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天儿站在黑压压的乌云之上，一道又一道的雷光劈斩向悍不畏死的九天众，不远处，九条白龙和九条金龙缠斗在一起，疯狂地互相撕咬着。
十天以来，他断了一条胳膊，成了青色神骏的风儿踉跄着在他旁边垂着头，不再顽皮，呼呼地喘着粗气。那枚他手指上的桃花戒就只剩下一瓣了，那枚青铜鱼也裂开了。
天儿望了一眼身下——与他相隔十万丈的人间，红彤彤的红尘的正燃烧得十分旺盛。
一千年以来九天仍旧没有放弃他的梦想，但每一次灰飞烟灭的总归不过是他这般的九天众，真正的九天呢？
好几个一千年前就被困在临渊前，如今依然不过是他蓄力而来的一跃，至于会死多少九天众，九天才不会在乎，死光了再来不过是下一个一千年的事而已，九天众为九天而死，其实他们不过是无数个一千年一试的跳板，没了？再换就是了。
他忽然很想跑，尽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允许的事情。
天儿想重新跃进那红尘之中，回去找独属他的那一支火苗，他愿意再吃一千年的香，只是一道雷光早早已经瞄准了他，欺进过来了。
三儿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了。
她手心里的小水滴变成了一块晶莹的小石头，倒天湖干涸得彻底，安苦林也是不成样子的秃光了，那一地落叶，松脆得一触摸就变成了粉末。
三儿呆望着湛蓝的天空，只觉得蓝得有些冷酷，她感觉到身后站着一个人，蓦地转过身去，然而在看到那人后，脸上的笑容又一点一点地收了回去
来者也是一身黑色长衫，不过是灰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佝偻着身子，幽幽地盯着三儿，也不主动说话，只是一只手在空荡之中不停的在写着什么。
判官？
欸，你知道我是谁？
我看见你手里的笔了。
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判官嗅了嗅，两只手又好像在翻阅什么。
奇怪。
判官绿色的眼睛更绿了。
那本书就是生死簿噢？
欸，这你也能看见？
嗯。
啧啧，那我走了
怎么，我不投胎了吗，不是天儿……不是，他说都安排好了。
判官弹了弹袖口，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那位……大人是安排好了，不过不用了。
不用了？
判官盯着三儿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成仙了。
什么？
成仙，很苦的，判官邪魅一笑。
难道是这个？
三儿露出一直握在手心里的水滴。
判官倏地一把握住三儿的手，眼睛盯着那块水滴，整个佝偻的身子都忽地直起来了。
这这这这？！
判官的手仿佛是生在她的手腕里一把锁，三儿挣不开，甚至动都动不了。
这什么，你放手！
这是……天啊！
天在天上，你握住我的手干什么。
判官颤抖着说道：天……天在你的手里。
眼看他就要掰开三儿的手，三儿自己却用不上力气，就在水滴马上要被判官拿走的时候，判官却突然哎呀了一声，急忙向后退了去，在地上来回地打滚。
对不起对不起，是小的唐突，是小的贪婪，看在阎王的面上，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的知错了啊！
惨叫。
判官身上开始冒出黑色的火，火势很快，最后干脆呻吟也发不出了，跪在那里被烧的一干二净，身下的叶子却完好无损。
三儿退了一步，有些惶恐，害怕，又有些高兴，她想笑又想哭，向前踏出一步，却被绊倒在地上，一看，是一块无字了的石碑。
三儿看着它，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上面应该是个什么字，想了想判官说的天，伸手摸了摸石碑，觉得是很配它，手里的水滴也更暖了。
春日回暖，比起往年的不见虫鸟，如今的安苦林多了一份盎然生机，一只只奇珍异兽卧在倒天湖边上，围绕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
女子是这里如今的主人，人间的百姓受惠于她的心善，荒时布雨，瘟时施药，年年岁岁之间，也有不少个心高气傲的帝王们，或者是翩翩才子们“慕名而来”，只是还没等到安苦林，就被无形中的一脚踢了个狗啃屎。
只是，明明记得自己活了很久的她，空有俗世艳羡的术法和不老容颜，却逐渐遗忘了成仙之前的记忆，想了又想，徒留下的唯有虚浮的沧桑之感。
那些她不断自言自语的“过去”，就像晨时的清雾，渐渐变得稀薄，她从一开始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到逐渐地忘了那个人的样子......可是，他是谁？
有时在擦拭那块石碑的时候，会哭，每天例行点三炷香插在地上的时候，偶尔也会对着缭绕的烟雾一看，就是一天。
现在。
她彷佛是凭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每年快要临近冬天的时候，林子外都会有一位十分美丽，自称是天上来的仙子来请她。
请她去天上，做那俯瞰人间，高高在上的神仙。
当时三儿手里正拎着一只毛扒光了的大雁，问她知不知道这林子以前的主人是谁，她是谁，自己又是谁。
不知道。
吃鹅吗？
这位不苟言笑的仙子，说道：不吃。
三姐姐。
三儿回过神来。
欸。
那，天到底是什么呀？
三儿摸了摸孩子的长长的头发，一旁的孩子叫两，是一个误闯进安苦林的找吃的孤儿，黑色的头发，彩盈盈的眼睛，很眼熟，很讨喜。
她屈指弹中一尾湖中的锦鲤，说道：姐姐也不知。
好像。
不远处那株一直不愿意开花的桃树，也终于是开花了。
