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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们的道(一)

    维多利亚大剧院中心会议室。

    人类外星公共安全委员会所有二十二位常务委员,专家技术组十六人,自治地代表,会议大厅座无虚席,会议室墙壁上的电视,直播着安委会十五自治区领袖的视频。

    秘书长颂帕善坐在会议室会主席台中间位置,收起了手中文件,摘下眼镜说道:“技术组专家们,你们为人类文明的第一次星际接触,做出了史无前例的伟大贡献,获取了重要信息,请允许我,代表人类安全理事会,代表外星公共安全委员会,向你们表达敬意与感谢。

    说完,会场响起掌声,视频会议显示器上的几个自治区领导人,也都做出鼓掌的手势。

    技术组这边,董凡雨,何兰兰,詹妮,杰登,则四人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表现出高兴的神情。

    “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要继续做好与她们的沟通,以人类的利益为前提,交流探讨双方的诉求,同时尽可能为人类的全方位进步获取重要信息。

    “对方提出了高层对话。安委会已经将决定通知了自治区委员代表,十五天后安委会首脑级全体会议,将在这里举行,请技术组做好准备工作。”

    二号车实验室门口,此时已经由十多位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驻守着,要想从大门入口到这里,需要经过三道关口,二号车在实验室里连着线缆,信号灯常亮状态。蜻蜓眼不时的环绕一下,只是实验室此时已空无一人,未经外安会常务委员会批准,任何人不能接触二号车,此时的二号车看上去孤单无聊,也正在程序更新中。恒恒则在薛兵崔贤贞的陪同下,每天都会来门外透过玻璃,看一会,每次二号车的蜻蜓眼,也都会看向玻璃墙的外面。

    地球东联邦东方城上空,灰色金字塔在两天前已经消失不见,二号车着火的时刻,灰色金字塔已经开始了平移,向着香港城的上空飘去,第二天到达。此时,站在维多利亚湾,云层不多的情况下,便可观测到高空那个三角体飞行物,肉眼只能看到泛白的黑点。太阳落山后,用望远镜还可以看到灰色金字塔的一侧,偶尔发光,反射着夕阳的余晖,直到晚上余晖都还会闪闪发亮。

    东方城丰海园

    还是那间厅堂,康教授此时带着董凡雨,回到这里向联邦委员们做着汇报,南院士,张院士列席参会,唐钧也回来了,在香港城的外委会三位东联邦常务委员只留下了张永进驻扎在现场,何兰兰则在技术组参与着日常工作。

    厅堂内,上座的领导与会长都在仔细看着简报,这里汇集着最新与星际事件相关的消息。南院士,张院士手中也有同样一份。

    宋委员说道:“康教授,你们技术组这次的成果非常大,可以说是为我们人类争取到了主动权,我代表几个相关部门,感谢你。”

    “谢谢宋委员,我们做了该做的,还做得不够好。”康教授谦虚道。

    成田委员说道:“通过此次合作,我们也看到了火星联合政府在这一科技领域,确实领先了我们很多,但事实也证明,仅仅通过科学技术,是无法应对当前和未来不可预测的局面。”

    康教授点头表示认同。

    国防部莱蒙上将问道:“康教授,依你看,如果对方的诉求我们无法满足,对方出现敌意,人类现在或不久的未来有办法能抵御吗?”

    康教授沉思了一下,说道:“那要看对方的行动程度,如果只是警告,那么我们的信息、通信系统都将会被瘫痪,可能还会涉及民用,工业系统。如果是武力,暂时还没有分析出对方的武力形式和能力,单从对方透露出的自身物质组成结构来看,我们的武器伤不着对方,包括搭载核弹头的动能武器在内。

    “可以确定,如果对方透露的信息是真的,他们只要让香港城上空那个灰色金字塔物体释放出引力、能量或辐射,地球和所有生物都会被毁灭,瞬间的事情。”

