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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被坑两百

    “个人软件著作权八百,企业软件著作权五千四,林洋,我们选哪个?”

    我想都没想,大声道:“大哥,咱们有得选吗?就办个人的。”

    “那用你身份证还是我的身份证?”

    摇摇晃晃的车厢内,我扶着地铁门边的杆子打着电话,感觉耳朵胀痛得要死,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用咱俩谁的都一样,你在那边就直接办掉了,我现在在接小雨的路上,先不和你说了,耳朵不舒服。”

    还不等他回应,我就把电话挂断,环顾四周有不少人在看着我,朝周围点点头算和大家道个歉,刚刚因为耳朵不舒服,说话是有点大声。

    将手机切换回微信,看着一个小时前发出的但到现在还没回复的信息,有点孤单,但孤单的情绪很快被悦耳的到站铃声驱散。

    我率先走出车厢,吉他声淡淡的从远处传来,看了眼手机,现在才下午五点半,离小雨到站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

    反正也没事,正好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在地铁站内弹吉他,就往声音来源处走去,来到楼梯拐角处,只见八九个人围着一个弹吉他的姑娘,二十多岁的样子,齐肩短发,微微发卷,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牛仔衣,她低着头,看不清模样,但是皮肤很白,盘腿坐在地面上,身前放着个机车头盔,里面零零散散放了几张面额不等的纸钞。

    “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了,让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

    她的歌声像沙漠里的风一样沙哑而低沉,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我仿佛看到了斑马在草原上独自奔跑,没有人陪伴的孤独和无奈。

    “斑马,斑马,你睡吧睡吧,我会卖掉我的房子,浪迹天涯......”

    一曲唱罢,尾奏还没结束,周围已经差不多有二十个人,我跟其他人一起为这个姑娘的歌声鼓掌叫好。

    “你们还想听什么歌?”

    她抬头带着笑意问大家,我这才看清她的长相,五官轮廓清晰,眼睛大而明亮,鼻梁挺直,嘴唇红润娇嫩,在配上白皙的皮肤,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一首歌。

    “白衣飘飘的年代!”

    她略感迟疑的看着我,我抱着歉意看着她,想起她的烟嗓可能不太适合唱这种柔和深情的歌曲,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想她嘴角一扬,白衣飘飘的年代的吉他声已经萦绕整个楼梯角。

    “当秋风停在了你的发梢,在红红的夕阳肩上,你注视着树叶清晰的脉搏,她翩翩的应声而落,你沉默倾听着那一声驼铃......”

    听着她悦耳的声音,我感觉我又回到了高中,回忆着同学们的模样,跟着慢慢小声哼起来。

    “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

    这一次演唱结束的干净利落,歌声停止时,吉他声也停了,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时光流逝和怀念的氛围里,她抓准时机,放下吉他,抓起机车头盔,两步就来到我们面前,一脸媚笑地从左往右,挨个举着二维码牌子,和上下轻微抖动着机车头盔,嘴里说着感谢的言语,明显就是个职业卖唱的。

    我站在第一排,眼看着还有两三个人就到我了,本想掏手机扫个十块钱,一看时间,居然离小雨到站时间没几分钟了,她最讨厌别人迟到了,等会肯定会发脾气,想想都麻烦,于是我打算赶紧离开。

    转过头没走两步,就被人拽住了后领,我一个踉跄,给我勒这一下可不轻,有些不爽的回过头来,看着之前弹吉他的姑娘瞪着大眼睛看着我。

    她松开手,眯着眼一字一句地对我说

    “哥哥,你还没给钱呢,三十块。”

    我有些哭笑不得,还是头一次听说街头卖艺是还有强买强卖的,摸着被勒的脖子,对她质问:

    “哪有街头卖艺强迫别人给钱,还定额的啊,再说了,那几个走了的,你咋不去找他们。”

    说完用手指了指后面几个已经走远的人。

    她头也不回,根本不在意有谁走了,瞪着我说道:“别人想给就给,不想给就算,你不行!”

    “凭啥啊?”

    “凭你点歌了,他们又没点歌,给多少看心情,都是朋友!”

