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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进击的变异狗

    这是灾难爆发的第七天,但耿源不想再等了。

    七天里,他见过有人无所畏惧,边战边逃消失在远方,也见过有人彻底摆烂,放纵自己,随意挥霍仅有的食物,甚至还有人绝望之下从楼顶一跃而下,选了一个不那么痛苦的结局。

    只是救援的迹象从没出现过。

    直到现在,外界再也看不到人类的身影,甚至变异生物都渐渐稀少,似乎最混乱的时刻已经过去,新的秩序逐渐形成。

    这是属于荒野的秩序。

    家里只剩下半瓶矿泉水,食物早就没了。

    不过是是两三天的时间,汹涌而来的饥饿感几乎让耿源丧失理智。

    再等下去毫无意义,挨饿只会让人虚弱,持续时间越久,机会也越发渺茫,再晚两天,他可能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点食物。

    耿源打算先去邻居家里看看,那里距离最近,大门也敞开着,而且前两天他们还带回不少的食物,现在应该还有剩余。

    至于说危险,都这时候了,哪里不危险呢!

    说干就干,耿源来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写下一句话:

    5月5日,这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天气很好,我决定出去寻找食物,带上我的菜刀。

    希望一切顺利。

    如果回不来,这就当是最后的遗言了。

    随后,他轻轻抿了一口瓶子里的水,盖好盖子,放回桌角。

    背上背包,他拿起桌面上的菜刀,试着挥舞几下,手感不错,可以出门了。

    小心挪开挡门的柜子,耿源透过猫眼查看着外界的情况,楼道很安静,没有人,也没有怪物。

    光线透过楼道的窗户照了进来,光与影之间界限分明,不禁让人联想到某个悠闲夏日的午后,温暖且安详。

    但是,此时的耿源却心跳得飞快,双腿抖个不停,抓着门闩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此刻耿源的大脑里,各种逃避的想法此起彼伏。

    外面会不会有危险?

    可能某个异兽就呆在角落里,等着自己送货上门。

    虽然吃的没了,但还有半瓶水,至少还能撑两天,说不定两天后救援就来了,何必现在拼命呢?

    恐惧就像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人们在大脑编织的恐怖阴影里,随着自己的想象,越陷越深,沦为被玩弄的木偶。

    这一刻,任何彰显勇气的话语都显得过于空洞乏力,无法拯救懦弱的灵魂。

    挣扎了许久,耿源松开了握紧门闩的左手,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大脑,关闭这疯狂的思维引擎。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一个胆小的普通人,那些临危不乱,无所畏惧的高贵品质,从来都没在他身上显露过。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总能给找到无数的借口,不去承担责任,把决定权交给命运,交给时间。

    可惜,现在面临的是生与死的抉择,后路已经断绝,再也没有台阶给自己下了。

    看向手里的菜刀,这是自己唯一的武器了,虽说用处不会很大,但最起码死得不至于太过窝囊。

    耿源右手握紧菜刀,左手缓缓扭动门锁,咔的一声,门开了。

    虽然动作尽量轻柔,但是锁芯收回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依然显得格外刺耳。

    耿源的心也猛地提了起来,生怕吸引来怪物。

    缓缓拉开防盗门,从门后探出身子,上下观望一番,楼道依然安静。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真的没有危险,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水,蹑手蹑脚走向对面。

    四五米的距离,放在平时,也就几步的事情,今天却显得分外漫长。

    终于,到了邻居门口,他探着头向里面看了几眼。

    屋里的地面散落着几件衣服,一把椅子也翻到在地上,四处散落着不少玻璃碎渣,窗户上的玻璃几乎全都碎了。

    耿源慢慢走了进去,查看着屋内布局,他决定先去厨房看看,那里应该还有些食物。

    刚走到厨房门口,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像是夏天腐烂三四天的鱼肉,熏得他差点吐了出来。

    耿源开始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探头朝里望去,只见厨房里,一具女尸仰躺在靠窗的位置,从衣着装扮上看,应该是曾经屋子的女主人。

