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5） 中场休息
义正言辞、不容反驳的老者又甩来一本揉卷的高等数学下册——无论方枚如何躲闪，或是加速前进或是减速退让，那冒烟的智能调节轮椅就非死心眼的跟自己保持相对静止，无法错位——啪嗒一声，数不清的公式符号精准地甩在方枚的脸上，让他想起了小学上课睡觉时，被班主任点名抽问的惨状。
知识的分量，还是那么足。
“哈……呼……别以为你是个老东西，我就不敢问候你！”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方枚哪里受得了这种明目张胆的仗椅欺人，刚想续上一连串沾亲带友的语气用词，却反被眼前的从容不迫打断了所有思路。
换一种形容方法——给他整无语了。
“哎呀呀，年轻猴，脾气别那么冲，口气别那么火急火燎的嘛。”当着他的面，伸懒腰的老头惬意的从轮椅的密码箱中端出一杯浓香的黑咖啡，自得其乐，细细嘬了两口，纵享丝滑，斯哈斯哈老不正经的吐着舌头，啧啧称奇。“要来一杯吗？不收你的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啊！”
唰的一声，背后刺来的飞刀定立在上一秒方枚途径的绿色邮箱筒上，惊得他浑身哆嗦，不敢懈怠，呼吸口鼻并用。
“看你那么累，干嘛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呢？”又抿了两口咖啡，特意朝着累的气喘吁吁的方枚哈了两口热气，用咖啡因去鼓励需要加强身体锻炼的马拉松选手。“哎呀，你是不是觉得胸闷气短、头晕恶心啊？这气儿喘的都快赶上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年轻小伙子，想开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喜欢喝咖啡也不用藏着掖着，让我这个老家伙猜啊。”
“我……你……哇啊啊啊！”
方枚发誓，再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自己下贱。
“现在的年轻猴儿哦，啧啧啧啧，真是不好沟通。”阵阵唏嘘声，惹的方枚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真要是和他吵起来，或者打起来，恐怕围剿的追兵就要剥自己的皮，抽自己的筋了，况且告急的肺活量并不允许他多说话。
“小伙子，看见前边的红绿灯没有，你要是想休息一下，就去那儿边坐坐，没尸会打搅你的。”
方枚没有搭理这个喜欢喝不加糖的纯咖啡怪物，仓促后望，自顾自躲避着身后随时可能飞来的菜刀、流星锤、甚至是玻璃瓶、灌满液体的针筒等各种可用于投掷的危险物品。
但他的确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红绿灯，高高的挂在电线杆子上自动指挥着交通状况，又恰好现在是车流量比较大的十字路口，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交通工具和等候绿灯通行的行尸排成一长串，一甩来时三条冷清街的落寞。
“这么好，你当真没骗我？”跑，就是再给他四条腿，又怎么跑得过满城风雨呢？
“那不然呢？难不成我是吃饱了撑着，老年痴呆找不到事干，专程来教你高数的？”反驳有理有据，论证有迹可循，终见方枚有所会意的老头立起中指，推了推鼻梁上方刚戴上的金丝老年眼镜框，微微仰起头使了个眼色，示意方枚抬头注意上方的横幅。
“对了，要记得遵守交通规则哦。”忽略掉身旁细微呢喃，朝天上望去，巨大的横幅落入眼中。
今日违法一时爽，明天……
巨大的绿底红字丑的让人眼不适，但的确吸引注意，只不过貌似因为没能提前规划好空间，或者说有轻重缓急之分，所以后续的字体则显得小家子气，看不太清楚。
平视前路，方才还排队等绿灯，聚成一团的路尸群，再次抬头就涌向了对街，唯独后到的一人一椅没能赶上时机，只好相伴驻足，沐浴在夕阳的金色洋流中，身后是被拉拽拖长，层层渐变的斑驳阴影。