    她边说边把手往放吉他的墙角指了指,那的确躺着一张有些泛黄的价格单,点歌居然三十块一首,还有刚刚她坐在那,把纸遮得严严实实,我说呢,之前为什么朝我笑。

    看她这架势,如果不给钱是不会放我走的,反正第二首也是我点的,没必要因为这三十块钱和一个长得不错的姑娘发火,旋即让她把二维码给我,只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去接小雨。

    刚扫完二维码,一声急促的哨音驱散了围观的人群,然后我就看到两名身穿治安服的地铁执勤人员。

    短发姑娘说时迟那时快,立马将头盔戴在头上,转身就跑,没两步,回头朝我喊:

    “快快快,帮我把吉他拿上。”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弯腰拿起吉他就和她一起朝楼上跑去,只见她伸手按在自动检票机的一角,翻身一越就跳了过去,然后转头向我招手。

    我正准备学她跳呢,手刚放到她之前放的位置,就看见另外两个地勤人员站在短发姑娘身后,双手环胸看着我们。

    短发姑娘看我不跳,有些着急,大声朝我喊:“赶紧啊,等会追上来了!”

    我苦笑地向她身后指了指。

    ......

    “所以说我和她不认识啊!”

    坐在冷冰冰的办公室内,我焦急的朝地勤人员解释,但他们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只想让我赶紧签字,交钱,其中一个给我磨得不耐烦了,猛的一拍桌子,朝我冷冰冰的说:

    “你们不认识,你帮他拿着吉他干什么?跑什么?赶紧签字,然后罚款200块,下次再这样我们就直接报警了!”

    我一时语噎,瞪了一眼那个跟惯犯似的,一进来就签字的罪魁祸首,现在居然还有脸笑。

    在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催促下,我只好乖乖在承诺书上签字。

    心里暗暗地想,得让这个坑货把罚款退给我。

    等我们被送出地铁站,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她噗嗤一笑对我说道:

    “挺仗义啊,兄弟,让你帮忙拿吉他一点都没犹豫,认识一下,我叫乐妍。”

    我拍开她的手,朝她伸出一只手说道:

    “还钱!”

    她切了一声,然后指着罚款单上写的名字和我说:

    “罚款交的是你自己的名字,我还没找你要点歌费呢,不和你一般见识,无聊,再见!”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知道今晚我是栽了,也懒得和她纠缠,看了眼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小雨打来的,顾不得其他,赶紧朝高铁出站口跑去。

    等我来到出站口时,只看到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不是招住宿的就是出租车司机,掏出手机打给小雨,发现无人接听,正当我准备打给干爹的时候,我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手机直接摔了好几米,我跑过去捡起手机,还好只是钢化膜裂了。

    “刘,小,雨,给我抓到要你好看!”

    我扭过头来,刘小雨行李箱都不要了,撒丫子狂奔。

    我爬起来扛着行李箱就一路追,不得不说,女孩子的行李箱就好像装了一整个世界一样,追了没五六百米,我就投降了,双手趴在行李箱上喘气。

    一边喘气一边指着前面喊到:

    “......跑不动了,真跑不动了......你自己跑吧,我不追了!”

    小雨看我果真不追了,停下脚步回头警惕的看着我,双手叉腰说道:

    “谁让你放我鸽子的,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

    我喘气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实在是有点岔气了,也不知道说啥。

    就这样对峙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我缓得也差不多了,站起身招呼她过来。

    她一看见我站起来,扭头就要跑。

    我怕她跑了,赶忙安抚:“别跑了,我真不生气了,今天是我错了,我请你吃烙锅,然后早点找地方休息。”

    她仍旧犹豫的看着我,不肯过来。

    我只得佯装生气,把行李箱踢到一边,掉头就走。

    她果然蹦蹦跳跳的朝我跑过来,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环着我的手臂,还贱兮兮的和我说她原谅我了。

    我朝她笑了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脱,我一手把她扭过来,掐着她后颈,抵在人行道旁的树上。

    “错没错!还敢跑,刚刚我手机都差点给你摔坏了!”

    “是你先放我鸽子的,让我在马路边等你一个多小时,打你电话还没人接!”

    我看她没服软,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本来就是开开玩笑,没想到她居然哭了,我赶紧松开她。

    “我错了,你别哭了,等会有人来了。”

    小雨不管不顾放声大哭,反正我越劝,她越来劲,干脆看向另一边也不理她。

    正巧两个跳广场舞的大婶路过,斜眼往我们这边撇了一眼,我伸手赶紧拍一拍小雨的肩膀示意她别哭了,手刚一碰上去,她就使劲的左右甩肩膀,我尴尬的朝两个大婶笑了笑。

    “这我妹妹,这我妹妹......”

