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1）

    您好，大姐。”一个带蓝色口罩，头挽发髻，身穿蓝色短袖衬衣，下穿一条黑色衣布裙的女子迟疑地对戴着厚厚口罩的我望了望——犹豫的向我走过来。

    “您好。”我点了一下头。

    她放下遮阳的右手，眼角挤出几条细纹。

    “大姐哪里人？”

    “AH。”

    “AH？离这好远呀！看姐姐就是个有主见的人。”

    下电梯时，女子拉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已不年轻的圆方脸。

    屋内凉爽舒适，白色的工作台对门而放，身穿同样白衣黑裙、头挽发髻的两个脸上没有口罩的中年女性在台后对我点头微笑，那个站起来的女性把上身趴在台面上对坐下的同事嘀咕着什么。

    她们难道都留长头发？年龄差不多的她们乍一看真是分不清谁是谁了！

    门边贴墙的白色半圆桌射出亮洁的光，一个穿同样工装的女子引着一对年轻的夫妇围坐在桌侧，女子坐在圆桌中间，在铺开的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您们看。”女子轻轻的说，年轻夫妇的头同时贴向女子。

    “这是教室。”跟着她向里面伸展的空间走去。

    左侧敞开的两个房间里摆放着上课用的桌椅，前面的墙上钉着巨大的投影布，旁边还有一个房间，却房门紧闭。

    “姐妹们在学习。”房间的右侧是个不小的公区，四五个穿着各异、年龄也不小的中年妇女围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老师，她是这里唯一留短发的工作人员。她们的眼睛微微斜向走过来的我们，在我俩回身时，留短发的工作人员带领她们走向最里边的那间教室。

    刚才那间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这是姐妹们的宿舍，她俩也是刚过来的。”两个坐在下铺的简朴的有些土气的女子抬起头打量着和她们一样需求的我，她们的身后是充满整个房间的好些张灰白色的铁架床。

    “大姐，学习期间包吃住、包给你找到工作。”她的身体始终超我半个身子，我的沉默让她有尴尬冷场的感觉吧！“姐姐，很划算的，在这个城市半个月的吃住是多少您应该知道。”她的语气愈发地热烈亲昵，声音轻柔温和的真是不忍拒绝。

    “嗯。”坐在圆桌边的年轻夫妻走了，我拿起桌上的价目表，知道我要答腔才行。

    “看姐姐就是个做事情的人，也可以考虑加盟自己干，嗯，上次有个辽宁大哥在这考察一两个月，回老家就自己开了个公司，听说做的不错。”

    上次是什么时候呢？那时估计都在家，谁也不能出来，应该说是去年才对吧！内心的声音在质疑。

    “哦。”我只能回应一个字。

    “这些以后可以考虑成熟再说，现在是学技能先找个工作，对吧，姐姐。”

    “对。”

    “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要进行最起码的岗前培训。”她盯着我的脸，似是知道了她努力的结果。

    “考虑好，我会打电话找您。”她后面的两句理性实在的话确实触动了我。

    “慢走，姐姐考虑好别忘同我联系。”她用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式，“希望能再次看到姐姐。”她一直在努力。

    穿过地铁口，顺着一条两边用墨绿色围挡遮住的路向西而行，快到路头时，一栋醒目的蓝色大厦出现在不远的拐弯处，另一栋五六层高的灰色副楼紧挨其边。

    巨大的玻璃门两旁挂着金光闪闪的一溜溜的公司名号，在里面找到了我要找的名称，它就是我的第二个目的地。

    下了二楼电梯，进了一扇敞开的玻璃门，视野在顷刻间急剧的扩张，左边上千米的巨大空间震人心魄，密密麻麻的电脑桌一行行有序的排列，一个个员工坐在一台台电脑前在各自忙碌，脸上的口罩让他(她)们像科研工作者般神秘而庄重。四周响起的一片像蜜蜂般的“嗡嘤……”声，反而令巨大的场面更加肃静。

    “您好，找人？还是……？”穿一件紫色丝绒绣花裙，五十开外，圆润富态的一位中年女人微笑着迎上来，手中拎着一个蓝色的口罩。

    “您好，我是慕名而来，想看看了解一下。”

    “噢，”她打量着我，“来，坐，这边坐。”身姿挺拔、体态优雅的她迈着轻缓的步伐把我引到右侧的接待厅。

    几组亮橘色的沙发疏密有致的循序摆放在宽敞明亮的厅堂内，窗边的一面墙上放置两个白色的简约时尚的书架，上面稀疏的放着一些书籍跟杂志，一张小巧的白色工作台恰到好处的放在书架的旁边。

    “坐，坐呀！别站着。”我没在她热情的邀请下坐在那如此光洁亮丽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