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共杀敌
白水桥上，孤立无援的道徒，在虔诚诵念着自己的神灵。
明明死亡与绝望笼罩着一切，却也吞噬不了那人的信仰。
或许是高台之上的诡异存在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神坛之上涌现无穷尽的恐怖力量，似乎马上就会真正的苏醒。
在神坛最中心的地方，竟隐隐出现丝丝黑红色的波纹。
从高台奔流而下的巨大力量，直接淹没了那消瘦的身影，如同洪流前方的拦路石，瞬间被无情吞没。
桥顶铁索上某个隐秘角落，接连发出几声惊呼。
随即，铺天盖地的力量像是嗅到了目标的猎犬，疯了一般扑向三人所在的位置。
几声闷哼之后，散发出各色光芒的角落失去了动静。
眼看着仅存的希望被无情碾压，一阵稚嫩的笑声从高台传出，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脆弱不堪。
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反派，第一次完完全全战胜了正派。
给人一种长舒一口气的错觉感。
“唉...”
一声低叹。
响彻天地。
可又无人能闻。
只有不远处巷子口，一个靠墙而坐，正在嚎嚎大哭的少年在听到叹息声后，稍稍呆滞了下，不过马上又陷入了自己的悲伤中。
于无穷无尽的绝望洪流中，浮现起一个消瘦的身影，佝着腰，却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
仿佛周遭的所有诡异力量，都不能影响他丝毫。
紧闭的双眼，神情肃穆，不怒自威，一只手背于身后，一只手却在身侧抬起虚握。
乍然之间。
情况反转。
死亡和绝望在哀嚎，试图逃离这个沉默的身影。
光明和希望在回归，环绕着这个伟岸的身姿。
男人体内，冲出一股极为恐怖、却暗合天地的道势，在不断疯涨！
河水不再翻腾，变得沉默无言。
群山呢喃回响，似在跪拜迎接。
原本层层笼罩的诡异白雾在瞬间消散，天地恢复清明，竟然连血月都消失不见，只余一轮明月玉盘挂在天边。
眨眼间，此方天地恢复正常，仿佛之前的诡异和绝望都是泡沫虚影。
不过神坛之上蜷缩成一团的邪气，还彰显着刚刚的一切不是梦境。
似乎是男人身上传出的气息让它感到遇见了天敌，本能地收回自己的力量，以此来保护自己。
它不明白，明明就要被它的力量吞噬殆尽的男人，眨眼间就像是换了个人。
不对，对方不再是它眼中可口的食物。
倒像是从可口的食物，变成了能和它相提并论的存在！
甚至，比它更为强大！
在它的概念里，只有弱肉强食，若比它更强大，意味着要它被对方吞噬得干干净净。
沉默久立的男子终于有了动静，他微微抬头，看到了由很多人组成的祭坛，看到了上面蜷缩发抖的一团邪气，也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县城。
这一刻，他是世上孤独的神灵，仅是一个抬头睁眼的动作，就已经看到了很多，轮回往事，因果纠葛，生离死别。
浮生欲望斑驳混杂，人心乌烟瘴气欲作呕。
这一切早已和当初自己熟悉的人世间大相径庭，变得陌生无比。
一时间，天地间不断传来海量复杂的信息，让他仅在一个呼吸间，就已充分了解这个复杂病态的世界。
“已经这么久了...”
“不知...”
