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提其八·罪首
Chapter8
鹚萨似乎很怕方南衢。
不同于对旃檀的视若罔闻，和对楚鋆的习惯性依赖。在方南衢面前，鹚萨总有些别扭的拘谨和敬畏。
楚鋆算着，自己那位朋友到时，两人记忆还在，只是丢了命簿；罪魁祸首作案时，已经放出了虫子。
那么鹚萨，就是在二者之间的时刻来到现场。
但是这种说法模糊在，同一时间，并没有人能作证，以洗脱这孩子的嫌疑。
不过好处就是，眼下看来，他并未直接同自己那位故人打过照面。只要方南衢不多透露，这火暂时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倒不是那位有多见不得人，只是瓜田李下，楚鋆自己混迹其中，难免有些监守自盗的意味。
眼下，就看方南衢，愿意帮自己到哪个份上了。
鹚萨继续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不过，密宗的孽蠕，不是凭空产生，一切非人之力所化，总有踪迹可循。
比如，密宗内部，能接触到我们头儿信息的，应该也只有少数，或是昔日有过来往，或是后来成了密宗头面。
照这个排查下来，如果能有当时事物，我大概就能感知出，这个始作俑者的方位来处。”
鹚萨的声音其实已经是中年男性独特的磁性低嗓了，配合上这一副人模人样的打扮，看上去最多油腻了点，倒也有些异域斯文败类的感觉。
眼下，鹚萨目光低垂，游刃有余地分析着局势，俨然一副惯于作团队定海神针的模样。
楚鋆突然有种老母亲看儿子长大的错觉。
她其实说不上愧疚，但这孩子在这几百年里，到底是扛过不少事，才成长到今天这么个……天翻地覆的新模样。
不过当前，显然不是这小孩该表现成熟的时候。
楚鋆恨铁不成钢地用掌心狠狠拍向自己额角。
心说没人告诉这孩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吗？同时内心无力吐槽：
“赔钱孩砸，你能想到的事，我会猜不出？但咱们就不能学学扮猪吃老虎的艺术吗？”
方南衢本想当没听见这话，无奈两人的神识共享还连着，思忖片刻，还是回复了一句：
“当下，借旃檀之力查出幕后之人，是当务之急。借他与灵山的人力，总比你们自己操劳，省时省心。”
楚鋆心下只觉讽刺，方南衢又不是鹚萨那般短见之人，怎么还拿这种只够忽悠鹚萨的话术诓自己：
“大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做事总不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前是坐享其成了，到时命簿一旦寻到，别跟我说，你们灵山不会翻脸，这东西归谁，我上哪儿讲理？”
方南衢转着手中的多宝串，余光观察着此时的旃檀和鹚萨，见他们双方讨论得热火朝天，暂时没有打扰这边的意思，便继续用神识同楚鋆念道：
“不，旃檀无权发落命簿。灵山眼下，同天道办盟约在先，凡事牵连天道办，皆不会轻举妄动。”
楚鋆仍旧步步紧逼：
“哦？方老板，那要是灵山要我项上人头，你难道真以为，灵山会违逆盟友，转而保一个，改弦更张的叛徒？”
“且不谈，天道办内部派系分立，利益各不相同，很难统一旗帜，真的对你赶尽杀绝；
即使天道办真有此心，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对灵山而言，一个百废待兴的无主之地，和一个变革迭起的新王朝，上边那位，更想要哪个？”
“尊者说得好听，却到底不是为灵山狡辩？天道办既然敢大张旗鼓炒我鱿鱼，一日无所获，便不可能息事宁人。
天历计法八天后，一旦我如常转魂回天道，他们可是要比灵山，更鬼哭狼嚎。
灵山想继续和稀泥，呵，尊者，先问天道办甘不甘心做替死鬼。你当这盟约，是空手套白狼？”
“鋆儿，你既然明白个中道理，就应该反思一处异常。”
“且说。”
“灵山若真是安分守己地，同天道办做同盟，那找到你面前的，就绝不会是我。”
“呵呵，恕我不解，難璩尊者，和灵山一众，有何分别？难道尊者，格外心慈手软不成？”
方南衢许久不曾回话，楚鋆只当他理亏。
想起两百年前那一遭，心中不屑，谁知这伪君子当久了，倒真拿自己当菩萨。
“另外，有件事，尊者可能忘了。”
“谁也不会有你忘的多。”
“哦？琐事不挂心头，私以为，算活得久的一大优点。
就是提醒您一句，本尊可不只这一个优点。我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记仇不记恩，睚眦必报，且极度有耐心。大可以陪各位，好、好、玩下去。”
