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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刨祖坟无藏身之地

    冯玉耳问西门欢,“你说女人养男人必先被男人养。这就是你要说的秘密吗?”

    西门欢看她良久,心想,“你一个地面世界人怎么记得我地下世界的话呢?”

    他这样想是有道理的,地面世界人到了地下世界是不可记住鬼话连篇的。如今冯玉耳不但记住了鬼话,还能听出鬼话弦外之音。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说明她对地府有感情了,离开地面世界的日子不多了。

    因此,西门欢问道,“亲爱的,你从‘女人养男人必先被男人养’这句话里面听出了什么秘密?”

    “我要是没有理解错的话应该是男人在养女人的时候给了女人很多好处之外,从而受到了启发。”

    “什么启发?”

    “跟别人干还不如自己干。”

    西门欢摇了摇头,假装不能理解。

    “从被动变为主动,”冯玉耳接着说,“这个男人的钱或者说手艺被这个女人掌握了要自立门户。一来手里有钱,二来身上有手艺。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检验自己学艺精不精,二,尝试养人的乐趣。”

    “没能理解!”

    “就说那个吕素素养你才发现养与被养是两种不同的境界,这个境界就是你说的秘密。”

    “没有的事,”西门欢赶紧制止道,“这样说下去没有意思了。”

    “这是地府你在担心啥子?”林正义看看周围说,“这里就你我玉耳三个人,又没有别的外人。”

    “林伯伯,”冯玉耳话里有话地说,“你敢保证隔墙无耳?”

    “你说的是墨掉吗?”

    “他是该来了呀。今儿个怎么还没有出现呢?这家伙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墨掉来不来我暂且不管,现在啊,我还想听欢欢讲述,你跟那个记者见面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

    西门欢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讲述。

    第二天早晨,我在报纸上看到了那位记者与我谈话的全部内容。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我并没有感到害怕。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吃不消了。她坐上了火车去往我的家乡,要对我开始全面地了解。

    她到达了我的家乡清水市清水县,在那里她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和走访活动,通过各种渠道掌握了海量时事资料。

    她很快就回到了省市,以日记的形式把我的老底分批发表在省市早报上。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不是怕她刨了我的祖坟,而是担心信用社那五十万元贷款还有杨小妹那五十万借条。

    执法部门要是顺着线索找来的话,我就要蹲班房的。

    那个时候的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而吕素素又没有宣判,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急死个人啊!

    我当时的处境走在路上,蚂蚁都可以拦住我,烟熏蚊子电击苍蝇的时候我听到自己发出仓皇的叫声。

    做每一件事情我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节外生枝惹出岔子。为了不被抓住,我决定连夜连晚搬家,悄无声息地溜走。

    我也一度责怪自己为啥要接受采访,胆子忒大了吧。在群众面前站久了我还没有记住大家,大家却记住了我。

    所以,我的事一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一个外地人没有正经工作,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源,凭啥子要收养一个与他既不沾亲又不带故的老人?凭啥要吊打本地人的脸?

    今天,总算真相大白,大家捧着早报看得汗流浃背。

    西门欢,一九七六年七月生。在他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他还有一个孪生哥哥——西门乐。

    目前下落不明。

    这对孤儿是一个军人在退伍回家的路上捡回家的。这个人就是“两山事件”中的那个阿林。

    我相信大家一定听说过林正义的名字和事迹,在此我就不赘述了。

    这是第一天发的报道。第二天是这样写的:

    林正义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他扛过枪,上过战场,跟敌人面对面干过!不幸的是子弹不长眼,射中了他的弹丸。

    因此,他退到了大后方。

    他一生没有女人,大家应该明白这里面的内容。但是,这个人不是窝囊废,人品正如他的名字——正义。

    他为了养西门欢和西门乐跟林正和分家,跟父母吵翻。母亲因此大病不起,一命呜呼。

    但是母亲的死依然没有撼动他养孤儿的决心。

    第三天,她这样写道:

    林正义说得好:收养孩子简单,要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那就难了。

    他为了两个孩子健康成长,先后在县城砖瓦厂干过苦力活,却始终让他们吃不饱,他决定跟随大部队南下打工。

    在沿海城市他要过饭,当过搬运工,搞过建筑,干过保安,后来听说猫山老板不发农民工兄弟工资,他找到这里,和兄弟们站在一起,帮他们拿到多年没有拿到的工钱。

    这就是一个军人的担当,勇敢和智慧。

    第四天,她又写道:

    好父母总会带出优秀的儿女。

    那年春节,林正义回老家过完年,又要出门打工,懂事的西门乐拉住他的手,“父亲,我要跟你去打工!”

    “你打什么工哟,给我好好念书。”林正义把西门乐推进屋,“书念好了,你爱打工打工,我没意见。”

    “父亲,你不要我跟你去,我就跟余子林大哥走。”

    “你敢!”

    “有啥子不敢的……,”西门乐伸出腿,“你要打折我发家致富的翅膀吗?”

    “乐乐,你书念得这么好,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上了大学,你就,你就……。”林正义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就是因为没有文化才转业回到大后方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孩儿把大学考上了,把你累死了那块办?”

    “我高兴,我心甘情愿。”

    “你倒是一走了之,那我们还活吗?”

    “你想那么多干啥子?”

    “俗话说打架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孩儿跟爹爹一起打工,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你信不信老子锤你?”林正义把手举得高高的,“好好给我念书,再胡思乱想我真要捶你。”

    “父亲,你与我们既不沾亲,也不带故,更不欠我们兄弟什么,你为啥要拼命赚钱养活我们?我们没有理由榨干你身上的血和汗。父亲,你要我去我要去,你不要我去我爬也要爬着跟你去挣钱养家,供我弟弟念书。”

    这是多么不听话的孩子啊!

