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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单独行动

    我恍然大悟,片刻后拽着周恪己的袖子,再看他的时候都觉得有些陌生:“眼下唐家军与北川早就建立起来牢不可破的关系,唐家军日常的军需补给全部是从北川采买。大人这是半点颜面都没有给老国公留下啊……”

    周恪己认真反思了正玄门兵变一事,最终和我感慨,必须要把一部分实权抓在自己手里,否则哪怕自身半点错处没有,也会被人戕害构陷。

    这几年间,周恪己已经牢牢把北境三郡抓在自己手里,并且借助军部开销的巨大需要,将北川改造得日新月异。北川能够在几年之间飞速发展起来,与边关十多万将士的日常需求可谓息息相关。北境除了唐家军还有数十万兵士,他们平日里的衣食住行处处都能带来巨大的商机,在裴子德的斡旋下,北境几乎所有军营的日常开销都要经过北川转手。而这种转手也给予了北川飞速发展的机会。

    最初是几千亩良田,后来逐渐开设了磨坊、熟食店、铁匠铺、成衣店……只要有需要,北川就能很快把东西做出来。

    久而久之,北川就成了北境第一大城池。城中除了各类小店铺外,除去我主要关注的药品这方面,更大的需求来自粮食、兵械、和衣服。眼下北川城内几座大型磨坊昼夜不停地工作着,除了锦绣阁外还有好几家制衣坊正在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新的衣服送到边关。

    而这一切最终不仅带来了北川的强盛,也带来了北川侯势力的不断扩大。眼下虽然京城里不少人还没有怎么察觉,实际上周恪己早已经牢牢控制住北川三郡及周边的军政、生产、农事等等方面。

    “大人这是在向老国公施压。这不全然为了云忠吗?”

    周恪己点点头:“老国公心思敏锐,眼下又多有犹豫不决之意,我不过是给云忠加些砝码而已。而且纵使不论兄弟情谊,若在边关再升起波澜,唐家军风气败坏,那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甚至大越的北境都会不得安宁。”

    此话一出,我忽而一愣,不由得想起那个千姓堂刺客告诉我的事情——北川失守,唐云忠去世。周恪己此番顾虑,该不会和那件事情相互暗合吧?

    “大人,您说老国公怎么会忽然带唐宣文来边关呢?”我不由得问道。

    周恪己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大约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情,而且京城那边也不可能看着唐家军被唐云忠占了,大约给老国公不少压力吧。”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在周恪己身边坐下来,贴着他叹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一个老国公,那怎么样都还是好办的。但是怕就怕那件事情,并不是千姓堂拿来诓我的……

    第二天我的注意已经不在那区区几百匈奴残部上面了,心里只剩下那个猜想,于是焦急地要回北川一趟。周恪己虽然不明所以,不过眼下这情况他留在乾门关还有些用处,我留下也是空耗时间,这么想着,他倒也随我去了。

    我快马回到北川后根本没有时间回侯府,便匆忙去去了袁豺家中。

    平日里我不大去袁豺家,毕竟他目前暂居在北川附近一户丈夫早逝的女人家中,到底是有些不方便的。偶尔有个话需要传递,也是让他那两个伶俐的妹妹传达。不过眼下事态实在紧张,我便也顾不得是否冒昧。

    袁豺难得没有出门走货,在门口割韭菜。一个看起来大约比我们更加年长些的女人搬着小板凳坐在他旁边晒谷子。见我牵着马走过来,下意识低下头,有些拘谨地躲开视线。

    我隔着一段路拱手打了个招呼:“这位姊姊,冒昧打扰真不好意思,在下实在有要紧的事情要找袁豺商量,故而不请自来。还请姊姊见谅。”

    袁豺原本在地里干活,看见我愣了愣:“许大人。”

    我对他点点头:“周大哥,事情紧急,能不能移步一叙?”

    袁豺茫然地与女人对视一眼,接着在衣服上擦擦手,带着我走到旁边稍微僻静处:“许大人这是有什么事情忽而这么着急要找在下?”

    我抿着嘴犹豫稍许:“袁豺,你可知要如何联系千姓堂?我现在必须找到千姓堂。”

    “什么?”袁豺退后半步,目光里透出几分惊异,“千姓堂?许大人这是?”

    我对他点点头:“详细的事情眼下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们?事关北境安危,越早找到越好!”

    “这?”袁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也是上次之后便再和千姓堂没有联系了。不过眼下许大人既然说事关北川安危,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试试……不然今夜城外土地庙?”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点点头:“可以,那就麻烦周大哥了。我早些去土地庙等着。”

    袁豺犹豫了片刻,目光却忽然落在我腰间的穗子上面:“这穗子,她们都给许大人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还没感谢袁豺:“这穗子我很是喜欢,是我家乡的手艺。多谢周大哥了,若不是眼下事态实在紧急,我可得好好回礼一番。”

    袁豺憨实地笑了笑:“不打紧的,本就是便宜的小玩意。许大人能喜欢就好……千姓堂不是好相处的,许大人还要多多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对他一拱手:“多谢提醒……等这阵儿不太平的过去了,我再带些礼物登门拜访。”

    说罢,我对着门口局促的女人一拱手,也算作是打了招呼。便骑上马匆忙赶回去准备了。

    是夜,我早早等在北川城外的土地庙中,大约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树影婆娑处走出来,依旧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夜行衣打扮。我犹豫了片刻,走上前靠近一些。

    “许姑姑。”那人开口,倒还是熟悉的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知道对方就是曾经有过点头之交的熟人:“真没想到你居然又恰好在北川,你们千姓堂脚力还是不错的啊。怎么?可是千姓堂打算在北川做什么文章吗?”