楚鋆怼人不落下风，最终做法却也不过和方南衢殊途同归。他说得其实不差，当前局势不明，抓出背后这个浑水摸鱼的搅局人，才能进一步探明个中深浅。
偏巧此时，鹚萨那个不长眼的臭孩子，又好死不死地把话头往前老板身上引：
“头儿，我想着，眼下两方不明，一处是指使杨彪送货的财主，一处是劫走物件的密宗叛徒，后者咱们更熟悉，前者大概还要从杨彪和孙继海身上挖线索。”
“所以？”楚鋆真的是哭笑不得。
“不如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跟着头儿去运货车上查密宗，旃檀接着审这俩家伙，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大家各自行动，晚些汇合，总好过在这干想。”
楚鋆冷笑一声，这孩子可真是有点心眼，全写脸上了。
灵山这俩祖宗，一个笑面虎，一个绵里针，他是当这俩吃了几千年斋饭的，傻还是缺啊？
谁脑子进了水，才会放两个明显站在一条线上的嫌疑人，单独抱团行动啊！
旃檀一愣，随即又挂上那副糟糕的笑脸：
“哦？圣童说的倒着实在理，当下事发突然，人手紧缺，又急于给各位一个交代，本座也确实觉出些分身乏术的意味，想来今日邀来各位劳苦奔波，竟同本座于此处虚耗半晌，说来着实惭愧……”
楚鋆抑制住内心打人的冲动，心说您的“但是”还有几个小时能到？
“但是嘛……”
旃檀话头未落，只听狭小的客厅内，飘荡出众人一阵默契的，如释重负的叹息。
“啊，请各位稍安勿躁，鋆圣尊如今灵力有异，只同圣童二人前去，如遇异常，恐周转不及，不如携難璩尊者一道，待我唤人将各位送至事发处，车程稍远，今晚且安置各位于附近住下……”
不等旃檀念完一千字腹稿，楚鋆已然拉起鹚萨，向门口逃去……
“等等，姐姐，我怎么办？”
坐在沙发中间，当了两小时背景板的韩蛰，终于以用攒了一肚子的力气和委屈，喊出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句。
那时的韩蛰，还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这句话会改变多少原本平铺直叙的人生轨迹。
楚鋆犹豫了半秒，拖着鹚萨折回客厅，另一只手薅起了另一个倒霉孩子的衣领，冲旃檀一扬头：
“旃檀，我们组缺人手，这孩子，我就先拎走了。”
说是征询意见，实则转头就走。
只留旃檀远远喊着：
“行行行鋆圣尊您还缺什么随时跟我提……欸对了，有事微信联系！记得！微信！”
从海城到邻省的车上，由于多了两人，楚鋆径直跟车里惶恐的两位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滚蛋让座。
车内众人互相推搡，一时间谁也不愿被丢在海城，落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还是方南衢拦住下一秒要上手的鹚萨，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半小时后，疾驰在海城至邻省的高速上，坐在副驾的楚鋆向后排望去：
“对了，那孩子，你叫什么？加个微信，咱们肉虫调查组拉个群。”
“哦，好……我叫韩蛰，我扫您。”
同坐后排的鹚萨不满地喊着：
“主子，你为什么不跟我坐后排啊！要不我换方老板开车也行，怎么感觉几百年不见，你跟我都不亲近了……”
韩蛰看着眼前这个，目测年龄三十的雅痞大叔，再望了望前排那个暴脾气的姐姐，心说：
这是什么霸总第四爱的剧情吗？
楚鋆也被鹚萨恶心得一身鸡皮疙瘩，嫌弃地摸向车前的按键。
随着后排车窗缓慢摇下，鹚萨被迫投降：
“主子人家错了错了嘛，别开窗啊这是时速100的高速啊冻死我了嗷呜！”
“第一，鹚萨你自己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看，你都能当我叔了，好意思撒娇吗？”
“不用主子，我带镜子啦，谁用前置啊，照出来多丑。”
楚鋆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自己特么当年是说不上一个好领导或是好家长，可怎么着也没把男孩养成了个闺女啊！
“第二，不准再在别人面前喊我头儿……主子也不行。我只在密宗带过你三年啊，后来密宗稳定，我就调职到别处。这就是份工作，我们不要整得像个帮派组织一样的好吗？”
“可主……圣尊，这车里不是没别人吗？要不我把这孩子腾出去。”
