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婆皇巫师
“法师，请吧。”崔夫人闭上了眼睛，冷酷的并不打算继续与公子说话了。
公子并不离去。而是屈身盘腿坐下。安静的等待。
王逊在忙碌间隙下重新回到屋里，见此情景，多少也能猜出几分。但他并不关注于此，而是对崔夫人说：
“夫人，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小姐头上飞来三只小蛾，拂之不去。又飞来一只灰黑的鸟，像夜猫子的块头，盘桓于室内，逐之不走。下人们都惊异是否是小姐不肯瞑目的缘故。”
果然，崔夫人睁开了眼睛。说道：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回头我亲自过去。”
说完，她在王逊的掺扶下坐了起来。看着王逊离开，才对公子说：
“法师今日等候在此，想来也一定做了充足的准备。让那些蛾子、夜猫子飞走吧。别打扰我孩子。”
“夫人误会了，并非是我的缘故。”公子说
“修行之人又何必在意于这些细节。是否故意并不重要。但一定是因你而来的吧。那孩子是怎么死的？”崔夫人问
“为一群僧侣装扮的人所害。因缘是她的父亲，曾得罪了一个叫竺法瑶的人……”公子说
“明白了。他得罪的人，可不只这一个。”崔夫人说道：“不过我这孩子死得太过年轻了些。她是替她的生父承担了过错啊。”
崔夫人抬起宽大的衣袖，遮住了面庞，传来隐隐的啜泣之声，良久之后。崔夫人放下衣袖，恢复常态，对公子说：
“你可知有个叫婆皇国的地方？那是个小小的部落。善行巫术。这也是家府中小小姐生魂事件之后从家母口中听说的。家母又是从父亲的口中得知，那小小部落希冀着得到大国的支持和认可，游走于南北两边。由于他们的不诚实和多诈，魏主拒绝了他们。这也是当年魏主灭佛的源头。”
“那么于崔氏一族又有何干系呢？”公子问
“当时年幼，许多事并不知情。只知道当年婆皇的巫师受崔氏一族邀请。在一场晚宴上，向众人表演了自然之力的奇迹。父亲深受震撼，因而私下相邀于府上。希望那巫师能救助一下我那同父异母的多病的小妹妹，崔月儿。那孩子因早产的缘故，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因为几场大病之后，更是长期卧床不起。父亲将那人带至月儿的房间里时，所有崔家的孩子都在现场等候。孩子们怀着好奇，以及对神秘巫术的向往，因而都显得异常兴奋。我也不例外。”
崔夫人慢慢回忆起过去。
只记得当时，那巫师念动咒语之后，便问崔月儿：“此时，你最想要什么？”
崔月儿问：“可以有很多吗？”
那人摇了摇头，说：“你要安静的想想，此刻，你最想要什么？我会帮助你实现的。”
崔月了想了想，于是安静的闭上眼睛，说：“听她们说花园里的山菊盛开的时候，像一把巨大的扇子。府外的田地在夏天的夜里会有闪烁发光的虫子。以及宽敞的大道旁有经历了很漫长岁月的大巨石。我想去看看这些。”
那人有些纳闷的说：“这些不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吗？你如果想看，他们都能带你看到的。”
当时的崔月儿神色有些暗淡，说：“可是我如今这样，即便被人强背着去看，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哪有自主的能力呢？我终日咳嗽，心慌气急，这些讨厌的感觉即便去看，也没有什么心情。我讨厌在观看那些的时候身体还承受着病痛。”
那人豁然明白：“原来你是希望自由啊。”
崔父赶忙在一旁说：“她是希望病愈。”
那人却说：“小主本人的愿望是获得自由。我已经知道了。回去后，一定勤加祈祷，努力帮助你早日达成所愿。”
对当时的崔夫人一群小孩子来说，就这么完结了一场巫术似乎显得非常儿戏，大家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奇迹。因而都意兴阑珊的纷纷回去了。
之后不久，魏主因为沙门私藏刀剑、铠甲，以及大聚妇女淫乱之事而大发雷霆，发令驱逐僧侣，焚烧寺庙。婆皇国使者也一并离开。崔父也并不再提及。
直到崔月儿长到11岁，发生那件生魂游荡之事后，崔父才想起当年巫师的话。月儿得到了她希望的自由，任何时候，无拘无束。
当时打算彻查此事的崔父曾私下询问过月儿，知不知道自己曾于某日某时出现在花园里。崔月儿摇了摇头，但她却对崔父说：
“我会在梦里看见所有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当时崔父大惊，才惊觉当年那婆皇巫师并没有口出戏言。可是后来，司徒崔浩却出面平息了那场风波。
