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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岁月长河

    俯瞰县城西面,原本是中心医院的位置,此刻却变成了一片空地,而那高大百米的中心大楼,竟在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后,诡异的消失,一干二净,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若是有好奇者在周围观望,就会发现,在那片空地的中心,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间屋子,只是距离稍远,看不真切。或再有好事胆大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偷摸溜过去看热闹,就会发现,那间凭空出现的屋子,外表暴露而出的钢筋水泥,却诡异的分外铮亮,如同镜面一般,光彩照人,仿佛被人刀切斧劈,又被打磨抛光了无数遍,包了浆。

    小屋门前,站一人影,体型微胖,周身气势却极为暴虐煞人,恍惚间,在其身后仿佛有个庞大无比,高大数千丈的血影,冲天咆哮,声势惊天动地。

    原本炎热的夏风从一边路过,瞬间变得冰寒刺骨,冻人心肺。

    近处偷看之人,定会被吓得六神无双,惊恐逃跑,丢掉一只鞋的滑稽场面。

    可惜,腚眼去看,偌大的阳通县,哪里还有一个人影,四下寂静无人,了无生机,天色阴沉,气氛诡异,如同鬼蜮。

    那高大血影放肆咆哮,姿态挑衅,丝毫没有敬畏这方天地,杀意铺盖天地,这方天地间,无形的战场中,它仿佛成了主角。

    不过在其下的那方米粒般大小的小屋,却丝毫不为所动,颇为顽固。

    “敢问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初次见面,咱这是给足了面子,敲了这么久门,你这厮都不开,非得逼咱动粗不成?”人影咬牙切齿,神情嚣张,眼神狂妄中带着一丝轻蔑。

    话语落地,有气息从血影分化而上,形如刀弓箭弩,十八般武器,皆朝其攻去,火花四溢,铿锵之声,如同巨人轻扣门扉,不过久久未得到一丝回应。

    安静的小屋,寂静无言,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不过依旧如之前一样,宁静祥和。

    就像是被冻结在了透明的琥珀之中,永远定在了这一刻。

    那屋外的身影,丝毫没有发现屋内的问题,以至于那外放的霸道气息,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若是此处有时间伟力大成者,定会察觉到这一间小小屋子,却满是流淌着时间之力,如同岁月长河之中,有大能力者将其捞出,化作一小溪流,独立于长河之外。

    所以,那狂妄的人影就算是将这阳通县全部毁了去,也动不了这间小屋丝毫。

    在这条小溪之中,有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小屋,晨曦之中的小屋,烈日晌午照射时的小屋,黄昏铺满金光时的小屋,一个接着一个,如同电影拍摄时的一帧一帧的画面,而每幅画面之中,小屋之内,皆有同一少年。

    无数帧画面里的其中一个,夜晚宁静,星空昏暗的病房小屋,病床之上的少年痛苦不堪的呻吟声在病房内回荡,少年抱着脑袋,不住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安,终于,在一个翻滚后少年滚至床底,与地板撞击的剧痛,将少年疼醒了过来。头部传来的疼痛感让少年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接着少年感到口渴异常,可室内昏暗无比,看不清水在何处,于是少年朝着透着一丝光的门口爬去,边跑边呼喊。

    就在少年翻身摔落床的一刹那,病床床尾的虚空之中,蓦地现出一个淡蓝色的光环,太过悄然无声,无中生有,以至于就在旁边的少年并未察觉到。光环内如同光滑的镜面,反射出病房里的一切,镜面突然浮现一丝波纹,接着如同水中滚油,镜面层层波纹浮现,随后一穿着病服,浑身不断散发着银辉,气势出尘,如同谪仙般的少年缓缓走出,站立后眼睛死死盯着趴在地上不断朝着门边移动,门底透入房内的那一丝亮光,仿佛就是少年仅能抓住的唯一希望。

