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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悲冥绝响

    翌日,按照计划傅君唯和梅凤梧带着邪云教的弟子攻上了黔灵山。而屠灵宫的人早就做好了防备,在总坛附近设伏,请君入瓮,双方碰面后便立刻陷入交战。

    鹿雪浓站在不远处,手上握着凌血剑,目视着一切。

    在总坛附近设伏是他为了以防万一做下的准备,他本以为傅君唯和梅凤梧会在傍晚时分,偷偷地潜入屠灵宫救人,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正面交锋。

    “停手!”鹿雪浓一声令下,所有屠灵宫弟子纷纷住手而后退,有序地分开站在两侧,让出一条路给鹿雪浓,段非和黑妖罗刹教的阿图尔跟在身侧。他缓缓地走上前来,看着对面人群中器宇不凡的身影,不禁细细打量一番,最终目光停在了傅君唯的手中,莞尔一笑,果然是他。

    见对方停了手,傅君唯也示意着邪云教的弟子退后,祁初寒走到身旁,低声耳语道“大哥,看来是正主来了。”

    “若没猜错,此人应该是屠灵宫的左圣尊鹿雪浓。”傅君唯严肃道。

    “风雪无痕,他剑法了得,对方来者不善,多加小心。”祁初寒提醒道,傅君唯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心中忖度,此刻叶不归应该已带人潜入屠灵宫内部。

    场面陷入一片寂静中,却又充满了无形地压迫感和威慑力,沉默中双方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禁为之心悸。

    “来者,可是傅君唯,傅大侠?”鹿雪浓率先开口道。

    “大侠这个称呼不敢当,在下正是傅君唯。”傅君唯礼貌地抱拳道。

    “嗜血魔头傅君唯,江湖耳闻,今日得见,也算是在下有幸。听黑妖罗刹教的兄弟说,傅大侠路见不平,帮了顺源镖局的平镖头,扰乱了他们的计划,害得他们只能抓人跟你换东西。”鹿雪浓道。

    “他们倒是惯会颠倒黑白,明明是他们抢东西在先,竟说成了在下的不是。灭人满门在先,劫人在后,鹿大侠贵为善灵宫圣尊,竟与这等贼人为伍,助纣为虐,看来屠灵宫恶名是坐实了。”傅君唯道。

    “你说什么!?”阿图尔气愤道,说着便要上前,被鹿雪浓伸手拦住。

    “哈哈哈,傅大侠真会说笑,善灵宫也好,屠灵宫也罢,都是宫主定下的,我等手下之人,又岂能做得了主,不过听阁下这么说来,反倒让在下觉得十分有道理,看来屠灵之名,名不虚传,不失为一件好事。”鹿雪浓笑道。

    “恶也恶的理直气壮,在下佩服。”傅君唯道。

    “话不多说,那几个人在我们手里,见不到东西,我们不会放人。交出龙珏剑和箱子的钥匙,在下可以保证,你们可以带着他们平安离开黔灵山。”鹿雪浓道。

    “龙珏剑就在这儿,就看你能不能拿得到了。至于箱子的钥匙,抱歉,我早就把箱子的钥匙给了收货的人,箱子都被你们抢走了,我总得有点东西给人交代一下。”傅君唯单手举着龙珏剑道。

    “你把钥匙给了他?”阿图尔一惊道。

    “这东西放在我身上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小命不保,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早交出去了事。现在好了,你们手里有东西,而他手里有钥匙,你们一人一半,谁也不亏。”傅君唯道。

    “看来,阁下此番前来并没有准备好我们想要的东西了。”鹿雪浓道。

    “失礼了,前来拜访确实应该带点东西,可惜贵派待客之道并不周全,故在下也就没那么讲究了。”傅君唯道。

    “无妨,把你这条命留下就够了,正好与你的兄弟们一块儿做个伴。”鹿雪浓握紧了手上的凌血剑,说着便一跃而起,剑指傅君唯。

    傅君唯不甘示弱,拔出龙珏剑,飞身过去。二人剑剑相对,肆意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一招一式,各不相让,划出一道道锋利的光芒,二人所到之处,景物荡然无存,地上也布满了深深的裂痕。

    突然,鹿雪浓握着凌血剑使了一招‘凌血剑法一式’挥向了傅君唯,只见傅君唯用龙珏剑使出了一招‘游龙狂舞’,剑气凌厉地射向了空中。二人同时跃起,交手死死地缠在了一起,不分胜负。

