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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美好的瞬间

    花开花谢、都来几许。且高歌休诉。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贺圣朝·留别)

    平淡而繁忙的高三生活在拂晓的星光下开始启程,莘莘学子们迎着凄冷的北风从四面八方走向校园,他们经过金三角路口时总会看到这座城市最早的一片烟火气息。街道两边售卖烧饼,包子,热干面等早餐的商铺被一团团白雾包围;几个挑着扁担的菜贩正大步流星的赶路;停在IC电话亭旁边的一辆三轮自行车的车筐里,一个喇叭循环播放着:“下岗牌卤鸡蛋,五毛钱一个。好吃的不得了!”

    不多时,育才中学教室里的白炽灯相继点亮,清脆悦耳的读书声逐渐响起,冬日的暖阳在悠扬的旋律中缓缓露出笑脸。

    今天的早自习结束后,柳风打开课桌的抽屉看到几样东西:一本棕色的相册,一个蓝色的硬面笔记本,还有一支银色的钢笔,这些是他前几天收到的生日礼物。蓝色笔记本的封面印有中文和英文写的“勿忘我”,扉页上写了一首诗但没有署名。柳风把这个笔记本当做摘抄本来使用,专门抄一些自己喜欢的诗词歌曲和名人哲言等,后来,和他关系最好的几个朋友都在上面留下了字迹。

    高三的学习日程很单调也很枯燥,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复习”,课堂上很少再讲新课,学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写试卷和做习题,因此每天的学习时光基本都是波澜不惊。教室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转动着,昼夜不息。它很轻松的转了一圈又一圈,在呢喃细语中悄悄偷取着所有人的花样年华。

    几天后的一堂班会课上,三(1)班的同学们填写了高考报名表,接着班主任发表了一段语重心长的讲话:“同学们寒窗十载很不容易,一路上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现在大家拿到一张高考的入场券,这将是你们读书生涯里最重要的转折点的开始。高考就像是很多人同时过一座独木桥,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激战,能顺利通过考验的只有一部分人,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能成为“一部分人”中的一人。在高中最后几个月的时间里,希望大家聚精会神,抛弃一切杂念,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古语有云:“条条大路通罗马”,人生中成功的道路有很多条,而目前的你们正走在一条最笔直的道路上。希望大家认真对待并珍惜这次机会、也希望大家经过辛勤的付出后能无悔于青春、更希望大家在若干年后回忆往事时,会感谢自己曾经的努力。”

    班主任的话说完后,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他的话就像远方迷雾中的一盏灯指引着大家前进的脚步。现实很残酷,无时不在的激烈竞争总是悄无声息的淘汰每一位后知后觉的人。

    自从柳风把围巾还给张晓依后,他们之后的见面逐渐多了一些不自然的拘束感,以前无话不说,肆意打闹的两人,现在的言行举止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柳风偶尔看到对方露出一个不开心的表情后,整个上午都会胡思乱想,魂不守舍,他不想这样却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后来,他想到阮景辰曾说过的一个词“朋友”,带引号的朋友。柳风想着:“相对于失去,能做真正的朋友其实就是最好的选择,起码每天能看到对方的笑脸啊。我不知道大家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但只要能开心认真的度过每一天,那么就算以后回忆起现在,一定会少一些遗憾吧!”

    柳风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彷徨后,心态逐渐平静下来,他慢慢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活泼开朗,积极乐观的自己。

    2003年阳历新年的前夕,育才中学的校领导们在赵校长支下一致通过了举办元旦晚会的提议,一是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二是为了舒缓高三年级同学们紧张的学习氛围。育才中学上一届高三的学生在当年的高考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他们过省线的学生比例首次超过了D市的第一中学,深受市教委的重视。因此,只要能提高学校的升学率,育才中学举办的大多数活动都会受到上级部门的全面支持。这次的元旦晚会虽然没有在明面上表明它的目的和意义,但是高一,二年级明察秋毫的班主任们早就猜到了:这是学校特意为高三的学生举办的晚会。因此,在元旦放假那天举办的晚会上,除了少数慕名而来的高的一,二年级观众,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高三的学生,他们也包揽了当晚的所有表演节目。

    元旦晚会的主持人是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柳风听说他们两人的成绩排名是年级前二,只可惜他一个都不认识。当晚的节目以唱歌为主,中途出现了一组相声表演,柳风很意外的看到了两个老同学:柳坤和叶展利,于是他贡献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随后的几个唱歌节目中,三(2)班的一个王姓同学唱的〈其实不想走〉感动了很多的人,有的同学甚至悄然落泪了,还有一个同学唱了首〈一生有你〉,在场的很多人跟着音乐一起合唱起来。在晚会临近尾声的时候,一支优美的双人舞蹈惊艳了所有人,育才中学的两位校花:三(2)班的张莉莉和三(4)班的何婧婧,两人竟同台翩翩起舞。她们优雅迷人的曼妙身姿配合着的婉转动听的乐曲把现场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台下的人欢呼雷动,欣喜若狂,大家似乎看的都有些醉了,有几个男同学还激动的流出了鼻血。

    舞蹈表演结束后,两位主持人一起上台发表了简短的闭幕致词,男主持人说道:“今晚的节目已全部结束,谢谢同学们的支持。现在的时间还很早,如果有人想上来唱歌就赶快在音响师那里报名。我先带个头,一首阿杜的〈坚持到底〉送给大家,会唱的一起唱!”

    主持人唱出歌曲的第一句后,很多同学跟着他一起合唱起来,整齐而嘹亮的歌声把音响里的伴奏都掩盖了,有些同学甚至兴奋的跳起了舞。其后,一个男生上台唱了一首许巍的〈完美生活〉,一个女生唱了首孙燕姿的〈遇见〉,还有人唱了〈一起走过的日子〉,〈至少还有你〉等等。

    子时刚到,唱歌的舞台开始沉寂起来,部分同学慢慢离开了,这时女主持人拿着话筒问还有没有人想上台,并说这可能是大家在中学生涯里最后的一次唱歌机会。不一会,乐新星,吴小浩和柳风一起走了上去,他们合唱了一首MichaelLearnsToRock的歌曲〈takemetoyourheart〉。

    舞台下的很多同学跟着音乐的节奏唱起了这首歌曲的中文版〈吻别〉,也有些人直接跟着他们唱英文,里面有三(1)班的英语课代表李静,还有三(2)班的张晓依和张莉莉。而这首歌正是张晓依抄写在柳风的摘抄本上的歌曲中的一首。

    有人说:“人不是活一辈子,只是活那么几个瞬间。”

    这是一句富含哲理的话。柳风和朋友们一起在今年的平安夜吃了苹果,又在元旦当晚唱了歌,而对他来说,今年最重要的一天或者说瞬间正悄然来临,那就是张晓依的生日聚会。很多年过去后,他仍然会多次梦到当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