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雨大江汉平关（一）
汉陈国土之上，有两条重要河流。
一条炎河、一条汉水。
炎河在北、汉水在南。
炎河横亘汉陈凉州、甘州、晋州、潟州、津州、锋州与阳州，在津州，呈海崖式入海。
汉水则通过剑州、黔州、离州、楚州、吴州、青州，并于青吴两州交汇成三角洲而入海。
炎汉两河，均发源自西处的梵圣山脉山顶与中土大陆。
大陈因发源于汉水青州一带，又因江南山地丘陵居多，原家族居于“阝（fǔ）”之东，称“陈”，结合汉江之名，才叫“汉陈”。
炎族人，多为黑发黑瞳，黄白皮肤为主，上古时代，人类初生，一部分人类于炎河汉水两河流域发端，这部分人种即是上述长相为主，故称“炎族”“汉宗”。
……
此时，汉陈北部，正在距幽平足有五千里之远处的津州极东部。
险滩边，灰蓝海波阵阵披斩袭来。
此地，名为汉平关。
汉平关，是乃炎河入海的唯一去处。
在那海崖之上，有一座石灰白的高大瞭望塔设置。
其中有几个兵士坐于其中，正百无聊赖地打着来自西方昂萨克人发明的“凯特牌”。
除了监视海岸以外，他们还时有充当海关岸哨的作用，对于海外异族的文化接纳度，自然也比汉陈内陆人要高得多。
此刻，他们一边打着牌，一面还在旁边放置着一台老旧黑白的电视机。
电视机之上播放着的，乃是大陈内陆最有名的伶人“舞千秋”的幽平调曲。
其悠扬婉转，豪迈洒脱，既有甘州人“天水谣”般的豪放，又有青州人“曲昌调”的内秀。
这几位巡逻兵穿着一身贴身的制式蓝白海关兵长袍，此时坐靠在几个藤椅上，一面打着牌，一面哼着小曲儿，好不快活模样。
两个在对打，还有几个在旁边认真地看。
“老鬼。”
一个人笑起来，丢出一张画着极其丑陋可怖的“老鬼”K牌。
另一个人故作绝望状，紧接着，笑容一转，丢出三张画着栈道与绵羊的17、18、19点三张牌，兴奋道：
“截辎！老鬼牌拿给我~”
说着，他便好不快活地拿过来桌上的老鬼牌，而前者见状，则登时就变得不可置信，痛苦异状。
“呃啊……这……”
“嘿嘿……你打完了没？打完了到我了！”
后者还想继续，但此时，却突然地——
就在高塔的长廊门处，忽有一个兵士在外大叫一嗓子，引得众人都不禁皱眉抬首看去。
“哎呀烦不烦啊？怎么这么吵！瞎嚷嚷什么玩意儿！都在海边待这么久了，是没见过世面还是什么……”
“快到外面来看！天上有大河大树！！！”
“啊？？？”
兵士们在此地都待了十数年了，早就闲出病来了，今日听到如此奇事，也不管真假，无不纷纷丢下此时关注的凯特牌，匆忙理好衣物，从门框中挤出来，纷纷抬首观望天空。
“天江……真的……真的是天江……”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吓得腿软。
大涌江流，遮云蔽日，而此时的大地与海洋色彩，都被洋洋洒洒吹过来的磅礴大江遮掩成了一团金黄色。
刺眼无比，摧人心神。
他们无不恐骇至极地呐喊坐倒在地，相互扶持着，彼此均感到自己的渺小无力。
此际，天穹之下大江奔潮，江树两退。
白日震爆，江树衔接之中央终有一波纹荡漾开来，展露其中一微小如点的人影。
那人影冯空几步，挥洒大袖，波纹广蔓，而登时就将波纹化作两张东西各散的大网，猛而一招，就将千里长江、擎天巨蔓裹成两团。
两团蛛网渐次收缩，天地日月再显，而此时那两物，却已经缩小得在瞭望塔处根本看不见，似是被那仙人收于怀中。
“——砰！！！”
此刻，乌云才勉强赶上了天江的步伐，洒下了瓢泼宏雨。
几个海关兵浑身都被淋得透湿，纷纷张大嘴巴，面面相觑。
他们满头淋漓，而对于方才至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还处于大脑空白之中。
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震撼还远超他们的想象。
天空传来那道人无比清晰沉稳的长钟回鸣：
“来吧，荷枝，就此地，汉平关，我可就在这儿呢！！！”
话音未落，天穹便再有一火红炽焰自北南下，电雷爆闪，几步之间，便有一人来到。
似是一美艳女子。
她沉声道：
“放过我弟子。”
归清摇头道：
“不可以，我本来，是想在幻境中阻你……但我真没想到，你竟是通眼魔后人，难怪会对他产生悸动……因此，我不能再当好人了。龙泉谷本就意见不一，我原先还想给你俩一条活路，可现在看来，四方天和各国人的做法……