    鹿雪浓额间岑出汗来,没想到傅君唯年纪轻轻竟然内力深厚,不由暗叹。而对面的傅君唯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尽管他握着神兵,也丝毫不敢松懈。

    鹿雪浓变幻着手中招式,傅君唯脱不开身,内力消耗很快。

    高手对决,身姿闪动之间,往往一个短短的瞬间,即能让对方陷入劣势之中。

    忽然,一个身影挥舞着兵器,强行打断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傅君唯看到了勾魂链镰刀,来者正是黑妖罗刹教的阿图尔。

    阿图尔见鹿雪浓与傅君唯相持不下,心急如焚,当机立断,拿着勾魂链镰刀飞身过去,偷袭傅君唯,可惜被他察觉,一个侧身躲开了镰刃。

    三人落在地上,呈三角形状。

    “你干什么!?”鹿雪浓被突如其来的搅局扰乱了气息,顿生不悦。

    “我是来帮你的。”阿图尔被鹿雪浓一吼,连忙解释。

    “谢谢你的帮忙。”傅君唯笑道,被他这么一搅,反倒是帮了傅君唯,打乱了鹿雪浓的阵法,他正愁怎么脱身呢。

    “谁要你帮忙了?!”鹿雪浓气愤道,眼瞅着傅君唯快趋于劣势,好不容易布下的阵法,竟被这无知之人给搅了。

    “鹿大侠,还打吗?”傅君唯微喘笑道。

    看着傅君唯得意的笑容,鹿雪浓真是恼火,可又奈何不得,刚刚为了缠住傅君唯,耗其内力,他也损耗不小,阵法被强行打断,又受了内伤,自然是没法再战的,心想被他耗了内力的傅君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怒视阿图尔,欲言又止。

    “傅君唯,你别太得意。”阿图尔心知闯了祸,为了补过,挺身而出,他握着勾魂链镰刀劈了过去,傅君唯用龙珏剑反手一挡,一脚揣在了他的肚子上,整个人飞了出去,趴在了地上。鹿雪浓一惊,傅君唯内力恢复如此之快,他看得出傅君唯这一脚至少用了三成力。

    玄渺真经修炼到六成后,内力会随着身体内部的自主调节而迅速恢复,傅君唯被耗掉八成力,只要稍加调息便会慢慢恢复。

    鹿雪浓心知此刻已不能再战,只寄希望于廖夬武那边能够取胜。

    与此同时,廖夬武这边正与梅凤梧打得火热。按照计划,梅凤梧从另一侧攻入,廖夬武赶来时惊愕片刻,来不及犹豫,便抄着乾坤双头刃纵身一跃,与梅凤梧交上了手。

    梅凤梧手扶着悲冥琴,白皙的手指轻柔地拨动着琴弦,琴音袅袅,一阵阵悠扬的琴音丝丝入耳,却充满着力量。只见廖夬武的乾坤双头刃横劈过来,梅凤梧右手从一侧掀起悲冥琴,刃正砍在琴腰上。立在地琴丝毫没有影响梅凤梧的发挥,左手手指在琴弦上拨动自如。他用手转动琴身,廖夬武被迫退后数步,而琴音在林中久而不绝,响着回音。

    “老怪物,将吾妹交出来,在下考虑放你一马。”梅凤梧气势逼人,想起曾经在顺溟村的羞辱,强忍愤怒,似顷刻间便会爆发。

    “你的毒解了?!”廖夬武问道,梅凤梧在之前他派人设下的圈套中,中了伏,身中浮柔异功散,内力应该是被遏制住的。而在悠然楼时,他的毒还未曾解,时隔数日,怎会突然恢复了内力?除非有解药才可,但梅凤梧是哪里来的解药?