    那人仿佛并没有听出我话语间的试探,只是对我一拱手:“许姑姑忽然找到在下,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吗?”

    我见他不回应我的疑惑,倒也不算意外:“我确实是有要事才会找到千姓堂……你们除了杀人还能买信息吗?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帮忙查一下。”

    “哦?”那人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我们千姓堂一般不做信息倒卖的买卖,但是如果是许姑姑眼下想要知道的事情,某大约有些头绪。”

    我笑了笑:“如果你知道那就更好了——我想知道唐家军主帅易位之事,到底是谁的意思。”

    “唐家军主帅吗?”那人似乎早有预料,“真有意思,许姑姑怎么想到问这件事情?”

    “我如何想到的你难道不知吗?几年前你曾经告诉我,唐云忠偷偷潜入杨家宅邸的事情被当今圣上知道了。眼下唐家军主帅之位唐突易位,与此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人讳莫如深地低下头,片刻冷笑一声:“许姑姑担心的不是老国公,而是当今圣上?”

    我按捺着脾气,点点头:“不错,所以唐家军易帅到底是谁的意思?”

    那人立于黑暗之中好一会,转头看向我:“我们千姓堂也不能处处都布有人手,我能够告诉姑姑的是,大约三月份的时候,圣上曾经秘密召见老将军。他们到底谈了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但是从那一次会面之后,老国公就开始着手准备北上之事。”

    “果然如此……”我喃喃道,随即抬起头,“我可以委托你一件事情吗?”

    “朝廷命官委托千姓堂做事?”他语气里忽然多了几分戏谑。

    我眼下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报酬你可以开啊,再说了我相信你们也不是第一次接朝他命官的委托,这朝堂中尔虞我诈有多黑我不比你少知道。总之你愿不愿意先听听看?”

    他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先说说看。”

    “这段时间劳烦您在暗中保护宣威将军唐戬。”

    “因为害怕暗杀,所以委托杀手来保护唐将军吗?”那人琢磨一阵,“可以,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搜集情报,保护唐将军安全的。”

    他愿意答应我自然是松了一口气,拱手对其一拜:“那就多谢了。”

    “那么,报酬呢?”他对我伸出手,语气轻松不少,“一声谢谢可不顶用,你得把报酬给我才是。”

    我原本想着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却没想到人家不愧是靠这个行当吃饭的,怎么都没忘记吃饭的家伙……只不过我这么多年虽然官职高了不少,但是却依旧没有存下太多钱。毕竟我基本上一年也就是拿点朝廷的俸禄,眼下虽然薪水涨了不多点,但是也最多算是衣食无忧吃穿不愁。别说什么屯田占地,就是盖私宅也得攒上好几年,更别提眼下雇佣千姓堂了。

    我挠挠头发,在脑海中盘算着自己到底还剩下多少钱:“那你算算报酬大约要多少吧?看在我这几年与民秋毫无犯的份上,您看着稍微能不能便宜点……”

    那家伙忽而仿佛得了道理一般,颇有些洋洋自得地晃了晃脑袋,那讨人厌的模样隔着面纱都透了出来:“让我来想想……能有机会敲许大人一笔,这个机会某可不能怠慢了。当初月下,大人暴露了在下的位置,可是害得某险些死于宫闱之中啊。”

    “你还差点废了我一条胳膊讷……”我不服气地小声嘟哝,心里暗自愤恨怎么还要靠这家伙去保护唐云忠,“怎么那么小心眼啊。”

    “不如……”那人惺惺作态地绕着我走来走去好一会,忽然得了主意一般扭过头,指着我腰间的小坠子,“你把腰间的那个小玩意送与在下吧?”

    我低头看去,那人指着的恰好是袁豺送给我的小坠子:“这个?”

    那人点点头:“就是这个小玩意。”

    我犹豫了一下,用手轻轻遮在上面:“既然知道是小玩意,又何必拿在下寻开心呢?换一个吧,这个小玩意是友人送给在下的,颇为珍惜。”

    “比唐将军的命还要珍惜?”

    我笑了起来:“这当然不至于。只不过这小玩意也不是我们之间合作不可缺少之物。您想要这个小东西,也不过是寻个开心。既然只是寻个开心,何必夺人所好呢?再说,我离开清河县已久,好不容易得了一件家乡的小玩意,实在是珍惜得紧,要不换一个吧?”

    那人不置可否地哼哼了几声,听声音比起方才要年轻许多,嗓音似乎好像有些熟悉。就在我想要仔细听一听的时候,他声音似乎又变得低沉且陌生:“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许大人这么说了,那么某便也不夺许大人心爱之物了。这样,某来算算……这暗中保护收费最为高昂,毕竟杀人只要一次,保护人却要时时留心。这价钱可不便宜啊。”

    “……您就说明白多少吧?”我看着他,略有些无语。

    “寻常来说,我们是不会接这么麻烦的买卖的,但是看在我们有些交情的份上。”他伸出一根手指,“我姑且收,一千两如何?”

    “一千两银子?”我失声惊叫,“你怎么不去抢啊!”

    “是一千两黄金!区区一千两银子您还指望千姓堂接这个买卖?再说了,您要我保护的可是眼下正在风口浪尖的唐大将军。我这已经是很低的价格了,您真是根本不知道黑市买卖的价格,要是他们知道我就给您这么便宜的价儿,估计要气到咬牙跺脚了。”

    我捂着脸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思来想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真的,要不我还是把那个坠子给你吧?”

    那人朗声大笑起来,在夜色中居然有几分突兀的畅快:“都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某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不然我再给您打个折吧?”

    我垂头丧气地抬眼看他:“多少?先说好,我真的真的,没钱!我就是靠着那点薪俸过日子的朴实女官罢了。”

    “我来给您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