“是对的。”
问小芽听不太懂这句话，只眉头紧锁，看向那远处瞭望塔上的几个凡人，又看向归清怀中的两个网袋，故作怒然道：
“你说的……我听不懂，我只知道……
“你该把我的卜器，还给我了！”
说着，问小芽身形猛动，便急速逼近归清，数几，归清即闪烁连退，嘴角含笑，似有讽然意味。
“想要？那就快点来拿去吧！”
归清似逗弄问小芽一般，伸手将两个腰间网袋取下来，就在问小芽面前抖晃了几下，又肆无忌惮地放回腰间。
问小芽沉敛面容，遏制住无边怒气。
放在以往，按她的脾性，她早就冲上去和这归清道人拼个你死我活了。
但想到余生，她知道，自己不能冲动。
不过三两招后，问小芽便看出了归清眼底的戏谑与漠视，道：
“归清，不过是假慈假悲而已！你若想杀我，大可不必还在我死前这般辱我！！！”
此话既出，总算是戳中了归清的痛处。
归清道人脸色一变，不再有任何调侃意味，而是万分严肃，其掌中，也已显现一柄十尺之长的腥血镰刀。
“既如此，那你便不要活了！”
归清不容分说，少顷便欺近问小芽。
此时攻守之势异转，问小芽反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吃力防守，周遭环境皆出现大量裂痕破碎。
但她却一面在防守着，却还在嘲讽道：
“什么龙泉谷大玄师！漠视生灵，不畏自然，以血镰作兵，不是嗜杀凶恶之徒，还能是什么！！”
归清手上的攻势稍慢，微微眯眼，一想方才问小芽之态，便立即懂得。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娃子！！”
正趁这时，问小芽抓住归清攻击稍稍的疏处，一掌推出，生生将归清道人击退千丈远！
归清扶住心口，隐有生疼。
而此时，他忽然心底一惊，乍然抬头，惊疑望向问小芽，再看向自己怀里。
那两袋网袋，已经被问小芽提在一手之中了。
而问小芽的另一只手，则已经握上了一柄漂亮好看的蓝紫长剑。
……
交手僵持数百回合之后，归清终觉如此下去不是一个办法，何况在幽平那边，他仍未得到任何他想听到的好消息。
心下纷乱之间，归清猛一咬牙，狠心转向远处那瞭望塔上的几个凡人。
问小芽觉察，心叫不好。
但归清速度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用法术追上他的速度，只得快速前追！
归清暗自默念一声“罪过”，旋即一掌轰出！
那数十丈高的瞭望塔，随即倒塌。
不过，在归清眼底，却是计谋得逞后的得意。
再看过去，烟尘雾散。
问小芽重重喘息着，而两袖破碎，露出细嫩的雪白双臂。
发簪碎落，长发凌乱，美人唇角，正含绽放丹血。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个坐在废墟里瑟瑟发抖互相拥抱的凡人后，眼底闪过一丝安慰，这才回身，冲向归清。
几个凡人身遭，已经被施加上了十数道保护。
这一切，虽然复杂，但只在二三个眨眼间发生。
凡人们根本都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
爆炸、不知所措、害怕、抱团取暖……
……
“归清，现在，能公平地打一架了吗？”
归清道人仙风道骨般地捋了捋自己的蓝须，胸有成竹点点头，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瞪大眼，问小芽已经冲到他脸上来。
长剑，直奔他的面门要害而去！
归清一震，连忙动用十成功力，用罡气将问小芽逼退，转即怒喝道：
“你这女娃子，好不讲人情道理！我这般良善待己待人，你就是这般对我的？看来，我非得把你好好调教一番不可！”
问小芽狂扼怒火，而冷静应对。
少顷之间，又是百千过招。
——二人处炎河一南一北，来来回回，难分胜负。
终于，两人于此奔涌炎河大江之上所过之平衡……
——终于打破。
问小芽低声暗吼一声，长剑作黑色藤蔓，连接手臂，与她手臂成为一体。
不言不语，而冷漠相对。
却正挥一剑，掀起千层浪！
地面炎河立即就被她掀飞千尺高。
而处另一端的归清，是神色一变，知晓问小芽是动用了那力量，则此刻情容怒雷，横空劈出一掌。
此掌既出，如化金尊，佛陀附身！
剑掌相接，大江横断。
——就此，一江划三。
这汉平关，也不再是炎河入海的唯一去处了。
…………
一条炎河、一条汉水。
