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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一名火枪手

    黄金,是大荒原唯一而永恒的主题,追逐黄金的人,是大荒原唯一而永恒的智慧生命。

    猎鹿镇镇上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但是没有家庭。男人是为了追逐黄金而来的,女人是追逐男人而来的。

    大荒原的老人是幸存的男人,女人活不到老去的那一天。至于孩子呢,他们都没有父亲,只是母亲做生意的副产品。

    老杰克酒馆,是猎鹿镇唯一的酒馆,因为敢于在猎鹿镇做酒馆生意的人,都死在了老杰克的双管散弹枪下。

    戴着黑色眼罩的老杰克今年39岁,他在14岁的那一年将自己卖给了奴隶贩子,从而作为寻找黄金的工具被带到了大荒原,25年里,老杰克见过很多人,活的死的,,很多的人只分为两个角色,客户和敌人,但说到底,客户随时可以成为敌人,大概率最后成为死人。

    黑色的眼罩戴在老杰克的左眼,那是老杰克21岁时,他将一个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当作妻子的代价,野兽的犬齿撕裂了老杰克的右嘴角,那是24岁时,在大荒原的长夜,与一头草原独狼将对方作为彼此活下去的食物被生命扣缴的费用。

    怪兽老杰克,这是猎鹿镇所有人对他的称呼,坐在吧台后的老杰克睁着唯一的左眼扫视着老杰克酒馆里十六张圆木桌边的客人,总共三十一个人,十六条豺狗,十五只羊羔。

    大荒原上,在荒野讨生活的男人叫作豺狗,在镇子或聚居点里卖肉的女人叫做羊羔。

    至于为什么,豺狗是豺狗,羊羔是羊羔,老杰克并不愿意想起这个源于他24岁时大荒原第一个长夜之季的传统。

    没有危险,老杰克便拿起放在右手边的散弹枪火山1号,用一块上好的丝绒擦着这个陪伴了他15年人生的老伙计,来自大荒原之外火山集团的第一部作品。

    老杰克擦得很仔细,像爱抚自己最钟意的情人的肌肤一样,扫过火山一号散弹枪胡桃木手柄,那本也不存在的灰尘,反反复复。

    老杰克并不理会16张圆木桌子边的豺狗与羊羔,他们的脸上写满着欲望,在煤油灯和光圈里,昏暗而狭小的世界里,极致得迸发着欲望。

    肉体摩擦的情色,狂饮麦酒的暴食,追逐黄金的贪婪……

    “绵羊珍妮,白兔茜,你俩一起,我给十张面包券。”

    “嘘,托雷少了十张面包券,你明天吃屎去吧。”

    “听说,狮子河附近有人挖出了金沙。”

    “是三个好运的豺狗。”

    “五个!”

    “七个!”

    “我有狮子河的地图,费克的信用从没有污点。”

    “哈哈哈,老鼠费克,死人当然不会抱怨,相信了今天的你,明天就是一滩秃鹫都不吃的烂肉。”

    ……

    老杰克见过黄金,但不是在土里或者河里,而是死人的怀里,听说过发现金矿的幸运儿,很多很多,但从未见过金矿以及拥有金矿的人。

    狮子河、鳄鱼湾、曼陀罗沼泽,随便哪里都好,老杰克都没有去,所以他活到了39岁。

    今天是他40岁的生日,老杰克攒够了离开大荒原的黄金,可以乘坐天空之门的列车,穿过芬里尔大山脉,回到他陌生的故乡,去享受大荒原死在他手上的许多豺狗与羔羊的鲜血,共同浇灌出的财富与,和平?

    和平,这个单词生涩的发音让老杰克有点恍惚,他对故乡早已经没有了感情,但是年龄已经让老杰克挺不过下一个长夜,而每八年一次的长夜之季,就在三个月后……

    “该死的小鬼,偷了我的面包券。”,有着一把红胡子的托雷,愤怒地挥舞手臂,大号木头杯子里黄褐的酒液与泡沫乱飞。

    一个瘦小的身影套在破麻袋里,撒开赤裸的脚丫疯狂向着老杰克酒馆的双开木门处逃去,,推开白兔茜,撞开绵羊珍妮,最后与老鼠费克擦肩而过,一只脚踹开了半掩着的木门,阳光穿透进来,混杂着泥土的芬芳。

    砰地一声,枪响了,靠近门口的吧台后,老杰克右手持着火山一号散弹枪,大捧的弹幕笼罩了完全窜到木门外的瘦小身影,瘦小的身影猛地顿住,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前窜出去,不过两步,迈出的右脚一软,瘦小的身影就扑倒在了地上。

    装运面包的麻袋,伤痕密布的赤裸小脚,鲜血汩汩流出,濡湿了手里依旧紧紧攥着的一叠绿色的面包券。

    老杰克酒馆的第一条规矩,偷到与斗殴者,死!

    红胡子托雷骂骂咧咧地向木门外的尸体走去,晃荡荡地身子完全不把生命的逝去当一回事儿。

    砰地一声,硕大的一团硝烟升腾,托雷倒在了酒馆的木地板上,老杰克的左手掏出了一把巨大的左轮枪,野兽—8。

    老杰克酒馆第二条规矩,未经允许迈进吧台者,死!