几句呢喃，打破死寂。
神坛上的黑色气团，如令大赦，释放出自己最强的力量击出一记诡异的气团，飘向陷入沉思自语的男子。
随后，它看都不看，立即撒开腿逃离。
黑色气团悄然消失在原地。
血祭神台失去力量的源头，被一阵风吹成粉末，消散在天地间。
许是想到有些事情，让男人眉头微皱。
那团诡异气团散发出的气息更让他十分厌倦，随即男人终于将背后的手收回伸出，轻轻一推，诡婴倾力一击竟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随后，一身道势在男子抬手的瞬间，冲天而起，迅速充斥整个天地。
这一方天地的道，此刻竟完全为他所用！
只看到先前逃脱无踪的黑色气团，硬生生被看不见的规则道法拉扯回原地。
甚至连黑色气息都被褪去，露出了婴儿的本来面目。
婴儿的粉嫩肌肤此刻有些泛白，脸上表情十分的惊恐，它第一次知道了恐惧的滋味。
在这个男人面前，它彻底变成了一头无助的羊羔，就等着他架火撒把孜然，好好享用了。
诡婴能清楚地感受到，原本对它毫无恶意的天地法则，现在却把它当做了敌人，无时无刻不在压制排斥它。
而眼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去的气息，也在时刻地煎熬着它，如同千刀万剐。
男人变得静默，就只是看着它，眼神变得深邃，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连带着身边的空气都凝固起来，变成铜墙铁壁，厚重地让人无法呼吸。
咚咚咚...
突然有东西从高空掉落，接连发出几声闷响。
三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被摔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发出任何惨叫，生怕打扰到男子的沉思。
连忙站起身的几人，一黄站先，一黑一白落后一步，神情万般恭顺。
咚咚咚...二话不说，几人先磕头为敬。
事实上，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尽管男人一句话未说，一个招呼没打，甚至没有拿正眼看他们。
可现在的他们，恨不得去给眼前的男人磕头磕到死。
可他们并没有如愿，只见他们磕了三个后，全身被如同铜墙铁壁的空气给挤压得动弹不得。
“不必拘礼，见面既是有缘。”
略显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三人听后热泪盈眶，已经兴奋到不能说话了。
不过就算如此，男人也并未回头，似乎不愿与他们太过熟络。
终于，男人面前的婴儿再也忍受不住死亡带来的恐惧感，嚎嚎大哭起来。
撕心裂肺，令人生怜。
可这一招，并没有用。
反而让道势的压迫越来越强，婴儿几乎快被压缩成了一个袖珍娃娃。
终于，在巨大的恐惧感和求生欲的驱使下，婴儿的嘴里发出了非常古怪的两个音节。
“玍咕...”
声音不大，音调不高，细不可闻。
可就是这么两个音节，却让沉默如渊的男人眉头紧紧地皱到一起。
男人张开的手猛地一合，这方天地直接封闭，接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瞬间将这个声音泯灭。
若他没有听错的话，那么这种声音的恐怖程度，远远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得亏是他，又刚好是让他碰到。
不然，若是声音传播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一丝清风拂过远处巷口，再慢慢吹向白水桥，一闪而逝。
跪在地上的几人，却惊得从地上跳起，脸色煞白，身上自动浮现金色光芒，一身神力接近失控的程度。
庆幸的是他们待在男子周围，那充斥的无边道势虽然令人诚惶诚恐，却也在安抚几人体内的力量，让它们变得柔和，否则几人就会落得被自身狂暴的力量冲击而亡的下场！
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恐怖的伟力，让身为黑山山神的存在变得如同鸡笼里的鸡仔一般，信手捏杀！
不对，对方...似乎并没有出手。
因为男子知道，刚刚在他的道势内，压根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力量波动！
明明已经空无一人的县城方向，却晃晃悠悠地走来一人影。
普普通通，像是一个醉酒的路人。
不过在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浑身被泼了黑红色油漆的少年。
神情悲伤，眼里透着死气，佝偻着腰，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早恋被甩的学生。
似乎是发现了桥上有人，少年有些意外，随即朝着他们看来。
看，即到！
少年看到他们的瞬间，就已经来到男子的身前。
仅一丈之隔。
少年个子不高，微微扬起头，涂了油漆的脸上，没了之前的悲伤，反而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你好啊，大叔。”少年抬手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稚嫩的眼里满是天真地盯着对方。
......