之后，府里就不再提及此事，崔母也告诫崔夫人不要再提及。崔月儿也别送至外府疗养。至于她后来怎么样，崔夫人并不知道。因为没多久，她就嫁到了琅琊王家。
“所谓咒术，大多是心中所求的感应。所以施者应祈求而施，受者要认可才受。似乎婆皇巫师当着你们族人的面耍了个小花招，私下与那位崔月儿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崔月儿的生魂才可游荡在外。”公子说
“是吗？这么说，她愿意成为那种会引起他人恐慌的样子？”崔夫人疑惑的发问。
“据我所知，确实如此。只是在我所遇到过的生魂咒引发的事件里，大多生魂因离开躯体而变得洒脱，然而并不能抵抗自然之力。自然既然要求灵魂要附着于躯体之上才能实现长久，那么随意离开躯体的灵魂就会为此付出代价——不能重新回到躯体中的生魂会渐渐化作地狱中的修罗。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成为危害世间秩序的恶煞。而作为阴阳师的我，责无旁贷的必须要制止这样的情况发生。因此才要向你了解这一段往事。另外，有关于贵府小姐之事，我和夫人的想法都一样，希望她能顺利进入轮回，下一世可以实现她这一世未能获得的夙愿。”公子说。
“有劳法师了。”崔夫人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说：
“世人因巫蛊而冤死的很多。为何巫蛊却不能救他们于旦夕？”
“这便是世间的秩序。世事之所以如此纷乱，大多是世间的规则被打乱的缘故。汉家天下四百年，凡秩序井然的时候，世道就太平。凡秩序紊乱，纲常失序的时期，天下就难以安定。巫蛊之术虽然听起来神秘，在自然大道面前亦微不足道。所以无论多厉害的巫蛊也无法改变大道至纯的法则。”公子说。
“太初若是不行巫蛊，世道会否太平？”崔夫人问
“一切皆在于人心。但是天道玄远，世人难以洞悉。当初若汉武不废杀太子，或者国柞也并非后来的样子。但天家之事，非我等应该议论的。”公子说。
接着他想了下，问：
“当初陪伴您多年的乳娘，还记得她吗？”公子问
崔夫人听到此，便问：
“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吧？”
公子没说话。
“哼~”崔夫人一声冷笑。
公子并不离去。而是屈身盘腿坐下。安静的等待。
王逊在忙碌间隙下重新回到屋里，见此情景，多少也能猜出几分。但他并不关注于此，而是对崔夫人说：
“夫人，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小姐头上飞来三只小蛾，拂之不去。又飞来一只灰黑的鸟，像夜猫子的块头，盘桓于室内，逐之不走。下人们都惊异是否是小姐不肯瞑目的缘故。”
果然，崔夫人睁开了眼睛。说道：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回头我亲自过去。”
说完，她在王逊的掺扶下坐了起来。看着王逊离开，才对公子说：
“法师今日等候在此，想来也一定做了充足的准备。让那些蛾子、夜猫子飞走吧。别打扰我孩子。”
“夫人误会了，并非是我的缘故。”公子说
“修行之人又何必在意于这些细节。是否故意并不重要。但一定是因你而来的吧。那孩子是怎么死的？”崔夫人问
“为一群僧侣装扮的人所害。因缘是她的父亲，曾得罪了一个叫竺法瑶的人……”公子说
“明白了。他得罪的人，可不只这一个。”崔夫人说道：“不过我这孩子死得太过年轻了些。她是替她的生父承担了过错啊。”
崔夫人抬起宽大的衣袖，遮住了面庞，传来隐隐的啜泣之声，良久之后。崔夫人放下衣袖，恢复常态，对公子说：
“你可知有个叫婆皇国的地方？那是个小小的部落。善行巫术。这也是家府中小小姐生魂事件之后从家母口中听说的。家母又是从父亲的口中得知，那小小部落希冀着得到大国的支持和认可，游走于南北两边。由于他们的不诚实和多诈，魏主拒绝了他们。这也是当年魏主灭佛的源头。”
“那么于崔氏一族又有何干系呢？”公子问
“当时年幼，许多事并不知情。只知道当年婆皇的巫师受崔氏一族邀请。在一场晚宴上，向众人表演了自然之力的奇迹。父亲深受震撼，因而私下相邀于府上。希望那巫师能救助一下我那同父异母的多病的小妹妹，崔月儿。那孩子因早产的缘故，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因为几场大病之后，更是长期卧床不起。父亲将那人带至月儿的房间里时，所有崔家的孩子都在现场等候。孩子们怀着好奇，以及对神秘巫术的向往，因而都显得异常兴奋。我也不例外。”
崔夫人慢慢回忆起过去。
只记得当时，那巫师念动咒语之后，便问崔月儿：“此时，你最想要什么？”
