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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山林里的相遇

    “赶紧埋了他们,你也快些走吧。”一个老人杵着拐杖,拿着一个草席,来到了正在哭泣的陆平安的身边。

    “什么?”陆平安抬头看去,正是年少时教导自己的教书先生,那时懵懂,却是现在,那些久远的记忆全都涌入了心头。

    “虎蛮儿啊虎蛮儿,且不说你伤了王村村长他儿子,现在你双亲皆亡,又有何人庇护你。这里面的事都因你而起,那时陆刚还在,现在老祖也走了,便更没有人能容你。你,是去过一次的人了,要知道珍惜啊。”老人丢下一卷草席,便走了进去,看着躺倒的尸体发出了微微的叹息。

    陆平安愣了少顷,此时他开了窍,甚至是任督二脉都被和尚用灵气给揉开了。只是思悟片刻,便明白了老人的话。于是他跪了下来,朝老先生拜了又拜,便用小车推着双亲来到祠堂后的山林。

    山林密密不知去往了哪里,陆平安在这里抛着坑,往日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那过往的点滴使得陆平安眼角化作泪线。当他的双亲入土为安,他逐渐陷入了迷茫。有的时候,失去的才是最美好。

    “孩儿这么大一直浑浑噩噩,却也不曾奉养双亲,却在今日摆脱桎梏(1),却是来不及了。若有来生,我定在您们面前再磕三个响头。”

    陆平安磕了三个响头,正此时,身后传来了嘈杂的人声,那带头的样貌正是那王村的二公子。

    陆平安连立碑的想法都打消了,便站起身来,朝着山林里逃跑而去。

    云深不知处,青莲剑宗便坐落在这云海里的一处高山上。

    “师父,我的哥哥真的会没事么?”陆彩霞依然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的缘法在这里已经不是我能算到的了,而你的缘法,我也只算到了这里。你注定会是我的徒弟,这也是我的缘法。”善妙仙子摸着陆彩霞的头说道。

    善妙仙子刚一落地,便有两个样貌年轻的弟子上了前来。

    “师尊!”两弟子行礼道。

    “这便是你们的小师妹,从今往后,我便不再收徒了,她是我关门弟子,切不可亏待了她。”

    两个弟子皆言:“遵命!”

    陆彩霞看着这两人,看着这云雾中的世界,她不自觉的便躲到了善妙仙子的身后。

    “切莫怕,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凡俗之人再也伤不到你。”善妙仙子领着陆彩霞便往里走。

    “这个徒弟她是亲自去接回来的,想必在师父心里,一定很重视吧。”男弟子嘀咕道。

    “噤声,师父可还没走远,就议论起小师妹了,岂不讨打。”女弟子言道。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还不快些为你们小师妹准备住处,且去那凤凰城里给我买上好的丝缠绵被,软玉枕头,她此时还是个普通人,再去弄些凡人吃食,快些去,快些回。”善妙仙子似乎都听了进耳朵里,却并不愠怒,只是假嘎马嘎的呵斥。

    在说陆平安这边,王二公子这次带了三四十号人,皆是内劲巅峰以上的好手,他铁了心的要替他大哥报仇。陆平安一夜开窍,早已经不是那个莽撞的陆平安,更何况陆家庄目前的惨状似乎都是因他而起,他更加的自责,自责自己的不懂事理,自责自己的莽撞蛮狠。于是,他跑进了深山老林,以此避免为陆家村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一路跑,跑了好远,却依然能听到“追”的声音。于是他的脚下更加卖力,身上的力量莫名的涌动,让他身体一暖,使得这个冬天也不是那么寒冷。原本酸痛的五脏六腑也没了那种感觉,相反,那暖洋洋的感觉让他忘记了自己还是死过不久的人。

    随着他越跑越快,他跨过了灌木丛,越过那些倒地的枯树,终于听不到了呼喊声。只是夜已经深沉,寒鸦“嘎嘎”着,尽管他视力不是凡俗,却有莫名的孤寂涌上心头。他想到了他的妹妹,只是心说她在仙人那边一切安好;他想到那颤颤巍巍的老人,此时也只能是祈祷着王村人不是那么丧心病狂。

    他看着月色里的银装素裹,一只瞎了眼的大灰狼踱着步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显然,在这里,他是一个不速之客。

    陆平安不自觉的寻到了一根木棍,他改坐变蹲,只是装作不在意的待在那里,余光里却满满的都是这只大灰狼。大灰狼来来回回,它来到了陆平安的身前,来到了他的身后,它甚至靠近了陆平安,来到了他一米的距离。

    它注视着他,他也关注着它。这一刻是寂静的,就连那寒鸦都不再叫喊。它看了许久,他也看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陆平安看着它离去,却在这时想到了什么,便朝着大灰狼离去的方向也追了过去。

    它的嘴里叼着一只兔子,那血迹直至现在也未干涸。陆平安知道,它是群居的动物,但它却是一头母狼。往往打猎的都是公狼,却很少见到母狼打猎,还是夜晚。很显然,它的族群一定过得不是很好。

    一只兔子被它放在了地上,只见它对着天空一声长嚎,三个小家伙从破败的灌木里钻了出来,只听它们嘴里还发出了“呜呜”的叫声。显然,这是三只嗷嗷待哺的幼狼。

    三只幼狼分食了这只得之不易的血食,这是一个平静的晚上。

    而陆平安放下了那只木棍,放弃了这显而易见的美味,只三四个飞跃,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大灰狼朝着陆平安刚刚呆过的地方望了望,便低头舔舐着最懦弱的幼狼的皮毛,然后坐卧下来。

    在一个粗壮的大树上,陆平安度过了他在山林里的第一个晚上。阳光照亮了这个世界,也唤醒了睡梦中的人儿,却见那只大灰狼待在他睡的树下看着他。

    大灰狼的左眼上是一条细细的的疤痕,而那灰白色的眼睛早就失去了光泽,显然是看不见东西了。

    只见它头一歪,然后摇摇尾巴跑了出去。陆平安思索之后想到:“难道是让我跟上去?”

    注:1.桎梏(zhìgù):一指刑具,脚镣手铐;二指拘系,囚禁;三指束缚,压制。我这里代表是一种束缚。

    2.假嘎马嘎:老沔阳(仙桃)民间有一句俗语叫做“假嘎马嘎”。其意思是指人的行为不是真心真意,而是虚情假意,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