    两个大婶朝我点点头,然后赶紧小步离开。

    没走远几步,我就听见他们小声议论我们。

    “哎呦,肯定是那小伙子做了啥对不起小姑娘的事情。”

    “是啊,是啊,那小姑娘哭那声音,比前阵子老李家请的哭丧得惨呢。”

    “现在这些年轻人啊......”

    我黑着脸,推了推刘小雨。

    “刘小雨,你差不多得了哈!”

    刘小雨噘着嘴,挂着眼泪朝我嘟囔:“你就会欺负我!”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

    “你是不是把我凉在出站口一个多小时?你是不是还打我?你是不是刚刚还凶我?这还不是欺负我吗,你答应我爸爸照顾我的。”

    看着她泪眼婆娑,一连串的质问,怼的我哑口无言,于是我缓和口气说道:

    “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不欺负你了,好吗?”

    “不行!”

    我最讨厌哄人这种事情,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有些不耐烦的问“那你要我怎么办?”

    她抽着鼻子看着我说:“你答应我个条件。”

    这小丫头片子,打小鬼主意就多,我哪敢随便答应她,记得五年级的时候抓了只毛毛虫扔她帽子里,她哭惨了,让我去农场偷西瓜给她吃才不告诉我妈,我这刚一翻墙进去,她就在墙外面喊抓贼,吓得我连滚带爬跑了二里地,浑身脏兮兮的回到家,也没敢说去干啥了,最后还是结结实实地吃了顿竹笋炒肉。

    “你先说!说完我考虑考虑!”

    “不要!”

    我看了看时间都快八点了,梗着脖子问道:“不坑我?”

    “肯定不坑!”

    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她突然笑嘻嘻拉过行李箱,然后又挽住了我的手,女人的脸比天气还变幻莫测,想骂她戏精,可没敢再惹她。

    一路上我问她到底要让我做什么,她就说等会我就知道了,反正没弄清楚她的要求,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我们打车来到万江路易老三烙锅店,点了十几个小菜,没一会陈峰就进来了。

    陈锋一走近就朝小雨笑道:“小雨妹妹,好久不见,你又漂亮喽!”

    小雨往我这边挪了挪,一边示意陈峰赶快坐下,一边打趣说:“陈锋哥哥,我什么时候不漂亮了!”

    陈峰将黑色公文包放在旁边凳子上,坐下后起了一瓶啤酒满上,喝了一大口:“哥哥嘴拙,自罚一杯!”

    还没等他俩聊几句,我就在旁边夹着嗓子阴阳怪气:“哎呦,小雨妹妹,陈锋哥哥,又不是没见过,还有自罚哪有一杯的,赶紧三杯干掉!”

    刘小雨听见我阴阳怪气,就将一次性碗筷的塑料袋扔向我,我一往旁边挪了挪就躲开了,看着她说:“乱丢垃圾,没素质!”

    陈锋又起了一瓶啤酒,递到我面前。

    “孙子,有种来吹瓶!”

    “小问题,小问题。”

    我笑着豪气干云的接过啤酒,默默的倒上一杯,压根没把吹瓶的事情当真,打了个哈哈之后,将今天接小雨迟到的原因和他俩人说一遍。

    陈峰狐疑的看着我,小雨则皱着眉把陈峰刚刚拆开的塑料袋朝我扔过来。

    “所以,你是因为一个陌生的女人把我扔在外面,你知道现在的社会有多可怕吗,你知道我一个妙龄少女有多危险吗,你怎么那么无情……”

    说完顺势用陈峰的衬衫遮住了脸,然后泫然欲泣道

    “陈峰哥哥,小雨好苦啊……”

    看着她作妖,我是一阵头大,伸手就要去扭她的耳朵,陈峰却把我手拦了下来。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然后冷不丁从他嘴里冒出一句话。

    “你丫,不是想让我买单吧,还编故事!”

    我当时就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抬起刚刚满上的啤酒,一饮而尽,指着他俩骂到:“大哥,大姐!你们是哪个星球来的,事情不听重点的吗?”

    刘小雨漏出半只眼睛,陈峰也摸了摸衬衫内测里的钱包,异口同声问我:“什么重点?”

    “我被坑了两百块钱呐!本就不富裕的生活,直接雪上加霜!”

    刘小雨和陈峰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然后异口同声道:“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