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谁
自从南叔回来以后，苏牧的伙食明显改善了，碗里的肉又多了起来，只不过不像之前那些肉那么柴。
除了肉，碗里还多了些药渣子，树根一样，偶尔还沾着泥土。
已经数不清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了，可能半个月，可能二十天，不太确定。
可以肯定的是，苏牧的身体越来越结实了，手臂，腿，也更加有劲儿。
他曾经尝试过抬起那张木板床，大概四五天之前还比较吃力，现在要轻松许多，这也是他锻炼的唯一手段。
看门的少年就没那么耐得住性子了，有事没事都要找苏牧聊上几句，从他的嘴里，苏牧了解了一些信息。
这个村的名字所有人都不知道，于是住在其他屋子里的土匪给它起了个土匪村的名字
除了这两间屋子里的十几个人以外，其他的，都是土匪
少年名叫柱子，姓什么不知道，不是本地人，他的家在一百多里外的一个名叫石碣村的小村子里，平日主要靠种地为生，偶尔也打渔。
柱子说，本来他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可是两个多月前，官府又来收税，算上那次，已经是今年的第四次，说是要给贵妃办寿宴。收税之后不久，持续了一个月的高温把地里的庄稼都晒死了，湖也干了。
那时候从北边来的灾民把粮食都抢走了，没了粮食，整个村子的人都跟着往南方跑，路过一个村子抢一个，到后面，大家都成了灾民。
一路上，树叶、野草、树皮，都被吃的精光，到后面就开始吃土。
可是土拉不出来啊，就这样堆积在肚子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肚子硬的像个大土块，过不了多久，人就不行了。
发现吃土不行以后，饿的受不了的灾民就开始打别的主意。
吃人。
尤其是女人跟小孩。为什么？因为嫩啊。
柱子的肉不算嫩，可是比起五六十岁的老人，好太多了。
用少年自己的话说
“要不是天哥救了我，早就不知道被屙到哪儿了”
柱子讲故事讲得很好，也很好奇，经常会问城里的事，可是苏牧哪里知道？
有时候柱子会走进屋里来，搬起凳子坐在床边上，摸着他光滑的脑袋讲他娘的事。
他娘做饭很好吃，尤其是鱼，煮一锅白白的鱼汤，肉都挑给柱子吃，吃剩下的鱼刺不能扔，放在锅里，一直炒一直炒，直到变得脆脆的，又加水，熬一碗汤。
这个队伍里的人几乎和柱子一样，都是逃难的灾民，饿的实在没办法，才做了匪徒。
可是匪徒抢的是谁？
不还是老百姓吗，老百姓都成了灾民，谁给他们抢呢？这些是柱子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天哥不让他们吃人肉，说这样下辈子就做不了人了，只能做畜生。
柱子也骂人，只不过骂的是当官的、骂皇帝、骂老天爷，偶尔也骂苏牧这样的城里人。
这些从柱子嘴里说出的一切，对于苏牧来说都是陌生的，甚至于可以这样说，除了在苏府他自己那个小小的房间，外面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包括眼前的自己。
这样结实，有力的自己。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柱子今天还没有找自己说话，这很奇怪，以往这个时候，柱子已经端着大碗进来，边看着他吃饭，边同他说话。
“柱子？”
苏牧尝试着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他站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向门口，并没有柱子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想着那个精瘦男人，那随时变换的眼神让他胆寒，就像锋利的匕首就正杵在他胸膛上一样，稍一用力，就刺进去。
就好像蛛网上的飞蛾，没有死，但是却时时刻刻被死亡的恐惧围绕着。
一直等到天黑透了，破旧的房门才被嘎吱嘎吱的打开，进来的不是柱子，而是南叔。
看着胖了一圈的苏牧，南叔像是欣赏自己精心制作的物品一样，露出得意的笑容，让他原本畸形的脸变得更加奇怪。
“你恢复的很好嘛”
走过来捏了捏苏牧的臂膀和大腿。
“松松垮垮的，这样怎么能行”
站起来拍了拍苏牧的肩膀，对他说道：“走吧，跟我去见天哥”
说完，转身迈出大门。
门槛外面是紧贴着房子，宽约一米的由石块镶嵌而成的小道，比地面高出一臂。
这里的每一间房子外面都有很大的院子，地面被收拾的平整、光洁，只是稍微散落着些树叶。
夜不是那么安静，由不同地方来的灾民组成的临时的土匪窝什么声音都有。大声争吵、赌博、还有唱歌的，乱的很。
绕过土胚堆砌而成的院墙，就能看见几间亮着灯光的屋子。
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其中一个。
刚刚走出院落，就从旁边跳出来一个身影，先跟南叔打了招呼，随后目光在苏牧身上打转，
“大侄儿？三当家说了，家丑~~不可外扬”
南叔看着消失的黑影，有些无奈的说道：“你那表叔性子有些古怪，以后你跟着他，得小心一点。”
这句话如同重锤直击苏牧的胸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原来带他出来根本不是去见什么天哥，而是要把他送到他那所谓的表叔哪里去。
