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龙与少年
难道是系统故障，给他传送到现实世界的哪个战区来了吗？
妄幻公司那帮人研发的东西也太不靠谱了吧，他要投诉！他要打电话让姐姐撤资！
银发少年心中无声哀嚎，手指飞快地在光幕界面上捣鼓了一阵，在确认没有任何方法能联系到外界之后，无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托雷。
“我们这是在哪？”他问道。
“这里是乌桓。”托雷也有些摸不准两人的来路，“你们是外地人吗？”
乌桓？
银发少年面露迷茫之色。他隐约记得这好像是古奥星上哪个少数民族，但他的母星地理和历史都学得不好，实在想不起在哪个位置。
“咳，我来自虚空环。”他踟躇了一下回答道。本以为会收获到来自对面惊讶的表情，但对方听了怎么看上去好像比自己还迷茫？
他打量了下男孩的穿着打扮，似乎是生活在科技很落后且贫穷的地区，那种原始部落似的地方信息通常都很闭塞，那么没听说过虚空环倒也有可能。
银发少年有点尴尬，转而问长发女子：“你呢？”
紧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现实世界，看女子身上伤势，连忙补充道：“不好意思，我现在身上没带疗伤针剂，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不必了。”黑袍女子并未开口，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托雷觉得那语言很陌生，但他却意外地能理解她的意思。
一阵血肉飞速生长的诡异滋滋声从她胸口处传来，伤口边缘翻卷着如花蕾般闭合，两个少年此时才发现这女人究竟伤得有多严重，她胸前被人掏了个碗大窟窿，原本应该是心脏的位置爆裂碎成一滩肉泥，却并未随着胸腔肌肉组织的再生而愈合，而是被小心掩盖在了完美如新的皮肤之下，像某种敷衍的粉刷。
某种神秘的力量凝固了她的时间，将生命停驻在将死未死的那刻。
她转过头，目光慑人的幽艳，银发少年在看清她爬行动物似的竖瞳时悚然一惊：“龙眼！”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看见活着的同族。”她定定地看着白衣少年与自己相似却更浅一些的紫色眼瞳，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丝嘲讽。
那少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心脏怦怦狂跳，好像看到了什么比刚才的蘑菇云更让他震撼的东西：“不，我其实算不上是您的同族。”
他是家族基因编辑的产物，诞生于“玉龙子”项目，目的在于唤醒血脉中沉睡的龙族基因片段，因而自一出生就拥有不同于常人的发色和瞳膜，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龙！
“你当然是，否则就不会出现在这里。”黑袍女子淡淡道，“还没发现吗，我们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只有龙，可以在生死之际穿越时空。”
“什……”白衣少年被她这一番话震傻了，半天回不过神。
穿越？这也太玄幻了吧，那个传言他一直都当故事听的，居然还能是真的吗！
全然陌生的环境冲击着他的神经，先前被忽略的那枚空中巨茧也好像不断压迫过来。
“今年是哪一年？”他怀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看向那个黝黑男孩。
“不知道。”托雷答道。
“还有那个……像茧一样的玩意儿，是什么？”他又指着空中的白色奇观问道。
“不清楚。”
“附近最近的联络站在哪，这总知道吧？”
托雷摇头，一问三不知。
银发少年有点崩溃：“你不是土著吗？！”
托雷皱眉，有点气鼓鼓地答道：“我只是个奴隶。”
“……”银发少年眨了眨清澈的紫色双瞳，目光落到托雷颈间原先被他以为是装饰物的铁环上。
“我给你解开，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行不行？”少年思考片刻，以一个友善的姿态向他走过来，伸出了手。
