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黑杰克之渊（四）
“没毛病，你以前确实不值这么多钱，四英镑三先令的晚餐，对你来说是只配隔着橱窗看上那么一眼的天价美食。”林久郑重点头。
佩儿闻言一口免费红茶喷得林久满脸都是，桌子底下狠踩这丧心病狂王八蛋的脚......喂喂喂，王八蛋你有没有心啊！这是能对小孩子说的话么？！
贝妮慢慢放下茶杯，不知所措地掐着手指。
“但现在不一样了，”林久没搭理佩儿，面不改色，“因为你遇到了我，便如我遇到了佩儿。”
他轻声说：“人是要相信命运的。你能想象么，就在一个多月前，我比你的处境好不到哪儿去，住在黑巷的垃圾箱里，穿着偷来的破棉衣，踩着捡来的鞋子，靠路人施舍的饭食为生，夜里睡觉时经常被前来扔垃圾的人砸醒......因为我是个清国人，伯明翰没有我的生存空间。”
“我透过墙壁的缝隙看街道两旁的店铺。橱窗反射着阳光，货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男人和女人隔着方桌说着情话。餐厅的壁炉烧得很旺很暖，他们的御寒厚衣服都搭在了椅背上，红茶和烤面包升起腾腾的热气。”
“对于那时我来说，四英镑三先令的晚餐想都不敢想，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口热食，抑或捡到一件没有破洞的棉服，让自己能挺过寒冬。”
“然后我就遇到了佩儿。”他把红茶杯重新塞回贝妮手中，让杯体温暖这孩子满是冻疮的冰凉小手。“对，就是坐你旁边的那条金毛废狗，是她让我拥有了一个多月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穿西装踩皮鞋，吃康沃尔馅饼喝气泡水，这就叫逢遇贵人。”
“我的贵人是佩儿，而你的贵人......就是我。”
他翻出侍者找开的零钱，取出一先令，放在贝妮面前。
这个可怜的孩子大概从未拥有过‘先令’这种银制硬币，白炽灯下，硬币银灿灿的反光让她吓坏了。她的眼瞳也被映照得银灿灿，愣愣地盯着它，想去抓住这枚宝贵的财富又不敢伸手。
“先生......贝妮已经接受过报酬了。”她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小声说道。
侍者端来了康沃尔馅饼、香肠土豆泥，还有佩儿要的免费芝士小蛋糕。她的全部注意力一下子被大饺子似的康沃尔馅饼吸引了，眼中泛着光。
“吃吧，有你的一份。”佩儿一手一只小蛋糕，含糊不清地鼓励。
贝妮抿着嘴摇了摇头，看向价格相对要便宜很多的香肠土豆泥，犹豫了很久，小心地舀起半勺土豆泥，吹了吹热气，一点点地品尝，满足地眯起眼。
林久注意到她舀开的位置是盘子边缘，似乎觉得自己握过的勺子是肮脏的，生怕引起自己或佩儿的反感，又刻意避开了那些焦皮香肠段。
“贝妮，收下你的报酬，然后吃掉这只馅饼。”他把一份康沃尔馅饼和那枚先令一起推到贝妮面前，以强硬的语气命令道，“这不是施舍，是你应得的酬劳，我没有更小面额的钱币，你也没有一法新找零，那么一先令就是你作为向导的报酬，而给向导提供饭食是客人的义务。”
“明天，伊甸园将迎来一场世纪豪赌，对局双方分别是我和伊甸园的所有二十一点庄家。贝妮，如果你有足够的魄力，可以用这一先令为我押注。”
林久指尖轻叩桌面，腰身无意识地挺得笔直。
倘若面前有张镜子，他会发现自己说出这些话时的气场与主人格简直别无二致。那是种掌握着至高权力的漠然，仿佛一己之力挑战所有庄家只是件吃饭喝水般理所当然的小事......只要他坐上那张赌桌，世间就无人能挑战他的权威。
贝妮怔怔地看着林久，不明白这个男人的信心源自何处。
她是知道赌场的一些潜规则的，譬如角子机的轮盘重量分布并不均匀，很难凭运气转到能够出钱的图案，又譬如二十一点也并非完全公平的赌项，洗牌女郎会做手脚，将不同点数的纸牌洗到不同的位置，让本就懂得算牌的庄家如虎添翼......