男人并未理他，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不过他收回伸出的右手开始有了收回的动作，不过十分缓慢，让人感觉到仅是一个收回的动作就让他非常的吃力。
“嗨，大叔，怎么不说话？是在发呆耍酷吗？”少年看到男人依旧在阿呆，没有理他，用手使劲在他眼前划拉，试图引起奇怪大叔的注意。
“正好，我能问下你个事儿嘛？”
少年依旧开心地盯着大叔，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想问下，大叔你...为什么要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他们人那么好，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而你现在还要杀死这里的最后一个孩子，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少年一脸无邪，却说着有些病态的话语。
现在这局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明摆着是这个诡婴搞的，怎么回归到他们这一头来。
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还冤枉起人来了？
就像白天走道儿好好的，无缘无故被人踹了一脚。
听到这里，中年男人反而有所回应。
“人既然杀了，那你们...是时候离开了。”
“这一切本尊都可以既往不咎。”
男人挥了挥袖子，不再对诡婴儿施压，反而将他推向了少年，并且主动打开天地道势的封锁，放出一条生门之路：“如若不然，好自为之。”
见到心目中尊敬的上神并没有出言呵斥那无礼之人，反而放低姿态，说出另外一番话，态度好得让三位惶恐的小山神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
白衣老三提溜着大眼睛，看向大哥，看到黄袍的男子也是有些微微发呆，显然未能理解其中的渊源。
“哎哟，大叔你人真好，可...你这么一说，那我反倒更不想走了。”
少年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古怪，这少年着实古怪。
光从表象看，完全不能揣测他的想法。
白衣老三吓得直接让自己停止了呼吸，不敢有任何行动，明明不存在的小心脏，却是有史以来跳动的最激烈的一次，他感觉几乎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胆子小的人，真不能和这帮大佬接触，可能一不小心，不被吓死，也被吓死了。
仿佛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竟抬起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故作老成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脾气冲也正常，年轻人嘛。”
“没...事...昂...大叔，有老弟在呢。”
看着男人没有反应，少年变得更加过分，直接两只手捏着他的下巴，顺便给他的脸捏了个遍。
可这些并不能让男子有一丝动容。
也不知他为何能如此容忍少年，或着准确地来说是...忌惮。
“放肆！不管你究竟是何人？都不得对上尊无礼！”
再也忍受不下去的黄袍男子猛地起身，冲过去打掉了少年无礼的双手。
肿成猪头的脸，说话都不利素，却仍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既然上尊让你走，还不快快离开。”
少年看着被打下来的双手，有些惊讶，随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黄袍男子。
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蝼蚁。
看得黄袍男子背后全是冷汗，可依旧是咬牙坚持，一步不退。
不过黄袍男子身后马上就有了身着黑白两色衣服，同样顶着两颗猪头的二人站在其前，帮他顶住这异常庞大的压力。
显然三人生死与共，一同进退。
表情始终冷漠的男子，终于有些动容，视线有了一丝偏移，看向了身旁的兄弟三人。
“你们三人也可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威严洪亮的声音，竟有些赞许的意味。
这让一直处在忐忑不安的三人心中有了一丝苦尽甘来的感觉。
“吾等位黑山山神，今日理当为管辖境内阳通县数十万无辜人的性命，讨个公道。”
“小神愿随上尊斩妖除魔，荡尽魑魅魍魉！”
三人一改之前的惶恐不安，挺直身躯，面容平静，看着对面的那怪异少年，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架势。
男子见状，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
果然...有些东西依旧在，这个世道依旧没有让他失望。
双方的气氛有些沉重，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哎呀呀，你们这是要人多欺负人少，四人单挑我一个啊？”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劳资刚刚可就吃了一碗的粉，怎么可能给你们两碗的钱？
少年一幅受到惊吓的贱兮兮的面孔，一只手比作电话，一只手不断一收一放，比划着刚从这个世界学到的时尚手势，竖中指。
“歪，110吗？这边有人勒索我诶，我吃了一碗粉，非要让我给两碗钱...”
“诶...诶，好，清楚明白”
挂掉电话，少年一脸灿烂无邪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悸。
“警察叔叔说，要我把你们通通击毙！嘣...”
