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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德不配位

    临近城中的马路上只见一姑娘柳叶眉、丹凤眼,圆脸缀朱唇,一袭黄裳,手提三尺剑飒飒而立。对面一个丫鬟搀扶着一位年迈老妇,身边少年手握利剑怒眼圆翻。

    少年剑指姑娘道:“荆大小姐,撞了人就想走吗?”

    姑娘道“姬少爷,请你先查明真相,不可凭空臆断诬陷好人!本姑娘只是恰巧路过看见有人摔倒才施以援手,你却不问青红皂白便说我撞了人,是何道理?”

    少年道:“如果不是你撞的人,你怎么会好心去扶?如果不是你心里有愧,你怎么会帮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这没有道理也说不通!”

    原来这少年正是姬家二爷姬垌的儿子姬无俍,姬峧临行前的安排可憋坏了他,得知奶奶要出门就想方设法跟着出来。方才趁姬家老太太挑东西偷偷溜了开去,老太太选好物品却发现孙儿不在,丫鬟取货亦未归。老太太便拄拐出门巡视,不料却被疾驰而过的马车刮倒在地。荆家小姐荆露省亲归家路过,见此情景赶忙上前搀扶,老太太却一口咬定是荆露撞伤了自己。

    荆露对身后随从道:“良叔,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我们走。”

    姬无俍一看就急眼了,挥剑直向荆露刺去。荆露挥剑挡开,嗔怒道:“老人家,我敬你年事已高,恐你倒地有伤前去相扶,你却心生歹念陷我不义,何故毁这世间大道?”

    荆家家教极严,无论男女皆一视同仁。荆露自幼便随伯父、父亲习武,根基扎实,资质过人,武功自是不俗。姬无俍则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不学无术,仗着姬家的势在义陇城飞扬跋扈,欺男霸女。

    “既然要打就好好教训教训这无耻之徒!”荆露打定主义,两人便斗在一处。没几个回合,姬无俍一个不留神便被荆露踢飞在地,痛的那是嗷嗷直叫。老太太赶紧让丫鬟搀起姬无俍,看看有无伤到哪里。

    荆露见状道:“良叔,我们走。”说罢直往城西方向走去,良叔牵马车紧随小姐身后。

    “怎么,伤了我姬家的人,连声道歉斗没有,就想这么走了吗?”来人声音浑厚,气势逼人,言语之间怒意冲天。

    荆露停下脚步道:“原来是姬家二叔,烦请查问清楚,切不可偏听偏信,罔顾是非。”

    姬垌道:“打伤我儿可是事实?家母指认是你撞伤了人,那就必不会错!既然如此,想走就要先问过我背上的斧头才行。”

    荆露面露怒意:“难怪你们姬家平日恶事做尽仍不自制,原来却是上梁不正,为老不尊!如此道德败坏,罔顾道义,似你穿金带银,却枉活一世!”

    姬垌怒道:“臭丫头,任你牙尖嘴利,看你今天能不能走的了。”说罢挥拳便向荆露打去,荆露闪身躲开,两人斗在一起。姬垌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围观人群也是七嘴八舌:“姬二爷太过狠辣,怎么对一个小姑娘下这么重的手,真是过分!”“这是要杀人啊,小姑娘今天可危险了!”

    荆露虽然武功不弱,但跟姬垌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在姬垌的凌厉攻击之下逐渐落了下风。姬垌一招力劈华山,荆露闪身躲开,甫一站定,姬垌双斧一并又向荆露刺去。这一变招来的太快,荆露已无时间躲闪,只得双手握剑横在胸前硬接双斧,兵器相接荆露便已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的荆露嘴角挂着血迹,右手扶剑想要站起,试了两次终于还是没能起身。然而姬垌并无罢手之意,提斧奔着荆露又是一斧,斧子过处地上青砖碎裂,砖片纷飞,却未见荆露的踪影。

    原来墨义和荆济二人在酒楼吃过饭,看见这边人多就凑过来看热闹,二人进到内圈就见到荆露在和姬垌动手。荆济紧张的嘟囔道:“露妹怎么跟他动起手了?”未等墨义细问,荆露已是危在旦夕,墨义只好先行救人。

    看见荆露脱险,荆济急切问道:“露妹,伤在哪里,你怎么跟姬垌打起来了?”