    耿源不是第一次看见尸体,前天楼下还躺着不少,大部分都会在几个小时内被变异兽分而食之,连残渣都没剩下来。

    而眼前这具尸体,既不惨烈,也不血腥,却显得异常诡异。

    尸体胸口插着一把尖刀,应该是她死亡的原因。

    但尸体上,不论是裸漏的手臂,脸庞,还是地上流淌的血液,甚至尸体背后的墙壁上,都长满了色彩艳丽的菌斑,如同一幅巨大且诡异的涂鸦,几乎占据半个厨房。

    一眼望去,除了震撼与恐怖,似乎还有种独特的妖异美感。

    耿源瞬间感到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缩了回来。

    他觉得自己一定疯了,就这竟然还能看出美感。

    强忍着心头的恶心,他打开了门边的冰箱。

    还好,这冰箱质量不错,虽然断电几天,但是冷冻的冰没化完,还有不少能吃的。

    脸上露出喜色,耿源连忙打开带来的背包,把牛奶,饮料等所有没坏掉的食物往里塞。

    这些食物虽然不多,但起码这几天至少不会饿肚子了。

    搜刮完冰箱,他又瞟了一眼女尸,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发白,连忙离开厨房。

    这么多真菌霉菌生长在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产生有毒的孢子,说不定传染疾病。

    家里还有不少口罩,居然一个也没带来,太大意了。

    耿源回到到客厅,继续翻找,没过多久,发现一个柜子,里面居然满是薯片肉脯等零食,简直是意外之喜。

    “喜欢买零食真是一个好习惯,感谢无私奉献的好邻居。”

    他不停地往包里塞着零食,但是背包太小,根本装不了多少,看着还剩下的食物,耿源还不满足,又找来一个小箱子,直到装满了食物,才算罢手。

    背上背包,把菜刀放到背包侧兜里,耿源抱起箱子,准备把这些先拉回去,接着再多来一趟,彻底搬空这里。

    他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计划着,感觉生活又有了希望。

    刚打开门,黑影闪过,一张血盆大口扑面而来。

    慌乱中,耿源本能抬起箱子挡在胸前,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饼干散落一地,人也被打飞出去。

    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和脑中的眩晕,耿源撑着身体,抬头看去,袭击他的似乎是一只巨大的野狗,几乎有半人高了,它全身毛发几乎完全脱落,裸漏的褐色皮肤上满是褶皱,而且前后肢和胸腹之间还长着一层黑色的肉膜,难怪能轻易跑到楼上。

    它嘴里发着意义不明的嘶吼,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耿源,满是嗜血的欲望。

    接着,变异兽躬身一跃,猛地扑了上来。

    来不及多想,耿源连忙向右边翻滚,侥幸躲过这次突袭。

    变异野狗扑空,落地后爪子在地板砖上却有些打滑,几乎控制不住身体,撞倒了茶几,又碰到墙边的柜子上才算止住。

    耿源连忙趁机爬了起来,躲到沙发后面,抽出背包侧兜里的菜刀,看着这个怪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变异兽虽然体型比不上成年人类,但浑身肌肉虬结,四肢上的还有剃刀一样的利爪,一爪下去,估计半条命就要没了。

    而大门就在变异兽身后,直接逃跑就是在找死。

    手里只有二十多厘米的小菜刀,想要干翻眼前的怪物,真的太难了。

    变异狗发出一声嘶吼,再次扑咬过来。

    耿源不敢硬拼,只能绕着沙发闪避。

    好在两条腿相比于四条腿在灵活性上更胜一筹,为他拖延了不少时间。

    眼看黑狗跑到墙角,大门就在身后,不知哪来的力气,耿源猛地抬起沙发,对着它的后腰撞了过去。

    黑狗闪避不及,翻到在地。

    耿源二话不说,连忙跑向门口。

    只是还没跑到门口,背后又挨了一下重击,他闷哼一声,扑到在门外楼道里。

    回头看向身后,还好背包挡了一下,不然绝对要皮开肉绽。

    不幸的是,背包已经破烂不堪,食物散了一地。

    今天不仅白忙活了,说不定命也要留在这里。

    眼看变异狗又要冲上来,耿源猛地拉上房门把手,打算把它关在里面。

    没想到它速度极快,门没有来得及关上,却卡了住变异兽狰狞的头颅,接着它又伸出一只爪子,四处抓挠,抓得他手上鲜血淋漓。

    看着近在眼前的狗头,耿源也丝毫不敢松手,咬紧牙关,另一只手拿起菜刀,对着它的头部就是一阵猛砍。

    猩红的鲜血立刻流了出来,变异狗吃痛,发出一声呜咽,缩了回去。

    耿源顺势把门关上,顾不上地上散落的食物,迅速跑回家里,锁紧大门。

    透过猫眼看去,变异兽并没有冲出来。

    它不会开锁,只能靠着一身蛮力不停地撞击防盗门,造成的响动不小,却没什么效果,没过多久就消停了。

    直到这时,耿源才扔下菜刀,大口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