仙人。”
“好好好，好一句凡人便是凡人，仙人便是仙人。孩子，你这一句话，倒是如江海浩荡，苍穹无边，承载了太多奥妙。那老夫就告诉你所想知而不知之事。”
老者转过身，鼻息长出，对着李霜怀满意地点了点头。
“经书上的功法对应修仙或修魔者的境界，经书分地，人，天，玄，按品论。而修仙或修魔者之修为也分地，人，天，玄，按层论。”
“其中，修仙者或修魔者之修为的划分比较细致，地阶分九层，往上排列都为九层。到了玄阶九层，就有可能成为真正的仙人，身无缥缈，傲视天地，不为岁月和空间限制。”
“老夫还要与你说，低阶术法结印一般为双手，到了天阶术法或修为达到天阶，结印时单手便可。”
老者的一番话，听得李霜怀入迷又入神。真正的仙人，那得需要做到什么地步？
李霜怀听完，老者直接挥了挥手，长叹一声：“孩子，你走吧。”
“弟子遵命，多谢前辈指教！”
李霜怀心中燃起了修仙的希望，他知道自己可以开始修炼，也对将来有了新的憧憬。于是他从藏经阁大门的结界走了出去。
老者面对结界之门，再次缕了缕白须，慨然道：“青麟，你让他自由选择自己的路，却是死路。老友，你让他选择一条不同于你的路，却是自分善恶的路。”
“而老夫我，让他可以选择一条浩然正气的路。”
“孩子，希望，你能如老夫所愿。”
言罢，老者又转身取下书架上的经书，浏览了起来。
李霜怀拿着《水衍诀》，腹中藏着《九天雷动诀》，一路欢快。时至晌午，烈日正当顶，但挡不住山峦风凉去暑。他一路大步流星，当路上讥笑与恐惧皆为尘烟。
无望之时，心如铁石深坠大海，因为没有人问过，给过，安慰过。并非人人如李霜怀今日之幸，心火初燃。
心火初燃，自己也不会轻易让心火熄灭。
终于，回到照溪峰。进了云青殿，只见师父青麟真人一人。
青麟真人坐在红色弯曲的椴木椅上，忽然出神地盯着微微出汗的霜怀。不刻他有些奇怪又欢愉地开口道：“怎么，你体内有了灵力的流动，而且经脉……？”
李霜怀低下了头，编了一个故事：“弟子进入藏经阁后，忽然一阵狂风，将弟子卷入，弟子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弟子见四下里无人。其他，弟子一概不知。”
这话，青麟真人倒是信了半分，只因若论天地大能，青峦山就有一位。只是这一位，平日远游四方，而且性格阴晴不定，又鲜少回青峦宗。
“那你选了哪本经书？”
好奇于注定是凡人，怎有一个春光明媚的将来。不肯身背过错害人性命，此时却羞赧之色毕显。
青麟真人双眼一亮，来了兴趣，他倒想知道，这个有如此之大幸的弟子，既然有大能仙人看中，想必他这个弟子有些奥妙。经书，可是第一步，必须谨慎而又谨慎。
李霜怀将经书递给了师父，师父青麟真人一看，又喜又悲，蹙眉迟迟不展。
“师父，您怎么了？是弟子愚钝择选错了么？”
李霜怀有些焦急，心里问自己，那老者给自己的经书，应该没错啊，怎能出错？
青麟真人单手托着《水衍诀》，这时颜面舒缓稍许，发声关切道：“霜怀，《水衍诀》是地阶功法里，水属性最佳经书之一。但是你莫要高兴太早，它也是地阶水属性功法中，最难修炼之一。”
“而且，此经书上的功法必须在江海一带修炼，让自己体内充盈着水气，也有利于施展功法。”
李霜怀的脸色刹那如白瓷，不寒而栗。他上前几步，急忙问道：“师父，青峦宗山云密布，哪里有江海，弟子没听过啊！咱们照溪峰只有竹溪一条！”
“霜怀莫怕，莫要烦恼。有是有，但是临近江海的分支，只有月留峰。”
“可是水千那人她一向孤傲，脾气说来就到。不过为师可以为你，与她一谈。”青麟真人笑了笑，伸手将《水衍诀》交给李霜怀。
“先去吃饭吧，过了晌午，为师出去一趟。”青麟真人说着，走出了殿门。
师父今日肯定是为了霜怀，要去月留峰寻水千真人，皆为长老，师父却肯低三下四。霜怀心里一时感激，红了眼，泪水差点涌出。
白云随清风而动，人为情所留。白云若走，情却浓了几分。
“我李霜怀，从此便是照溪峰弟子，哪怕千刀万剐，不改初心。”
随后，他大口大口吃起饭，又一机灵。想到若能在月留峰修炼，那么《九天雷动诀》只能夜晚下了照溪峰之远处修炼。电闪雷鸣，万一众人知晓，狂妄定然成自寻烦恼。
月留峰月禅殿内，青麟真人正同水千真人谈论关于弟子李霜怀的事。
“此话当真？！”水千真人冷如月白的脸，不免惊愕地盯着青麟真人。