    “大哥,说来话长,这老东西故意为难与我。”荆露说道。

    姬垌手握双斧看向三人道:“原来还有帮手,那就一块收拾了!”提斧便奔三人而来,墨义示意荆济照顾荆露,然后飞身迎向姬垌斗在一处。姬垌虽人高马大身材粗犷,但是动作却是十分的灵巧,一双斧子在劲力的加持下更是虎虎生风。缠斗之间姬垌已经将碎地斧二十六式使了一遍,尽管如此也未占到一星半点的便宜。姬垌已是有些气血上头,怒火中烧,墨义抓住机会连番出手,分别在姬垌的左手曲垣穴和右手的肩髎穴各拍打了一下,姬垌手中双斧立时脱手而出。

    墨义转身向荆济走去,此时荆姬两家人都已闻讯赶到。见姬垌双斧脱手,姬青英赶忙上去询问:“二哥,没有伤到吧?”

    荆玦忙上前向姬垌道:“垌老弟没有什么大碍吧?小辈没个规矩,还望老弟多多包涵。”

    姬青英不忿道:“荆大当家果然调教有方,如今的小辈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荆玦笑脸道:“青英妹子切勿动怒,待我回去查问明白,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不必,今日之耻定要百倍偿还,我们走。”姬垌说罢带着姬家一众人等悻然离去。

    荆家大堂,众人落坐,荆玦一脸严肃。

    荆济看向荆玦道:“父亲,今日之事非露妹之过,乃是姬家故意为难。若非我与墨大哥路过遇见,露妹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荆玦道:“事情始末为父已然尽知,为父担心的是荆姬两家已再无共处的可能,即使我们一再忍让也无法改变现状!荆姬两家如若发生大的冲突,不知道要祸及多少无辜!”

    玄老哈哈一笑道:“大当家宅心仁厚,事已至此竟然还在为他人着想,实在可敬可佩。”

    荆玦道:“让前辈见笑了,荆家所来不易,晚辈实不忍心也不敢擅自毁坏。姬峧这些年遍行江湖,人脉甚广,晚辈担心他私心太重,会引来不必要的江湖麻烦!只能寄希望于他能心系百姓,不要妄开杀戮。”

    荆露从大堂外缓步走进,向众人施礼道:“伯父,露儿一时冲动给荆家惹了大祸,愿听伯父处置。”

    荆玦怜爱的说道:“露儿不必自责,此事你并无过错。人内心的仇视和对立一旦出现,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认同,哪怕是为了他们好的!”

    荆露回道:“谢谢大伯,不过今日幸亏得墨大哥相救,不然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荆玦示意荆露一边坐下,遂向墨义和玄弈道:“玄老,贤侄,当下之际荆家可能会麻烦不断,为了不给二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荆玦想请两位暂时离去,还望两位多多包涵。”

    未待墨义开口,玄老开口道:“也好,老朽还有事情想向小友请教,打扰多时,甚是感谢。”说罢便向众人辞别。

    两人收拾行礼的时间荆玦已命人备好马匹在门外等候,二人辞别众人直往西门而去。眼见出了义陇城,墨义低声道:“前辈,好像有人跟踪?”

    玄老细语道:“别回头,只管往前走。”

    一老一少沿大道疾驰多时,远远看见一茶棚,玄老道:“人已退去,过去喝杯茶歇歇脚。”两人来至茶棚下马,老板送上茶水,墨义斟茶毕向玄老道:“前辈为何把晚辈拖走?晚辈虽然粗浅,也知江湖救急,不避刀兵,何况大义之家。”

    玄老哈哈笑道:“少年人可知我们若在荆家就始终处于明处,离开了不代表不能再回去,更何况你怎么知道荆家就应付不了呢?”

    墨义沉默半晌道:“前辈的意思是我们再回去?”

    玄老道:“喝茶吧,喝完我们去找个休息处,天黑再回义陇城。”

    墨义心中大喜,原本对玄老的做法还有些怨怼,听玄老这么一说心情顿时大好起来。墨义自幼受父亲教导,侠义仁心,扶危济困义之所在,明知荆家有难而不顾,始终觉得内心难安,如今释然,心情顿时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