“喂喂喂，是不是有些过了？”
佩儿狠踢林久的腿，起身拽着他走到角落，皱着眉：“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走了以后这孩子要怎么办？拿着一大笔英镑的孤儿，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抢走所有的钱，默默死在某条不为人知的臭水沟里！”
“无所谓，我会带她走。”林久轻声说。
“疯了？你是圣母玛利亚么傻比？我们是裁判局执行专员，不是晚会慈善家！每一个赌场都有数不清的童工向导，你又能救下几个贝妮那样的孩子？”
“我不是圣母玛丽亚，但确实偶尔会发发疯。”林久低垂着头，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久未修剪的发丝遮住眼帘，佩儿看不清他的表情。
“看到那孩子，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的眼神跟我遇见你之前一模一样，像是堆将熄的火，拼命试着烧起来，但周围都是飘飞的灰。我能听到她在向我求救，她对我说她不想饿死不想冻死，她想吃一口热乎的想喝一口热乎的想活下去......我没法对从前的自己说‘不’。”
“她可以用那一先令为我押注，用赢来的钱定上十几年酒店，每天都能吃到热乎的饭菜喝气泡水，我给她请家庭教师，将来当个白领......我管不了其他小孩的死活，管贝妮一个还是有能力的。贝妮是个好孩子，好孩子不该走着走着就在雪堆里冻死饿死。”
佩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你便吧，不耽误任务就好......说正事，我感应到了天使粒子，伊甸园里有炼金产品或适格者。”
“能确定位置么？”林久严肃起来。
佩儿摇了摇头，“这种感觉很奇怪，粒子浓度相当低。如果是适格者，那么他连炼金概念都无法掌握，如果是炼金产品，那么它的效果也可以忽略不计......但四面八方都是，每个方位都有天使粒子在产生反应。”
佩儿闻言一口免费红茶喷得林久满脸都是，桌子底下狠踩这丧心病狂王八蛋的脚......喂喂喂，王八蛋你有没有心啊！这是能对小孩子说的话么？！
贝妮慢慢放下茶杯，不知所措地掐着手指。
“但现在不一样了，”林久没搭理佩儿，面不改色，“因为你遇到了我，便如我遇到了佩儿。”
他轻声说：“人是要相信命运的。你能想象么，就在一个多月前，我比你的处境好不到哪儿去，住在黑巷的垃圾箱里，穿着偷来的破棉衣，踩着捡来的鞋子，靠路人施舍的饭食为生，夜里睡觉时经常被前来扔垃圾的人砸醒......因为我是个清国人，伯明翰没有我的生存空间。”
“我透过墙壁的缝隙看街道两旁的店铺。橱窗反射着阳光，货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男人和女人隔着方桌说着情话。餐厅的壁炉烧得很旺很暖，他们的御寒厚衣服都搭在了椅背上，红茶和烤面包升起腾腾的热气。”
“对于那时我来说，四英镑三先令的晚餐想都不敢想，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口热食，抑或捡到一件没有破洞的棉服，让自己能挺过寒冬。”
“然后我就遇到了佩儿。”他把红茶杯重新塞回贝妮手中，让杯体温暖这孩子满是冻疮的冰凉小手。“对，就是坐你旁边的那条金毛废狗，是她让我拥有了一个多月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穿西装踩皮鞋，吃康沃尔馅饼喝气泡水，这就叫逢遇贵人。”
“我的贵人是佩儿，而你的贵人......就是我。”
他翻出侍者找开的零钱，取出一先令，放在贝妮面前。
这个可怜的孩子大概从未拥有过‘先令’这种银制硬币，白炽灯下，硬币银灿灿的反光让她吓坏了。她的眼瞳也被映照得银灿灿，愣愣地盯着它，想去抓住这枚宝贵的财富又不敢伸手。
