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虫歌秋夕影三人（一）
“你是谁？”
余生并没有被那小姑娘可爱到极点的模样触动，颇为镇定地先行问道。
“而且，你是怎么能进入我的神魂，直接与我的思维对话？”
姑娘得意地笑嘻嘻起来，一边走近思维形式的余生，一面弯腰憨笑，“是虫虫厉害呀！要不然呢？”
“虫虫？你叫虫虫？”
“对呀！哥哥，你就收留我嘛！你看我这么厉害，你有什么理由不收留我呢？你身受蛇蛊之害，现在还在朝中身处危急之中，光靠一个师父，是不能完全保护你的呀！”
余生神色一沉，寒声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么多的？”
“我在你的神魂里，三魂七魄自有相连，你的胎光魂连接着思想与意识，虫虫当然能知道你的记忆啦！”
余生听闻此言，神色微动——这是他从所未有的恐慌。
余生缓缓说道：
“那我过去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知道啊，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见余生半晌不作声，仿佛一切观念被震碎一般，虫虫绽开笑颜，小跑着挽住余生手臂，轻轻安慰道：
“没事的啊哥哥！你小时受的苦，虫虫懂的！”
余生险些没坐倒在地上，还是虫虫心善，扶住了他。
这个世界上，还从没有人，能完全知道他的内心所想，包括现在他内心一切活动，都被这个自称是“虫虫”的姑娘听了去！
他一贯的冷漠冷静、安然淡定，此时在她面前，好像就和一丝不挂毫无区别，先前十几年的流血苦痛，好似都跟笑话一样！
“哎呀哥哥！虫虫听了你内心所想，觉得你很可怜啊，你一点也不笑话的！”
余生终究还是被这小姑娘三言两语打败了，坐倒在思维当中的地面上，抱着额头道：
“我想什么你都知道，那我叫‘余生’这个名字，没有意义了。”
“有意义的，哥哥，我选择了你，就是因为觉得你不一样！你的余生，我感觉得到，对于你自己、对于整个洪蒙界的所有生灵存在来说，都有意义！所以，我想，有个人可以懂你、陪伴你，或许能让你不那么孤单，对叭？哥哥？”
说着，小姑娘便调皮地笑着把手按在余生身上，伏在他胸口处说道。
余生还是有些难接受此等情况。
不过，他已经全然冷静了。
下一刻，他推开虫虫，走到一边，阴沉地凝视她。
“既然，你知道我的内心所想了，那你说说，我现在，想的是什么？”
虫虫微微眯眼一坏笑，勾起月牙儿一般的两眼，伸出娇嫩小手，打着圈儿，长发微微垂落，指向余生点点道：
“你呀，想杀我灭口。”
“哦，那现在呢。”
“现在不想杀了。”
余生继续问：
“你是什么奇特的存在，竟能知道如此之多？”
“嘿嘿，虫虫本来就很厉害嘛！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爱啊？”
“没有！”
余生一瞪眼，反驳道。
“嘻嘻，你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反正你一直都压抑着自己，总不说实话，我懂~”
余生半晌不说话，在外跟行皇帝马队走了好久，才道：
“你从何而来，为何而去？我可以收留你。但我也希望，你不会伤害我。”
虫虫笑眯眯地，说道：
“哎呀余生哥哥，我哪儿有那么可怕啊！我嘛……”她一边说，一边卷着麻花辫儿，“我是选择了你喔！”
余生沉默。
他没有说话，但是她依旧可以清楚地听见他的内心想法。
她应当不属于人类，属于特殊的其他物种，从方才的胸口攀附小蛇感知可以大致猜到。
“呀，哥哥你果然聪明！我就是古兽变的喔！”
余生抬起眼，看向她。
“哎哥哥你不用这样看我啦！我其实就是个小古兽家族的啦！我当年在甘州永昌边界的灵狩围场生活了好多年。
“可是后来甘州淇水洪患，淹了方圆百里的山川，在灵狩围场边界生存的我们，也只能不得不逃离。
“只是呀，虫虫活下来了而已……”
女孩说着说着眼眶有些湿了，小鼻子通红，剔透玲珑极了。
余生不知该说什么。
“哥哥！你看不见外面，虫虫可以帮你呀！而且，你一直看不到外界的样子……应该很孤单吧？”
余生神色稍改，扭过头，说道：
“我孤单甚么！
“——我一直很好，你不必假惺惺关心我。”
“放心啦哥哥，我们歌蛇一族的归宿呢，本身就是要寻主的。一万多年前，还没有天堕之时，我们的祖先便说，一万年后，会遇到指引我们一族前往光明的人主。
“哥哥，虫虫觉得，你就是我们歌蛇一族的人主。”