炎河在北、汉水在南。
炎河横亘汉陈凉州、甘州、晋州、潟州、津州、锋州与阳州，在津州，呈海崖式入海。
汉水则通过剑州、黔州、离州、楚州、吴州、青州，并于青吴两州交汇成三角洲而入海。
炎汉两河，均发源自西处的梵圣山脉山顶与中土大陆。
大陈因发源于汉水青州一带，又因江南山地丘陵居多，原家族居于“阝（fǔ）”之东，称“陈”，结合汉江之名，才叫“汉陈”。
炎族人，多为黑发黑瞳，黄白皮肤为主，上古时代，人类初生，一部分人类于炎河汉水两河流域发端，这部分人种即是上述长相为主，故称“炎族”“汉宗”。
……
此时，汉陈北部，正在距幽平足有五千里之远处的津州极东部。
险滩边，灰蓝海波阵阵披斩袭来。
此地，名为汉平关。
汉平关，是乃炎河入海的唯一去处。
在那海崖之上，有一座石灰白的高大瞭望塔设置。
其中有几个兵士坐于其中，正百无聊赖地打着来自西方昂萨克人发明的“凯特牌”。
除了监视海岸以外，他们还时有充当海关岸哨的作用，对于海外异族的文化接纳度，自然也比汉陈内陆人要高得多。
此刻，他们一边打着牌，一面还在旁边放置着一台老旧黑白的电视机。
电视机之上播放着的，乃是大陈内陆最有名的伶人“舞千秋”的幽平调曲。
其悠扬婉转，豪迈洒脱，既有甘州人“天水谣”般的豪放，又有青州人“曲昌调”的内秀。
这几位巡逻兵穿着一身贴身的制式蓝白海关兵长袍，此时坐靠在几个藤椅上，一面打着牌，一面哼着小曲儿，好不快活模样。
两个在对打，还有几个在旁边认真地看。
“老鬼。”
一个人笑起来，丢出一张画着极其丑陋可怖的“老鬼”K牌。
另一个人故作绝望状，紧接着，笑容一转，丢出三张画着栈道与绵羊的17、18、19点三张牌，兴奋道：
“截辎！老鬼牌拿给我~”
说着，他便好不快活地拿过来桌上的老鬼牌，而前者见状，则登时就变得不可置信，痛苦异状。
“呃啊……这……”
“嘿嘿……你打完了没？打完了到我了！”
后者还想继续，但此时，却突然地——
就在高塔的长廊门处，忽有一个兵士在外大叫一嗓子，引得众人都不禁皱眉抬首看去。
“哎呀烦不烦啊？怎么这么吵！瞎嚷嚷什么玩意儿！都在海边待这么久了，是没见过世面还是什么……”
“快到外面来看！天上有大河大树！！！”
“啊？？？”
兵士们在此地都待了十数年了，早就闲出病来了，今日听到如此奇事，也不管真假，无不纷纷丢下此时关注的凯特牌，匆忙理好衣物，从门框中挤出来，纷纷抬首观望天空。
“天江……真的……真的是天江……”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吓得腿软。
大涌江流，遮云蔽日，而此时的大地与海洋色彩，都被洋洋洒洒吹过来的磅礴大江遮掩成了一团金黄色。
刺眼无比，摧人心神。
他们无不恐骇至极地呐喊坐倒在地，相互扶持着，彼此均感到自己的渺小无力。
此际，天穹之下大江奔潮，江树两退。
白日震爆，江树衔接之中央终有一波纹荡漾开来，展露其中一微小如点的人影。
那人影冯空几步，挥洒大袖，波纹广蔓，而登时就将波纹化作两张东西各散的大网，猛而一招，就将千里长江、擎天巨蔓裹成两团。
两团蛛网渐次收缩，天地日月再显，而此时那两物，却已经缩小得在瞭望塔处根本看不见，似是被那仙人收于怀中。
“——砰！！！”
此刻，乌云才勉强赶上了天江的步伐，洒下了瓢泼宏雨。
几个海关兵浑身都被淋得透湿，纷纷张大嘴巴，面面相觑。
他们满头淋漓，而对于方才至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还处于大脑空白之中。
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震撼还远超他们的想象。
天空传来那道人无比清晰沉稳的长钟回鸣：
“来吧，荷枝，就此地，汉平关，我可就在这儿呢！！！”
话音未落，天穹便再有一火红炽焰自北南下，电雷爆闪，几步之间，便有一人来到。
似是一美艳女子。
她沉声道：
“放过我弟子。”
归清摇头道：
“不可以，我本来，是想在幻境中阻你……但我真没想到，你竟是通眼魔后人，难怪会对他产生悸动……因此，我不能再当好人了。龙泉谷本就意见不一，我原先还想给你俩一条活路，可现在看来，四方天和各国人的做法……
“是对的。”
问小芽听不太懂这句话，只眉头紧锁，看向那远处瞭望塔上的几个凡人，又看向归清怀中的两个网袋，故作怒然道：
“你说的……我听不懂，我只知道……