十天以来，他断了一条胳膊，成了青色神骏的风儿踉跄着在他旁边垂着头，不再顽皮，呼呼地喘着粗气。那枚他手指上的桃花戒就只剩下一瓣了，那枚青铜鱼也裂开了。
天儿望了一眼身下——与他相隔十万丈的人间，红彤彤的红尘的正燃烧得十分旺盛。
一千年以来九天仍旧没有放弃他的梦想，但每一次灰飞烟灭的总归不过是他这般的九天众，真正的九天呢？
好几个一千年前就被困在临渊前，如今依然不过是他蓄力而来的一跃，至于会死多少九天众，九天才不会在乎，死光了再来不过是下一个一千年的事而已，九天众为九天而死，其实他们不过是无数个一千年一试的跳板，没了？再换就是了。
他忽然很想跑，尽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允许的事情。
天儿想重新跃进那红尘之中，回去找独属他的那一支火苗，他愿意再吃一千年的香，只是一道雷光早早已经瞄准了他，欺进过来了。
三儿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了。
她手心里的小水滴变成了一块晶莹的小石头，倒天湖干涸得彻底，安苦林也是不成样子的秃光了，那一地落叶，松脆得一触摸就变成了粉末。
三儿呆望着湛蓝的天空，只觉得蓝得有些冷酷，她感觉到身后站着一个人，蓦地转过身去，然而在看到那人后，脸上的笑容又一点一点地收了回去
来者也是一身黑色长衫，不过是灰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佝偻着身子，幽幽地盯着三儿，也不主动说话，只是一只手在空荡之中不停的在写着什么。
判官？
欸，你知道我是谁？
我看见你手里的笔了。
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判官嗅了嗅，两只手又好像在翻阅什么。
奇怪。
判官绿色的眼睛更绿了。
那本书就是生死簿噢？
欸，这你也能看见？
嗯。
啧啧，那我走了
怎么，我不投胎了吗，不是天儿……不是，他说都安排好了。
判官弹了弹袖口，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那位……大人是安排好了，不过不用了。
不用了？
判官盯着三儿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成仙了。
什么？
成仙，很苦的，判官邪魅一笑。
难道是这个？
三儿露出一直握在手心里的水滴。
判官倏地一把握住三儿的手，眼睛盯着那块水滴，整个佝偻的身子都忽地直起来了。
这这这这？！
判官的手仿佛是生在她的手腕里一把锁，三儿挣不开，甚至动都动不了。
这什么，你放手！
这是……天啊！
天在天上，你握住我的手干什么。
判官颤抖着说道：天……天在你的手里。
眼看他就要掰开三儿的手，三儿自己却用不上力气，就在水滴马上要被判官拿走的时候，判官却突然哎呀了一声，急忙向后退了去，在地上来回地打滚。
对不起对不起，是小的唐突，是小的贪婪，看在阎王的面上，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的知错了啊！
惨叫。
判官身上开始冒出黑色的火，火势很快，最后干脆呻吟也发不出了，跪在那里被烧的一干二净，身下的叶子却完好无损。
三儿退了一步，有些惶恐，害怕，又有些高兴，她想笑又想哭，向前踏出一步，却被绊倒在地上，一看，是一块无字了的石碑。
三儿看着它，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上面应该是个什么字，想了想判官说的天，伸手摸了摸石碑，觉得是很配它，手里的水滴也更暖了。
春日回暖，比起往年的不见虫鸟，如今的安苦林多了一份盎然生机，一只只奇珍异兽卧在倒天湖边上，围绕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
女子是这里如今的主人，人间的百姓受惠于她的心善，荒时布雨，瘟时施药，年年岁岁之间，也有不少个心高气傲的帝王们，或者是翩翩才子们“慕名而来”，只是还没等到安苦林，就被无形中的一脚踢了个狗啃屎。
只是，明明记得自己活了很久的她，空有俗世艳羡的术法和不老容颜，却逐渐遗忘了成仙之前的记忆，想了又想，徒留下的唯有虚浮的沧桑之感。
那些她不断自言自语的“过去”，就像晨时的清雾，渐渐变得稀薄，她从一开始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到逐渐地忘了那个人的样子......可是，他是谁？
有时在擦拭那块石碑的时候，会哭，每天例行点三炷香插在地上的时候，偶尔也会对着缭绕的烟雾一看，就是一天。
现在。
她彷佛是凭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每年快要临近冬天的时候，林子外都会有一位十分美丽，自称是天上来的仙子来请她。
请她去天上，做那俯瞰人间，高高在上的神仙。
当时三儿手里正拎着一只毛扒光了的大雁，问她知不知道这林子以前的主人是谁，她是谁，自己又是谁。
不知道。
吃鹅吗？
这位不苟言笑的仙子，说道：不吃。
三姐姐。
三儿回过神来。
欸。
那，天到底是什么呀？
三儿摸了摸孩子的长长的头发，一旁的孩子叫两，是一个误闯进安苦林的找吃的孤儿，黑色的头发，彩盈盈的眼睛，很眼熟，很讨喜。
她屈指弹中一尾湖中的锦鲤，说道：姐姐也不知。
好像。
不远处那株一直不愿意开花的桃树，也终于是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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