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往日恩怨
书生记得，青萝曾经说过，灵慧禅师是她见过唯一和鬼王互有胜负的人，不仅好奇，这位灵慧禅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书生忍不住就问出口了。
张瘸子眯缝着眼回忆了一会，就说起了那天发生的事。
大概也是半年前，之前有个年轻人带了十几个人，说是上山寻找草药，但是那一身装扮和随身带的东西，很明显是有别的目的。
张瘸子开棺材铺的，对死人气和死人相比较敏感，看出来他们是来盗墓的。于是在他们来买石灰和板车等工具的时候，也隐晦的提醒了他们。
其中一个面貌俊秀的带头的年轻人，更是对张瘸子的劝诫嗤之以鼻，再三否认，甚至眼神中还透露出一丝凶厉。
张瘸子大感不妙，毕竟偷坟掘墓是大忌，官府如果知道了，也是要捉拿治罪的，虽然甜水村这里官府不怎么管，但不代表这些人不想灭口。
毕竟，一旦挖到宝贝，知道的人多了，总会走漏风声。
于是张瘸子故意装傻充楞，把他们给应付过去了，那些人上山忙了几天，忽然有一天下雨了，这些人突然全死了。
一半人死在了乱葬岗，一半人死在了溪流里。
据说那个面貌俊秀的年轻人似乎幸存了下来，听村里的人说，他在邀请护国寺的高僧来降妖除魔，但似乎没几天，那个人死在了村里的客栈里，尸体也不知所踪了。
没过几天，就有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僧人寻了过来，自称是在附近云游的护国寺禅师，法号灵慧，而那位相貌俊秀的年轻人，似乎和护国寺有些关系，自己就来看看。
当时死的那批人尸首也无人认领，村里凑了钱，用席子卷了，暂时停放在张瘸子的棺材铺里，如果过了头七还没人认领，就拉到乱葬岗去埋了。灵慧就找上门来，要求看看死者的样子。
张瘸子见灵慧衣着朴素，相貌清癯，知道和以前见过的那些肥头大耳的和尚不一样，于是非常恭敬的带着灵慧看了棺材铺里存放的尸首。
灵慧禅师检查的很仔细，刀伤的位置，角度，他都反复的看过。
“刀伤？”书生打断了张瘸子的叙述，张瘸子有些不满了，但是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是，刀伤，当时灵慧禅师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夺心失魄，自相残杀。”
书生一愣，连忙又问：“那些上山挖坟的人？是自相残杀的？”
“是，是死在彼此同伴的刀下。”
张瘸子说的话，忽然让书生想起了自己刚到乱葬岗的时候，也是下雨，也是两个帮派的人忽然火并，而且都是下死手！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关键之处，书生没有想明白。
“前面那半句，失心夺魄，是什么意思？”
“小老儿哪里知道？”瘦小老头张瘸子把小眼睛一瞪，说道：“高僧正在专心做事，我哪里好意思问？”
“那后来呢？”书生只好按捺住好奇心，继续陪笑问到。
张瘸子又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继续讲。
灵慧禅师验了下尸体之后，让张瘸子暂时回避了片刻，等张瘸子回来的时候，灵慧禅师已经不知去向。又过了两天，一大早，灵慧禅师忽然又回来了，说头七已过，不要再等了，赶紧给这些尸身下葬，他免费做法事进行超度。
村里的族老们和当地的帮派头目一合计，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组织了十几个轻壮，把死者都送到了乱葬岗。
说到这里，张瘸子竖起大拇指，对灵慧禅师表示佩服。原来灵慧禅师不止做法事，还亲自挽起袖子，挥动锄头，下地干活，安葬那些死者，弄脏了全身也毫不在意，真正是一位心怀慈悲的高僧。
其他路过的僧人，说到施舍和结缘，两眼就放光，真要脱了鞋袜下地接触污秽之物，就避之唯恐不及了。
书生听了也很佩服。
后来灵慧禅师继续走访了乱葬岗周边，似乎是一直在打听地形，还问了大约七十年前水神庙改山神庙的事！
果然！
书生听到了重点，顿时两眼放光。
张瘸子说，他还是小学徒的时候，听长辈说过这个事。