说完，用手比划出枪，朝着几人一人一发。
三个山神看得一脸茫然，可男人知道。
“山中洞内无岁月，十年万载可成仙。”
男人伸出的左手轻轻一抹，只见几人身前的空间猛地变化。
原本和少年是几步之隔，却骤然变化，幻化成星空无数的寰宇，旷阔无边，古老的气息让人震撼无比。
距离他们无比遥远的黑域，突然有四个亮点，朝着他们眨眼闪动。
仅是半个呼吸，亮点就在慢慢变大，像是在向他们飞来。
先是如鸡蛋大小，慢慢大如山岳，后来竟巨如星球。
眼看着就要撞向他们，将他们抹杀。
可就在最后一丈的危急时刻，只见站在几人前方的男子用左手朝着几个光团快速一划。
刹那的死寂，几个大亮球就如同烟花般绽放开，泯灭成了宇宙的尘埃。
看着飘得到处都是的尘埃，几人心思各异。
而那名为真武的男人却无动于衷，仿佛是做了见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知是几万万年起，他就习惯了孤身一人，在那无穷无尽的黑暗最深处镇守。
看得见的黑暗，看不见的恐怖。
以华夏神明的身份，镇守一方。
现在看样子，对方不是个善茬，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可就凭自己一人之力，恐怕......
就在男子纠结之时，冥冥之中，似有感应，时光长河那边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竟让他的心神都有一瞬间的震动。
剑道梭?
原来如此。
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男人看向身旁的三人。
语气轻描淡写，内容却令人震撼到无以复加！
“今日，武当真武，有幸与诸位，共杀外敌！”
“黑山所属，有幸同行！”
三位山神神情激动，无不热血沸腾。
而后，几人重新回到白水桥上，一身道气之盛，如日中天。
随着几人回归，四方涌现而出的杀意弥天，河水倒流，群山回响。
此方天地，可以说是完全改头换面。
冥冥之中，经过数千年的沉睡，天道终于再次被唤醒。
万法归一为道，此刻道法之盛，最得天独厚。
世间流传许久的道法末日一说，此刻彻底沦为无稽之谈。
少年见到对方几人如此激动，不禁皱了皱眉头。
如同打了鸡血的几人，状态未免太好了吧。
看这架势是要往死里揍他啊。
就在少年想着要不要自己识趣主动退走时。
然而，局势已然不是他能掌控了。
明明死亡与绝望笼罩着一切，却也吞噬不了那人的信仰。
或许是高台之上的诡异存在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神坛之上涌现无穷尽的恐怖力量，似乎马上就会真正的苏醒。
在神坛最中心的地方，竟隐隐出现丝丝黑红色的波纹。
从高台奔流而下的巨大力量，直接淹没了那消瘦的身影，如同洪流前方的拦路石，瞬间被无情吞没。
桥顶铁索上某个隐秘角落，接连发出几声惊呼。
随即，铺天盖地的力量像是嗅到了目标的猎犬，疯了一般扑向三人所在的位置。
几声闷哼之后，散发出各色光芒的角落失去了动静。
眼看着仅存的希望被无情碾压，一阵稚嫩的笑声从高台传出，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脆弱不堪。
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反派，第一次完完全全战胜了正派。
给人一种长舒一口气的错觉感。
“唉...”
