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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难熬的夜

    等到了宿舍里面,林翔先替薛怀理正了骨,随后又吩咐两人拆了床头的木条,和绳子一起固定好了薛怀理的胫骨处。等到忙完了这一切,已经是深夜,四人辛苦了一天,又都没吃什么东西,此刻早已疲惫不堪,纷纷栽倒在床榻之上。

    片刻之后,三人便已沉沉睡去,薛怀理躺在床上,上下眼皮直打架,可身上的断骨却是疼得钻心,只让他整个身子不停地往外冒着汗珠子。他看得三人睡得正熟,不愿意吵醒他们,强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可是断骨之疼犹如切肤,便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只疼得他两行热泪禁不住地从眼眶里往下一滚。

    待到过了深夜,吴爽早早起来,看得薛怀理满头大汗地咬着牙望着自己,再摸了摸他身上盖着的被子此刻竟已湿透,忙不迭地将其他二人叫醒。

    等林翔掀开他的被子,三人看得他两胳膊两腿这会儿已经肿的跟个水桶似的,一旁的朱言看得面色一白。三人顾不得其他,想要推门而出,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门就是纹丝不动,急得三人不停地拍板敲门。

    “他妈的,大半夜不睡觉,敲什么门?”隔壁的一个学子当下睡得正熟,被三人吵醒,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起,当即一脚狠狠地踹到了墙上,片刻之后就听一声。“哎哟,我的脚唉。”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相邻的另一个宿舍里面当即又有一个暴脾气地一巴掌呼在墙上,气吼吼地叫骂道。

    少顷,两个宿舍中另外几人都也醒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敲墙打门。

    “要死啊,都给老子睡觉去。再不睡觉,老子进门一人就是一棍子,打断你们的狗腿。”

    听得这边闹出了动静,舍监刘老头一只手吊着一块荧石,另一只手提着一根木棍,走了过来,一边嚷嚷着,一边用木棍挨个地捅了捅门。

    片刻之后,其他两个宿舍就安静了下来,主要是这老头是真的会动手。刚入学的时候,总有几个不信邪的大半夜打着屎尿屁的由头吵着闹着要出门,这老爷子拉开门一棒子一个差点当场没把那些个人肚子给打干净了。

    敲打过后,刘老头见吴爽四人的宿舍中拍门声仍不见止,叫喊声愈发尤响,脸色不住一怒,单手拉开房门。

    刺啦一声,门开了,吴爽三人心里一松。然而不等三人脸上露喜,就看见刘老头瞪着两个大眼,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在白色荧光映衬下更显阴沉,提着棍子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棍子抡了过来。

    吴爽林翔反应快的出奇,低头闪身躲过。朱言眼尖,第一眼就看到了棍子,正想躲可一身肥肉不知往那里藏,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就要嚎啕,却被刘老头用棍子头堵住了嘴。

    “再吵吵就把你们皮全扒了。”刘老头抽出棍子挨个点着三个人凶巴巴地道。

    “老爷子,大半夜的我们也不是故意吵闹的,只是我那兄弟此刻伤势正重,再不送医,胳膊腿眼看着恐怕就要保不住了。”吴爽拨开棍子,拱手道。“您行行好,就放我们出去吧。”

    “你也知道现在大晚上的啊,药铺都关门了!你往哪儿送?”刘老头看得屋里一人躺在床上,一边说着,一边分开三人走了过去。掀开被子看着满身是伤的薛怀理,他转过头问三人:“打架打的?”

    三人面有愧色,低着头点了点。

    “该!你们爹娘花了那么多银子把你们送进来就是为了打架的?”

    “老爷子,您就别忙着训我们了,我们知道错了,您先想个法子,救救他吧。”朱言捂着刚刚挨了一下的头,颤巍巍地道。

    “哼!”刘老头冷哼一声,瞪了三人一眼,随后把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了一个青色药丸,塞进了薛怀理的嘴里。

    眼见着薛怀理吃了药,不出片刻,脸色就缓了下来,三人这才长舒一口气。吴爽赶忙凑了过去问道:“薛哥儿,好点了吗?”

    “好多了。”望着三人,薛怀理点了点头,之前他硬撑着一口气忍着疼不敢发声,眼下服了药丸痛疼感骤减,方才能开口。

    紧接着他又朝着刘老头道:“多谢刘三爷了。若不是为了我,他们也不会在这大半夜里面闹出这些动静。三爷,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这一回吧。”

    说话间,薛怀理拖着身子就要爬起来给刘老头下跪,吴爽赶忙将他拦了下来。

    与此同时,林翔上前一步,朝着刘老头行了一礼道:“刘三爷,我们闹出了事自不会让您难做,便是受罚也是心甘情愿。”

    吴爽二话不说,立时挺着胸脯点了点头,站在一旁捂着头的朱言当下也是松开了手,苦着脸眼一闭牙一咬跟着点了点头。

    就在三人正准备挨棍子吃苦头的时候,却听到一声闷哼。“哼,你们三个莫不要觉得我好糊弄,今晚我若是罚了你们,只怕第二天你们兄弟情深的名头就要从这里传出去。想拿我刘老头当枪使,你们想得美。我告诉你们,钟响了,你们干什么,我管不着,鼓响了,这一栋楼就都得归我管,赶紧给老子滚回去睡觉去。”