    窗外的夜空黑得可怕,没有一丝的月光和星光透进来,孤寂黯然,一如少年残缺的心境,暗淡无光,不过却始终心存一丝的明亮剑意,以剑意为生,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床前站立的少年,居高临下,低头俯视着地上拼命爬向门边的瘦弱男孩,低着头,所以看不清表情,地板上的男孩若是福临心至,抬头观看,可能就会看到头顶上如同谪仙般出尘少年,剑眉鹰眸,夸张的发型,根根朝天,如同向着苍天出剑,少年周身的浑身气势更是如同出鞘利剑,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锋芒在背,坐立不安,寒毛乍起。

    瘦弱男孩此时挣扎的动作,痛苦不堪的表情,充满血丝的眼球,甚至是呼吸的快慢,皆在少年眼中,纤毫必现,一身的秘密,无处可藏,不过少年还是未发现任何端倪,只是觉得男孩很是寻常,不论是自身体质,心算才智,道缘悟性还是一身气运皆是非常普通,没有丝毫的出彩的地方,少年从其身上观察许久,丝毫看不出能造成之后一系列变故的缘由。

    谪仙少年早已在岁月长河之中仔细翻阅男孩出生,到成长至今的几千个日月,男孩一介凡人,还是个孤儿,挣扎苟活,受惠于邻居街坊,应是感恩戴德,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善意而活着,他想不通究竟是何缘故,让其要毁灭整个县城,甚至让整个县城的人魂魄俱无,皆无来世可言。

    既然在男孩的过往毫无发现,只能根据丁小道士的记忆,来到这一切改变的开端,男孩住院的某一个夜晚,寻找异变的原因,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借此来改变阳通县数万人身殒的命运。

    少年并未思量太久,许是剑意的真意就是直来直去,一往无前,无须弄拙取巧,遵循本心而行即可。

    天下若有不平事,自有一剑去平直。

    人间既有快哉事,也有快哉剑。

    这是少年记事起,打从长辈手中接过那柄木剑之时,就已憧憬之事,以至于,当年的山下江湖,无人可敌他手中之剑。

    皆因他剑心透彻,剑意纯粹,无人可及。

    正如现在的他,如同行到山穷水尽的旅人,在放眼望去无尽的黑暗之中,依然十分果断,竭尽全身的法力,施展无上道法,以剑道真意触及时光之道,从而将这男孩的一切从岁月长河之中剥离开来,然后将之后所发生的的一切篡改,修成正轨。

    眼下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最纯粹的剑意配合天地剑道将眼前的男孩彻底泯灭掉,连齑粉都不能有,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之中。

    那样的话,只用小男孩一人的性命,就能换回整个县城数万条人的性命。

    虽然代价可能是他这具转世之身,彻底变为毫无法力的凡人,甚至可能沦落到智力残缺的下场。

    不过这种后果在他看来,可以忽略不计。

    少年脚下男孩目前来看还是很正常,可能是被噩梦惊醒的缘故,以至于男孩惊魂未定,慌不择路,在地上艰难爬行。

    “水...水...我要喝水.......”

    晚上的医院格外的安静,而男孩的呼喊微弱,在偌大的医院里,谁又会注意到。

    安静的医院走廊内传来脚步声,在渐渐接近,少年的感知中,是一女子,着一修长贴身的白色袍子,头上戴一白帽,脚上踩着白鞋,一身惨白,估计是哭丧之人。

    脸上看不出表情的少年有些疑惑,不过并未阻止那女子的接近。

    既然异变还未开始,那么他是不会出手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

    不过,剑意满身的少年还是将小屋内溢出的剑意收敛,以防打草惊蛇。

    接下来,他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不过仙人心思所想,岂是凡人所能猜测,早已心猿意马,心思瞬息就以千百次的演算,他有些诧异,眼前这一切是否都是某些存在的手段,看似玄虚故弄,实则有着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谋划。

    白袍女子慢慢接近,不出所料,她的目的是要来这房间,不过却在推门之后,突然一阵莫名的心悸感,吓得她惊慌失色,往外跑去。可就在她跑出房门时,她听到男孩虚弱的呻吟,于是善良的她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勇气,让她不再害怕,转身回到了房内,打开了房灯,将少年从床边的地上搀扶了起来,帮助他躺回了床上,并从床头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男孩。