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传说大约八十年前，甜水村不叫甜水村，叫罐子岭，名字的来由，是因为当地渔民偶尔歇脚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河道冲刷出来的泥土杂质特别少，很适合烧制陶器，于是就开始有人烧陶罐卖钱。
烧的陶器走水路运输才不易损坏，往来的人和船多了，才有了现在的甜水村，后来因为人口多，生活污水也多，河水被污染了，村子开始在上游打井，取井水食用，而且井水特别甜，故而得名。
可是甜水村这个地方挨着浑河，浑河每过一阵，就要出一次水患，经常淹死一些人，掀翻一些船，弄得当地人很苦恼。有一天，当地有个叫刘黑子的渔夫家里老婆有了小孩，渔夫去河里捕鱼，可是运气不好，一整天一点渔获都没有，就在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钓上来一条特别肥大的鱼，比其他的鱼大好几倍，渔夫很高兴，提着鱼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就用大缸先把鱼养起来，准备第二天再说。因为鱼力气大，渔夫还在水缸上面盖了盖子，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就睡觉了。
当天夜里，刘黑子的妻子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长着鱼头鱼身子的小孩，在向自己求情，说自己修行不易，求放一条生路。日后可以保渔夫每次都能打到足够养家的鱼。
次日，刘黑子正准备杀鱼炖汤给妻子补身子，但是刘黑子的妻子怕丈夫不相信自己的梦，就找了个借口，让渔夫把大鱼暂时养了起来。结果刘黑子下网捕鱼，渔获比同行的渔民要多不少，夫妻俩很是高兴，于是刘黑子的妻子就把梦里的情况说给刘黑子听，刘黑子也是将信将疑。结果晚上入睡，刘黑子的妻子又梦见了那个鱼头鱼身子的小孩，小孩先是感谢不杀之恩，然后提出放了自己，以后自己会保一家人的平安，不会被水患困扰。
这次刘黑子的妻子把大鱼托梦求放生的事跟丈夫说了，刘黑子不同意，认为继续养着大鱼，才比较可靠。
万一大鱼跑了，以后就打不到鱼了呢？
这里是穷渔村，对贫穷的畏惧大过了信守承诺。
后来大鱼又托了几次梦，刘黑子的妻子也求丈夫放了大鱼，刘黑子就是不同意，只是把大鱼放在了一个更大一些的缸里养着。
再后来有一天，刘黑子的妻子忽然梦见鱼头鱼身的小孩在梦中报警，说第二天有水患，不要下水捕鱼了。次日，一家人将信将疑的做了安排，刘黑子拒绝了同行渔民的邀请，把妻子也搬到了地势较高的地方过夜，果然浑河夜里暴涨，水势汹涌，村里因此死了好几个人。
这样刘黑子两口子更舍不得把大鱼放走了，生怕放走了大鱼，大鱼以后不帮自己了。
如此这般几次，村里的渔民就发现，这一家人总是能在出水患的前一天收网收船，搬家到高处。在村长和族老们的逼问下，刘黑子只得说出实情。
村长一听有这好事？说这鱼不能留给渔夫自己养，得全村一起养才行。
说是全村一起养，但是具体养到谁家里呢？自然是村长家里，村长也有样学样的弄了个大缸，把大鱼放在缸里养。
后来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村长家里的几个儿子渔船就没有空着回来过，每次都是满载，看得全村人羡慕不已。
但是全村人也确实得到了水患的预警，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捞到了好处。
直到某一天，刘黑子的妻子快要生了，再次梦见了那个鱼头鱼身的孩童，孩童说自己被囚禁了半年，早已经还完了恩情，这次是来道别的。还说甜水村捕鱼过渡，已经得罪了水中的生灵，需要连夜搬家保平安，将来孩子更是不能到浑水河边生活。
刘黑子的妻子在梦中问，为什么不能？鱼头小孩说，自己虽然可以保证不伤害小孩，但是浑河里生灵众多，都对甜水村的人有仇，特别是对小孩子。
梦醒之后，刘黑子的妻子把梦说给丈夫听，夫妻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女人想赶紧搬家，丈夫想把消息说给村长，两人争执不下。
结果夜里果然浑河发大水，水势凶猛，直接淹没了村长家，村长一家人全死了，那条养在村长家大缸里的鱼也不见了踪迹。
