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兵变（下）
敬君弘一声大喝，镇住了所有人。大家都安静下来，内心却犹如波涛起伏不定。
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太过不可思议。
太子怎么会造反？将军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为何他们没有听到丝毫风声？
如果是真的，为何不现在就发兵平叛？而要等到明早。
还要追随秦王平叛，秦王在哪？为何不见人影，就连秦王府的人都没见到一个。
莫非是将军自己想造反？
这个念头一起，不少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敬君弘。
敬君弘自然也知道为何，也没有解释，而是看向门口：
“恭迎秦王殿下。”
众人下意识的朝大帐门口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站着一群人。
领头的赫然是李世民。
跟在他后面的有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等等，都是朝廷有名的人物。
也都是秦王府的心腹干将。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世民面色从容镇定的率众走进大帐，来到敬君弘让出的主位。
“诸位，相信方才敬将军已经将事情告诉你们。是的，他说的都是真的。”
众人都沉默不语，此时谁要是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那就是真傻了。
什么太子谋反，什么平叛，那都是扯淡。
分明是秦王不甘夺嫡失败，准备发动兵变。
而他们的主帅敬君弘选择支持秦王，现在是逼他们站队。
“诸位皆朝廷栋梁，亦是大唐立国功臣。”
“值此危难之际，我希望诸位能再次站出来，随我一起平定叛乱，还大唐太平。”
众人依然默不作声，造反实在太危险了。
可一旦成功，他们将是新朝第一功臣，
敬君弘给吕世衡使了个眼色。
吕世衡当即站出来说道：“大王许诺，待平定叛乱，会奏请圣人遴选元从禁军优秀子弟百人充当亲卫。”
众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什么奏请圣人，那不过是场面话。
这就是秦王的许诺，事成之后会选拔他们的子弟当亲卫。
可别小瞧这个职务，这是权贵子弟最好的出仕途径。
给皇帝当亲卫，最容易获得赏识得到重用，历史上无数名臣都是这么过来的。
比如霍去病，再比如李渊。
可是仅仅如此还不够，毕竟造反实在太危险了，一旦失败三万元从禁军及其家属都会被杀。
这可是几十万条人命。
代价实在太大，不是区区一百個亲卫名额能比的。
敬君弘适时补充道：“这支亲卫军暂时命名为百骑，一人外放就再从我等子孙中补充一个名额，永不断绝。”
这个筹码一出，天平彻底失衡。
用一次冒险搏一个永世富贵，值。
不搏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收获太少。
当年他们冒着杀头的危险追随李渊起兵，就不缺少搏一搏的勇气。
现在这个筹码，足够让他们再次冒险了。
更何况追随的还是战无不胜的秦王，机会更大。
不过众人依然没有表态，而是再次看向李世民，他们需要他亲口保证。
李世民举起一只手道：“世袭罔替，永不断绝。”
此言一出，大帐内所有人一起下拜：“末将等誓死追随殿下。”
李世民神色里露出一抹笑意，大事成矣。
兵变难的不是如何控制李渊，而是能不能顺利让元从禁军归心。
正常情况，他应该在敬君弘的配合下，一一和这些将士们接触，获得他们的支持。
只是时间太仓促，来不及这么做了，只能演了这么一出戏。
他们的计划是，谁不同意就将谁暂时囚禁，事后踢出功勋队伍。
元从禁军内部也不介意少一些分果子的人。
还好敬君弘和吕世衡掌管元从禁军多年，威望足够高。
而元从禁军又是所有军队体系里最特殊的一支——全部由晋阳老兵组成。
大家都是乡党、亲家、同僚，关系更加紧密，在大是大非上能做到共同进退。
在大多数人都动心的情况下，少数有不同意见的人，也不会坚决反对。
当然，李世民自己的威望也是至关重要的，换个人过来拉拢他们造反。
肯定会被他们当成送上门的功劳给抓起来。
之后李世民开始分配任务：
“我率领尉迟敬德、侯君集、牛进达等人先一步进入皇城，从内部堵住太子和齐王的逃窜之路。
“吕世衡、张公瑾等人率领一部，待太子进入皇宫，就从城门杀入将二人拿下。”
“秦琼等人率领一部接管玄武门，抵挡可能到来的长林军攻击。”
“程知节、高士廉等人率领一军，半道拦截可能出现的敌人，保护秦王府安全。
众将齐声道：“喏，誓死完成任务。”
李世民最后说道：“敬将军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坐镇后方，相机支援，可好。”
敬君弘起身恭敬的道：“末将遵命。”
这个坐镇后方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作为元从禁军首领，又主动追随李世民，功劳已经足够大了。
没必要再和手下的人抢功劳。
之后众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才散开。
但并不是各自散开，为了防止有人告密，规定三人互相监视。
没人觉得自己被怀疑了而感到屈辱，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没有类似的准备，那才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