托雷蹭蹭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捂住了脖子：“会炸。”
没有卡臧的咒语解缚，任何试图强行弄断铁环的动作都会引爆内部炸药。
“我对这类装置有经验，不会让它炸的，你放心。”少年温声安抚他。
托雷半信半疑，但看白衣少年面貌可亲，不像坏人，还是同意了让他近身观察。
那少年绕至他侧后，比婴儿皮肤还细嫩的手指搭上铁环粗糙的表面，摸索至接缝处，释放出微弱灵流探知内部构造，闭上眼睛，精微感知力瞬间扩散开来。
还好，只是很简单的起爆结构，只要以灵能阻断传导就可以。
微凉的指尖扫过托雷颈后汗毛，惹得他一个激灵绷紧了后背，只听咔嚓两下，忽觉脖子一松，那沉甸甸带血的铁环就碎成两半，铛琅坠地。
“好啦。”
托雷愣愣地摸向自己磨出一圈陈年旧疤的脖子，确认不是在做梦，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这锁了他六年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解开了？
他抬头望向那帮自己脱离桎梏的人，怎么也无法置信，这白嫩水灵长得比女孩儿还漂亮的少年，居然能徒手卸铁枷！
“谢谢……”他很生涩地吐出这个词。
银发少年似乎也很不习惯被人感谢，模糊地应了一声，有点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托雷觉得光是单薄一句谢谢好像太没诚意，完全不能表达他的感激之情，于是三两步窜到祭台边之前自己野餐的位置，将仅剩的最后一块抓在手里。
“这个给你。”他献宝似的将那舍不得吃完的心头好送给恩人。
少年看着递到自己眼前，被抓在脏兮兮小手里的生牛肉饼，呆住了：“啊？”
以他极好的目力，能看清那些牢牢粘附在生肉碎上的细小沙土，而且百分百确定这东西根本没有调味，可是在男孩真挚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接过了这份郑重的礼物。
二人双手交错间，产生了一种近乎残忍的对比。
少年的手洁白纤美，是经年累月养尊处优才能保养出的矜贵，衬得托雷黑黢黢粗糙裂口还沾了血土的小手像截脏炭一样难看。原本托雷对这些是从来不以为意的，此刻却像被针扎了下，飞快地抽回手，低头不引人注意地把手掌在背后衣服上蹭了蹭。
那银发少年接过肉饼后咬了一大口，生肉淡淡的腥气充斥口腔，砂砾硌在唇齿间，令人难以下咽。
他面不改色几口吃完，对托雷微笑道：“很好吃。现在我们互相都送了对方礼物，就是朋友了，我叫殷少辰，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托雷。”男孩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摆脱奴隶枷锁之后，他终于也可以有朋友了。
殷少辰转而向黑袍女子恭敬询问道：“阁下可否告知尊讳，我们无意冒犯。”
“……”
女子抬起一只手按在眉心，衣袖如水滑落，腕上宽窄不一的雕刻银环碰撞出泠泠轻响，她皱着长眉，半晌才道：“忘记了，应该是叫黑樱。”
“应该？”
“我的记忆大概在传送过程中被撕裂了，现在只剩混乱模糊的片段，”她叹了口气，“我记不起是谁要杀我，为了什么，又怎么会来到这里遇见你们，但这绝对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吗？”
女子点头：“命运将我们送来此处，必有深意。”
两人沉思片刻，将目光齐齐移至托雷身上，仔细打量着他。
突然，殷少辰一拍双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他道：“我明白了，你肯定就是传说中那种、那种……呃，能改变世界的位面之子！”
“……那又是啥？”托雷一头雾水。
黑樱不置可否，屈身盘腿坐下调息：“我会留下来观察他一阵子。”
殷少辰也跟着坐到甲板上：“那现在我们三个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有什么情报都分享出来吧。”