崔月儿问：“可以有很多吗？”
那人摇了摇头，说：“你要安静的想想，此刻，你最想要什么？我会帮助你实现的。”
崔月了想了想，于是安静的闭上眼睛，说：“听她们说花园里的山菊盛开的时候，像一把巨大的扇子。府外的田地在夏天的夜里会有闪烁发光的虫子。以及宽敞的大道旁有经历了很漫长岁月的大巨石。我想去看看这些。”
那人有些纳闷的说：“这些不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吗？你如果想看，他们都能带你看到的。”
当时的崔月儿神色有些暗淡，说：“可是我如今这样，即便被人强背着去看，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哪有自主的能力呢？我终日咳嗽，心慌气急，这些讨厌的感觉即便去看，也没有什么心情。我讨厌在观看那些的时候身体还承受着病痛。”
那人豁然明白：“原来你是希望自由啊。”
崔父赶忙在一旁说：“她是希望病愈。”
那人却说：“小主本人的愿望是获得自由。我已经知道了。回去后，一定勤加祈祷，努力帮助你早日达成所愿。”
对当时的崔夫人一群小孩子来说，就这么完结了一场巫术似乎显得非常儿戏，大家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奇迹。因而都意兴阑珊的纷纷回去了。
之后不久，魏主因为沙门私藏刀剑、铠甲，以及大聚妇女淫乱之事而大发雷霆，发令驱逐僧侣，焚烧寺庙。婆皇国使者也一并离开。崔父也并不再提及。
直到崔月儿长到11岁，发生那件生魂游荡之事后，崔父才想起当年巫师的话。月儿得到了她希望的自由，任何时候，无拘无束。
当时打算彻查此事的崔父曾私下询问过月儿，知不知道自己曾于某日某时出现在花园里。崔月儿摇了摇头，但她却对崔父说：
“我会在梦里看见所有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当时崔父大惊，才惊觉当年那婆皇巫师并没有口出戏言。可是后来，司徒崔浩却出面平息了那场风波。
之后，府里就不再提及此事，崔母也告诫崔夫人不要再提及。崔月儿也别送至外府疗养。至于她后来怎么样，崔夫人并不知道。因为没多久，她就嫁到了琅琊王家。
“所谓咒术，大多是心中所求的感应。所以施者应祈求而施，受者要认可才受。似乎婆皇巫师当着你们族人的面耍了个小花招，私下与那位崔月儿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崔月儿的生魂才可游荡在外。”公子说
“是吗？这么说，她愿意成为那种会引起他人恐慌的样子？”崔夫人疑惑的发问。
“据我所知，确实如此。只是在我所遇到过的生魂咒引发的事件里，大多生魂因离开躯体而变得洒脱，然而并不能抵抗自然之力。自然既然要求灵魂要附着于躯体之上才能实现长久，那么随意离开躯体的灵魂就会为此付出代价——不能重新回到躯体中的生魂会渐渐化作地狱中的修罗。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成为危害世间秩序的恶煞。而作为阴阳师的我，责无旁贷的必须要制止这样的情况发生。因此才要向你了解这一段往事。另外，有关于贵府小姐之事，我和夫人的想法都一样，希望她能顺利进入轮回，下一世可以实现她这一世未能获得的夙愿。”公子说。
“有劳法师了。”崔夫人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说：
“世人因巫蛊而冤死的很多。为何巫蛊却不能救他们于旦夕？”
“这便是世间的秩序。世事之所以如此纷乱，大多是世间的规则被打乱的缘故。汉家天下四百年，凡秩序井然的时候，世道就太平。凡秩序紊乱，纲常失序的时期，天下就难以安定。巫蛊之术虽然听起来神秘，在自然大道面前亦微不足道。所以无论多厉害的巫蛊也无法改变大道至纯的法则。”公子说。
“太初若是不行巫蛊，世道会否太平？”崔夫人问
“一切皆在于人心。但是天道玄远，世人难以洞悉。当初若汉武不废杀太子，或者国柞也并非后来的样子。但天家之事，非我等应该议论的。”公子说。
接着他想了下，问：
“当初陪伴您多年的乳娘，还记得她吗？”公子问
崔夫人听到此，便问：
“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吧？”
公子没说话。
“哼~”崔夫人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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