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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之地

    惊变就这么发生了。

    刘景生看着刚刚还在交流的二叔,在他的眼前生生变成了一具石像。

    久违的恐惧感在心里弥漫开来,压抑,阴森的感觉扑面而来。

    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刘景生迟疑的上前叫了几声。

    “二叔,没事吧,别吓人啊。”

    他的手有些发抖的伸向二叔的肩膀,冰冷坚硬的触感让刘景生的汗毛倒竖。

    他环顾四周,一具具石像好像都在注视着他。这些黑色的人形轮廓,刘景生根本不敢正眼去看,原来这些石像是这么来的。

    刘景生的心里已经慌乱了起来,无孔不入的恐惧都在催促着他赶紧远离这里。

    他见二叔已是毫无声息,于是,踉踉跄跄的继续前行。

    开始是佯装镇定的快走,口中不自觉的轻哼着莫名奇妙的歌曲,一首接着一首,感觉这样做能驱散心中的恐惧似的。

    接着,他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不会是那些石像吧?哼着的歌曲也没有阻止刘景生的胡思乱想,恐惧越发加剧,心脏也在快速跳动起来。

    最后,他已是发展成了拼了命的狂奔,血液上涌,心脏擂鼓般击打着胸腔。

    拐了一个弯,刘景生终于看到了出口,一个发力就冲出了隧道。

    他喘着粗气快速打量着四周,整整一圈都是壁立千仞的山壁,他就像是站在了没有岩浆的火山之中向上望去如同坐井观天,他的后方是一个类似竹棚的建筑遮挡了石洞洞口,右手边是一幢泥块石头作墙,竹子茅草作顶的简易屋舍。屋舍门前是用竹子栅栏围成的一个小院子,一亩见方的样子。

    刘景生悄悄松了口气,看这样子这里是有人居住的,而不是一些古怪的东西。

    他又向后方看了看,寂静无声,于是谨慎的向着房屋靠近,篱笆前方还有一道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书写着应该是这方小院的名字,铁划银钩,是三个笔画比较繁琐的字,刘景生也不认识。

    打开门才发现这方小院看着不大,里面的规划却是满满当当。总体分成四块,两条纵横交错的小路成十字状,卧在中央,主屋门前,右侧是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槐树,槐树底下建了一口样式老旧的古井。

    左侧则是一个很小的棚子,棚子里堆满了干枯的竹子,还有用泥石垒成的土灶台。

    进门的左手边被郁郁葱葱的竹林占据,右手边则是开垦的几块菜地。

    最引人注目的是菜地中长满了各式各样的果实,而刘景生是一株不认识。

    他现在是身心俱疲,光着大脚丫子,被土地中尖锐的石块扎的鲜血淋漓的。

    首要的是赶紧找个安稳的地方处理一下自己的生存问题。刘景生先去竹林里扯了一堆竹叶简单编了个遮挡物系在腰间,顺便解决一下澎湃的尿意。果然动物一害怕屎尿就多,人类也不列外。