    “明知故问。”梅凤梧轻哼一声道。

    “你哪里来的解药?”廖夬武道。

    “无可奉告。”梅凤梧淡淡道。

    “嘿,你小子还挺有脾气。”廖夬武笑道。

    “我最后问一次,人,你交还是不交。”梅凤梧怒目而视道。

    “明知故问。”廖夬武学着梅凤梧的语气道。

    话音刚落,梅凤梧席地而坐,琴在石头上,双手抚琴,眉头微蹙,指尖轻轻舞动,弹奏出缓慢的旋律。

    廖夬武闻音色变,若他没有听错,此曲乃是《广陵散》,琴痴司马宇成曾多次弹奏,内力随着琴音发出,杀人于无形。

    邪云教的八大护法之一,乾系护法韩昭,自恃武功超群,曾挑衅司马宇成,一曲过后,形同废人。

    如今司马宇成的衣钵传人梅凤梧此刻弹奏《广陵散》,看来廖夬武触及了他的底线。

    梅凤梧的琴声越来越激昂,之前的弹奏已不再美妙,开始带有一种淡淡的戾气,形成一道道红色的光,波向了廖夬武。

    廖夬武运力用乾坤双头刃无章法地挥舞着,抵挡来自琴音的袭击,他努力控制自己,试图摆脱旋律对自己的干扰。

    梅凤梧使的正是悲冥琴的悲冥十二律,以古乐12律定音为招式,分为阴六律阳六律,阳六律为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阴六律为大吕、夹钟、仲吕、林钟、南吕、应钟。弦音悲而不伤,卓尔不群,阴阳相生,左右旋转,变化莫测,周而复始,循环无端。

    廖夬武持着乾坤双头刃再度发动进攻,以招式摆出乾元坤极阵。

    梅凤梧察觉到了廖夬武的变化,琴声骤然一沉。

    廖夬武任凭梅凤梧加大攻势,他仍然如故,一步步逼向梅凤梧。

    眼看着梅凤梧陷入廖夬武的阵法中,琴音弱化,形势不利。

    然而就在这时,梅凤梧的曲调一转,气势如虹,不断地变幻。

    而在那一瞬间,廖夬武仿佛看见琴中有一只朱雀飞出,浴火重生般,挥动着翅膀,身着大火,扑了过来,促使着他将兵刃一旋,向空中斜劈,却无法阻挡,这只火鸟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他瞠目,感受到身体火一般的灼热,双手一松,乾坤双头刃滑落,正插在地上。

    琴声戛然而止,梅凤梧双手搭在琴上,看着对面的廖夬武,他勾起唇角。

    只见廖夬武的身体笔直地向后仰去,倒在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这是你要的选择,怨不得我。”梅凤梧冷言道。

    屠灵宫的弟子紧忙上前查看,廖夬武瞪着双目,张着大嘴,面目狰狞。

    弟子颤抖着手,推了推廖夬武,一摸鼻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死了,死了,廖圣尊死了。”弟子喊道,丢下了廖夬武的尸体,其他弟子落荒而逃,撤进了大门内,欲将大门紧闭。而下一刻,却被梅凤梧飞过来的悲冥琴挡住门隙。

    邪云教弟子上前将门推开,突然嗖嗖声,开门的弟子被飞镖射中面部命门,倒地死去。

    梅凤梧快步上前,拾起了悲冥琴,正看见门内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此人身着白衣,戴着面具,手上握着一只飞镖。

    “没想到老怪物居然死在了你的手上。”白衣人道。

    “那是他自找的。”梅凤梧道。

    “呵呵,看来我还得谢谢你,替我铲除了一个阻碍,帮我上位。”白衣人道。

    “你是屠灵宫的什么人?”梅凤梧问道。

    “在下林萧然,屠灵宫的尊者。”林萧然把玩着手上的飞镖,玩味的看着梅凤梧道。

    “屠灵宫四尊者之首,无影镖手林萧然。”梅凤梧喃喃道。

    “这诨号不虚吧?”林萧然道。

    “当今怕是只有柳前辈能与阁下相较了。”梅凤梧道。

    “抬举,抬举,断魂楼的柳老爷子技艺超群,在下是万万不敢与之相较的。”林萧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早就知道老怪物靠不住,故命在下在此等待阁下光临。”

    “在下势在必行,既然如此,阁下就请出招吧。”梅凤梧道。

    “哎,老怪物的下场,我看到了,我才不会傻到用这几只飞镖与绝世神兵硬碰硬。”林萧然将手上的飞镖收了起来。

    “林尊者这是何意?”此番举动倒是让梅凤梧摸不着头脑。

    林萧然拍了拍手,屠灵宫的两名弟子将一名女子带了过来。

    这名女子一袭淡蓝色的衣裙,略显凌乱。柔黑亮的秀发简洁地由簪子盘起,几缕青丝坠下。肌肤如脂,眉若轻烟,蓝眸明亮,气质高雅出尘,一股清冷的傲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宛如一朵不可亵玩的白莲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