韩蛰吓得攥紧了车门把手。
“得啦，难得这车里现在就咱们四个，有话敞开说吧。”
楚鋆知道，这余下三个人刚刚，一定各自攒着一肚子坏水没坦白。
尤其是眼前这个，蔫儿坏的小朋友。
不知是否是求生本能驱策，韩蛰率先开口，力图证明自己为数不多的存在价值。
“嗯，我先说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哪路大罗神仙，但我是孙继海招来，替杨彪找东西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当时孙继海告诉我……”
“什么？”
“孙继海让我给他算了几卦，说是面试，但等我算完，我自己也知道算砸了。
我本来以为这单生意谈砸了，结果他说，知道我是个假道士，但这趟活，我不需要给他算明白，我只要装装样子，送杨彪个心安就行。”
楚鋆笑笑，没多说话。
方南衢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扶了扶眼镜框：“所言不虚，所以后来，他那单生意被我截了，我先他一步找上了杨彪，据旃檀说，他是被杨彪的助理坑了，给杨彪做了一天护工。”
“鋆老板，我也有话……要坦白。”
“有话快放。”
“嗯……其实吧，我觉得，这买通杨彪的，和截货的，本质上，压根就是一个人。”
“鹚萨，我应该教过你，说话做事，要有迹可循，有据可依。不然，就是给对手递刀子。”
楚鋆眼神中收敛了没心没肺的玩笑意，鹚萨这话至少说明两件事。
一是，他能判断出这两派人并不对立，甚至是一伙人。但他还要参与进来，就等同于变相承认，他发现这两宗事都有密宗行事的痕迹，这样一来，他就坐实了密宗的罪状，而且是两桩；
二是，他如此笃定是一个人，而非一个团伙帮派，这同此前任何人提出的猜测都相违背。鹚萨看起来是个巨婴，但毕竟是昔日的密宗之主，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不会不靠谱到逾矩的地步。
那么，他既然如此说了，那大概率就是……
“鋆老板，我没瞎猜。因为……我应该知道，这两件事背后是谁了。我愿意替她，承担罪责。”
众人：你……不早说。
鹚萨似乎很怕方南衢。
不同于对旃檀的视若罔闻，和对楚鋆的习惯性依赖。在方南衢面前，鹚萨总有些别扭的拘谨和敬畏。
楚鋆算着，自己那位朋友到时，两人记忆还在，只是丢了命簿；罪魁祸首作案时，已经放出了虫子。
那么鹚萨，就是在二者之间的时刻来到现场。
但是这种说法模糊在，同一时间，并没有人能作证，以洗脱这孩子的嫌疑。
不过好处就是，眼下看来，他并未直接同自己那位故人打过照面。只要方南衢不多透露，这火暂时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倒不是那位有多见不得人，只是瓜田李下，楚鋆自己混迹其中，难免有些监守自盗的意味。
眼下，就看方南衢，愿意帮自己到哪个份上了。
鹚萨继续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不过，密宗的孽蠕，不是凭空产生，一切非人之力所化，总有踪迹可循。
比如，密宗内部，能接触到我们头儿信息的，应该也只有少数，或是昔日有过来往，或是后来成了密宗头面。
照这个排查下来，如果能有当时事物，我大概就能感知出，这个始作俑者的方位来处。”
鹚萨的声音其实已经是中年男性独特的磁性低嗓了，配合上这一副人模人样的打扮，看上去最多油腻了点，倒也有些异域斯文败类的感觉。
眼下，鹚萨目光低垂，游刃有余地分析着局势，俨然一副惯于作团队定海神针的模样。
楚鋆突然有种老母亲看儿子长大的错觉。
她其实说不上愧疚，但这孩子在这几百年里，到底是扛过不少事，才成长到今天这么个……天翻地覆的新模样。
不过当前，显然不是这小孩该表现成熟的时候。
楚鋆恨铁不成钢地用掌心狠狠拍向自己额角。
心说没人告诉这孩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吗？同时内心无力吐槽：
“赔钱孩砸，你能想到的事，我会猜不出？但咱们就不能学学扮猪吃老虎的艺术吗？”
方南衢本想当没听见这话，无奈两人的神识共享还连着，思忖片刻，还是回复了一句：
“当下，借旃檀之力查出幕后之人，是当务之急。借他与灵山的人力，总比你们自己操劳，省时省心。”
楚鋆心下只觉讽刺，方南衢又不是鹚萨那般短见之人，怎么还拿这种只够忽悠鹚萨的话术诓自己：