    有了遮挡物,刘景生的羞耻心也渐渐收了回来,他不在畏畏缩缩,径直沿着小路朝着屋舍走去。

    这座院子已经空置了很久了,从菜地中掉落的腐烂果实,竹林中堆积的厚厚落叶,可见一斑。

    虽然有些确定无人居住,到了屋舍门前,刘景生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扉。

    “你好,有人吗?”刘景生喊的有些克制,这陌生的环境中,他不敢太过招摇,况且刚刚经历的那些诡异,让他必须谨慎起来。

    无人应答,他稍稍加重了敲门声。

    “没人,我就进来了。”心里有些没底的小声叫着。

    刘景生的脚此刻疼的厉害,刚刚那样狂奔都没感觉疼,许是绝境逢生激发的肾上腺素上来了。

    平静下来后,后遗症果然很严重。

    他抬了抬脚面,上面的血液和泥土黏连在一起整个糊在了脚底板上。

    一丝丝血迹从泥土缝隙间缓缓浸出。

    周围静悄悄的,这密闭的山坳中,一丝儿风都没有。

    刘景生有些心虚的看着不远处的槐树和古井。

    这两处风景给了他极大的压力,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古井中爬出来。

    终于,刘景生的心里防线决堤了,见无人回应,他心中一狠,用肩膀猛的把竹门撞了开来,门栓被腐蚀的脆弱不堪。刘景生没有防备,一头就闯了进来。

    正对门的居然是一尊熟悉的石像。此刻刘景生正亲密的斜靠在石像的肩膀上,他大骇之下,向后猛退,一直退到了门口。

    然而石像却没有任何动静,过了一会儿,刘景生坐在原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自己是有些杯弓蛇影了。

    屋内腐朽之气弥漫,没有活物活动的痕迹。刘景生心里暗暗给自己壮胆,自己一直自相惊扰,本来没事的,自己给自己吓死了这叫什么事儿。

    刘景生平静下激荡的心情,站起来观察着周围的陈设。屋内摆设也是条理分明,一眼望过去,各种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像是被故意整理的一般。

    房间中最突兀的就是正对门儿的这座老翁一样的石像。

    它正襟危坐在一把竹椅之上,神态安详,正视前方。头前是一张木桌。木桌之上放着一盏油灯,一套茶具,还有摆放于身前的一块落满灰尘的青白色古玉。

    观察了刹那,见周围在没有异样,刘景生一屁股坐在了屋舍内一隅的石头床上,赶紧把脚上的伤势囫囵处理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他从床底找到几双看不清样子的鞋子穿在脚上。赶忙把门关上,他是不想在晚上看见那些个古井,槐树之类的东西了。

    找了个圆形的竹子插在门上当门栓,简单收拾了床铺,就仰躺在了床上。

    刘景生注视着着那尊坐着的石像,他的脚边还放了一个熟悉的石箱子。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的经历感觉把前半生没经历过的危险经历了一遍,现在他他有些想念二叔的毒舌了。最起码有个人能和你做伴,拌嘴。

    然而此刻只有一尊石像在陪着他。刘景生很是茫然,他现在是穿越了还是在世界的某处。他也搞不清楚了,那个司南上像是黑洞的奇观,是他昏迷之前见过的。

    他无比的后悔,自己老老实实去上海打工不好吗?贪心不足蛇吞象,如果再来一次,他发誓一定把二叔这个孙子举报了,悔之晚矣啊!

    就这样后悔着,刘景生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实在太累了。

    屋舍内外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古怪的虫鸣之声。

    刘景生感觉那个石像动了起来,走到了他的床前,静静注视着他。

    屋外的古井之中爬出了一个又一个白衣黑发的女人堵在了门前。

    二叔在隧道中怨毒的大喊。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他们都要动手掐死自己。

    “不要啊!”刘景生大喊着从梦中惊醒,满身的汗液挂在了皮肤上,黏黏糊糊的。

    天光大亮,他长舒了一口气,一眼望见那尊老翁石像依旧守在了门前。

    睡了一觉,虽然做了个噩梦,但也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脑海清明,他的思路也清晰了起来。