“那后来呢？”书生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村子里的人认为那个大鱼可能是水神，村长得罪了水神，是水神来报复了。
所以就凑钱打算修个水神庙，求水神保平安。
水神庙的位置是刘黑子的妻子在梦中问过的，要求建在十里坡的位置，正门朝东，而水神庙的正神位的塑像，是按照渔夫妻子梦中那个怪异童子的形象塑造的。
“鱼头鱼身？”
“鱼头鱼身！”
书生忍不住就问出口了。
张瘸子眯缝着眼回忆了一会，就说起了那天发生的事。
大概也是半年前，之前有个年轻人带了十几个人，说是上山寻找草药，但是那一身装扮和随身带的东西，很明显是有别的目的。
张瘸子开棺材铺的，对死人气和死人相比较敏感，看出来他们是来盗墓的。于是在他们来买石灰和板车等工具的时候，也隐晦的提醒了他们。
其中一个面貌俊秀的带头的年轻人，更是对张瘸子的劝诫嗤之以鼻，再三否认，甚至眼神中还透露出一丝凶厉。
张瘸子大感不妙，毕竟偷坟掘墓是大忌，官府如果知道了，也是要捉拿治罪的，虽然甜水村这里官府不怎么管，但不代表这些人不想灭口。
毕竟，一旦挖到宝贝，知道的人多了，总会走漏风声。
于是张瘸子故意装傻充楞，把他们给应付过去了，那些人上山忙了几天，忽然有一天下雨了，这些人突然全死了。
一半人死在了乱葬岗，一半人死在了溪流里。
据说那个面貌俊秀的年轻人似乎幸存了下来，听村里的人说，他在邀请护国寺的高僧来降妖除魔，但似乎没几天，那个人死在了村里的客栈里，尸体也不知所踪了。
没过几天，就有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僧人寻了过来，自称是在附近云游的护国寺禅师，法号灵慧，而那位相貌俊秀的年轻人，似乎和护国寺有些关系，自己就来看看。
当时死的那批人尸首也无人认领，村里凑了钱，用席子卷了，暂时停放在张瘸子的棺材铺里，如果过了头七还没人认领，就拉到乱葬岗去埋了。灵慧就找上门来，要求看看死者的样子。
张瘸子见灵慧衣着朴素，相貌清癯，知道和以前见过的那些肥头大耳的和尚不一样，于是非常恭敬的带着灵慧看了棺材铺里存放的尸首。
灵慧禅师检查的很仔细，刀伤的位置，角度，他都反复的看过。
“刀伤？”书生打断了张瘸子的叙述，张瘸子有些不满了，但是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是，刀伤，当时灵慧禅师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夺心失魄，自相残杀。”
书生一愣，连忙又问：“那些上山挖坟的人？是自相残杀的？”
“是，是死在彼此同伴的刀下。”
张瘸子说的话，忽然让书生想起了自己刚到乱葬岗的时候，也是下雨，也是两个帮派的人忽然火并，而且都是下死手！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关键之处，书生没有想明白。
“前面那半句，失心夺魄，是什么意思？”
“小老儿哪里知道？”瘦小老头张瘸子把小眼睛一瞪，说道：“高僧正在专心做事，我哪里好意思问？”
“那后来呢？”书生只好按捺住好奇心，继续陪笑问到。
张瘸子又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继续讲。
灵慧禅师验了下尸体之后，让张瘸子暂时回避了片刻，等张瘸子回来的时候，灵慧禅师已经不知去向。又过了两天，一大早，灵慧禅师忽然又回来了，说头七已过，不要再等了，赶紧给这些尸身下葬，他免费做法事进行超度。
村里的族老们和当地的帮派头目一合计，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组织了十几个轻壮，把死者都送到了乱葬岗。
说到这里，张瘸子竖起大拇指，对灵慧禅师表示佩服。原来灵慧禅师不止做法事，还亲自挽起袖子，挥动锄头，下地干活，安葬那些死者，弄脏了全身也毫不在意，真正是一位心怀慈悲的高僧。
其他路过的僧人，说到施舍和结缘，两眼就放光，真要脱了鞋袜下地接触污秽之物，就避之唯恐不及了。
书生听了也很佩服。
后来灵慧禅师继续走访了乱葬岗周边，似乎是一直在打听地形，还问了大约七十年前水神庙改山神庙的事！
果然！
书生听到了重点，顿时两眼放光。
张瘸子说，他还是小学徒的时候，听长辈说过这个事。
