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天对九章 » 前序

前序

    中国的神话传说,不可谓不丰富多彩,且微著并蓄,既有补天填海、逐日奔月的豪壮之举,也有劈山救母、鹊桥忍顾的人伦之情,然则却是零星片段多到浩如烟海,难以贯通。纵使有西游、封神以及一众神魔小说,努力建立了天庭、地界、冥府三界,并包佛道两教的体系,仍有大部分神话传说游离于其外,分散于各种古书典籍之中。以笔者粗浅的涉猎,这里的缺失主要包括三点:一是创世体系,主要是各种神话传说的脉络,包括天地人的关系,如何一步步衍生演化的;二是宗教体系,即各个派系的起源,大家熟知的道佛魔体系,这些是如何起始传承的;三是管理秩序,三界最初是如何建立形成的,怎样才有了后续的封神、西游体系中各司其职的局面,从天帝到土地,这层层的管理者从何而来?

    再看看零星传说以及对应的体系缺失,与正史对照来看,能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其主要集中在《史记》中五帝本纪以及之前的年代。可能是嵌套在正史的年代背景中,作者与读者均容易展开和接受。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提到中国人重实际、轻玄想,故往古传说未有被熔铸。由此引申一点,也印证了为什么正史皆王侯将相、成王败寇,野史也多要以此为背景,可见正统的追求还是那高高的庙堂之地,三教九流、奇谭异事、风花雪月传闻虽多,但却不过是谈资而已。

    无论是正史,还是体系性的神话小说体系,都必须在一个框架和设定中去叙述。这些三皇五帝前后的,以零散的、片段式为主的神话传说,多充满着英雄主义与浪漫主义基调,更不乏豪壮美与悲剧美。这应该也是与其所属的时代特点息息相关,因多为创世神话,主题便以创造与毁灭、建设与破坏为主。我觉得这些正体现了神话的闪亮之处,因为与正史的樊篱脱节,才具有很高的自由度以及提炼性;也是相比较西游、封神、神魔怪志、玄幻小说等的最大差异之处。

    笔者丁卯年生人,非专业写手,浑浑噩噩之间,不知不觉已空度三纪岁月,仍“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历这月寒日暖,来煎吾寿”。因贪乐而学业荒废,因识浅而事业无成,所幸在权衡取舍、小心经营之下,终有添丁增口之功。大儿已经开始听孙悟空的故事、小儿也会把西游记这本书翻翻又撕撕。在给孩子讲故事绘本之时,发现目前上古创世神话体系存在的故事线不连贯、时间轴模糊的情况,诸多疑惑之下,翻拣架上蒙尘之书,粗看《山海经》《庄子》《列子汤问》《天问》《九歌》《天对》《路史记》等,更是将屈原的《天问》、柳宗元的《天对》看了又看。再看大小儿听西游记的故事时,亦如当年的自己一样,兴浓意酣,笑眼飞扬。在黄口稚语那不断的“为什么”之中,觉得想要把这些神话故事连贯地讲清楚,挑战却很有趣。

    最终决定提笔写这个东西,是经过了很多考虑的。现在这个社会对于要不要生孩子、要不要多生孩子,大家都有各种不同的想法,这几年的生育率下降特别厉害,有一种很普遍流行的观念“如果不能给孩子好的生活,那为什么还要生孩子呢”。笔者也将自己现在的处境仔细理了理,计算育儿成本以及后半生各种开支之下,发现也无法给两个孩子留下什么样的物质基础。再想想自己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难以言说,也不可能积累有效的平台资源与社会资源。想想二十年后,他们依然需要靠着自己的辛苦努力,出卖体力与脑力、压制打磨个性来谋生,去经历和对抗人性的险恶、社会的黑暗,才可能稍稍去享受短暂的美好,便也会有同样的感慨,觉得自己并非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所以我最早的初衷是为了给孩子讲故事,后来又想着可以把自己一些粗浅的认识感悟写到其中,算是对后续言传说教的一个补充。笔者肤浅地概括,古代以儒家思想为正统,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实用准则,所以正史从不言帝王之术,文章传承多以驯教为主,君王总希望教化能承王道之需,而非开启民智,故谬夸仁义礼智信无非是为大众筑牢笼教条,让其盛世做牛马、乱世祭刀斧。世人若循此教化孜孜以求,无异于缘木求鱼、与盲问路。所以古来通达潇洒者并无几人,饱受世事拷打者芸芸诸生。最易浑浑噩噩度此生,无头苍蝇乱碰撞;难得见天见地见众生,洞名察利知本心。所谓“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亦不过浪漫托辞,总是那“尘事如潮人如水”,冢中白骨终归处。想想自己进入社会之后,也是各方面开悟的太晚,错做了很多选择,错失了很多机会,更未能好好收敛自己的个性,低估了很多能量对事情的主导。希望能把一些自己认为该去深刻了解的规律和道理,应该知晓的险恶与美好融入其中。最终最好的状态是既能够了解阴暗险恶,又相信真善美的存在,形成一个完整不偏激的认知,同时必须要有信念、更要有能力和手段来保持一个积极向上的态度。

    业虽无成、心却未朽,虽自高中毕业,再未进修过汉语文化相关课程,仍跃跃欲试。且借《天问天对》表一统,混沌之始无由考,乾坤何去不可察。说三皇五帝轮替、九流教派变化,细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之事。本就是定位不高的东西,妄言胡诌,博君一笑而已,各位可尽情开喷,勘乱举错,畅所欲言,笔者定当来者不拒,以省以勉。

    ----------------------------------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李白

    ----------------------------------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鲁迅

    ----------------------------------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屈原

    ----------------------------------

    本始之茫,诞者传焉。鸿灵幽纷,曷可言焉!曶黑晰眇,往来屯屯,庞昧革化,惟元气存,而何为焉!

    ——柳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