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夏天穿棉袄也是有着难言之隐

    公输英吃完，又和张柏闲聊了一阵，随后便称困意难耐，揉着眼睛上楼了。

    张柏目送公输英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把吃完的碗碟收拾了一下，搬出了躺椅，靠在上面舒服得眯起眼睛。

    可他心里却在犯愁。

    不仅仅是早上孙怡过来说的相亲，还有关于公输英这个小家伙的事情。

    他还记得遇见公输英的那场大雪，那真是好大一场雪，迷得他险些找不到回来的路，要不是那天恰好他眼力够尖，瞧见了路旁微微动弹的军绿色大袄，恐怕到时阴曹地府真会再多一缕冤魂。

    不过也是命吧，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感觉出了奇地亲切，就好像眼前的真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他一直相信因果报应，自己失去了生他养他的父母，上天就送给了他一个同样无父无母的孩子，但理性也在时刻警醒着他，促使他不敢去打听有没有在寻找孩子的父母，并且为随时可能失去公输英的未来而惶恐不已。

    “我叫公输英，我只会叫公输英。”

    脸颊通红的少年只是平淡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看穿了张柏心中丑陋的想法，这股莫名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于是落户的事也就耽搁下来。

    但是和他同年岁的小孩都快要上学了呀，如果户籍过不了关，他就去不了学校，明明不远处就是整个腾龙国最有前景的都市，难道让他和自己一样只能平庸地呆在小镇子里吗。

    张柏叹了一口气，屋内仿佛闷热了许多。

    小卖铺的二楼是张柏和公输英的卧室再加上一个小小的储物间，公输英回房后反手上锁，赶紧把床底的衣服拿出来，看着边角上蹭上的血污，他思索片刻，从床的夹缝中掏出了一包粉末，小心地洒在衣服上。

    “今天晚上得去河边洗衣服了。”他把衣服收好又扔回床底，把屋内稍稍收拾一下，穿上了一件看着都热的厚外套。

    只见公输英轻闭双眸，呼吸渐渐地趋于平缓，最终他的胸脯不再起伏，整个人仿佛雕塑一般，静静地立在那里。

    忽然，公输英动了起来。他先是舒展似得活动四肢，逐渐做出很多让别人瞠目结舌的动作，像是野兽一般，在狭小的卧室内辗转腾挪，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四肢恍若灵蛇，就要脱离他的身体一般。

    突然，他又停下了。回到了原来的站立的位置，他仍然闭着双眼。

    “唰！”突然之间，他的手中变出了一把砍刀，正是昨天晚上斩杀妖怪的那只砍刀。

    不一会，30公分快有他小臂那么长的砍刀就被公输英刷的信手拈来，房间里刀光密布，声势喝人，直到人停刀止，全然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公输英又是静立良久，持刀的手微微一缩，那么长的砍刀登时没了踪影，他睁开眼睛，躺回床上裹紧了被子，小小的身体冷得发颤，但他还是紧紧地咬住了牙，不肯发出一点声来。

    “人与妖最大的区别，无非于精气神三个字。”

    “精，乃生存之根。滋养五脏六腑，串通四肢百骸，纵有先天后天之分，差异也并不显著，是人之根。”

    “神，乃三魂七魄。失神，失智，性命堪忧，难入轮回，非人之道。”

    “气，呼吸吐纳，抵御外邪，无处不用这是我们歼灭妖魔最有效，也是唯一的法宝！”

    “炼气的法决很多，但每一部都是开始时最为艰难。吃不了这个苦，就不要走上灭妖这条路！”

    切记！

    炼气，一日不可荒废！

    灭妖，一日不可荒废！

    耳边，师傅苍老有劲的声音振聋发聩，让公输英从恍惚中回神。他是想借着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炼气，减少自己被寒气袭身的痛苦，事实上这样确实有效，想当初他来到这里第一次炼气，可是直接冻晕了过去，让张柏担心了好一阵。

    要知道他前世可没有这样的经历，虽然是一样的身软体乏，但寒气侵袭可从来没有，也从未听说过。是因为这具身体有着难以察觉的暗疾吗？

    此时的他没有一丝力气，偏偏神智还十分清醒，湿热的气息席卷而来，他只能在心中默背《妖鬼图录》等前世典籍，或者总结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指南，以图熬过这段酷热难耐的时光。

    也幸亏他现在的体质不会流汗，不然他那一身大棉袄肯定湿透，和张柏解释起来也会很麻烦。

    时间来到了下午，公输英终于恢复了行动的能力，把自己独特的“练功服”收好，再三检查过没有露出任何马脚，这才面色红润地打开门锁，跟张柏告别后，去往韩子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