一声低叹。
响彻天地。
可又无人能闻。
只有不远处巷子口，一个靠墙而坐，正在嚎嚎大哭的少年在听到叹息声后，稍稍呆滞了下，不过马上又陷入了自己的悲伤中。
于无穷无尽的绝望洪流中，浮现起一个消瘦的身影，佝着腰，却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
仿佛周遭的所有诡异力量，都不能影响他丝毫。
紧闭的双眼，神情肃穆，不怒自威，一只手背于身后，一只手却在身侧抬起虚握。
乍然之间。
情况反转。
死亡和绝望在哀嚎，试图逃离这个沉默的身影。
光明和希望在回归，环绕着这个伟岸的身姿。
男人体内，冲出一股极为恐怖、却暗合天地的道势，在不断疯涨！
河水不再翻腾，变得沉默无言。
群山呢喃回响，似在跪拜迎接。
原本层层笼罩的诡异白雾在瞬间消散，天地恢复清明，竟然连血月都消失不见，只余一轮明月玉盘挂在天边。
眨眼间，此方天地恢复正常，仿佛之前的诡异和绝望都是泡沫虚影。
不过神坛之上蜷缩成一团的邪气，还彰显着刚刚的一切不是梦境。
似乎是男人身上传出的气息让它感到遇见了天敌，本能地收回自己的力量，以此来保护自己。
它不明白，明明就要被它的力量吞噬殆尽的男人，眨眼间就像是换了个人。
不对，对方不再是它眼中可口的食物。
倒像是从可口的食物，变成了能和它相提并论的存在！
甚至，比它更为强大！
在它的概念里，只有弱肉强食，若比它更强大，意味着要它被对方吞噬得干干净净。
沉默久立的男子终于有了动静，他微微抬头，看到了由很多人组成的祭坛，看到了上面蜷缩发抖的一团邪气，也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县城。
这一刻，他是世上孤独的神灵，仅是一个抬头睁眼的动作，就已经看到了很多，轮回往事，因果纠葛，生离死别。
浮生欲望斑驳混杂，人心乌烟瘴气欲作呕。
这一切早已和当初自己熟悉的人世间大相径庭，变得陌生无比。
一时间，天地间不断传来海量复杂的信息，让他仅在一个呼吸间，就已充分了解这个复杂病态的世界。
“已经这么久了...”
“不知...”
几句呢喃，打破死寂。
神坛上的黑色气团，如令大赦，释放出自己最强的力量击出一记诡异的气团，飘向陷入沉思自语的男子。
随后，它看都不看，立即撒开腿逃离。
黑色气团悄然消失在原地。
血祭神台失去力量的源头，被一阵风吹成粉末，消散在天地间。
许是想到有些事情，让男人眉头微皱。
那团诡异气团散发出的气息更让他十分厌倦，随即男人终于将背后的手收回伸出，轻轻一推，诡婴倾力一击竟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随后，一身道势在男子抬手的瞬间，冲天而起，迅速充斥整个天地。
这一方天地的道，此刻竟完全为他所用！
只看到先前逃脱无踪的黑色气团，硬生生被看不见的规则道法拉扯回原地。
甚至连黑色气息都被褪去，露出了婴儿的本来面目。
婴儿的粉嫩肌肤此刻有些泛白，脸上表情十分的惊恐，它第一次知道了恐惧的滋味。
在这个男人面前，它彻底变成了一头无助的羊羔，就等着他架火撒把孜然，好好享用了。
诡婴能清楚地感受到，原本对它毫无恶意的天地法则，现在却把它当做了敌人，无时无刻不在压制排斥它。
而眼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去的气息，也在时刻地煎熬着它，如同千刀万剐。
男人变得静默，就只是看着它，眼神变得深邃，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连带着身边的空气都凝固起来，变成铜墙铁壁，厚重地让人无法呼吸。
咚咚咚...
突然有东西从高空掉落，接连发出几声闷响。
三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被摔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发出任何惨叫，生怕打扰到男子的沉思。
连忙站起身的几人，一黄站先，一黑一白落后一步，神情万般恭顺。
咚咚咚...二话不说，几人先磕头为敬。
事实上，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尽管男人一句话未说，一个招呼没打，甚至没有拿正眼看他们。
可现在的他们，恨不得去给眼前的男人磕头磕到死。
可他们并没有如愿，只见他们磕了三个后，全身被如同铜墙铁壁的空气给挤压得动弹不得。
“不必拘礼，见面既是有缘。”
略显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三人听后热泪盈眶，已经兴奋到不能说话了。
不过就算如此，男人也并未回头，似乎不愿与他们太过熟络。
终于，男人面前的婴儿再也忍受不住死亡带来的恐惧感，嚎嚎大哭起来。
撕心裂肺，令人生怜。
可这一招，并没有用。
反而让道势的压迫越来越强，婴儿几乎快被压缩成了一个袖珍娃娃。
终于，在巨大的恐惧感和求生欲的驱使下，婴儿的嘴里发出了非常古怪的两个音节。
“玍咕...”