    看着三人大义凛然,一脸慷慨就义的样子,刘老头略微迟疑片刻,却似恍然大悟一般,越看三人越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若不是这般解释,那还有人上赶着受罚的啊。

    只听得刘老头发话,三人免了一顿打,都禁不住心里一喜,不敢怠慢,抢着往床上爬。

    看着三人脸上竟一时有了喜色,刘老头又觉实不该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们,欲要发作,就看见吴爽林翔两人早已爬进了被窝里,已然找不到由头。他再见朱言一人抻着屁股往床上拱,正是现成的靶子,当即一棒子挥了过去。只一棒子打的朱言屁股一紧,硬挺挺地趴在了床上。再也爬不起来。

    打出了这一棒,刘老头顿觉得心里舒服多了,走出了宿舍,顺手带上了门。待到门缝将合未合之际,却又停在了那里,再见从门外捅进那根棍子,便又听道熟悉的闷哼声:“哼,都给我睡老实了,再有下次,让你们一个个地下不了床。听到没有?”

    “听到了。”旋即,从屋里传来四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须臾,再听得深夜中脚步声越走来越远,屋里两人赶忙翻身从床头将荧石取出,顿时屋里亮若白昼。借着光,吴爽林翔两人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薛怀理的伤势,发现刚才粗得宛如木桶的胳膊大腿此刻竟已消肿不少,心中安定之余不由得有些诧异:那青色药丸究竟是何物之余?竟有如此功效?

    二人又见朱言趴在床上,一声不吭。吴爽抬手就给他屁股来了一下,只听“嘶”的一声,疼得那胖子倒抽一口凉气。

    “爽哥儿,你轻点。”朱言扭过头瞪着吴爽,咬牙切齿道:“这死老头,手劲怎么那么大?下手也没个轻重。哼,给小爷等着,我迟早也给他屁股来这么一下。”兴许是真的打疼了,不等他说完,脸色又是一苦,一只手摸着头,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朝着屁股摸了去,嘴里不住往外吹着凉气同时哼哼唧唧着:“哎哟哟...”

    其余三人都是不发一言,片刻后,朱言终于缓了过来,朝着对面的薛怀理问道:“薛哥儿,你怎么样了?”

    “我好多了。”薛怀理看着他,又低了头,接着道。

    林翔正坐在薛怀理床边,默默地看着他,轻轻用手拭去了他脸上的泪痕。

    薛怀理愕然,抬起头看见一张微笑着俊俏脸庞,顿觉心头一暖,不禁眼眶泛红,正要开口,却听到走廊里一声高喊:“那屋的,还亮着光干什么呢?”正是刘老头的浑厚声音,两人忙不迭地用手捂住了荧石。

    屋外走廊里,刘老头回头看见那间屋子中白光亮了又熄,这才放下了棍子,一边往远处走,一边心里暗骂:“奶奶的,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吴爽伏在地上只听到屋外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得半点声音,方才站了起来,待到回过头看见林翔和朱言站在自己身后,吓得他心脏砰砰直跳。

    “干嘛呢?你俩?跟狸猫似的,走路都没个声音?”再一看两人都是赤着脚站在地上,吴爽的态度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刘老头走了?”朱言轻声细语问道。

    “走了。”

    正当三人细声细语之时,却听到屋子一角有轻鼾声阵阵传来,三人随即一同望向后面薛怀理的方向。想来他疼了大半夜,此刻瞌睡袭来,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他那床上被褥都湿透了,再让他睡上面,明早起来就得着凉。本就是伤得不轻,再要是惹上了风寒,命怕不是都要送在这里了。”吴爽看了两人一眼,收着声音接着道:“言哥儿你掌一下灯,我和林哥儿把他抬我床上。”

    “那你怎么办?”朱言看了一眼外面,转而一脸坏笑把声音压得极低。“睡我那儿?”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听着朱言就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爽哥儿真是勤奋啊,卖了一天的货,大半夜还得起来读书。”

    “你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拐着弯的骂我呢?”吴爽觑了他一眼,佯装怒道。

    朱言轻啧了一声,赶忙解释道:“唉,我像那样的人嘛?我这是赞美...”他急着解释,声音不由得提高了许多。

    不等他说完,一左一右就有两只手伸出来堵住了他的嘴。

    给朱言试了个眼色,将手中的荧石递给了他,吴爽跟着就和林翔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薛怀理的床头。

    两人中一人一手轻轻抬着薛怀理的肩膀,一手扶住他的脑袋,一人抬起他的两条腿,轻手轻脚地将他挪出了被窝,运到了吴爽的床上。中间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是吵醒了这好不容易睡着的薛怀理。兴许是真的困到了极致,薛怀理睡得很死,便是被人抬了起来,都没有醒过来。

    等到三人给他盖好被子,将这一切忙完,都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前斗大的汗珠子。明明是一两步的事情只让三人如隔三秋。

    朱言和林翔哈欠连天地躺回了各自的床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已沉沉睡去。吴爽也跟着打了个哈欠,片刻之后他果断甩了甩头。桌前装有荧石的盒子半开着,一道银光从中漾出,少年捧书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