    莱蒙上将听完,邹起眉头又拿起简报看了起来。

    金委员说道:“这是降维谈判啊,对方能这样对待我们算是很客气了,但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想要的诉求对她们而言很重要。”

    康教授,南院士,张院士,点头表示赞同。

    “如何满足诉求,如果满足了之后,还存不存在其他风险?”邱会长问道。

    康教授与南院士,张院士相互看了一眼,两位院士认为还是康教授来回答。

    康教授低头拿起茶杯,喝了几口看向对面几位联邦委员,最后看向会长,沉思了一会说道:“他们提出的诉求,简报里的描述很完整。但目前包括张恒恒在内,我们都还没分析出如何满足,他们也没说具体需要我们怎么做。

    “几个月前,会长同意我组建的那个前沿课题小组,目前还没有取得突破,但是方向上与这次对方的诉求,从某种层面看有些接近,目前遇到的困难,以当前全球的科技水平在短时间很难突破,希望关键的突破能从与对方的接触上找到线索。课题组长刘宏盛博士在香港城会全力争取。”

    康教授说完,又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如果能满足对方诉求,我判断对方不会再为难地球。”

    “说说你的判断。”邱会长接道。

    “从对方透露的自身物质结构和创造者母亲的信息上分析,来地球的智慧体没有会自我无限复制的遗传特征,他们只说道了在参宿四进行修复,我认为太阳系应该没有了他们还想要的东西。

    “如果他们所谓的母亲需要继续制造他们,需要的能源能量地球提供不了,那是恒星级的能源,可观测宇宙内大量的恒星都处于可开采阶段,过滤掉光速观测过去时间,就几种恒星的寿命周期,银河系就很充足。

    “对方的母星参宿四处于被开采末期,而且开采了超过九百万年,靠近参宿四满足他们可开采的恒星,在一千光年内就超过了一千万颗,母星周围就近开采符合逻辑,而且这个智慧体对恒星的消耗水平也远远低于银河系的恒星诞生数量。”

    “不能再为难地球,这是一个重要条件,要与对方谈好。”成田副主席说道。

    在座各位均点了点头。

    “对方的诉求,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吗?”会长问道。

    康教授扶了一下眼镜回道:“目前还不清楚需要孩子具体做什么。”

    “孩子的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只有孩子安全,人类的安全才有保障。”邱会长坚定地命令到。

    “是,明白”

    十五天后

    香港城维多利亚湾大剧院

    大剧院地面与空域十公里范围内已经被安保戒严,安委会十五个常任委员地领袖以及特别代表,受邀的其他自治地领导人,国际组织团体首领、宗教领袖汇聚在这里。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准备参与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与外星智慧文明体的集体会议,这是一次星际高层对话,至少对地球来说是这样的。

    维多利亚湾的观景平台,氛围热烈而轻松,火星联盟政府总统佩顿七天前就已到达香港城,与顿刚下穿梭机的木卫联盟主席等各自治区领袖相互沟通着,不时开着玩笑,笑出了声。谁都没有表现出紧张或担忧的神色。随着会议时间临近,众人肩并肩,有的手挽手,一起进入了大剧院会议大厅。

    他们,可以代表着全人类。

    会议大厅,主席台上放置了一个椭圆形会议桌,会议桌下方,是十几排贵宾席位。安理会秘书长颂帕善坐在会议桌中间位置,身旁右边是火星联合政府总统佩顿,左方是地球东联邦邱会长,其他常务自治区领袖环坐在桌子一圈。

    不一会,会场《相逢之歌》奏响,激扬小号长号开始了启奏,接着一个悠扬起伏的男中音带着俄语声从会场各个方向传来,歌剧的声色曲调与背景交响乐回荡在整个会议大厅,维多利亚大剧院,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世界名曲与歌剧永不停息的那片时光,所有人都以全新的听觉感官,享受了一次剧院级的上世纪联合国会歌奏唱。