“大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做事总不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前是坐享其成了，到时命簿一旦寻到，别跟我说，你们灵山不会翻脸，这东西归谁，我上哪儿讲理？”
方南衢转着手中的多宝串，余光观察着此时的旃檀和鹚萨，见他们双方讨论得热火朝天，暂时没有打扰这边的意思，便继续用神识同楚鋆念道：
“不，旃檀无权发落命簿。灵山眼下，同天道办盟约在先，凡事牵连天道办，皆不会轻举妄动。”
楚鋆仍旧步步紧逼：
“哦？方老板，那要是灵山要我项上人头，你难道真以为，灵山会违逆盟友，转而保一个，改弦更张的叛徒？”
“且不谈，天道办内部派系分立，利益各不相同，很难统一旗帜，真的对你赶尽杀绝；
即使天道办真有此心，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对灵山而言，一个百废待兴的无主之地，和一个变革迭起的新王朝，上边那位，更想要哪个？”
“尊者说得好听，却到底不是为灵山狡辩？天道办既然敢大张旗鼓炒我鱿鱼，一日无所获，便不可能息事宁人。
天历计法八天后，一旦我如常转魂回天道，他们可是要比灵山，更鬼哭狼嚎。
灵山想继续和稀泥，呵，尊者，先问天道办甘不甘心做替死鬼。你当这盟约，是空手套白狼？”
“鋆儿，你既然明白个中道理，就应该反思一处异常。”
“且说。”
“灵山若真是安分守己地，同天道办做同盟，那找到你面前的，就绝不会是我。”
“呵呵，恕我不解，難璩尊者，和灵山一众，有何分别？难道尊者，格外心慈手软不成？”
方南衢许久不曾回话，楚鋆只当他理亏。
想起两百年前那一遭，心中不屑，谁知这伪君子当久了，倒真拿自己当菩萨。
“另外，有件事，尊者可能忘了。”
“谁也不会有你忘的多。”
“哦？琐事不挂心头，私以为，算活得久的一大优点。
就是提醒您一句，本尊可不只这一个优点。我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记仇不记恩，睚眦必报，且极度有耐心。大可以陪各位，好、好、玩下去。”
楚鋆怼人不落下风，最终做法却也不过和方南衢殊途同归。他说得其实不差，当前局势不明，抓出背后这个浑水摸鱼的搅局人，才能进一步探明个中深浅。
偏巧此时，鹚萨那个不长眼的臭孩子，又好死不死地把话头往前老板身上引：
“头儿，我想着，眼下两方不明，一处是指使杨彪送货的财主，一处是劫走物件的密宗叛徒，后者咱们更熟悉，前者大概还要从杨彪和孙继海身上挖线索。”
“所以？”楚鋆真的是哭笑不得。
“不如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跟着头儿去运货车上查密宗，旃檀接着审这俩家伙，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大家各自行动，晚些汇合，总好过在这干想。”
楚鋆冷笑一声，这孩子可真是有点心眼，全写脸上了。
灵山这俩祖宗，一个笑面虎，一个绵里针，他是当这俩吃了几千年斋饭的，傻还是缺啊？
谁脑子进了水，才会放两个明显站在一条线上的嫌疑人，单独抱团行动啊！
旃檀一愣，随即又挂上那副糟糕的笑脸：
“哦？圣童说的倒着实在理，当下事发突然，人手紧缺，又急于给各位一个交代，本座也确实觉出些分身乏术的意味，想来今日邀来各位劳苦奔波，竟同本座于此处虚耗半晌，说来着实惭愧……”
楚鋆抑制住内心打人的冲动，心说您的“但是”还有几个小时能到？
“但是嘛……”
旃檀话头未落，只听狭小的客厅内，飘荡出众人一阵默契的，如释重负的叹息。
“啊，请各位稍安勿躁，鋆圣尊如今灵力有异，只同圣童二人前去，如遇异常，恐周转不及，不如携難璩尊者一道，待我唤人将各位送至事发处，车程稍远，今晚且安置各位于附近住下……”
不等旃檀念完一千字腹稿，楚鋆已然拉起鹚萨，向门口逃去……
“等等，姐姐，我怎么办？”
坐在沙发中间，当了两小时背景板的韩蛰，终于以用攒了一肚子的力气和委屈，喊出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句。
那时的韩蛰，还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这句话会改变多少原本平铺直叙的人生轨迹。
楚鋆犹豫了半秒，拖着鹚萨折回客厅，另一只手薅起了另一个倒霉孩子的衣领，冲旃檀一扬头：
“旃檀，我们组缺人手，这孩子，我就先拎走了。”