“先生......贝妮已经接受过报酬了。”她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小声说道。
侍者端来了康沃尔馅饼、香肠土豆泥，还有佩儿要的免费芝士小蛋糕。她的全部注意力一下子被大饺子似的康沃尔馅饼吸引了，眼中泛着光。
“吃吧，有你的一份。”佩儿一手一只小蛋糕，含糊不清地鼓励。
贝妮抿着嘴摇了摇头，看向价格相对要便宜很多的香肠土豆泥，犹豫了很久，小心地舀起半勺土豆泥，吹了吹热气，一点点地品尝，满足地眯起眼。
林久注意到她舀开的位置是盘子边缘，似乎觉得自己握过的勺子是肮脏的，生怕引起自己或佩儿的反感，又刻意避开了那些焦皮香肠段。
“贝妮，收下你的报酬，然后吃掉这只馅饼。”他把一份康沃尔馅饼和那枚先令一起推到贝妮面前，以强硬的语气命令道，“这不是施舍，是你应得的酬劳，我没有更小面额的钱币，你也没有一法新找零，那么一先令就是你作为向导的报酬，而给向导提供饭食是客人的义务。”
“明天，伊甸园将迎来一场世纪豪赌，对局双方分别是我和伊甸园的所有二十一点庄家。贝妮，如果你有足够的魄力，可以用这一先令为我押注。”
林久指尖轻叩桌面，腰身无意识地挺得笔直。
倘若面前有张镜子，他会发现自己说出这些话时的气场与主人格简直别无二致。那是种掌握着至高权力的漠然，仿佛一己之力挑战所有庄家只是件吃饭喝水般理所当然的小事......只要他坐上那张赌桌，世间就无人能挑战他的权威。
贝妮怔怔地看着林久，不明白这个男人的信心源自何处。
她是知道赌场的一些潜规则的，譬如角子机的轮盘重量分布并不均匀，很难凭运气转到能够出钱的图案，又譬如二十一点也并非完全公平的赌项，洗牌女郎会做手脚，将不同点数的纸牌洗到不同的位置，让本就懂得算牌的庄家如虎添翼......
“喂喂喂，是不是有些过了？”
佩儿狠踢林久的腿，起身拽着他走到角落，皱着眉：“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走了以后这孩子要怎么办？拿着一大笔英镑的孤儿，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抢走所有的钱，默默死在某条不为人知的臭水沟里！”
“无所谓，我会带她走。”林久轻声说。
“疯了？你是圣母玛利亚么傻比？我们是裁判局执行专员，不是晚会慈善家！每一个赌场都有数不清的童工向导，你又能救下几个贝妮那样的孩子？”
“我不是圣母玛丽亚，但确实偶尔会发发疯。”林久低垂着头，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久未修剪的发丝遮住眼帘，佩儿看不清他的表情。
“看到那孩子，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的眼神跟我遇见你之前一模一样，像是堆将熄的火，拼命试着烧起来，但周围都是飘飞的灰。我能听到她在向我求救，她对我说她不想饿死不想冻死，她想吃一口热乎的想喝一口热乎的想活下去......我没法对从前的自己说‘不’。”
“她可以用那一先令为我押注，用赢来的钱定上十几年酒店，每天都能吃到热乎的饭菜喝气泡水，我给她请家庭教师，将来当个白领......我管不了其他小孩的死活，管贝妮一个还是有能力的。贝妮是个好孩子，好孩子不该走着走着就在雪堆里冻死饿死。”
佩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你便吧，不耽误任务就好......说正事，我感应到了天使粒子，伊甸园里有炼金产品或适格者。”
“能确定位置么？”林久严肃起来。
佩儿摇了摇头，“这种感觉很奇怪，粒子浓度相当低。如果是适格者，那么他连炼金概念都无法掌握，如果是炼金产品，那么它的效果也可以忽略不计......但四面八方都是，每个方位都有天使粒子在产生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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