李世民也回到自己的大帐歇息养神，只是大事当前他如何能睡得着。
就朝门外喊道：“进达，过来陪我聊一会儿。”
“喏。”牛进达走进来，关切的道：“大王身体还未痊愈，应该早点休息的。”
李世民反问道：“你能睡得着吗？”
牛进达想了想：“能。”
李世民被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的道：“没想到你也会讲笑话了。”
牛进达认真的道：“末将没有说笑，真的能睡着。”
李世民很是惊讶：“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牛进达摇摇头：“不担心，此战必胜何须担心。”
李世民欣慰的道：“你就如此相信我？”
牛进达有些不好意思：“我自然相信大王，不过还有一部分信心源自我那劣子。”
李世民好奇的道：“牛师友？他说了什么吗？”
牛进达解释道：“知子莫若父，劣子最是贪生怕死，若有危险他早就跑了，不会老老实实的留在长安。”
李世民有些哭笑不得：“你们父子还真是……真是……”
一时间他竟然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
牛进达趁机说道：“大王不该进入内城的，太危险了。”
李世民正色道：“若无人拦截，太子和齐王就可以逃入内城控制陛下，然后再从别的门逃离，事情就危险了。”
牛进达劝道：“那也可以派别的人进去拦截啊。”
李世民摇摇头：“内城宿卫人数虽少，却都是各军选拔的精锐，若我不去他们必会反过来帮助太子。”
牛进达还想再劝：“可……”
李世民挥手阻止他：“进达无需再劝，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此次我会率数十人进入内城，太子和齐王没有准备最多也就带十余人，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见此牛进达也不再劝说，而是一脸决然的道：“末将必誓死保护大王。”
李世民笑道：“不要总是将死挂在嘴边，咱们要活着，还要活的更好。”
“此次你们父子居功至伟，不知道事成之后你想要何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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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对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元从禁军大营如此，秦王府也是如此。
早就得到命令的侍卫们严守各个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
牛师友一直在关注朝廷和秦王府的动向，当他听到齐王挂帅的消息时，就知道命运时刻到了。
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秦王府很多熟面孔不见了，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
他没有找牛进达打听情况，甚至自从他来到王府，父子俩就从未私下见过面说过话。
公开见面了，也只是例行问候几句就分开。
他一度想要叮嘱一下牛进达，注意安全了什么的，有机会把太子和齐王弄死一个。
亲手杀害兄弟，和手下杀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李世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谁替他背了这个锅，相当于有了一块免死金牌。
上辈子尉迟恭就这么干了，李世民保了他一辈子。
不过后来想了想，实在没有那个必要。
他们父子的功劳已经够大了，没必要再冒险去争抢功劳，所以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也因此，他并不知道这一世李世民会如何发动政变，但应该不会和前世一样了。
前世史书上写了，发动政变的时候，王府八百侍卫倾巢出动。
而这一次只少了部分主力，大部都在守护王府。长孙无忧也留在了府上，没有被带走。
可见李世民有着必胜的把握，既能拿下皇宫，又能护住王府。
那么他的底气是什么呢？
答案很明显，元从禁军。
三万人的元从禁军，镇守的还是玄武门，确实可以轻而易举的发动政变。
同时还有余力护住王府。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他的这个功劳可就太大了。
首功肯定是长孙无忌的，这没有人能抢。
次功必然要给敬君弘，毕竟政变主力是他的人。
他们父子完全可以争一争第三功。
要真如此，那可谓是一步登天。
而且元从禁军也要感谢他居中牵桥搭线，相当于是多了一个盟友。
再加上同出瓦岗的程咬金、秦琼等将领，牛家将一跃成为左右朝堂局势的庞大势力。
想到美好处，他情不自禁的咧嘴笑了起来。
把一旁的李丽质给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中邪了呢。
“啪。”一只手掌拍在他肩膀上，长孙无忧的声音响起：
“傻笑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牛师友连忙去擦嘴，然后才反应过来被耍了，怏怏不乐的道：
“娘娘，您以大欺小。”
李丽质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亲昵的道：“娘亲，您来啦。”