声音不大，音调不高，细不可闻。
可就是这么两个音节，却让沉默如渊的男人眉头紧紧地皱到一起。
男人张开的手猛地一合，这方天地直接封闭，接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瞬间将这个声音泯灭。
若他没有听错的话，那么这种声音的恐怖程度，远远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得亏是他，又刚好是让他碰到。
不然，若是声音传播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一丝清风拂过远处巷口，再慢慢吹向白水桥，一闪而逝。
跪在地上的几人，却惊得从地上跳起，脸色煞白，身上自动浮现金色光芒，一身神力接近失控的程度。
庆幸的是他们待在男子周围，那充斥的无边道势虽然令人诚惶诚恐，却也在安抚几人体内的力量，让它们变得柔和，否则几人就会落得被自身狂暴的力量冲击而亡的下场！
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恐怖的伟力，让身为黑山山神的存在变得如同鸡笼里的鸡仔一般，信手捏杀！
不对，对方...似乎并没有出手。
因为男子知道，刚刚在他的道势内，压根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力量波动！
明明已经空无一人的县城方向，却晃晃悠悠地走来一人影。
普普通通，像是一个醉酒的路人。
不过在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浑身被泼了黑红色油漆的少年。
神情悲伤，眼里透着死气，佝偻着腰，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早恋被甩的学生。
似乎是发现了桥上有人，少年有些意外，随即朝着他们看来。
看，即到！
少年看到他们的瞬间，就已经来到男子的身前。
仅一丈之隔。
少年个子不高，微微扬起头，涂了油漆的脸上，没了之前的悲伤，反而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你好啊，大叔。”少年抬手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稚嫩的眼里满是天真地盯着对方。
......
男人并未理他，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不过他收回伸出的右手开始有了收回的动作，不过十分缓慢，让人感觉到仅是一个收回的动作就让他非常的吃力。
“嗨，大叔，怎么不说话？是在发呆耍酷吗？”少年看到男人依旧在阿呆，没有理他，用手使劲在他眼前划拉，试图引起奇怪大叔的注意。
“正好，我能问下你个事儿嘛？”
少年依旧开心地盯着大叔，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想问下，大叔你...为什么要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他们人那么好，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而你现在还要杀死这里的最后一个孩子，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少年一脸无邪，却说着有些病态的话语。
现在这局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明摆着是这个诡婴搞的，怎么回归到他们这一头来。
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还冤枉起人来了？
就像白天走道儿好好的，无缘无故被人踹了一脚。
听到这里，中年男人反而有所回应。
“人既然杀了，那你们...是时候离开了。”
“这一切本尊都可以既往不咎。”
男人挥了挥袖子，不再对诡婴儿施压，反而将他推向了少年，并且主动打开天地道势的封锁，放出一条生门之路：“如若不然，好自为之。”
见到心目中尊敬的上神并没有出言呵斥那无礼之人，反而放低姿态，说出另外一番话，态度好得让三位惶恐的小山神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
白衣老三提溜着大眼睛，看向大哥，看到黄袍的男子也是有些微微发呆，显然未能理解其中的渊源。
“哎哟，大叔你人真好，可...你这么一说，那我反倒更不想走了。”
少年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古怪，这少年着实古怪。
光从表象看，完全不能揣测他的想法。
白衣老三吓得直接让自己停止了呼吸，不敢有任何行动，明明不存在的小心脏，却是有史以来跳动的最激烈的一次，他感觉几乎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胆子小的人，真不能和这帮大佬接触，可能一不小心，不被吓死，也被吓死了。
仿佛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竟抬起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故作老成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脾气冲也正常，年轻人嘛。”