    原本就大不了男孩几岁的少女,抱着仍惊魂未定的男孩,一边怕打着后背,一边安慰,温馨的气氛,让人莫名有些触动。

    二人丝毫没有发现床头有人正在看着他们俩,莫名发怔,神思不知飞往何处。

    不过原本氛围温馨的病房,却因男孩一阵莫名的痛苦抽搐发出的低吼声,而被破坏。

    被白衣少女抱着的男孩,原本渐渐冷静下来,却不知为何,在男孩低头沉默几息之后,猛地睁开眼睛,却早已经变成了赤红色,嘴里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嘴角滴着口水,神情变得极为狰狞,如同一只发怒的野兽,显然少年已经变得极度危险。

    稚嫩的男孩刚好抬起头,一双猩红眸子死死盯着谪仙少年,血腥暴虐的气息暴涨而出,却不敢扑向少年,有些犹豫不决,如临大敌。

    而少年这边未见有何动作,不过一身昂然剑意,蓄力待发。

    一个刹那,二人眼中的光芒就已经交锋无数次,刮得屋里火花四溅,乱气横流,就见整个病房早已面目全非,全是深入水泥墙壁的剑痕爪痕。

    从庞大无比的岁月长河之中,强行被人以大法力分离而出的小溪,骤然停止流淌,其中的时间皆陷入了停滞。

    谪仙少年脸若冰霜,死死盯着露出狰狞的男孩,没有一丝惊讶。

    “别装死。”

    看到眼前的少年并没有被吓到,反而露出一幅冷冰冰的模样,原本也想装作被时间定住的男孩有些错愕,收回脸上癫狂的表情,一脸傲慢,微闭着眼看向少年,气质变得阴冷。

    “哈哈......”

    “想不到我躲在这里,还能被你找到,不错不错.......“

    ”那我身为王,应该赐你一些奖励。”

    消瘦男孩说到此,挠了挠头,他环顾四周,尴尬的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能赐给对方。

    “没关系,看在你和其他食物不一样的份上,我可以赐你......当我小弟。”

    说完,男孩捧腹大笑,越笑越大声,越来越放肆,毫不在意对方依旧冷着脸,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不乐意?或者你是想......被我吃掉?”

    消瘦的男孩慢慢站起身,挣脱少女的手臂,一脸狂妄地看向那个发型夸张的少年。

    不等男孩继续出言,沉默的少年率先出手。

    只见少年浑身蓄满的剑意猛地爆发,双眼明亮刺人,右手微微抬起,并作剑指,直直刺出。

    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却在施展的刹那,此方天地无数道则之中的剑之道,皆在猛烈震动,配合少年,发出大道轰鸣声。

    于是乎,狭小的此方天地,在一种奇特的视线中,就可以看到,在剑道轰鸣下,渐渐所有大道规则,皆为其让出一步。

    有一段词语恰恰可以形容这种情景,剑道独尊其上,万物皆要低头。

    一道璀璨无比的明亮剑光,以无可匹敌之势,从少年手指刺出,直接刺穿身前之人的额头,而后斜着刺穿医院大楼,然后刺穿黑洞洞的天穹。

    清亮剑光贯穿天地,天地为之轰鸣。

    此刻,剑意满身的少年如同剑道之主,不停发出剑鸣之声,刺得天地吱吱作响。

    站着有些佝偻的稚嫩男孩,一脸狂妄的表情变得僵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狭窄的额头上形成的一亮光小洞,渐渐扩大,洞中不时有闪着亮光的粉末不停飘出,看得出来,他正在变成齑粉,消散与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这条被分割而出的小小时光溪流中,数不尽的男孩,他们的身体都在同一时间变成齑粉,渐渐飘散。

    此剑道神通,端是吓人,斩人于过去现在未来,给敌人不留一点后路。

    少年施展神通之后,便不再关注,闭目沉思,背手而立,不知在等待什么。

    而少年身前的男孩,早已灰飞烟灭,天地之间,不留一丝痕迹。

    然,整个县城里突然响起十分诡异的怪声,如同魔鬼的低语。

    这时,异变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