黑夜中，一老一小二人穿过四五间屋子，走到一处院落，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张油的反光的木桌，昏暗的烛光打在围坐的三人脸上，让画面看起来格外森然。
其中就有精瘦猴脸男子。
看见苏牧走过来，男子表现得热情非常。
“我的大侄儿嘞，你总算是好了，我也算对我那苦命的二哥二嫂有了交代”站起身来拉着苏牧坐到他身旁。
南叔也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挨个介绍。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天哥了”南叔指着的那个叫天哥的强壮男子，一头精练短发，不合身的粗麻短衫被身上的肌肉撑的紧实，看面相，完全就是一个老实庄稼人的模样，
另外一个男子则是大当家，赤裸着上身，肌肉蛇轧般纠缠在手臂上，肩膀上还有一处新伤，露出带血的红肉。
天哥率先开口
“这小伙骨架大，当初抗在肩上我就知道，底子差不了，没想到是三当家的人，现在你们叔侄团聚，你看看是要跟着我，还是去你三叔那边？”
说完又补充一句，
“我挺喜欢这个小伙儿的”
被淡淡烛光笼罩的众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呵，呵呵呵”
南叔开口了
“还没跟你说基本情况呢”
“天哥这边是灾民临时聚在一起，就是混口饭吃，你表叔和磊哥本就是回龙寨的好汉”
这倒让苏牧很意外，他原以为这里住着的人都是一伙儿的，没想到还分着两边。
天哥表情明显有些不耐，似乎跟这些土匪待在一起让他很不舒服，想要尽快结束。
猴脸男子伸出手拍了拍苏牧的肩膀，一脸笑意
“长得很结实嘛，天哥把你照顾的不赖哟”
接着把手往苏牧大腿上放，表面露出一股长辈宠溺后辈的笑容，实则眼角藏着凶狠寒光。
“跟着三叔，肯定是饿不着你的，等今年过去，咱们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帮你抢几个水灵的婆娘”
桌底下烛光照不到的地方，猴脸男子从衣袖里伸出一把一指长的锋利铁片。
对着苏牧屁股上肉最厚的地方，缓缓刺进去。
还未适应长肉的身体，苏牧格外敏感，这一截短刃带来的疼痛让他哼出了声。
短刃在体内慢慢转动，带来的痛感牵动五脏六腑，让苏牧原本就不安的身躯随之颤抖。
强忍着内心的压迫和身体疼痛，苏牧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喘着粗气，说话一顿一顿的。
“天……哥”
简短的话语，算是做出了选择。
苏牧不顾抖动的双腿，站起身来，走到南叔身后，明确了他今后要跟着谁。
早已经和这两个土匪呆够了的天哥站起身来。
“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除了肉，碗里还多了些药渣子，树根一样，偶尔还沾着泥土。
已经数不清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了，可能半个月，可能二十天，不太确定。
可以肯定的是，苏牧的身体越来越结实了，手臂，腿，也更加有劲儿。
他曾经尝试过抬起那张木板床，大概四五天之前还比较吃力，现在要轻松许多，这也是他锻炼的唯一手段。
看门的少年就没那么耐得住性子了，有事没事都要找苏牧聊上几句，从他的嘴里，苏牧了解了一些信息。
这个村的名字所有人都不知道，于是住在其他屋子里的土匪给它起了个土匪村的名字
除了这两间屋子里的十几个人以外，其他的，都是土匪
少年名叫柱子，姓什么不知道，不是本地人，他的家在一百多里外的一个名叫石碣村的小村子里，平日主要靠种地为生，偶尔也打渔。
柱子说，本来他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可是两个多月前，官府又来收税，算上那次，已经是今年的第四次，说是要给贵妃办寿宴。收税之后不久，持续了一个月的高温把地里的庄稼都晒死了，湖也干了。
那时候从北边来的灾民把粮食都抢走了，没了粮食，整个村子的人都跟着往南方跑，路过一个村子抢一个，到后面，大家都成了灾民。
一路上，树叶、野草、树皮，都被吃的精光，到后面就开始吃土。
可是土拉不出来啊，就这样堆积在肚子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肚子硬的像个大土块，过不了多久，人就不行了。
发现吃土不行以后，饿的受不了的灾民就开始打别的主意。
吃人。
尤其是女人跟小孩。为什么？因为嫩啊。
柱子的肉不算嫩，可是比起五六十岁的老人，好太多了。
用少年自己的话说
“要不是天哥救了我，早就不知道被屙到哪儿了”
柱子讲故事讲得很好，也很好奇，经常会问城里的事，可是苏牧哪里知道？
有时候柱子会走进屋里来，搬起凳子坐在床边上，摸着他光滑的脑袋讲他娘的事。
他娘做饭很好吃，尤其是鱼，煮一锅白白的鱼汤，肉都挑给柱子吃，吃剩下的鱼刺不能扔，放在锅里，一直炒一直炒，直到变得脆脆的，又加水，熬一碗汤。
这个队伍里的人几乎和柱子一样，都是逃难的灾民，饿的实在没办法，才做了匪徒。
可是匪徒抢的是谁？
不还是老百姓吗，老百姓都成了灾民，谁给他们抢呢？这些是柱子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天哥不让他们吃人肉，说这样下辈子就做不了人了，只能做畜生。
柱子也骂人，只不过骂的是当官的、骂皇帝、骂老天爷，偶尔也骂苏牧这样的城里人。