    今天他要回司南所在的地方,既然那个司南能把他送到这里,也绝对能送回去。当时自己也是被吓的手足无措,否则何必要在这里,担惊受怕了一夜。

    穿着破鞋,披着竹裙,刘景生打开门走到了门外,脚上的伤势经过了一夜也结成了血痂。虽说还有些隐隐作疼,但是也没有大碍了。

    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第一时间看向了一侧的古井,并无变化。他便放下心来。

    这里虽是山坳,也没有风,但是空气却不沉闷,反而有种清新自然的感觉。

    摸了摸干瘪的肚皮,他眼睛放光的看向那块结满果实的菜地。

    菜地看上去果实很多,然而却只有五株植物。每一株植物都非常的霸道,有四株植物枝繁叶茂占据菜园四个正方形角落,藤蔓枝节横生,相互盘结缠绕。

    果实有红色的桃形,粉色的茄型,紫色的长满倒刺的圆形,还有青色的草莓形状。

    最后在菜地的中央长着一株与众不同的小型果树,它的周围空着一个圆环真空地带,碧绿的枝干之上结着三枚金黄色的樱桃小果。

    刘景生看着这小小的菜地若有所思。他不知道该吃哪一个,这里的果实五彩缤纷,常言道越美丽的东西往往充满着危险。

    首先排除,长着倒刺紫色果实,根本无从下口。那个中央金黄果实待定。周围成真空了,可见这植物的霸道。

    接下来只能在红色的,青色的和粉色的果实中间选了。

    最后刘景生还是选择了,红色的果实,看上去中规中矩。一口气摘了七八个,小心翼翼的啃了一小口,甘甜的汁水直接从口腔爆开。

    半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实,把手里吃完,又从那树底下捡了一堆捧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向着隧道走去。

    身体原本虚弱的力气渐渐恢复了过来。

    一口一个,刘景生差点把舌头给咬下来。他转过头又看看这古旧的庭院。

    “塞有那啦”

    隧道口还是像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地下的石块上还有昨天丝丝干涸的血迹。

    隧道里面虽然有白色的珠子照明,还是有些暗淡的,望着幽深的隧道尽头,刘景生的心里有些发毛。

    二叔石化的场景历历在目,但是他要回家啊。

    有了目标,胆气也跟着上来了。一不做二不休,刘景生一个小跑就冲进了黑暗之中。

    这里的隧道场景跟刘景生之前所探古墓中的一模一样,周围的墙壁都是石块拼接而成,严丝合缝。这让他想到了埃及的金字塔,谁能想到古代华夏的也有如此建筑技术?

    刘景生没有多看,一路沿着隧道向下,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二叔被石化的石室之中,还是那个地点,还是那个动作。

    二叔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和两侧的石像几乎动作一致。

    那个被打开的石制箱子,只是被掀起了小小的一角。

    这让刘景生噤若寒蝉,他决心绝对不会碰那些个石箱子,走到二叔的石像前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变化,活生生的人一瞬间就被泯灭了生机,这是何等的力量。

    刘景生有些内疚的看了二叔一眼,转身向着司南的方向接着走。

    四周的情况一如既往,神秘的司南镶嵌在地上,刘景生走到底座之上,仔细打量着这凸出的勺子,他才发现勺子的底部有九个小小的凹槽,上面镶嵌着青白色的圆柱小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他猛然想起那老翁身前那一大块的青白色玉刻。这不会就是能源吧?刘景生有些明白了,他没有乱动而是仔细思量着。

    他们传送过来的时候是二叔顺时针踹了一脚,那他逆时针转是不是就是回去的方法。

    不管了,现在也是束手无策,试一试也无妨。

    他学着二叔的大概力气,逆时针推动了勺柄。

    熟悉的振动又从底部传来,刘景生,轻车熟路的跳到一旁等待着。

    果然,底座上的一个个符号从内圈向外圈亮起来,当最后一圈符文亮起,刘景生注意到青白色的玉少了一个。

    勺子跟着转的飞快,熟悉的风压袭来。这次刘景生没有异常,熟悉的吸引力引导着他走向那个一人高的黑洞,黑洞边缘处电闪雷鸣,声势骇人,然而却非常稳定。

    仿佛跨越了一道门,刚经过黑洞,异象刹那间就消失不见了。刘景生终于又回到了来时的司南处。

    他注意到了自己毛发又长了回来,不仅回来了还变长了好多,这让他整体邋遢了不少。

    让刘景生吃惊的是他身上的竹裙没有消失,就连手上拿着的几枚红色果子也没有消失。

    想当初去的时候,他和二叔全身上下除了身体,衣服背包行李直接消失不见。他由此可以推断,这个传送阵的传送规则目前一条,可以带出来物体,不能带进去物体。

    他下意识的看着勺子底部,果然仔细观察,这个司南的底部也有着九个凹槽,只不过之前被灰尘盖了起来,现在启动之后风把灰尘吹走了,就又显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