    哐啷,托雷雄壮的左臂无力地滑落,狰狞的钢质手斧滚落一旁,这条在整座猎鹿镇都有一定名气的资深豺狗,红胡子托雷死了。

    老杰克酒馆仅有的两条规矩带走了两条鲜活的生命,也再次有效地保证了老杰克的生存,放在明处的火山一号是威慑,藏在大腿外侧的的野兽—8才是獠牙。

    老杰克酒馆正要骚动的前一刻,一声轰响再次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弹幕倾泻在吧台上,木屑纷飞,两个大木桶碎裂,麦酒像喷泉一样炸开朵朵水花。

    藏在吧台后的老杰克,秉持着一贯地敏锐逃过一劫,他并不惊慌,这个声音是和他一样的火山一号,大威力但装填慢的散弹枪特点,老杰克最是了解。

    5、4、3,动。

    老杰克扔掉了火山一号,双手持着左轮枪,这样会让野兽—8拥有更好的射击稳定性,默默计算,未知的敌人更换新的装药,还有两秒,自己的左轮却已经完成了射击准备。

    未知的敌人和自己一样,是大荒原上的牛仔,不是托雷那种没有火枪的豺狗,老杰克必须谨慎,但值得庆幸的是未知的敌人应该只有一个,否则不必安排托雷和死小鬼的前戏,更不必等待时机才开枪偷袭,大可以直接用火力撕碎他老杰克。

    老杰克多年大荒原的经验使得他足够冷静,更快得可以开枪,是他干掉对方的信心来源,高高抛起刚刚擦枪的丝绒布,这是老杰克最后试探的诱饵,确定是否有隐藏火力的手段,很好,没有枪响。

    即将起身的老杰克等来得是一把锋利的狗腿刀,突兀、直接、致命,迎面扑来!

    老杰克已经39岁了,在猎鹿镇上经营老杰克酒馆有10年了,从24岁在大荒原第一个永夜之季获得火山一号散弹枪已经15年了,开始真正掌握枪械的使用与维护已经十二年了,他习惯了牛仔的战斗,习惯了将没有火枪与无法使用火枪进行有效战斗的人,蔑称为豺狗。

    但在大荒原上,杀死一个牛仔和杀死一条豺狗,实际没有本质的区别,牛仔不过是比豺狗的獠牙更锋利而已。

    老杰克习惯了牛仔的战斗,也忘却了豺狗的战斗,或许还是大荒原流浪牛仔的老杰克记得,但是作为猎鹿镇老杰克酒馆老板的岁月,已经淡忘。

    习惯火枪的老杰克,已然懦弱,他身上最后一道搏命的伤疤是十五年前和草原狼的相互捕猎,于是,狗腿刀很轻易的划破了老杰克脖颈的动脉,鲜血像一道喷泉汹涌,又纷扬洒落,混杂在吧台的酒液中,在煤油灯的光线下,反射着奇诡的颜色。

    牛仔也是野兽,忘记豺狗时的残酷,等于死亡。作为牛仔的老杰克没有死在牛仔的火枪下,死在了豺狗的厮杀方式中,他没有过完40岁的生日,也没有机会乘坐天空之门的列车,穿过芬里尔大山脉的隧道,回到他陌生的故乡

    黑眼罩和圆睁的独眼,撕裂的右脸和褶皱的左脸,老杰克的秃头安静的摆放在吧台上,老杰克不留头发,因为白头发是懦弱的标签,这是暮年的狮子的悲哀。

    三具尸体的鲜血开始交融在一起,血腥的味道和老杰克酒馆木板墙壁上的弹孔让十六张圆桌前的十四条豺狗和十五只羊羔乖巧的坐着,所有弥散的欲望都支离破碎,像29具仅残留生存本能的空壳。

    啪嗒、啪嗒,马靴轻轻点着老杰克酒馆的地板,狗腿刀上血珠凝聚又滚落,吧台后面的新主人是个青年,冷漠的眼神、绷紧的面容像一块冰,更引人注目的是迥异于猎鹿镇所有人的肤色,接近土著野蛮人的黄色,但浅得多。

    黑眼睛的魔鬼,土著的黄皮肤怨灵,还是披着黑斗篷收割灵魂的死神……

    怪兽老杰克的终结者,没人敢正面打量青年,但是青年在老杰克身上翻检的手却又引来许多窥伺的目光,贪婪是足以战胜死亡的原罪,也是带来最多死亡的恶魔。

    两个沉甸甸的布包,那可能是金沙,一枚铁制的勋章,样式精致,一大叠红红绿绿的纸片,那是面包券与麦酒券,一厚本牛皮小册子,也许是藏宝图……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老杰克酒馆里此起彼伏,死亡的寒意在火热的呼吸里消解,年轻的火枪手只是一个外来者,只是运气好才干掉了怪兽老杰克,老杰克已经很老了……

    太阳又要落山了,猎鹿镇的夜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