“嗯。”长孙无忧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对牛师友说道：
“怎么，不服气？”
牛师友拉长音道：“服，您马上就是一国之……咳，我哪敢不服啊。”
本来他想说一国之母，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犯了忌讳，连忙遮掩了过去。
长孙无忧岂能听不出他想说什么，挑了挑眉却没有责备他，而是道：
“你猜到了？”
牛师友颔首道：“嗯，王府那么多精锐消失，我就猜到了。”
一旁的李丽质完全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乖巧的坐在一旁不打扰他们。
长孙无忧点点头，深色里出现了一抹忧色：“希望此行顺利。”
牛师友肯定的道：“肯定顺利，这个世界上少有大王做不成的事情，只看他愿不愿意去做。”
即便知道他对李世民有一种盲目的信任，长孙无忧还是觉得奇怪，不禁问道：
“你为何如此相信大王？”
牛师友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我是穿越者吧？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推给那位神秘师父，于是就说道：
“师父曾经说过，天下必属于大王，而他也将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在见过大王之后，我更加确定这个评价就是真理。”
果然如此，长孙无忧心道。她也早就有过类似的猜测，现在不过是证实了。
而且听到这个评价，她心中的担忧也确实减轻了不少。
“希望一切能如你所言。”
之后两人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唠起了家常。
大变在即，两人一个心情忐忑，一个情绪亢奋，都想通过这种闲聊转移一下注意力。
李承乾和李泰过来一起吃了晚饭，也陪着聊了一会儿就去休息了。
李丽质早早就趴在长孙无忧怀里睡着了，然后被奶娘抱走。
牛师友也瞌睡了，毕竟小孩子不耐熬。
只是他能看得出长孙无忧没有睡意，也不好意思离开，就强撑着陪她聊了起来。
一直聊到半夜，具体几点几分他不是很清楚，但估摸着有两三点的样子。
他是在熬不住，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看了一下环境，发现自己就睡在大殿的毡子上，身上还盖着一个薄毯子。
想来应该是长孙无忧让人盖上的。
而长孙无忧此刻正站在门口，遥望着玄武门方向。
牛师友起身问道：“娘娘，您一宿没睡吗？”
长孙无忧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你听。”
牛师友连忙侧耳倾听，却并未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禁疑惑的看向她。
长孙无忧双手捏成拳头，紧张的问道：“厮杀声停止了是吗？”
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太过不可思议。
太子怎么会造反？将军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为何他们没有听到丝毫风声？
如果是真的，为何不现在就发兵平叛？而要等到明早。
还要追随秦王平叛，秦王在哪？为何不见人影，就连秦王府的人都没见到一个。
莫非是将军自己想造反？
这个念头一起，不少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敬君弘。
敬君弘自然也知道为何，也没有解释，而是看向门口：
“恭迎秦王殿下。”
众人下意识的朝大帐门口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站着一群人。
领头的赫然是李世民。
跟在他后面的有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等等，都是朝廷有名的人物。
也都是秦王府的心腹干将。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世民面色从容镇定的率众走进大帐，来到敬君弘让出的主位。
“诸位，相信方才敬将军已经将事情告诉你们。是的，他说的都是真的。”
众人都沉默不语，此时谁要是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那就是真傻了。
什么太子谋反，什么平叛，那都是扯淡。
分明是秦王不甘夺嫡失败，准备发动兵变。
而他们的主帅敬君弘选择支持秦王，现在是逼他们站队。
“诸位皆朝廷栋梁，亦是大唐立国功臣。”
“值此危难之际，我希望诸位能再次站出来，随我一起平定叛乱，还大唐太平。”
众人依然默不作声，造反实在太危险了。
可一旦成功，他们将是新朝第一功臣，
敬君弘给吕世衡使了个眼色。
吕世衡当即站出来说道：“大王许诺，待平定叛乱，会奏请圣人遴选元从禁军优秀子弟百人充当亲卫。”
众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什么奏请圣人，那不过是场面话。
这就是秦王的许诺，事成之后会选拔他们的子弟当亲卫。
可别小瞧这个职务，这是权贵子弟最好的出仕途径。
给皇帝当亲卫，最容易获得赏识得到重用，历史上无数名臣都是这么过来的。
比如霍去病，再比如李渊。
可是仅仅如此还不够，毕竟造反实在太危险了，一旦失败三万元从禁军及其家属都会被杀。
这可是几十万条人命。
代价实在太大，不是区区一百個亲卫名额能比的。
敬君弘适时补充道：“这支亲卫军暂时命名为百骑，一人外放就再从我等子孙中补充一个名额，永不断绝。”