这些从柱子嘴里说出的一切，对于苏牧来说都是陌生的，甚至于可以这样说，除了在苏府他自己那个小小的房间，外面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包括眼前的自己。
这样结实，有力的自己。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柱子今天还没有找自己说话，这很奇怪，以往这个时候，柱子已经端着大碗进来，边看着他吃饭，边同他说话。
“柱子？”
苏牧尝试着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他站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向门口，并没有柱子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想着那个精瘦男人，那随时变换的眼神让他胆寒，就像锋利的匕首就正杵在他胸膛上一样，稍一用力，就刺进去。
就好像蛛网上的飞蛾，没有死，但是却时时刻刻被死亡的恐惧围绕着。
一直等到天黑透了，破旧的房门才被嘎吱嘎吱的打开，进来的不是柱子，而是南叔。
看着胖了一圈的苏牧，南叔像是欣赏自己精心制作的物品一样，露出得意的笑容，让他原本畸形的脸变得更加奇怪。
“你恢复的很好嘛”
走过来捏了捏苏牧的臂膀和大腿。
“松松垮垮的，这样怎么能行”
站起来拍了拍苏牧的肩膀，对他说道：“走吧，跟我去见天哥”
说完，转身迈出大门。
门槛外面是紧贴着房子，宽约一米的由石块镶嵌而成的小道，比地面高出一臂。
这里的每一间房子外面都有很大的院子，地面被收拾的平整、光洁，只是稍微散落着些树叶。
夜不是那么安静，由不同地方来的灾民组成的临时的土匪窝什么声音都有。大声争吵、赌博、还有唱歌的，乱的很。
绕过土胚堆砌而成的院墙，就能看见几间亮着灯光的屋子。
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其中一个。
刚刚走出院落，就从旁边跳出来一个身影，先跟南叔打了招呼，随后目光在苏牧身上打转，
“大侄儿？三当家说了，家丑~~不可外扬”
南叔看着消失的黑影，有些无奈的说道：“你那表叔性子有些古怪，以后你跟着他，得小心一点。”
这句话如同重锤直击苏牧的胸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原来带他出来根本不是去见什么天哥，而是要把他送到他那所谓的表叔哪里去。
黑夜中，一老一小二人穿过四五间屋子，走到一处院落，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张油的反光的木桌，昏暗的烛光打在围坐的三人脸上，让画面看起来格外森然。
其中就有精瘦猴脸男子。
看见苏牧走过来，男子表现得热情非常。
“我的大侄儿嘞，你总算是好了，我也算对我那苦命的二哥二嫂有了交代”站起身来拉着苏牧坐到他身旁。
南叔也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挨个介绍。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天哥了”南叔指着的那个叫天哥的强壮男子，一头精练短发，不合身的粗麻短衫被身上的肌肉撑的紧实，看面相，完全就是一个老实庄稼人的模样，
另外一个男子则是大当家，赤裸着上身，肌肉蛇轧般纠缠在手臂上，肩膀上还有一处新伤，露出带血的红肉。
天哥率先开口
“这小伙骨架大，当初抗在肩上我就知道，底子差不了，没想到是三当家的人，现在你们叔侄团聚，你看看是要跟着我，还是去你三叔那边？”
说完又补充一句，
“我挺喜欢这个小伙儿的”
被淡淡烛光笼罩的众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呵，呵呵呵”
南叔开口了
“还没跟你说基本情况呢”
“天哥这边是灾民临时聚在一起，就是混口饭吃，你表叔和磊哥本就是回龙寨的好汉”
这倒让苏牧很意外，他原以为这里住着的人都是一伙儿的，没想到还分着两边。
天哥表情明显有些不耐，似乎跟这些土匪待在一起让他很不舒服，想要尽快结束。
猴脸男子伸出手拍了拍苏牧的肩膀，一脸笑意
“长得很结实嘛，天哥把你照顾的不赖哟”
接着把手往苏牧大腿上放，表面露出一股长辈宠溺后辈的笑容，实则眼角藏着凶狠寒光。
“跟着三叔，肯定是饿不着你的，等今年过去，咱们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帮你抢几个水灵的婆娘”
桌底下烛光照不到的地方，猴脸男子从衣袖里伸出一把一指长的锋利铁片。
对着苏牧屁股上肉最厚的地方，缓缓刺进去。
还未适应长肉的身体，苏牧格外敏感，这一截短刃带来的疼痛让他哼出了声。
短刃在体内慢慢转动，带来的痛感牵动五脏六腑，让苏牧原本就不安的身躯随之颤抖。
强忍着内心的压迫和身体疼痛，苏牧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喘着粗气，说话一顿一顿的。
“天……哥”
简短的话语，算是做出了选择。
苏牧不顾抖动的双腿，站起身来，走到南叔身后，明确了他今后要跟着谁。
早已经和这两个土匪呆够了的天哥站起身来。
“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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