“你该把我的卜器，还给我了！”
说着，问小芽身形猛动，便急速逼近归清，数几，归清即闪烁连退，嘴角含笑，似有讽然意味。
“想要？那就快点来拿去吧！”
归清似逗弄问小芽一般，伸手将两个腰间网袋取下来，就在问小芽面前抖晃了几下，又肆无忌惮地放回腰间。
问小芽沉敛面容，遏制住无边怒气。
放在以往，按她的脾性，她早就冲上去和这归清道人拼个你死我活了。
但想到余生，她知道，自己不能冲动。
不过三两招后，问小芽便看出了归清眼底的戏谑与漠视，道：
“归清，不过是假慈假悲而已！你若想杀我，大可不必还在我死前这般辱我！！！”
此话既出，总算是戳中了归清的痛处。
归清道人脸色一变，不再有任何调侃意味，而是万分严肃，其掌中，也已显现一柄十尺之长的腥血镰刀。
“既如此，那你便不要活了！”
归清不容分说，少顷便欺近问小芽。
此时攻守之势异转，问小芽反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吃力防守，周遭环境皆出现大量裂痕破碎。
但她却一面在防守着，却还在嘲讽道：
“什么龙泉谷大玄师！漠视生灵，不畏自然，以血镰作兵，不是嗜杀凶恶之徒，还能是什么！！”
归清手上的攻势稍慢，微微眯眼，一想方才问小芽之态，便立即懂得。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娃子！！”
正趁这时，问小芽抓住归清攻击稍稍的疏处，一掌推出，生生将归清道人击退千丈远！
归清扶住心口，隐有生疼。
而此时，他忽然心底一惊，乍然抬头，惊疑望向问小芽，再看向自己怀里。
那两袋网袋，已经被问小芽提在一手之中了。
而问小芽的另一只手，则已经握上了一柄漂亮好看的蓝紫长剑。
……
交手僵持数百回合之后，归清终觉如此下去不是一个办法，何况在幽平那边，他仍未得到任何他想听到的好消息。
心下纷乱之间，归清猛一咬牙，狠心转向远处那瞭望塔上的几个凡人。
问小芽觉察，心叫不好。
但归清速度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用法术追上他的速度，只得快速前追！
归清暗自默念一声“罪过”，旋即一掌轰出！
那数十丈高的瞭望塔，随即倒塌。
不过，在归清眼底，却是计谋得逞后的得意。
再看过去，烟尘雾散。
问小芽重重喘息着，而两袖破碎，露出细嫩的雪白双臂。
发簪碎落，长发凌乱，美人唇角，正含绽放丹血。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个坐在废墟里瑟瑟发抖互相拥抱的凡人后，眼底闪过一丝安慰，这才回身，冲向归清。
几个凡人身遭，已经被施加上了十数道保护。
这一切，虽然复杂，但只在二三个眨眼间发生。
凡人们根本都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
爆炸、不知所措、害怕、抱团取暖……
……
“归清，现在，能公平地打一架了吗？”
归清道人仙风道骨般地捋了捋自己的蓝须，胸有成竹点点头，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瞪大眼，问小芽已经冲到他脸上来。
长剑，直奔他的面门要害而去！
归清一震，连忙动用十成功力，用罡气将问小芽逼退，转即怒喝道：
“你这女娃子，好不讲人情道理！我这般良善待己待人，你就是这般对我的？看来，我非得把你好好调教一番不可！”
问小芽狂扼怒火，而冷静应对。
少顷之间，又是百千过招。
——二人处炎河一南一北，来来回回，难分胜负。
终于，两人于此奔涌炎河大江之上所过之平衡……
——终于打破。
问小芽低声暗吼一声，长剑作黑色藤蔓，连接手臂，与她手臂成为一体。
不言不语，而冷漠相对。
却正挥一剑，掀起千层浪！
地面炎河立即就被她掀飞千尺高。
而处另一端的归清，是神色一变，知晓问小芽是动用了那力量，则此刻情容怒雷，横空劈出一掌。
此掌既出，如化金尊，佛陀附身！
剑掌相接，大江横断。
——就此，一江划三。
这汉平关，也不再是炎河入海的唯一去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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