“我只不过一介平民百姓出身，人微低下，且身罹残疾病痛，何以当得上你所说的‘人主’？”
虫虫一眼看穿了余生眼中困惑，说：
“哥哥，歌蛇一族不懂你们人类的占卜能力，但我们懂歌声啊。
“每年秋夕的时候，我们都会在叶落果实之下，唱着从人类族群中流传学来的歌谣，以此推演计算，等待着，那能带领我们走向以后的人。
“我们这一族，虽然都有读心能力，但自保能力太过弱小，即使在身在围场当中，也不过是毫无威胁的弱小种族。
“我每年秋天，都会在这里唱歌……为的就是等呀。
“等到那个人来的时候，我们歌蛇一族，也就可以认主，离开宿命的轮回了！”
“宿命？”
虫虫神情落寞，说：
“宿命，是，我们是为了逃离歌蛇一族注定要灭亡的宿命。
“我们一族到今天，只有我一条虫还活着了，因为天意和众灵的力量，不允许我们这样长期吸纳天地灵气、却能长生又毫无反馈于天地的生灵存在。我们很早预料到了上天的授意，便为了今天而时刻经受着磨难。”
余生道：
“那你以后跟着我，我并不能保证，不会让你吃苦。而且，我现在，也并不相信你。”
“我不在乎这些虚的啦！虫虫能跟着哥哥，就够了！”
“逃离宿命……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宿命呢……”
“但活在当下，逃出了已桎梏已久的宿命，就足够！至于再逃离，等腻歪了再说吧！但虫虫对哥哥，可是永远也不会腻歪的喔！”
余生困惑。
“为什么……按常情来说，人总会有厌烦……”
“因为契约已定啦！不然你以为我咬你干嘛！再说了，我是个蛇蛇呀，我可不是人哦！”
虫虫一噘小嘴，高傲地撇向一面。
见余生不说话了，她眼神闪烁，凑近些，拉住余生：
“哥哥放心~虫虫，是永远不会背叛哥哥哒。”
那个人一直都很冰冷，可虫虫对他，却越发地欢喜了。
她喜欢这种特别，特别喜欢。
……
问小芽在一边，神情冰冷，仿佛要杀人。
余生一面拄杖走，也觉察到师尊的身体气息。
“师尊？”
“哼，和那小妖怪，聊得可开心？”
问小芽赌气似的把脸别到一边。
“什么小妖怪……师尊，您是怎么觉察到的？”
“不是我觉察到的，是她要让我觉察到。”
余生心里称奇，想问虫虫，但虫虫此时却不说话了。
…………
余生并没有被那小姑娘可爱到极点的模样触动，颇为镇定地先行问道。
“而且，你是怎么能进入我的神魂，直接与我的思维对话？”
姑娘得意地笑嘻嘻起来，一边走近思维形式的余生，一面弯腰憨笑，“是虫虫厉害呀！要不然呢？”
“虫虫？你叫虫虫？”
“对呀！哥哥，你就收留我嘛！你看我这么厉害，你有什么理由不收留我呢？你身受蛇蛊之害，现在还在朝中身处危急之中，光靠一个师父，是不能完全保护你的呀！”
余生神色一沉，寒声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么多的？”
“我在你的神魂里，三魂七魄自有相连，你的胎光魂连接着思想与意识，虫虫当然能知道你的记忆啦！”
余生听闻此言，神色微动——这是他从所未有的恐慌。
余生缓缓说道：
“那我过去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知道啊，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见余生半晌不作声，仿佛一切观念被震碎一般，虫虫绽开笑颜，小跑着挽住余生手臂，轻轻安慰道：
“没事的啊哥哥！你小时受的苦，虫虫懂的！”
余生险些没坐倒在地上，还是虫虫心善，扶住了他。
这个世界上，还从没有人，能完全知道他的内心所想，包括现在他内心一切活动，都被这个自称是“虫虫”的姑娘听了去！
他一贯的冷漠冷静、安然淡定，此时在她面前，好像就和一丝不挂毫无区别，先前十几年的流血苦痛，好似都跟笑话一样！
“哎呀哥哥！虫虫听了你内心所想，觉得你很可怜啊，你一点也不笑话的！”
余生终究还是被这小姑娘三言两语打败了，坐倒在思维当中的地面上，抱着额头道：
“我想什么你都知道，那我叫‘余生’这个名字，没有意义了。”
“有意义的，哥哥，我选择了你，就是因为觉得你不一样！你的余生，我感觉得到，对于你自己、对于整个洪蒙界的所有生灵存在来说，都有意义！所以，我想，有个人可以懂你、陪伴你，或许能让你不那么孤单，对叭？哥哥？”
说着，小姑娘便调皮地笑着把手按在余生身上，伏在他胸口处说道。
余生还是有些难接受此等情况。
不过，他已经全然冷静了。
下一刻，他推开虫虫，走到一边，阴沉地凝视她。