托雷坐到他对面，三人围成一圈：“可以是可以，但我知道的不多，你们身上有纸笔吗？”
殷少辰从光幕中调出一张白板，手指轻点，飘至他身前：“直接用手写就行，也可以绘图。”
托雷眼睛亮闪闪的，觉得这东西十分新奇，他尝试着在角落划拉了两下，画面果然随着他的轨迹映现出相应的清晰线条。
他在中央囫囵画了一个心脏的形状，又分别以四条线分割成五块：“姥姥以前跟我讲过，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大陆，名为埃索恩，因为形状的缘故又被叫作狮心大陆。”
“左上角这一小块就是乌桓，我们在这，”他顿了一下，用正确的写法标注好地名，“右边一大块是格威兰，刚才轰炸雪山的就是他们。底下，占据左右心室位置的分别是列诺波利王国和布塔尼王国，这三个国家是陆上最强的，但最初它们却是由一个大帝国分裂而来。”
“中间这一块呢？”殷少辰指着中央那一小片空白问道。
“那里没有国家，因为它们仨总打仗，久而久之那儿就没人住了。”
“是缓冲区啊……”
殷少辰盯着白板上那幅地图，觉得头疼，这个大陆的形状倒是蛮眼熟的，可上面标注的国家他完全没印象！
几百年风云变幻，古奥星上的政治格局早就天翻地覆了，他所处的时代，瑞美瓦尔德联邦与奥蓝伽共和国双极并立，他的家族就起源于奥蓝伽，后来才发展成跨星际资本，将大本营转移至太空，打出生起他就没怎么下过凡。
所以，现在到底是哪个时期？
殷少辰头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历史。
“黑樱，你有头绪吗？”他问道。
“别的不清楚，但我应该来自另一片大陆。”她扫了眼那张陌生的地图，意念微动，在空白处勾勒出大概轮廓。
“啊，这个我认识，我老家！”殷少辰兴奋地脱口而出，“你也是奥蓝伽人吗？”
“虽然我记忆支离破碎，但奥蓝伽，我敢肯定没听说过这个词。”黑樱摇头。
“看你的服饰也像古代人，那你肯定是来自这个词诞生以前的时代了。”殷少辰若有所思。
怪不得龙威这么强，果然是老祖宗级别的……
在了解到托雷所说目前这个时代已经发展出了铁路、飞艇、魔导炮等重工业产物，且斗气与魔法应用相当广泛之后，殷少辰说道：“我来自很久以后，一个技术发达但全世界灵气已经非常衰微的时代，以人造元力结晶为核心，开创了辉煌的星际文明，我所使用的设备和武器也都是基于这一技术，在我们那里，已经很少人学习怎么施法了，都是用工具和武器代替，我由于家族传统倒是学过一些古代灵术，但在这个世界估计不够看的。”
“我武斗尚可，魔法没人教我，一窍不通。你说未来的人施法都靠工具，那是不是普通人也能跟魔法师一样？”托雷有点期待地问他。
殷少辰脸色僵硬了一瞬，嘴唇微颤，躲开了他的目光，含糊道：“嗯，也能用一点吧。”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看来想搜集更多的情报，还是得去大城市，目前这里不太平，我们想办法早点离开为上。”
托雷表示赞同：“我不认路，但是只要一路往东顺着铁轨的方向，肯定能碰见大城市。”
黑樱斜了他们一眼：“你们打算怎么去？”
“扒火车。”托雷十分耿直。
殷少辰从前出门都由专机专车接送，基本是个路痴，但考虑到长距离飞行损耗的问题，还是觉得托雷的提议颇有道理，点头跟着附和道：“扒火车！”
紧接着他转过头来问托雷：“火车为什么要用扒的，不能直接坐吗？”
黑樱对这两个不靠谱的小崽子十分无语。她施施然站起身，在月光下张开大袖，以祭天般庄严的姿势扬手伸向黑沉沉的夜空。甲板映出她修长魔魅的影，那黑影陡然扭曲膨胀，像有无数粗壮触角伸展着向四面八方扩散生长开来，直到遮天蔽月。
巨大的阴影压将下来，蝠翼舒展，尖角弯弯向天，边缘苍冷的金属色流光似要将夜幕勾破。
低沉如雷鸣的龙吟在两名瞠目结舌的少年头顶轰然滚动，黑翼下狂风骤起，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湖面被激起层层汹涌波涛。
山岳般深沉的阴影中亮起一对紫灯笼似的晶莹竖瞳，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催促道：“上来吧。”
二人惊喜地对视一眼，迫不及待地先后跃上了龙背。
新世界的征程，就从此刻开始！