这个筹码一出，天平彻底失衡。
用一次冒险搏一个永世富贵，值。
不搏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收获太少。
当年他们冒着杀头的危险追随李渊起兵，就不缺少搏一搏的勇气。
现在这个筹码，足够让他们再次冒险了。
更何况追随的还是战无不胜的秦王，机会更大。
不过众人依然没有表态，而是再次看向李世民，他们需要他亲口保证。
李世民举起一只手道：“世袭罔替，永不断绝。”
此言一出，大帐内所有人一起下拜：“末将等誓死追随殿下。”
李世民神色里露出一抹笑意，大事成矣。
兵变难的不是如何控制李渊，而是能不能顺利让元从禁军归心。
正常情况，他应该在敬君弘的配合下，一一和这些将士们接触，获得他们的支持。
只是时间太仓促，来不及这么做了，只能演了这么一出戏。
他们的计划是，谁不同意就将谁暂时囚禁，事后踢出功勋队伍。
元从禁军内部也不介意少一些分果子的人。
还好敬君弘和吕世衡掌管元从禁军多年，威望足够高。
而元从禁军又是所有军队体系里最特殊的一支——全部由晋阳老兵组成。
大家都是乡党、亲家、同僚，关系更加紧密，在大是大非上能做到共同进退。
在大多数人都动心的情况下，少数有不同意见的人，也不会坚决反对。
当然，李世民自己的威望也是至关重要的，换个人过来拉拢他们造反。
肯定会被他们当成送上门的功劳给抓起来。
之后李世民开始分配任务：
“我率领尉迟敬德、侯君集、牛进达等人先一步进入皇城，从内部堵住太子和齐王的逃窜之路。
“吕世衡、张公瑾等人率领一部，待太子进入皇宫，就从城门杀入将二人拿下。”
“秦琼等人率领一部接管玄武门，抵挡可能到来的长林军攻击。”
“程知节、高士廉等人率领一军，半道拦截可能出现的敌人，保护秦王府安全。
众将齐声道：“喏，誓死完成任务。”
李世民最后说道：“敬将军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坐镇后方，相机支援，可好。”
敬君弘起身恭敬的道：“末将遵命。”
这个坐镇后方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作为元从禁军首领，又主动追随李世民，功劳已经足够大了。
没必要再和手下的人抢功劳。
之后众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才散开。
但并不是各自散开，为了防止有人告密，规定三人互相监视。
没人觉得自己被怀疑了而感到屈辱，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没有类似的准备，那才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
李世民也回到自己的大帐歇息养神，只是大事当前他如何能睡得着。
就朝门外喊道：“进达，过来陪我聊一会儿。”
“喏。”牛进达走进来，关切的道：“大王身体还未痊愈，应该早点休息的。”
李世民反问道：“你能睡得着吗？”
牛进达想了想：“能。”
李世民被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的道：“没想到你也会讲笑话了。”
牛进达认真的道：“末将没有说笑，真的能睡着。”
李世民很是惊讶：“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牛进达摇摇头：“不担心，此战必胜何须担心。”
李世民欣慰的道：“你就如此相信我？”
牛进达有些不好意思：“我自然相信大王，不过还有一部分信心源自我那劣子。”
李世民好奇的道：“牛师友？他说了什么吗？”
牛进达解释道：“知子莫若父，劣子最是贪生怕死，若有危险他早就跑了，不会老老实实的留在长安。”
李世民有些哭笑不得：“你们父子还真是……真是……”
一时间他竟然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
牛进达趁机说道：“大王不该进入内城的，太危险了。”
李世民正色道：“若无人拦截，太子和齐王就可以逃入内城控制陛下，然后再从别的门逃离，事情就危险了。”
牛进达劝道：“那也可以派别的人进去拦截啊。”
李世民摇摇头：“内城宿卫人数虽少，却都是各军选拔的精锐，若我不去他们必会反过来帮助太子。”
牛进达还想再劝：“可……”
李世民挥手阻止他：“进达无需再劝，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此次我会率数十人进入内城，太子和齐王没有准备最多也就带十余人，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见此牛进达也不再劝说，而是一脸决然的道：“末将必誓死保护大王。”
李世民笑道：“不要总是将死挂在嘴边，咱们要活着，还要活的更好。”
“此次你们父子居功至伟，不知道事成之后你想要何封赏？”
-----------------
今晚对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元从禁军大营如此，秦王府也是如此。
早就得到命令的侍卫们严守各个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
牛师友一直在关注朝廷和秦王府的动向，当他听到齐王挂帅的消息时，就知道命运时刻到了。
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秦王府很多熟面孔不见了，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