“没...事...昂...大叔，有老弟在呢。”
看着男人没有反应，少年变得更加过分，直接两只手捏着他的下巴，顺便给他的脸捏了个遍。
可这些并不能让男子有一丝动容。
也不知他为何能如此容忍少年，或着准确地来说是...忌惮。
“放肆！不管你究竟是何人？都不得对上尊无礼！”
再也忍受不下去的黄袍男子猛地起身，冲过去打掉了少年无礼的双手。
肿成猪头的脸，说话都不利素，却仍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既然上尊让你走，还不快快离开。”
少年看着被打下来的双手，有些惊讶，随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黄袍男子。
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蝼蚁。
看得黄袍男子背后全是冷汗，可依旧是咬牙坚持，一步不退。
不过黄袍男子身后马上就有了身着黑白两色衣服，同样顶着两颗猪头的二人站在其前，帮他顶住这异常庞大的压力。
显然三人生死与共，一同进退。
表情始终冷漠的男子，终于有些动容，视线有了一丝偏移，看向了身旁的兄弟三人。
“你们三人也可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威严洪亮的声音，竟有些赞许的意味。
这让一直处在忐忑不安的三人心中有了一丝苦尽甘来的感觉。
“吾等位黑山山神，今日理当为管辖境内阳通县数十万无辜人的性命，讨个公道。”
“小神愿随上尊斩妖除魔，荡尽魑魅魍魉！”
三人一改之前的惶恐不安，挺直身躯，面容平静，看着对面的那怪异少年，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架势。
男子见状，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
果然...有些东西依旧在，这个世道依旧没有让他失望。
双方的气氛有些沉重，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哎呀呀，你们这是要人多欺负人少，四人单挑我一个啊？”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劳资刚刚可就吃了一碗的粉，怎么可能给你们两碗的钱？
少年一幅受到惊吓的贱兮兮的面孔，一只手比作电话，一只手不断一收一放，比划着刚从这个世界学到的时尚手势，竖中指。
“歪，110吗？这边有人勒索我诶，我吃了一碗粉，非要让我给两碗钱...”
“诶...诶，好，清楚明白”
挂掉电话，少年一脸灿烂无邪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悸。
“警察叔叔说，要我把你们通通击毙！嘣...”
说完，用手比划出枪，朝着几人一人一发。
三个山神看得一脸茫然，可男人知道。
“山中洞内无岁月，十年万载可成仙。”
男人伸出的左手轻轻一抹，只见几人身前的空间猛地变化。
原本和少年是几步之隔，却骤然变化，幻化成星空无数的寰宇，旷阔无边，古老的气息让人震撼无比。
距离他们无比遥远的黑域，突然有四个亮点，朝着他们眨眼闪动。
仅是半个呼吸，亮点就在慢慢变大，像是在向他们飞来。
先是如鸡蛋大小，慢慢大如山岳，后来竟巨如星球。
眼看着就要撞向他们，将他们抹杀。
可就在最后一丈的危急时刻，只见站在几人前方的男子用左手朝着几个光团快速一划。
刹那的死寂，几个大亮球就如同烟花般绽放开，泯灭成了宇宙的尘埃。
看着飘得到处都是的尘埃，几人心思各异。
而那名为真武的男人却无动于衷，仿佛是做了见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知是几万万年起，他就习惯了孤身一人，在那无穷无尽的黑暗最深处镇守。
看得见的黑暗，看不见的恐怖。
以华夏神明的身份，镇守一方。
现在看样子，对方不是个善茬，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可就凭自己一人之力，恐怕......
就在男子纠结之时，冥冥之中，似有感应，时光长河那边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竟让他的心神都有一瞬间的震动。
剑道梭?
原来如此。
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男人看向身旁的三人。
语气轻描淡写，内容却令人震撼到无以复加！
“今日，武当真武，有幸与诸位，共杀外敌！”
“黑山所属，有幸同行！”
三位山神神情激动，无不热血沸腾。
而后，几人重新回到白水桥上，一身道气之盛，如日中天。
随着几人回归，四方涌现而出的杀意弥天，河水倒流，群山回响。
此方天地，可以说是完全改头换面。
冥冥之中，经过数千年的沉睡，天道终于再次被唤醒。
万法归一为道，此刻道法之盛，最得天独厚。
世间流传许久的道法末日一说，此刻彻底沦为无稽之谈。
少年见到对方几人如此激动，不禁皱了皱眉头。
如同打了鸡血的几人，状态未免太好了吧。
看这架势是要往死里揍他啊。
就在少年想着要不要自己识趣主动退走时。
然而，局势已然不是他能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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