    在第五天她写道:

    西门欢就是收养周爷爷的那个林徒。

    他不但书念得好,还照顾五保户王大爷。在他参加中考的那一天,忽然下起雷阵雨,他丢下笔,一趟子冲出教室,教职员工以为他考疯了,班主任骑摩托追,追到家算是追上了。

    原来他怕王大爷家的谷子被雨泡了,回家帮忙收早稻。

    市教育局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颁给他一块——德,智,体,美,劳,五好学生匾。再根据他平时成绩,把缺考科补上之后,高出市重点中学二十个大分。

    看来这家伙从小帮人就不要命啊。

    第六天是这样说的:

    西门欢好久都没有收到父亲和哥哥的信了,他坐在教室外面那个石头上想啊想啊,爹爹和哥哥这是怎么啦?

    信也不回!

    殊不知养父林正义死在牛山坑下,哥哥西门乐下落不明。就在他朝思暮想亲人的时候,就在他弹尽粮绝的时候,他收到周童的信和一笔汇款。

    第七天继载:

    今天是西门欢收到清水市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他拿着录取通知书,跪在院子中间,叫了一声父亲,叫了一声哥哥,流着泪水问:

    你们听见了吗?欢欢想你们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我们家也有铁饭碗了。

    第八天继载:

    今天,西门欢大学毕业。

    他分配到清水区第一中学教语文,代数学。他站在讲台上看着那一双双水灵的小眼睛,就像看见当初的自己,他偷偷流泪了。

    晚上,他给自己立了个规矩:不打麻将,不斗地主,不串亲戚,不搞课外补习捞钱,不缺课,不跟同学聚会,要跟学生们在一起学习。

    孩子们早七点到校早读,我要五点起床,要提前读两个小时书。孩子们晚六点回家,我要学习到十一点上床,做一个老师首先要做学生!

    对了,每周六要去看王大爷。

    今天,我收到周童第六十张汇款单,这让我很是羞愧。我都工作了他还给我寄钱来,我要不要给他退回去?

    可是我已经给他写过信了,说明了我的情况,九月一号我就要成为一名教师,领工资有收入,就不要给我汇款了。

    难道他没有收到我的信吗?

    父亲,哥哥,你们在哪里?你们出门六七来年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把我忘了吧!?

    第十天头版:

    学校是学知识的地方。

    有人学习,才有人传导。这个地方怎么出现挖苦的声音了?

    是三缺一。

    我死活不肯陪他们打麻将。因为我深知有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三次,次次都会参加。

    扫大家的兴就是脱离群众,不合群!

    在教职员工的宿舍里我听到欢快的麻将声,叫喊声,叫床声,大河对岸母亲吵骂孩子的哭泣声:

    都是老师在教,人家都能学好,你为啥要上补习班?

    妈,大家都在补,我不补,老师说话了,让我站着听课。

    儿子,你站着听课该不是打瞌睡了吧?你要听老师的话!

    妈,你不给我报补习班我就不念书了。

    不念书也好,回来帮我养猪,养牛,养羊群吧!

    校园里的生活太复杂,我想离开这里----。

    第十一天继载:

    今天,我哭了,我哭了,我哭自己考一辈子第一。

    父亲,哥哥你们知道吗?我考干考了第一名。

    这是个好消息。

    你们知道了也会高兴哭的。

    事情是这样的,上半年,我看见报纸上宣传国家急需要年轻人干活,我想我从小在田间地头长大,干活还不是一件容易事吗?于是壮起胆子报了名,挽起袖子白日昼夜干,参加全市考干,我居然考第一名。

    这让我非常意外。

    我本来是想当老师的,现在让我去坐办公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好。

    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到衙门工作要靠关系,要使银两,我听说考第一名的人什么都不要,所以我明天就要到衙门走马上任。

    你们回来,我要是不在家,就到衙门秘书处找我。

    第十二天又是头版:

    干区第一秘书,累我一身大汗。

    这让我很纳闷,明明有空调,凉飕飕的,怎么还出汗呢?

    晚十点下班回家,我躺在草席上才找到答案,一分汗水一分收获,在新的岗位上努力了才会流汗水。

    加油干,干出成绩再考干。

    第十三天还是头版:

    多年不见的小学同学来找我帮忙,也就是在领导面前打声招呼,让他当村支部书记。

    我当时就想:我没爹没娘,你们是晓得的,念书的时候我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肚子呱呱叫,你们也是晓得的。

    时至今日,我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自己的屁股还在沙地里,你来找我帮忙,她来找我打招呼,我考干当干部是当大家的秘书呢还是当哪一个人的秘书?

    我又不是说媒拉纤的婆姨。

    老同学真是对不起,你让我帮你插秧栽玉米可以,让我说情不行!

    帮帮忙嘛!

    帮不了。

    你不帮我找别人帮,到时候别怪老同学不照顾你的生意。

    我就没有开买卖。

    第十四天记载:

    今天是个好日子,万里无云。

    我收到组织部的调令,荣升为办公室书记。

    下午杨妹子来找我,她手持两张电影票,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坦坦尼克号,托人买的。”

    我喜欢电影,也爱看电影。漂亮女子请看电影,我眼睛都直了。

    走出影院,我才发现自己除了看住杨妹子之外,什么也没看到,忽然心疼起两张票钱。

    不过,还是有收获的,知道该如何控制活蹦乱跳的心。

    说到此,西门欢苦苦地笑了一下,“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到我的日记的,让我至今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