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救赎与被救赎
迷迷糊糊地被人叫醒的三上原并不知道自己昏迷后的那段记忆，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他心中也是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对所有人都很温柔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对他就凶巴巴的呢？
他有那么让人讨厌吗？
挠了挠头，三上原没有继续思考这种奇怪的问题，对他来说，吃得饱穿得暖就够了，当然还得加上“让弟弟安全地长大”，其他的事情他是没有资格去想的。
不过奶奶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估计又要担心我是不是跟那些熊孩子打架了吧？
带着无奈的神色，他慢悠悠地推开眼前十分具有年代感的大门，大声地对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妇人找了声招呼，示意自己回来了：
“我回来了~”
老妇人面容慈祥，笑眯眯看着三上原，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相处多年，三上原自然知道老妇人的意思，迅速换了双拖鞋，快步来到老妇人身旁坐下，握住那因岁月而干瘪枯瘦的手，他温柔地细声说着：
“奶奶今天想聊什么？”
三上原知道自己如今能过上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几乎全靠着眼前老妇人的帮助，当然在最初那段有些迷茫的日子之后，他也是靠着老妇人的“证明”，成功地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临时工作，也不需要一直依赖老人的“养老金”来维持生活了。
他不想让自己成为“母亲”那种人，吸食别人的血液来满足自己的生存，这种事他做不到，仅仅有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住所他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孩子，今天去做什么了，弄这副模样？”
老妇人的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三上原握住她的那只手，已经有些老花眼的她注意到男孩脸上清晰无比的掌印，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额，好像是出了点意外吧，我也记不太清了，您放心，我保证我没有跟那群孩子打架。”
三上原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那有掌印的脸颊，有些无奈地解释着，因为连他都不知道在他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想问问那群从头到尾观看了他跟清泉真一郎比试的学徒，结果对面像是看瘟神一样看着他，那古怪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名即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孤勇者，搞得他莫名其妙。
然后他迅速将自己今天的经历跟老妇人讲述了一遍，当然并不是希望对方帮他交付进入道场的学费，而是希望老妇人能同意他的选择。
如今他积攒下来的钱财也不少了，哪怕接下来整天吃吃喝喝啥事不做，也能安稳过上一两年衣食无忧的日子，因此他开始着自己需要找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来做了，总不可能在该上学的年龄一直不去上学吧？
虽然他起身也不打算去上学，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大概是无法同那些同龄人好好相处的。
他不是那些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在他们无忧无虑快乐成长的时候，他还在为自己和弟弟的下一顿饭而担忧苦恼，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正是这段痛苦的过往，三上原打从心底有了“要保护好家人，必须将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个想法，这也是他一直苦苦寻找武道馆的原因所在。
“嗯，阿原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老妇人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谈及三上原今天的经历，而是问了一个家长们都会问的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本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但幸运的是他带着弟弟从那个满是噩梦的地方逃了出来，可即使如此，他依旧对未来的路感到迷茫，或者说，他从未思考过这些。
他只想活下去。
仅仅如此。
就连想学习剑道，也只不过是希望能够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重视的人而已。
此时突然被提及，三上原更是迷茫不已，因为他也发现了，如今自己既不打算去上学，也刚刚辞掉了那份做了多年的临时工作，这似乎意味着他即将成为一位无业游民？这样的他如何能养活自己和弟弟呢？
“那你不是说你可能要进入那个什么道场了吗？如果你表现得不错的话，是不是会有机会留在那里当启蒙老师之类的？”
三上原的迷茫自然被老妇人看在眼中，她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的头，看着少年长大的她，见证了少年的所有变化，其中有好有坏，但她从来没有去干涉过。
人无完人，你不可能按着别人的脑袋要求别人做什么，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一定是有缺陷的，生理上的，或是心理上的。
因此老妇人不希望干涉三上原的成长，现在她可以指出对方的不足，那之后呢？她又不可能照顾少年一辈子，如果少年不能自己发现自身存在的问题，哪怕现在看似健康成长着，那之后也一定会出现问题的。
她就是希望少年能够成长到可以脱离她也能很轻松地生存下去。
“啊，这个啊，还不太清楚呢，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去，那个男人说话挺奇怪的，我也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或许留在那里也不错？”
三上原对老妇人的提议自然毫无异议，甚至他从心底认为这大概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他的天赋足够，能被那个男人看上的话？
“是原的话，一定可以的。”
老妇人笑了笑，同以往那般夸赞着三上原，只不过眉间却有着一丝忧虑，但在日渐出现的皱纹的遮挡下，三上原并未发现这个细节。
晚饭过后，他回到了自己跟弟弟的卧室间，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将那清冷的月光挡在外面后，他坐回到床边，看着弟弟始终沉睡的容颜，安详平静，不需要像他一样为了生活奔波疲累，换作是其他人可能早就丢下这个无底洞一般的包袱了。
但他是三上原。
你说他傻也好，说他不自量力也好，他是不可能丢下弟弟不管的。
他们同时出生，在同一个地点出生，在同一个“家”中长大，一同度过了那暗无天日的生活，一同生活到今天，没有人能够明白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感和信念，或许同他生活了几年的老妇人能够理解几分，他也很感谢当初对方能够无条件相信他，给了他和弟弟一个“家”。
三上原也不知道他还能够这样保护弟弟多久，但不管未来如何，他也只需要维持住这种日子就够了，不过，多准备一些后手也是有必要的，他也无法保证自己在未来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导致他必须离开弟弟，或者威胁到了自身性命而不得不“托孤”。
不知道为什么。