“此乃我弟子霜怀，亲口所说。而且我已经感觉到了。咱二人谈论了半天，水千师妹，你到底同意不同意。”青麟真人有些着急，但皱着眉头，勉强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寒酸。
水千真人顿时变脸，面带冰霜，冷冷问出：“我不同意又怎样，同意你又能怎样？”
青麟真人欸乃一声，然后双眼对双眼，缓缓说道：“我心知，你当年对我有意，我后来却与竹青结为伴侣。这件事，在你心上压了这么多年。但岁月总是匆匆，人已中年。我希望你放下旧时的怨恨。”
“还有一件事，你没脸说，对吧。你知我知。岁月是匆匆，你也未曾许诺过我。你不欠青峦宗，但你欠我水月。”水千真人目光一直凝视着门外，话语坚硬。
“这次，就当是我青麟再欠你的，如何？”青麟真人拍了拍竹椅扶手，轻声问到。
低三下四求人，头一次低三下四却不会声声奉承，可笑又可悲。
水千真人终于心软，转身从头到脚扫了青麟真人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青麟也有厚颜无耻一面？他来修炼，可以。但是从今往后，我教他修炼水属性功法，不就是《水衍诀》。但你青麟每月只许来一次！”
“我知你是水属性功法的集大成者，水千师妹。哪怕我从今往后不来，都可。”青麟真人偷偷看着水千真人的侧脸，强颜欢笑，然后转身要走。
“每月只可来一次，记得！”
“记得……！”
青麟真人在归途中，喃喃自语：“水千，我青麟今生负你，无以回报。”
“霜怀，水千真人将你当自己弟子教导，为师也看好你。再说有了她的帮忙，希望你往后能登峰造极。她能看中你，为师就能看中你！”
心爱之物与欣赏之人别无二处，然欣赏之人世事皆动，心爱之物只可归置一处。
次日，李霜怀遵师父嘱托，前往月留峰。但此次，他没有走玉石拱桥，而是从山下前行。他将《九天雷动诀》埋在了竹林里的一块巨石下面，掩好泥土。
还有一个深刻的原因，他不想现在就引起青峦宗其他长老以及核心弟子的注意。
终于到了月留峰山脚下，沿着往上的石阶，一步一个念头。
师父说水千真人不好惹，自己要谨言慎行。师父又说，水千真人会亲自教导我，心地善良却严苛。师父还说，水千真人是青峦宗水属性功法极大成者，已达天阶中期，难免会对自己不予理会。
其他人还说什么，自己都不敢听了。师父还说什么，也忘记了多半。
以后与水千真人怎样相处？似乎比修炼还难。
接近月留峰主殿，月禅殿。大殿呈方形，绿墙蓝瓦，檐边白色波涛描绘，殿顶两端两只黄色鲤鱼游居。门楣为一整块翠绿玉石，两旁圆柱则为白色大理石，上面刻着向上的通顶波浪。
李霜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出。概略了一番月禅殿，终于抬起右脚迈出第一步。
走进主殿，见到了水千真人。她正站在大殿中央的地毯上，目光朝着门外。李霜怀出现在了她的目光之中，挡住了绵绵日光与柔柔山风，带来了只是一个可以修炼的人。
有些人注定不为年华所旧所朽，水千真人依然黑发如丝，面容姣美，想罢，即便冷如月光映在脸上，也不免令人心动。一身白袍海浪蓝丝纹底，两边披肩一同；蓝色打底白丝海浪内衬。
她身边站着的，正是取经书昨日遇到的席千语师姐。
“弟子李霜怀，见过水千真人。见过千语师姐。”
李霜怀行礼不紧不慢，而后站直了身子朝着水千真人的位置笑了笑，就是不敢与水千真人的目光接触。她的目光好冷，不是冰冷，是未知而令人心寒。
席师姐没有说话，只是冲着李霜怀轻轻点头笑了笑。
水千真人却从从地毯上缓缓迈步，拖着白袍一步步走近李霜怀。
无声无思最折磨人，因为寂寥胜于吐露。
水千真人一时半刻后仅站在李霜怀的眼前。她仔细打量着李霜怀，然后慢慢一字一句：“果然，有了改观。”
“师父……”蓝色杨木椅旁的席千语小声朦胧，听出是在埋怨。
水千真人忽然提高了话音：“明日，你随我去幻仙海，开始修炼。青麟能看中的人，我水千也不会失望。”
“恩谢水千真人！弟子定不辜负师父和您的一片希望！”
李霜怀心中荡起千层浪，自知此番修炼拜水千真人指教，怎一个谢字了得？！而明日就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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