    音乐声渐渐退了下去,很多人坐在位置上意犹未尽,有的还四处张望,回味着大剧院带来的感官享受。

    “女士们,先生们,如果大家今后还想让这些人类文明的美好,继续下去,那么我们接下来的会议,可能会决定那些美好还能不能继续,继续多久。”人类安全理事会秘书长颂帕善严肃郑重地大声说道。

    众人被秘书长的讲话从音乐剧的场景中带了出来,会议开始了。

    “各位理事委员,国际组织领袖,大家面前的文件,这就是二周以来的全部情况,以及这次星际接触事件的所有资料,请各位仔细看。每个细节,都可能关系到你们自己居住地或人类的命运,给各位十分钟时间。”

    秘书长说完,离开了位置,走向身后的工作人员交代着什么,一边看着会场内的情况。

    恒恒在康教授、布鲁克以及外安会几个常委的陪同下,与二号车在会议中心的旁边一间房间进行了简单对话,人类文明的团体代表将与二号车背后的智慧文明进行沟通关于对方的诉求问题。此时的二号车已经被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保卫着,赖恩,杰登,康教授,董凡雨,还有被何兰兰牵着的恒恒离二号车最近。

    秘书长颂帕善回到位置上说道:“外星公共安全委员会的技术组,由安委会成员自治区、居住地各领域的顶级专家组成,他们为此次星际接触作出了卓越贡献,使得我们可以与他们对话,我们可以继续信任技术小组今后的工作。

    “这次对方提出了诉求,具体内容我们在今天的对话中会进一步的了解与讨论,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能有行动方案。为此,这次大会的一个重要议题,是授权人类外星公共安全委员会全权代表人类,代表地球文明的利益与本次星际事件的外星智慧体进行后面的谈判,并沟通解决方案的设计与执行。

    “如有需要,各位代表可以申请发言,提出见解,但不希望有争论或不利于解决问题的内容出现,不能浪费我们全人类的宝贵时间。”

    “木卫二居住地代表霍华德先生,请说。”秘书长见到有人举手说道。

    “我提议,让外星智慧的代表,就是探测车来到会场,我想这里的很多人都想早点看看,问题解决总是在对话中产生。”

    “会议的后半段安排了你的这个提议进行直接对话,先请就刚才的授权议题,提出建议。”秘书长说道。

    “木卫三自治区总统瓦尔雷先生。”

    “我与霍华德想法一样,如果对方释放新的信息,应该有助于这个议题的深入探讨和决定。”

    会议现场椭圆形会议桌在座各位,特别台下贵宾席,大多数人都点头赞同木卫代表的提议。

    秘书长环视了一周问道:“就刚才的议案,还有没有人提议,如果没有,我们可以提前请星际事件对方代表来到会议现场。各位的文件上已经有了明确提醒,请大家再看看,若要提问,请遵守提问规则,若提出不当的问题,话筒将不予传送声音,若引起纷争冲突,将按国际战争罪条款追究责任。”

    秘书长转身向着一旁门口处的布鲁克点头示意。随即旁门打开,康教授,赖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二号车,二号车在一个小型的跑步机上,跑步机被电驱动的滑板车拖着,布鲁克,杰登跟在后面,再往后,一个工作人员推着一个线缆车,慢慢地放着线缆。

    二号车来到会长圆桌与贵宾席的中间位置,蜻蜓眼抬起来环视着四周,尾部的雷达直对着顶部。何兰兰则牵着恒恒在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安静,大厅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不时有人咳嗓子的声音,都能引起二号车蜻蜓眼的注视和焦距伸缩,不一会,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了。

    没有人说话,现场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个视频中看到过的探测车,这分明就是人类做的机器,真的代表了那个轰动人类的星际文明吗?还是有不少人心存疑虑。

    “哈雷先生,你要提问?”秘书长看向台下第三排的立陶宛居住地代表哈雷。

    “是的,秘书长先生。”

    秘书长颂帕善眼神摆动了一下,似乎不是很愿意,但还是给一旁的工作人员做了示意,递过去话筒。

    哈雷放下文件,似乎刚才还在看关于与对方交流的注意事项。直视着二号车蜻蜓眼说道:“请问,可以授权我访问吗?”