妄幻公司那帮人研发的东西也太不靠谱了吧，他要投诉！他要打电话让姐姐撤资！
银发少年心中无声哀嚎，手指飞快地在光幕界面上捣鼓了一阵，在确认没有任何方法能联系到外界之后，无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托雷。
“我们这是在哪？”他问道。
“这里是乌桓。”托雷也有些摸不准两人的来路，“你们是外地人吗？”
乌桓？
银发少年面露迷茫之色。他隐约记得这好像是古奥星上哪个少数民族，但他的母星地理和历史都学得不好，实在想不起在哪个位置。
“咳，我来自虚空环。”他踟躇了一下回答道。本以为会收获到来自对面惊讶的表情，但对方听了怎么看上去好像比自己还迷茫？
他打量了下男孩的穿着打扮，似乎是生活在科技很落后且贫穷的地区，那种原始部落似的地方信息通常都很闭塞，那么没听说过虚空环倒也有可能。
银发少年有点尴尬，转而问长发女子：“你呢？”
紧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现实世界，看女子身上伤势，连忙补充道：“不好意思，我现在身上没带疗伤针剂，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不必了。”黑袍女子并未开口，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托雷觉得那语言很陌生，但他却意外地能理解她的意思。
一阵血肉飞速生长的诡异滋滋声从她胸口处传来，伤口边缘翻卷着如花蕾般闭合，两个少年此时才发现这女人究竟伤得有多严重，她胸前被人掏了个碗大窟窿，原本应该是心脏的位置爆裂碎成一滩肉泥，却并未随着胸腔肌肉组织的再生而愈合，而是被小心掩盖在了完美如新的皮肤之下，像某种敷衍的粉刷。
某种神秘的力量凝固了她的时间，将生命停驻在将死未死的那刻。
她转过头，目光慑人的幽艳，银发少年在看清她爬行动物似的竖瞳时悚然一惊：“龙眼！”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看见活着的同族。”她定定地看着白衣少年与自己相似却更浅一些的紫色眼瞳，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丝嘲讽。
那少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心脏怦怦狂跳，好像看到了什么比刚才的蘑菇云更让他震撼的东西：“不，我其实算不上是您的同族。”
他是家族基因编辑的产物，诞生于“玉龙子”项目，目的在于唤醒血脉中沉睡的龙族基因片段，因而自一出生就拥有不同于常人的发色和瞳膜，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龙！
“你当然是，否则就不会出现在这里。”黑袍女子淡淡道，“还没发现吗，我们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只有龙，可以在生死之际穿越时空。”
“什……”白衣少年被她这一番话震傻了，半天回不过神。
穿越？这也太玄幻了吧，那个传言他一直都当故事听的，居然还能是真的吗！
全然陌生的环境冲击着他的神经，先前被忽略的那枚空中巨茧也好像不断压迫过来。
“今年是哪一年？”他怀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看向那个黝黑男孩。
“不知道。”托雷答道。
“还有那个……像茧一样的玩意儿，是什么？”他又指着空中的白色奇观问道。
“不清楚。”
“附近最近的联络站在哪，这总知道吧？”
托雷摇头，一问三不知。
银发少年有点崩溃：“你不是土著吗？！”
托雷皱眉，有点气鼓鼓地答道：“我只是个奴隶。”
“……”银发少年眨了眨清澈的紫色双瞳，目光落到托雷颈间原先被他以为是装饰物的铁环上。
“我给你解开，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行不行？”少年思考片刻，以一个友善的姿态向他走过来，伸出了手。
托雷蹭蹭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捂住了脖子：“会炸。”