说是征询意见，实则转头就走。
只留旃檀远远喊着：
“行行行鋆圣尊您还缺什么随时跟我提……欸对了，有事微信联系！记得！微信！”
从海城到邻省的车上，由于多了两人，楚鋆径直跟车里惶恐的两位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滚蛋让座。
车内众人互相推搡，一时间谁也不愿被丢在海城，落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还是方南衢拦住下一秒要上手的鹚萨，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半小时后，疾驰在海城至邻省的高速上，坐在副驾的楚鋆向后排望去：
“对了，那孩子，你叫什么？加个微信，咱们肉虫调查组拉个群。”
“哦，好……我叫韩蛰，我扫您。”
同坐后排的鹚萨不满地喊着：
“主子，你为什么不跟我坐后排啊！要不我换方老板开车也行，怎么感觉几百年不见，你跟我都不亲近了……”
韩蛰看着眼前这个，目测年龄三十的雅痞大叔，再望了望前排那个暴脾气的姐姐，心说：
这是什么霸总第四爱的剧情吗？
楚鋆也被鹚萨恶心得一身鸡皮疙瘩，嫌弃地摸向车前的按键。
随着后排车窗缓慢摇下，鹚萨被迫投降：
“主子人家错了错了嘛，别开窗啊这是时速100的高速啊冻死我了嗷呜！”
“第一，鹚萨你自己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看，你都能当我叔了，好意思撒娇吗？”
“不用主子，我带镜子啦，谁用前置啊，照出来多丑。”
楚鋆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自己特么当年是说不上一个好领导或是好家长，可怎么着也没把男孩养成了个闺女啊！
“第二，不准再在别人面前喊我头儿……主子也不行。我只在密宗带过你三年啊，后来密宗稳定，我就调职到别处。这就是份工作，我们不要整得像个帮派组织一样的好吗？”
“可主……圣尊，这车里不是没别人吗？要不我把这孩子腾出去。”
韩蛰吓得攥紧了车门把手。
“得啦，难得这车里现在就咱们四个，有话敞开说吧。”
楚鋆知道，这余下三个人刚刚，一定各自攒着一肚子坏水没坦白。
尤其是眼前这个，蔫儿坏的小朋友。
不知是否是求生本能驱策，韩蛰率先开口，力图证明自己为数不多的存在价值。
“嗯，我先说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哪路大罗神仙，但我是孙继海招来，替杨彪找东西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当时孙继海告诉我……”
“什么？”
“孙继海让我给他算了几卦，说是面试，但等我算完，我自己也知道算砸了。
我本来以为这单生意谈砸了，结果他说，知道我是个假道士，但这趟活，我不需要给他算明白，我只要装装样子，送杨彪个心安就行。”
楚鋆笑笑，没多说话。
方南衢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扶了扶眼镜框：“所言不虚，所以后来，他那单生意被我截了，我先他一步找上了杨彪，据旃檀说，他是被杨彪的助理坑了，给杨彪做了一天护工。”
“鋆老板，我也有话……要坦白。”
“有话快放。”
“嗯……其实吧，我觉得，这买通杨彪的，和截货的，本质上，压根就是一个人。”
“鹚萨，我应该教过你，说话做事，要有迹可循，有据可依。不然，就是给对手递刀子。”
楚鋆眼神中收敛了没心没肺的玩笑意，鹚萨这话至少说明两件事。
一是，他能判断出这两派人并不对立，甚至是一伙人。但他还要参与进来，就等同于变相承认，他发现这两宗事都有密宗行事的痕迹，这样一来，他就坐实了密宗的罪状，而且是两桩；
二是，他如此笃定是一个人，而非一个团伙帮派，这同此前任何人提出的猜测都相违背。鹚萨看起来是个巨婴，但毕竟是昔日的密宗之主，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不会不靠谱到逾矩的地步。
那么，他既然如此说了，那大概率就是……
“鋆老板，我没瞎猜。因为……我应该知道，这两件事背后是谁了。我愿意替她，承担罪责。”
众人：你……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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