    二号车蜻蜓眼,转向立陶宛总统,尾部的音箱发出声音。

    “允许授权访问。”音箱的旁边此时也多了一个麦克风。

    康教授此时看向哈雷嘴边的弧度,似乎有了不好预感。

    哈雷先是环顾了四周,接着看向主席台方向说道:“这里的所有人,此时看到的是我们人类制作的一台探测机器,请问你能证明自己吗?你真的是我们上空三角体飞行物或者叫飞船的地球之外智慧文明代表,当然这没有恶意,也请你能善意地回答。谢谢?”

    这个问题,看上去没有什么危险,话筒原声传了出去,但在布鲁克和康教授的内心却泛起了惊涛骇浪,立即示意秘书长,收回话筒。秘书长也看到了布鲁克的示意,但哈雷却没等秘书长的反应,主动将话筒递给了站在身旁的工作人员。

    会议大厅内特别是贵宾席的一些人似乎认同这个问题,在维多利亚大剧院的观景台,会议之前就有一些人在议论这件事,二号探测车与天上的外星飞船之间的联系,就有一些不同的看法在谈论中被当成了笑话。

    “我距离这里,海拔100公里。”二号车发出声音。

    此时,会议中心的大型显示屏上,显示出直播图像。从下看去,那个泛白的灰黑色三角形正悬浮着一动不动,高倍摄像头拍下的,也只有屏幕的一小块,旁边不远处,则是一个白花花的半圆形月球,此时成了背景。

    “将证明。”二号车继续发出声音。

    这时,视频图像显示,从灰黑色金字塔的三角形底座,一个更小的黑点分离了出来,不一会慢慢变得更小不见了,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细线向更高,更远处划去。

    “四十二秒后,请观测地球卫星,月球,太阳反射面。”二号车又发出声音。

    此时众人还都沉浸在疑惑中,不知道二号车想怎么证明,布鲁克与赖恩、康教授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布鲁克走向秘书长低头说了几句,显得有些慌张,秘书长走向一旁工作人员。

    这时,会议厅的显示画面切换到了另一个摄像机。高倍镜正对灰色金字塔身侧不远处的月球,继续放大着倍数,大气升腾的气体干扰越来越明显,月球也越来越大,直至轻微晃动着的月球视频铺满了整个屏幕。

    “倒计时十秒。”二号车再次发出声音。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显示器上的月球,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康教授已经满头出汗,紧张到了极点。

    倒计时结束

    视频上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但仅仅不到三秒,白花花的月球表面一个亮点出现,接着这个亮点发出闪耀的光圈,再几秒后光圈的亮度已经超过了半圆形月球的亮度,在摄像机的高倍望远镜上出现了以亮点为中心的数条由粗而细地带着彩色光圈的光线晃动起来,几秒后光线撤了回去,覆盖整个半圆月球的亮圈慢慢变淡,变暗。

    会场的所有人透过显示屏终于看清了半圆月球上的景象,一个圆形白里泛红色波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贴着月球表面向四周推开而去,波浪中心的位置,已经飞腾起几十个灰白色的像石块的物质,很多人也许能猜到,那每个石块应该都要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大,大石块的周围,同时飞起了肉眼可见的细微颗粒与尘埃,而实际上的每一粒尘埃都是一座山峰大小,此时的波浪中心,出现了一个红色翻滚着的圆心,像是从上而下看着正在沸腾的火山口,面积有半圆月亮的十分之一大小。

    台上,台下的每一个人,额头都已经渗出了汗珠,有的汗珠直接滚落下来,表情沉重而绝望,因为在月球背面,主要的几个自治区都有着自己的月球基地。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一些人最后一点虚伪的傲慢与无知,已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