“啊哈，时间计算的没错。”一饮而尽，不嫌烫的老者稳稳当当的将杯子锁回密码箱中。
扑通的心跳依旧猛烈，生命倒计时的警报渐渐隐去，丝毫不顾及形象瘫痪躺地的方枚仰望着四四方方被高大建筑划烂的天空，顾不得快迷了眼的烟霾，折磨地捏鼻翻面，朝着街沿长满青苔的排水口喘气，期许能呼吸点别的，稍微潮湿而清新的氧气以舒缓紧绷的肺，而非尾气。
闹腾了一下午的马拉松比赛，这才迎来了首场的中途休息时间。
“运动过量后紧急放松，可是会猝死的。”花白胡子俯视趴在地面上，谨慎呼吸的死猪，慢悠悠的教导。“我啊，认识个朋友，他以前就和你一样。”
“后来呢？”地微凉，硌得难受，吸氧吸得差不多了，又翻个面，瞅一瞅甩的老远的追兵，闭上眼，有气无力的接话。
“后来啊，他死了，坟头的草大概有两米了吧，年仅20。”
“哦，那真希望不是你的儿子。”生无可恋，太阳穴突突的方枚吐露心声，紧咬牙关，又晃晃悠悠的扶着轮椅缓缓站起身。
“做事呢，要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利于身体健康的事咱们就不做。”
“不跑就要被砍啊，大爷，我都惨成这个模样了，你还跟我谈什么健康未来，我可没时间陪你这老不死的胡闹……”
“啧啧啧啧，不听老尸言，吃亏在眼前。”
“呵，来自残疾人士的健康运动忠告么？你还是想想明天……”
说罢，欲走，身僵，不动。
向前伸缩的脖颈受惊钻回衣领中瑟瑟发抖，在半空还未踩在尸行道上的脚也默默收了回来，踉跄倒退好几步，话不多说体面认怂，老老实实踩在黄线之外，主动与轮椅老头保持统一水准，坦然接受后者稍显鄙夷的目光。
“我靠，那是什么东西！”
“嘘哦……建议内容啊。”忍俊不禁的老家伙吹嘘口哨，摊开双手寻声侧目朝他点了点头，微微反光的镜片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处格外耀眼，一闪一闪伴随着汽车的鸣笛声，嘲笑着某些没见识的土包子，仿佛在说……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那副桀骜不羁的模样”。
知识的分量，还是那么足。
“哈……呼……别以为你是个老东西，我就不敢问候你！”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方枚哪里受得了这种明目张胆的仗椅欺人，刚想续上一连串沾亲带友的语气用词，却反被眼前的从容不迫打断了所有思路。
换一种形容方法——给他整无语了。
“哎呀呀，年轻猴，脾气别那么冲，口气别那么火急火燎的嘛。”当着他的面，伸懒腰的老头惬意的从轮椅的密码箱中端出一杯浓香的黑咖啡，自得其乐，细细嘬了两口，纵享丝滑，斯哈斯哈老不正经的吐着舌头，啧啧称奇。“要来一杯吗？不收你的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啊！”
唰的一声，背后刺来的飞刀定立在上一秒方枚途径的绿色邮箱筒上，惊得他浑身哆嗦，不敢懈怠，呼吸口鼻并用。
“看你那么累，干嘛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呢？”又抿了两口咖啡，特意朝着累的气喘吁吁的方枚哈了两口热气，用咖啡因去鼓励需要加强身体锻炼的马拉松选手。“哎呀，你是不是觉得胸闷气短、头晕恶心啊？这气儿喘的都快赶上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年轻小伙子，想开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喜欢喝咖啡也不用藏着掖着，让我这个老家伙猜啊。”
“我……你……哇啊啊啊！”
方枚发誓，再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自己下贱。
“现在的年轻猴儿哦，啧啧啧啧，真是不好沟通。”阵阵唏嘘声，惹的方枚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真要是和他吵起来，或者打起来，恐怕围剿的追兵就要剥自己的皮，抽自己的筋了，况且告急的肺活量并不允许他多说话。