他没有找牛进达打听情况，甚至自从他来到王府，父子俩就从未私下见过面说过话。
公开见面了，也只是例行问候几句就分开。
他一度想要叮嘱一下牛进达，注意安全了什么的，有机会把太子和齐王弄死一个。
亲手杀害兄弟，和手下杀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李世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谁替他背了这个锅，相当于有了一块免死金牌。
上辈子尉迟恭就这么干了，李世民保了他一辈子。
不过后来想了想，实在没有那个必要。
他们父子的功劳已经够大了，没必要再冒险去争抢功劳，所以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也因此，他并不知道这一世李世民会如何发动政变，但应该不会和前世一样了。
前世史书上写了，发动政变的时候，王府八百侍卫倾巢出动。
而这一次只少了部分主力，大部都在守护王府。长孙无忧也留在了府上，没有被带走。
可见李世民有着必胜的把握，既能拿下皇宫，又能护住王府。
那么他的底气是什么呢？
答案很明显，元从禁军。
三万人的元从禁军，镇守的还是玄武门，确实可以轻而易举的发动政变。
同时还有余力护住王府。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他的这个功劳可就太大了。
首功肯定是长孙无忌的，这没有人能抢。
次功必然要给敬君弘，毕竟政变主力是他的人。
他们父子完全可以争一争第三功。
要真如此，那可谓是一步登天。
而且元从禁军也要感谢他居中牵桥搭线，相当于是多了一个盟友。
再加上同出瓦岗的程咬金、秦琼等将领，牛家将一跃成为左右朝堂局势的庞大势力。
想到美好处，他情不自禁的咧嘴笑了起来。
把一旁的李丽质给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中邪了呢。
“啪。”一只手掌拍在他肩膀上，长孙无忧的声音响起：
“傻笑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牛师友连忙去擦嘴，然后才反应过来被耍了，怏怏不乐的道：
“娘娘，您以大欺小。”
李丽质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亲昵的道：“娘亲，您来啦。”
“嗯。”长孙无忧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对牛师友说道：
“怎么，不服气？”
牛师友拉长音道：“服，您马上就是一国之……咳，我哪敢不服啊。”
本来他想说一国之母，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犯了忌讳，连忙遮掩了过去。
长孙无忧岂能听不出他想说什么，挑了挑眉却没有责备他，而是道：
“你猜到了？”
牛师友颔首道：“嗯，王府那么多精锐消失，我就猜到了。”
一旁的李丽质完全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乖巧的坐在一旁不打扰他们。
长孙无忧点点头，深色里出现了一抹忧色：“希望此行顺利。”
牛师友肯定的道：“肯定顺利，这个世界上少有大王做不成的事情，只看他愿不愿意去做。”
即便知道他对李世民有一种盲目的信任，长孙无忧还是觉得奇怪，不禁问道：
“你为何如此相信大王？”
牛师友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我是穿越者吧？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推给那位神秘师父，于是就说道：
“师父曾经说过，天下必属于大王，而他也将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在见过大王之后，我更加确定这个评价就是真理。”
果然如此，长孙无忧心道。她也早就有过类似的猜测，现在不过是证实了。
而且听到这个评价，她心中的担忧也确实减轻了不少。
“希望一切能如你所言。”
之后两人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唠起了家常。
大变在即，两人一个心情忐忑，一个情绪亢奋，都想通过这种闲聊转移一下注意力。
李承乾和李泰过来一起吃了晚饭，也陪着聊了一会儿就去休息了。
李丽质早早就趴在长孙无忧怀里睡着了，然后被奶娘抱走。
牛师友也瞌睡了，毕竟小孩子不耐熬。
只是他能看得出长孙无忧没有睡意，也不好意思离开，就强撑着陪她聊了起来。
一直聊到半夜，具体几点几分他不是很清楚，但估摸着有两三点的样子。
他是在熬不住，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看了一下环境，发现自己就睡在大殿的毡子上，身上还盖着一个薄毯子。
想来应该是长孙无忧让人盖上的。
而长孙无忧此刻正站在门口，遥望着玄武门方向。
牛师友起身问道：“娘娘，您一宿没睡吗？”
长孙无忧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你听。”
牛师友连忙侧耳倾听，却并未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禁疑惑的看向她。
长孙无忧双手捏成拳头，紧张的问道：“厮杀声停止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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