没有卡臧的咒语解缚，任何试图强行弄断铁环的动作都会引爆内部炸药。
“我对这类装置有经验，不会让它炸的，你放心。”少年温声安抚他。
托雷半信半疑，但看白衣少年面貌可亲，不像坏人，还是同意了让他近身观察。
那少年绕至他侧后，比婴儿皮肤还细嫩的手指搭上铁环粗糙的表面，摸索至接缝处，释放出微弱灵流探知内部构造，闭上眼睛，精微感知力瞬间扩散开来。
还好，只是很简单的起爆结构，只要以灵能阻断传导就可以。
微凉的指尖扫过托雷颈后汗毛，惹得他一个激灵绷紧了后背，只听咔嚓两下，忽觉脖子一松，那沉甸甸带血的铁环就碎成两半，铛琅坠地。
“好啦。”
托雷愣愣地摸向自己磨出一圈陈年旧疤的脖子，确认不是在做梦，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这锁了他六年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解开了？
他抬头望向那帮自己脱离桎梏的人，怎么也无法置信，这白嫩水灵长得比女孩儿还漂亮的少年，居然能徒手卸铁枷！
“谢谢……”他很生涩地吐出这个词。
银发少年似乎也很不习惯被人感谢，模糊地应了一声，有点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托雷觉得光是单薄一句谢谢好像太没诚意，完全不能表达他的感激之情，于是三两步窜到祭台边之前自己野餐的位置，将仅剩的最后一块抓在手里。
“这个给你。”他献宝似的将那舍不得吃完的心头好送给恩人。
少年看着递到自己眼前，被抓在脏兮兮小手里的生牛肉饼，呆住了：“啊？”
以他极好的目力，能看清那些牢牢粘附在生肉碎上的细小沙土，而且百分百确定这东西根本没有调味，可是在男孩真挚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接过了这份郑重的礼物。
二人双手交错间，产生了一种近乎残忍的对比。
少年的手洁白纤美，是经年累月养尊处优才能保养出的矜贵，衬得托雷黑黢黢粗糙裂口还沾了血土的小手像截脏炭一样难看。原本托雷对这些是从来不以为意的，此刻却像被针扎了下，飞快地抽回手，低头不引人注意地把手掌在背后衣服上蹭了蹭。
那银发少年接过肉饼后咬了一大口，生肉淡淡的腥气充斥口腔，砂砾硌在唇齿间，令人难以下咽。
他面不改色几口吃完，对托雷微笑道：“很好吃。现在我们互相都送了对方礼物，就是朋友了，我叫殷少辰，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托雷。”男孩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摆脱奴隶枷锁之后，他终于也可以有朋友了。
殷少辰转而向黑袍女子恭敬询问道：“阁下可否告知尊讳，我们无意冒犯。”
“……”
女子抬起一只手按在眉心，衣袖如水滑落，腕上宽窄不一的雕刻银环碰撞出泠泠轻响，她皱着长眉，半晌才道：“忘记了，应该是叫黑樱。”
“应该？”
“我的记忆大概在传送过程中被撕裂了，现在只剩混乱模糊的片段，”她叹了口气，“我记不起是谁要杀我，为了什么，又怎么会来到这里遇见你们，但这绝对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吗？”
女子点头：“命运将我们送来此处，必有深意。”
两人沉思片刻，将目光齐齐移至托雷身上，仔细打量着他。
突然，殷少辰一拍双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他道：“我明白了，你肯定就是传说中那种、那种……呃，能改变世界的位面之子！”
“……那又是啥？”托雷一头雾水。
黑樱不置可否，屈身盘腿坐下调息：“我会留下来观察他一阵子。”
殷少辰也跟着坐到甲板上：“那现在我们三个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有什么情报都分享出来吧。”
托雷坐到他对面，三人围成一圈：“可以是可以，但我知道的不多，你们身上有纸笔吗？”
殷少辰从光幕中调出一张白板，手指轻点，飘至他身前：“直接用手写就行，也可以绘图。”
