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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桃花朵朵开

    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可这院子里种满了桃花,无数的桃花枝堆积成了一片桃花林海。

    身后是枯枝烂草的荒原,眼前是望不见头的浅色花瓣儿。

    美得很不真实。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身后一道声音问。

    白若雪回眸,俏皮道:“想阿云啊。”

    “呵,”衣高云冷笑一声,“你的阿云挺多的,你想的是哪一个?”

    “吃醋了?”白若雪捂着唇故作讶然。

    衣高云一脸恶寒,皱着眉头:“别说那么恶心的话,才被李三恶心到,你又来?”

    “李三怎么惹你了?”白若雪满脸好奇地问,摆明了一副想看戏的模样。

    一提到李三,衣高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姑娘一进门,李三就没给个好脸色。

    还当着那个姑娘面儿,称自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此生非自己不娶。

    那姑娘硬撑着微笑的模样,连他都看不过去了。

    也不知道李三当时是个什么想法,脑子也进屎了吗?

    他一整天都被恶心地没吃下东西。

    跑完腿又去地牢里转了一圈,见没人发现异样,又匆匆赶回冷宫。

    结果一回来,就看见搁这岁月静好的白若雪,他更是火上心头,说话也没个好气儿。

    “他也太没品了,不喜欢人家姑娘缠着他,拿我当挡箭牌,他还算个男人么?”衣高云咬牙切齿道。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嫌他拿你挡箭,而是气他对钟情于他的姑娘那般无情?”白若雪笑问,“怎么,羡慕了?”

    “他有什么值得我羡慕的?”衣高云别过头。

    白若雪也不拆穿,只是笑:“师兄也是有人在乎的。”

    衣高云冷哼一声以表不屑,他又接着道:“那位浮梦姑娘成了醉花阴的新一任花魁。”

    他记得那日,那姑娘用快哭了的语气对李三笑着说,她成了花魁。

    然后李三那混蛋,摇着折扇,望着窗外,看也不看人家姑娘,只道了声恭喜。

    白若雪伸到半空的手顿了顿,恰好一瓣桃花落入掌心:“怎么是她?”

    衣高云幽幽道:“李三可是个香饽饽,自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利诱哪比得上威逼来得快,不外乎想拿捏他的软肋。”

    掌心的花瓣被风吹落,白若雪似是晃了晃神,她抬手捏了下眉心:“你倒是清楚李哲的手段。”

    “要不我去醉花阴……”衣高云欲言又止。

    “这事儿,李三得自己,做出选择。”白若雪有气无力地说完,半空中的手垂落下来。

    再睁开双眼,一双茫然的眸子抬起,仰望着头顶的花瓣。

    得了,人又疯了。

    衣高云躲在树上回望了眼,悄然离开。

    他还是不放心,总觉得今夜要出事,他得去醉花阴一趟。

    醉花阴最高的楼台上。

    身着艳丽绯衣的女人,身若无骨地倚着榻,薄衫半搭露着香肩。

    她指尖勾着烟枪,媚眼如丝,轻吐了口薄雾,扬了扬下巴,坐在她身下的浮梦端过桌案上的杯酒,送到女人唇边。

    那女人用烟枪轻挑起了浮梦的下巴,笑得轻漫:“女为悦己者容,打扮得挺不错的。”

    浮梦垂眸,淡望着楼下的觥筹交错,唇边浮起一抹苦笑:“他,或许会来。”

    话一出口,她都觉得自己可笑了。

    她连自己都骗不过。

    “他不来呢,你要把自己交给谁?”那女子凉薄的音色比这夜色还要幽冷。

    浮梦目色悲凉,笑得凄惶:“除了他,谁不都一样,无所谓了。”

    那绯衣女子吐了口薄雾,幽幽道:“楼下这些人,可不仅仅是你的追求者,还有很多人,他们想要把你从云端拉下,渴望把你变成他们的身下玩物。”

    “他受过的苦,我不及万分之一。”

    “糟践自己,去填补心里的愧疚,浮梦啊,你可真是……愚蠢。”

    那绯衣女子欲言又止,不耐地摆手让她退下了。

    楼台上,她一个人咬着烟嘴,吞云吐雾了好一会儿,猛地将烟枪砸在了地上,低声咒骂了句。

    “都他妈的傻子!”

    黑暗中的人影不带感情地问了声:“忍不住了?”

    “老娘最厌恶受人威胁,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来碰老娘的底线,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一定会要他们好看。”

    “合作?”

    “先给我杀了李河川,什么狗屁东西,真碍眼。”

    “好。”黑暗中的人来时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亦是,顷刻就无影无踪。

    醉花阴的舞姬今晚格外的妖娆妩媚,似是在以柔软曼妙的身体,迎接她们最为夺目的花魁。

    舞姬解开半边上衣,若隐若现的美好线条引人遐想纷飞,不由为之心旷心怡。

    鼓声骤然响起。

    一人踏空而来,足尖轻落在鼓面之上。

    女子一出场,台下喧哗的人们停下了来,虽还尚有哄乱,却也稍静了些。

    黛眉轻扬,眼尾上挑,勾勒出女子精致的眉眼下,那股恣意洒脱之态。

    她踏着有力的鼓点起舞,一身至柔的媚骨,却跳着至刚的烈舞。

    世间众人皆为她痴迷,她却愈发清醒。

    回眸顾盼间,目光所及之处,全然没有那人的身影。

    最后,她指尖轻捻,落于头顶。

    一舞毕,全场斐然。

    只见漫天银票如雪片般飘洒,她方才若是高不可攀的神女,那此时此刻,她就是被摆在台上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久久伫立,眺望无数宾客,寻不到她的少年郎。

    终究还是她的痴想妄念。

    断了,也好。

    “谁敢跟我抢人?”

    一声高喝打破了混乱喧闹的场面,李河川一脚踩过挡在身前的人,纵身跳上了台。

    李河川今夜来此,里头不乏有李哲的指使。

    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既能羞辱李闻远,又能抱得美人归,他何乐而不为?

    一见到李河川,浮梦的脸瞬间苍白起来。

    她记得这个人,怎么可能忘了。

    时至今日,她仍旧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个人是如何欺侮李闻远,遣人对他百般折辱,还害得她下嫁他人。

    李河川一脸狞笑:“早就想尝尝弟妹的滋味了,我这钱花得很值啊。”

    他步步紧逼,浮梦不住地后退。

    她退到了高台的边缘,已然退无可退。

    李河川戏谑道:“弟妹怎么不动了,这台子搭得有点儿高,还是让我抱着弟妹下去吧。”

    那一声声的弟妹,像是刀子一下一下剜着她的心头肉,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闭上了眼。

    往后纵身一跃。

    她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