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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青庐白马结连理(一)

    唢呐笙箫,白马驱驾,长队使然,余生一袭红色丝绸袍子,正襟高坐,朗面俊形,长发梳落,而一形自正之色。

    他此时,面目上的白色眼纱也已然换成了红色的轻纱。

    透过轻纱之后,隐约可见他空洞的眼眶处。

    在余生的骏马旁,是一根断节后重连的破损竹杖。

    身后,年轻的兴国公府仆从余弃驾马在余生一侧。

    这位相貌平平的青年此时也是正襟素冠,笑容自成,四下相看。

    当此时,车马队伍刚一将出发之时,余生却突地回首朝向余弃方位,轻声问道:

    “余弃,我师尊呢?”

    余生的声音不大,正好可以让余弃听见。

    “啊……家主,今天早晨天刚亮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她出去了。”

    “出去了?”

    “是,我问了下问姑娘,她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不过貌似是北街的……机关阁?”

    “北街?机关阁?你可能确定?”

    “我应当不会听错的。”

    余生没有再问。

    余弃的话,令余生默然半晌。

    如此想来,师尊十有八九是又去找莫前辈了。

    正回首继续前驱大马时,余弃却又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叫道:

    “对了!家主!还有一事。”

    “什么?”

    余生勒住高马,停止而回首等待。

    “我想起来……问姑娘似乎……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好?”

    “老实说,我从见到问姑娘开始,就一直觉得她情绪不大好……”

    “情绪不大好?”

    “是啊,家主,我也觉得是这样。”这时,身后一位驾马女侍也突然插进来说道。

    从余生进府至今,下人们一直都觉得这位殿下远非他们想象中的刻薄冷淡,反倒都觉得,他很好说话、很好亲近。

    因此这位侍女也大胆地说道。

    听到女侍的补充,余生更困惑了。

    可他这几日,却从没有感觉到她不高兴啊……

    余生知道此时不方便立即赶去北市找师尊,于规矩上,这是不能准许的。

    只得安好心绪,领着车马队伍前行。

    ……

    约莫四分之一炷香后,车马队伍在马府前停止。

    两个马府女仆身着喜装,恭迎长伍。

    “呀,这是哪家的公子呀?真俊呢!”

    一位马府女仆满脸笑意,扯开嗓子揶揄道。

    余弃笑嘻嘻地,一扯马绳,来到马府近前,也扯开嗓子,大声说道:

    “来者正是当今朝廷青州节度使,大陈兴国公,余生,余大人!”

    另一位女仆接过话茬来,戏谑状道:

    “哟~余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啊?”

    余弃又喊:

    “来娶你们家的马公主回家喽!”

    两位女仆相视一笑,却道:

    “哎呀,原来是新郎官儿啊,俺们家马姑娘,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娶的呀!这样罢,余公子,你下来,先过了我们姐妹二人这一关,然后,一人进去,往里边儿直走五十步,再左转走二十步,然后再右转、再直走、再右转、再左转……”

    说到这儿,女仆人都说累了,继而悠悠笑问:

    “余公子,您可记住路程了?”

    余生点点头,旋即翻身下马。

    “多谢二位姑娘。”

    两个女仆人继而开始了她们的“拦路”职责。

    余生一人见招拆招,好不迅速地,在一众队伍的喝彩当中,终于过了两位女仆人的难关。

    继而,余生拿过拐杖来,不由任何人搀扶地,由正门,迈入马府。

    绕过假山,再通过重重马家人所设的阻碍后,余生凭着记忆,左转右拐,终于到达了一处小花园。

    这里是假山繁花,落叶秋菊,幽淡清香,可听见前方的一老一小,临别前的不舍窃窃私语。

    余生站在长廊之中,他的神魂可以探查到假山前石桌边的两位。

    马楚徽坐在山旁石凳上,而她轻轻倚靠着一位虚肥女人的身躯,好不亲昵状。

    那虚肥女人正在为阿徽梳头发,一遍又一遍,将阿徽的头发缕得越加柔顺。

    余生此时有点希望看见阿徽的脸庞模样,可惜,他的神魂世界中,空有其形,而无色无神。

    新娘似乎也穿了一身贴合娇躯的细软薄纱,虽然尚年幼,但凤姿华采仍可由其穿着身姿窥得。

    不过,她好像特别冷。

    为了今天,她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衣裳,却全然不顾病疾的阻碍了。

    不过,在暖意洋洋的天色中,她虽然颤抖,双手紧攥,握着小拳头,但依旧脸色中满是期待与兴奋。

    秋季如暖夏的太阳,照射在马楚徽的身上,而处长廊之中的余生,身畔,却照不到一点儿阳光。

    新娘安坐,静坐石凳之上。

    新郎拄杖,独立长回之中。

    ——他只能猜得到,这一片都是喜庆温暖,但真的猜不到……

    这里究竟是何种的颜色。

    霍然间,新娘抬首了,她的楚楚目光注视长廊中单薄孤寂的人影,她看见新郎的某个一闪而过的神色,便恍然像是懂了什么一般。

    她懵懂地,深觉无措地望向自己的母亲。

    怜人雾纱,似乎也同样在她眼上蒙住。

    新郎应当是知道她刚刚在看他,但新郎只是像个雕像一样……

    就那么静默地,站在那儿。

    马母停止了为阿徽梳发的动作,抬眼看向余生所在。

    她轻柔地伸出手掌,按住阿徽薄弱的小肩,语调和缓而不舍:

    “阿徽,你的郎君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