“小伙子，看见前边的红绿灯没有，你要是想休息一下，就去那儿边坐坐，没尸会打搅你的。”
方枚没有搭理这个喜欢喝不加糖的纯咖啡怪物，仓促后望，自顾自躲避着身后随时可能飞来的菜刀、流星锤、甚至是玻璃瓶、灌满液体的针筒等各种可用于投掷的危险物品。
但他的确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红绿灯，高高的挂在电线杆子上自动指挥着交通状况，又恰好现在是车流量比较大的十字路口，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交通工具和等候绿灯通行的行尸排成一长串，一甩来时三条冷清街的落寞。
“这么好，你当真没骗我？”跑，就是再给他四条腿，又怎么跑得过满城风雨呢？
“那不然呢？难不成我是吃饱了撑着，老年痴呆找不到事干，专程来教你高数的？”反驳有理有据，论证有迹可循，终见方枚有所会意的老头立起中指，推了推鼻梁上方刚戴上的金丝老年眼镜框，微微仰起头使了个眼色，示意方枚抬头注意上方的横幅。
“对了，要记得遵守交通规则哦。”忽略掉身旁细微呢喃，朝天上望去，巨大的横幅落入眼中。
今日违法一时爽，明天……
巨大的绿底红字丑的让人眼不适，但的确吸引注意，只不过貌似因为没能提前规划好空间，或者说有轻重缓急之分，所以后续的字体则显得小家子气，看不太清楚。
平视前路，方才还排队等绿灯，聚成一团的路尸群，再次抬头就涌向了对街，唯独后到的一人一椅没能赶上时机，只好相伴驻足，沐浴在夕阳的金色洋流中，身后是被拉拽拖长，层层渐变的斑驳阴影。
“啊哈，时间计算的没错。”一饮而尽，不嫌烫的老者稳稳当当的将杯子锁回密码箱中。
扑通的心跳依旧猛烈，生命倒计时的警报渐渐隐去，丝毫不顾及形象瘫痪躺地的方枚仰望着四四方方被高大建筑划烂的天空，顾不得快迷了眼的烟霾，折磨地捏鼻翻面，朝着街沿长满青苔的排水口喘气，期许能呼吸点别的，稍微潮湿而清新的氧气以舒缓紧绷的肺，而非尾气。
闹腾了一下午的马拉松比赛，这才迎来了首场的中途休息时间。
“运动过量后紧急放松，可是会猝死的。”花白胡子俯视趴在地面上，谨慎呼吸的死猪，慢悠悠的教导。“我啊，认识个朋友，他以前就和你一样。”
“后来呢？”地微凉，硌得难受，吸氧吸得差不多了，又翻个面，瞅一瞅甩的老远的追兵，闭上眼，有气无力的接话。
“后来啊，他死了，坟头的草大概有两米了吧，年仅20。”
“哦，那真希望不是你的儿子。”生无可恋，太阳穴突突的方枚吐露心声，紧咬牙关，又晃晃悠悠的扶着轮椅缓缓站起身。
“做事呢，要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利于身体健康的事咱们就不做。”
“不跑就要被砍啊，大爷，我都惨成这个模样了，你还跟我谈什么健康未来，我可没时间陪你这老不死的胡闹……”
“啧啧啧啧，不听老尸言，吃亏在眼前。”
“呵，来自残疾人士的健康运动忠告么？你还是想想明天……”
说罢，欲走，身僵，不动。
向前伸缩的脖颈受惊钻回衣领中瑟瑟发抖，在半空还未踩在尸行道上的脚也默默收了回来，踉跄倒退好几步，话不多说体面认怂，老老实实踩在黄线之外，主动与轮椅老头保持统一水准，坦然接受后者稍显鄙夷的目光。
“我靠，那是什么东西！”
“嘘哦……建议内容啊。”忍俊不禁的老家伙吹嘘口哨，摊开双手寻声侧目朝他点了点头，微微反光的镜片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处格外耀眼，一闪一闪伴随着汽车的鸣笛声，嘲笑着某些没见识的土包子，仿佛在说……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那副桀骜不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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