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3）

    穿过地铁口，顺着一条两边用墨绿色围挡遮住的路向西而行，快到路头时，一栋醒目的蓝色大厦出现在不远的拐弯处，另一栋五六层高的灰色副楼紧挨其边。

    巨大的玻璃门两旁挂着金光闪闪的一溜溜的公司名号，在里面找到了我要找的名称，它就是我的第二个目的地。

    下了二楼电梯，进了一扇敞开的玻璃门，视野在顷刻间急剧的扩张，左边上千米的巨大空间震人心魄，密密麻麻的电脑桌一行行有序的排列，一个个员工坐在一台台电脑前在各自忙碌，脸上的口罩让他(她)们像科研工作者般神秘而庄重。四周响起的一片像蜜蜂般的“嗡嘤……”声，反而令巨大的场面更加肃静。

    “您好，找人？还是……？”穿一件紫色丝绒绣花裙，五十开外，圆润富态的一位中年女人微笑着迎上来，手中拎着一个蓝色的口罩。

    “您好，我是慕名而来，想看看了解一下。”

    “噢，”她打量着我，“来，坐，这边坐。”身姿挺拔、体态优雅的她迈着轻缓的步伐把我引到右侧的接待厅。

    几组亮橘色的沙发疏密有致的循序摆放在宽敞明亮的厅堂内，窗边的一面墙上放置两个白色的简约时尚的书架，上面稀疏的放着一些书籍跟杂志，一张小巧的白色工作台恰到好处的放在书架的旁边。

    “坐，坐呀！别站着。”我没在她热情的邀请下坐在那如此光洁亮丽的沙发上。

    这是条地段繁华、人流量很大的紧靠地铁口的商业街。临街商铺的老板来自天南地北，经营着各种特色的小吃、早点、果蔬和服装与商贸等大小买卖，上边高耸的楼宇里是如蝼蚁般的各种办公场所。

    “姐姐，我们在21楼，到时说一下，我接你。”

    下了电梯，眼前全是玻璃隔断组成的一个个大小不一、格局不同的办公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穿着自家公司的特色工作装，特征各异、旗帜鲜明的工作装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办公区上的门牌号让我找到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目的地。

    乳白色的长方形的工作台正冲着门，台前留有宽敞的走道，台后做着一个身材特别瘦小的红衣黑裙的年轻姑娘，她瘦削的脸绷得很紧，显得非常严肃，身上缺少那种年轻人特有的澎湃激情和烂漫的心。

    工作台上有一小包蓝色的医用口罩，上面有一个支开的零散口罩，估计是姑娘刚摘下来的。

    “哎！AH姐姐吧？”从里侧飘然走出一个身材匀称、头挽发髻的黑裙红衣的四十左右的女子，拉到嘴下的口罩露出她略带惊喜的瓜子脸，嗓音嗲中带着庄重，是方言造成的嗲，不是那种做作的嗲音。

    我对她茫然的点点头。

    “快进来，进来吧！怎么不说一声呢？”她边说边配合着不停摆动的右手，“怎么自己来了，说一声，我下去接呀！”

    能听出她真地有些遗憾，在前面引路的她往下拽了拽有些上窜的小黑裙，匀称结实的腿很直。

    “这边走，姐姐。”她怕我错入另一个敞开的门。

    “这是我们的经理室，坐下吧，姐姐。”她微侧着身让我先进，同时伸出前伸的——有请和欢迎意思的右臂和舒展的右手。

    我没有犹豫和顾虑的坐在经理办公桌对面的褐色沙发上。小屋的面积不大，除去两个单人的仿皮褐色的沙发、办公桌与靠在玻璃墙上的褐色文件柜外——就再没其它多余的空间了，噢！还有拐角处的那个小小的黑色的立式衣架。

    “没吃饭吧姐姐？”

    我一时没回过神。

    “等着姐姐，这就去给你端饭。”

    “嗯，不要，不要了。”我摆着手说出了第一句话。

    “没事的姐姐，不要客气了，”她已转身快步的走了出去，“我也没吃呢！”她渐远的声音又传来一句。

    大号的一次性塑料碗的最上面放着一个两面金黄的诱人的煎蛋，它覆盖着下面冒尖的、一不留神就会掉下来的肉炒西兰花和素炒青菜，碗沿的下边还粘着一小团洁白的米饭团，我知道那是因为急促和慌乱造成的。

    这碗饭不知是花多长时间吃光的，也不知是怎么吃光的，但有一点我知道，并不是狼吞虎咽吃下去的，应该是慢慢的吃光的，这种掩饰的慢要比那种饥不择食的吃法更厉害吧！依稀记得她抢过手中变成垃圾的光光的碗时好像深看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