托雷眼睛亮闪闪的，觉得这东西十分新奇，他尝试着在角落划拉了两下，画面果然随着他的轨迹映现出相应的清晰线条。
他在中央囫囵画了一个心脏的形状，又分别以四条线分割成五块：“姥姥以前跟我讲过，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大陆，名为埃索恩，因为形状的缘故又被叫作狮心大陆。”
“左上角这一小块就是乌桓，我们在这，”他顿了一下，用正确的写法标注好地名，“右边一大块是格威兰，刚才轰炸雪山的就是他们。底下，占据左右心室位置的分别是列诺波利王国和布塔尼王国，这三个国家是陆上最强的，但最初它们却是由一个大帝国分裂而来。”
“中间这一块呢？”殷少辰指着中央那一小片空白问道。
“那里没有国家，因为它们仨总打仗，久而久之那儿就没人住了。”
“是缓冲区啊……”
殷少辰盯着白板上那幅地图，觉得头疼，这个大陆的形状倒是蛮眼熟的，可上面标注的国家他完全没印象！
几百年风云变幻，古奥星上的政治格局早就天翻地覆了，他所处的时代，瑞美瓦尔德联邦与奥蓝伽共和国双极并立，他的家族就起源于奥蓝伽，后来才发展成跨星际资本，将大本营转移至太空，打出生起他就没怎么下过凡。
所以，现在到底是哪个时期？
殷少辰头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历史。
“黑樱，你有头绪吗？”他问道。
“别的不清楚，但我应该来自另一片大陆。”她扫了眼那张陌生的地图，意念微动，在空白处勾勒出大概轮廓。
“啊，这个我认识，我老家！”殷少辰兴奋地脱口而出，“你也是奥蓝伽人吗？”
“虽然我记忆支离破碎，但奥蓝伽，我敢肯定没听说过这个词。”黑樱摇头。
“看你的服饰也像古代人，那你肯定是来自这个词诞生以前的时代了。”殷少辰若有所思。
怪不得龙威这么强，果然是老祖宗级别的……
在了解到托雷所说目前这个时代已经发展出了铁路、飞艇、魔导炮等重工业产物，且斗气与魔法应用相当广泛之后，殷少辰说道：“我来自很久以后，一个技术发达但全世界灵气已经非常衰微的时代，以人造元力结晶为核心，开创了辉煌的星际文明，我所使用的设备和武器也都是基于这一技术，在我们那里，已经很少人学习怎么施法了，都是用工具和武器代替，我由于家族传统倒是学过一些古代灵术，但在这个世界估计不够看的。”
“我武斗尚可，魔法没人教我，一窍不通。你说未来的人施法都靠工具，那是不是普通人也能跟魔法师一样？”托雷有点期待地问他。
殷少辰脸色僵硬了一瞬，嘴唇微颤，躲开了他的目光，含糊道：“嗯，也能用一点吧。”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看来想搜集更多的情报，还是得去大城市，目前这里不太平，我们想办法早点离开为上。”
托雷表示赞同：“我不认路，但是只要一路往东顺着铁轨的方向，肯定能碰见大城市。”
黑樱斜了他们一眼：“你们打算怎么去？”
“扒火车。”托雷十分耿直。
殷少辰从前出门都由专机专车接送，基本是个路痴，但考虑到长距离飞行损耗的问题，还是觉得托雷的提议颇有道理，点头跟着附和道：“扒火车！”
紧接着他转过头来问托雷：“火车为什么要用扒的，不能直接坐吗？”
黑樱对这两个不靠谱的小崽子十分无语。她施施然站起身，在月光下张开大袖，以祭天般庄严的姿势扬手伸向黑沉沉的夜空。甲板映出她修长魔魅的影，那黑影陡然扭曲膨胀，像有无数粗壮触角伸展着向四面八方扩散生长开来，直到遮天蔽月。
巨大的阴影压将下来，蝠翼舒展，尖角弯弯向天，边缘苍冷的金属色流光似要将夜幕勾破。
低沉如雷鸣的龙吟在两名瞠目结舌的少年头顶轰然滚动，黑翼下狂风骤起，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湖面被激起层层汹涌波涛。
山岳般深沉的阴影中亮起一对紫灯笼似的晶莹竖瞳，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催促道：“上来吧。”
二人惊喜地对视一眼，迫不及待地先后跃上了龙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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