他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弟弟某一天一定会醒过来。
为此，他必须要亲眼见证那一天的到来。
他有那么让人讨厌吗？
挠了挠头，三上原没有继续思考这种奇怪的问题，对他来说，吃得饱穿得暖就够了，当然还得加上“让弟弟安全地长大”，其他的事情他是没有资格去想的。
不过奶奶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估计又要担心我是不是跟那些熊孩子打架了吧？
带着无奈的神色，他慢悠悠地推开眼前十分具有年代感的大门，大声地对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妇人找了声招呼，示意自己回来了：
“我回来了~”
老妇人面容慈祥，笑眯眯看着三上原，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相处多年，三上原自然知道老妇人的意思，迅速换了双拖鞋，快步来到老妇人身旁坐下，握住那因岁月而干瘪枯瘦的手，他温柔地细声说着：
“奶奶今天想聊什么？”
三上原知道自己如今能过上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几乎全靠着眼前老妇人的帮助，当然在最初那段有些迷茫的日子之后，他也是靠着老妇人的“证明”，成功地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临时工作，也不需要一直依赖老人的“养老金”来维持生活了。
他不想让自己成为“母亲”那种人，吸食别人的血液来满足自己的生存，这种事他做不到，仅仅有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住所他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孩子，今天去做什么了，弄这副模样？”
老妇人的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三上原握住她的那只手，已经有些老花眼的她注意到男孩脸上清晰无比的掌印，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额，好像是出了点意外吧，我也记不太清了，您放心，我保证我没有跟那群孩子打架。”
三上原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那有掌印的脸颊，有些无奈地解释着，因为连他都不知道在他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想问问那群从头到尾观看了他跟清泉真一郎比试的学徒，结果对面像是看瘟神一样看着他，那古怪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名即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孤勇者，搞得他莫名其妙。
然后他迅速将自己今天的经历跟老妇人讲述了一遍，当然并不是希望对方帮他交付进入道场的学费，而是希望老妇人能同意他的选择。
如今他积攒下来的钱财也不少了，哪怕接下来整天吃吃喝喝啥事不做，也能安稳过上一两年衣食无忧的日子，因此他开始着自己需要找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来做了，总不可能在该上学的年龄一直不去上学吧？
虽然他起身也不打算去上学，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大概是无法同那些同龄人好好相处的。
他不是那些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在他们无忧无虑快乐成长的时候，他还在为自己和弟弟的下一顿饭而担忧苦恼，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正是这段痛苦的过往，三上原打从心底有了“要保护好家人，必须将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个想法，这也是他一直苦苦寻找武道馆的原因所在。
“嗯，阿原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老妇人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谈及三上原今天的经历，而是问了一个家长们都会问的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本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但幸运的是他带着弟弟从那个满是噩梦的地方逃了出来，可即使如此，他依旧对未来的路感到迷茫，或者说，他从未思考过这些。
他只想活下去。
仅仅如此。
就连想学习剑道，也只不过是希望能够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重视的人而已。
此时突然被提及，三上原更是迷茫不已，因为他也发现了，如今自己既不打算去上学，也刚刚辞掉了那份做了多年的临时工作，这似乎意味着他即将成为一位无业游民？这样的他如何能养活自己和弟弟呢？
“那你不是说你可能要进入那个什么道场了吗？如果你表现得不错的话，是不是会有机会留在那里当启蒙老师之类的？”
三上原的迷茫自然被老妇人看在眼中，她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的头，看着少年长大的她，见证了少年的所有变化，其中有好有坏，但她从来没有去干涉过。
人无完人，你不可能按着别人的脑袋要求别人做什么，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一定是有缺陷的，生理上的，或是心理上的。
因此老妇人不希望干涉三上原的成长，现在她可以指出对方的不足，那之后呢？她又不可能照顾少年一辈子，如果少年不能自己发现自身存在的问题，哪怕现在看似健康成长着，那之后也一定会出现问题的。
她就是希望少年能够成长到可以脱离她也能很轻松地生存下去。
“啊，这个啊，还不太清楚呢，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去，那个男人说话挺奇怪的，我也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或许留在那里也不错？”
三上原对老妇人的提议自然毫无异议，甚至他从心底认为这大概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他的天赋足够，能被那个男人看上的话？
“是原的话，一定可以的。”
老妇人笑了笑，同以往那般夸赞着三上原，只不过眉间却有着一丝忧虑，但在日渐出现的皱纹的遮挡下，三上原并未发现这个细节。
晚饭过后，他回到了自己跟弟弟的卧室间，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将那清冷的月光挡在外面后，他坐回到床边，看着弟弟始终沉睡的容颜，安详平静，不需要像他一样为了生活奔波疲累，换作是其他人可能早就丢下这个无底洞一般的包袱了。
但他是三上原。
你说他傻也好，说他不自量力也好，他是不可能丢下弟弟不管的。
他们同时出生，在同一个地点出生，在同一个“家”中长大，一同度过了那暗无天日的生活，一同生活到今天，没有人能够明白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感和信念，或许同他生活了几年的老妇人能够理解几分，他也很感谢当初对方能够无条件相信他，给了他和弟弟一个“家”。
三上原也不知道他还能够这样保护弟弟多久，但不管未来如何，他也只需要维持住这种日子就够了，不过，多准备一些后手也是有必要的，他也无法保证自己在未来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导致他必须离开弟弟，或者威胁到了自身性命而不得不“托孤”。
不知道为什么。
他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弟弟某一天一定会醒过来。
为此，他必须要亲眼见证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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