“既然，你知道我的内心所想了，那你说说，我现在，想的是什么？”
虫虫微微眯眼一坏笑，勾起月牙儿一般的两眼，伸出娇嫩小手，打着圈儿，长发微微垂落，指向余生点点道：
“你呀，想杀我灭口。”
“哦，那现在呢。”
“现在不想杀了。”
余生继续问：
“你是什么奇特的存在，竟能知道如此之多？”
“嘿嘿，虫虫本来就很厉害嘛！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爱啊？”
“没有！”
余生一瞪眼，反驳道。
“嘻嘻，你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反正你一直都压抑着自己，总不说实话，我懂~”
余生半晌不说话，在外跟行皇帝马队走了好久，才道：
“你从何而来，为何而去？我可以收留你。但我也希望，你不会伤害我。”
虫虫笑眯眯地，说道：
“哎呀余生哥哥，我哪儿有那么可怕啊！我嘛……”她一边说，一边卷着麻花辫儿，“我是选择了你喔！”
余生沉默。
他没有说话，但是她依旧可以清楚地听见他的内心想法。
她应当不属于人类，属于特殊的其他物种，从方才的胸口攀附小蛇感知可以大致猜到。
“呀，哥哥你果然聪明！我就是古兽变的喔！”
余生抬起眼，看向她。
“哎哥哥你不用这样看我啦！我其实就是个小古兽家族的啦！我当年在甘州永昌边界的灵狩围场生活了好多年。
“可是后来甘州淇水洪患，淹了方圆百里的山川，在灵狩围场边界生存的我们，也只能不得不逃离。
“只是呀，虫虫活下来了而已……”
女孩说着说着眼眶有些湿了，小鼻子通红，剔透玲珑极了。
余生不知该说什么。
“哥哥！你看不见外面，虫虫可以帮你呀！而且，你一直看不到外界的样子……应该很孤单吧？”
余生神色稍改，扭过头，说道：
“我孤单甚么！
“——我一直很好，你不必假惺惺关心我。”
“放心啦哥哥，我们歌蛇一族的归宿呢，本身就是要寻主的。一万多年前，还没有天堕之时，我们的祖先便说，一万年后，会遇到指引我们一族前往光明的人主。
“哥哥，虫虫觉得，你就是我们歌蛇一族的人主。”
“我只不过一介平民百姓出身，人微低下，且身罹残疾病痛，何以当得上你所说的‘人主’？”
虫虫一眼看穿了余生眼中困惑，说：
“哥哥，歌蛇一族不懂你们人类的占卜能力，但我们懂歌声啊。
“每年秋夕的时候，我们都会在叶落果实之下，唱着从人类族群中流传学来的歌谣，以此推演计算，等待着，那能带领我们走向以后的人。
“我们这一族，虽然都有读心能力，但自保能力太过弱小，即使在身在围场当中，也不过是毫无威胁的弱小种族。
“我每年秋天，都会在这里唱歌……为的就是等呀。
“等到那个人来的时候，我们歌蛇一族，也就可以认主，离开宿命的轮回了！”
“宿命？”
虫虫神情落寞，说：
“宿命，是，我们是为了逃离歌蛇一族注定要灭亡的宿命。
“我们一族到今天，只有我一条虫还活着了，因为天意和众灵的力量，不允许我们这样长期吸纳天地灵气、却能长生又毫无反馈于天地的生灵存在。我们很早预料到了上天的授意，便为了今天而时刻经受着磨难。”
余生道：
“那你以后跟着我，我并不能保证，不会让你吃苦。而且，我现在，也并不相信你。”
“我不在乎这些虚的啦！虫虫能跟着哥哥，就够了！”
“逃离宿命……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宿命呢……”
“但活在当下，逃出了已桎梏已久的宿命，就足够！至于再逃离，等腻歪了再说吧！但虫虫对哥哥，可是永远也不会腻歪的喔！”
余生困惑。
“为什么……按常情来说，人总会有厌烦……”
“因为契约已定啦！不然你以为我咬你干嘛！再说了，我是个蛇蛇呀，我可不是人哦！”
虫虫一噘小嘴，高傲地撇向一面。
见余生不说话了，她眼神闪烁，凑近些，拉住余生：
“哥哥放心~虫虫，是永远不会背叛哥哥哒。”
那个人一直都很冰冷，可虫虫对他，却越发地欢喜了。
她喜欢这种特别，特别喜欢。
……
问小芽在一边，神情冰冷，仿佛要杀人。
余生一面拄杖走，也觉察到师尊的身体气息。
“师尊？”
“哼，和那小妖怪，聊得可开心？”
问小芽赌气似的把脸别到一边。
“什么小妖怪……师尊，您是怎么觉察到的？”
“不是我觉察到的，是她要让我觉察到。”
余生心里称奇，想问虫虫，但虫虫此时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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