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传说大约八十年前，甜水村不叫甜水村，叫罐子岭，名字的来由，是因为当地渔民偶尔歇脚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河道冲刷出来的泥土杂质特别少，很适合烧制陶器，于是就开始有人烧陶罐卖钱。
烧的陶器走水路运输才不易损坏，往来的人和船多了，才有了现在的甜水村，后来因为人口多，生活污水也多，河水被污染了，村子开始在上游打井，取井水食用，而且井水特别甜，故而得名。
可是甜水村这个地方挨着浑河，浑河每过一阵，就要出一次水患，经常淹死一些人，掀翻一些船，弄得当地人很苦恼。有一天，当地有个叫刘黑子的渔夫家里老婆有了小孩，渔夫去河里捕鱼，可是运气不好，一整天一点渔获都没有，就在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钓上来一条特别肥大的鱼，比其他的鱼大好几倍，渔夫很高兴，提着鱼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就用大缸先把鱼养起来，准备第二天再说。因为鱼力气大，渔夫还在水缸上面盖了盖子，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就睡觉了。
当天夜里，刘黑子的妻子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长着鱼头鱼身子的小孩，在向自己求情，说自己修行不易，求放一条生路。日后可以保渔夫每次都能打到足够养家的鱼。
次日，刘黑子正准备杀鱼炖汤给妻子补身子，但是刘黑子的妻子怕丈夫不相信自己的梦，就找了个借口，让渔夫把大鱼暂时养了起来。结果刘黑子下网捕鱼，渔获比同行的渔民要多不少，夫妻俩很是高兴，于是刘黑子的妻子就把梦里的情况说给刘黑子听，刘黑子也是将信将疑。结果晚上入睡，刘黑子的妻子又梦见了那个鱼头鱼身子的小孩，小孩先是感谢不杀之恩，然后提出放了自己，以后自己会保一家人的平安，不会被水患困扰。
这次刘黑子的妻子把大鱼托梦求放生的事跟丈夫说了，刘黑子不同意，认为继续养着大鱼，才比较可靠。
万一大鱼跑了，以后就打不到鱼了呢？
这里是穷渔村，对贫穷的畏惧大过了信守承诺。
后来大鱼又托了几次梦，刘黑子的妻子也求丈夫放了大鱼，刘黑子就是不同意，只是把大鱼放在了一个更大一些的缸里养着。
再后来有一天，刘黑子的妻子忽然梦见鱼头鱼身的小孩在梦中报警，说第二天有水患，不要下水捕鱼了。次日，一家人将信将疑的做了安排，刘黑子拒绝了同行渔民的邀请，把妻子也搬到了地势较高的地方过夜，果然浑河夜里暴涨，水势汹涌，村里因此死了好几个人。
这样刘黑子两口子更舍不得把大鱼放走了，生怕放走了大鱼，大鱼以后不帮自己了。
如此这般几次，村里的渔民就发现，这一家人总是能在出水患的前一天收网收船，搬家到高处。在村长和族老们的逼问下，刘黑子只得说出实情。
村长一听有这好事？说这鱼不能留给渔夫自己养，得全村一起养才行。
说是全村一起养，但是具体养到谁家里呢？自然是村长家里，村长也有样学样的弄了个大缸，把大鱼放在缸里养。
后来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村长家里的几个儿子渔船就没有空着回来过，每次都是满载，看得全村人羡慕不已。
但是全村人也确实得到了水患的预警，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捞到了好处。
直到某一天，刘黑子的妻子快要生了，再次梦见了那个鱼头鱼身的孩童，孩童说自己被囚禁了半年，早已经还完了恩情，这次是来道别的。还说甜水村捕鱼过渡，已经得罪了水中的生灵，需要连夜搬家保平安，将来孩子更是不能到浑水河边生活。
刘黑子的妻子在梦中问，为什么不能？鱼头小孩说，自己虽然可以保证不伤害小孩，但是浑河里生灵众多，都对甜水村的人有仇，特别是对小孩子。
梦醒之后，刘黑子的妻子把梦说给丈夫听，夫妻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女人想赶紧搬家，丈夫想把消息说给村长，两人争执不下。
结果夜里果然浑河发大水，水势凶猛，直接淹没了村长家，村长一家人全死了，那条养在村长家大缸里的鱼也不见了踪迹。
“那后来呢？”书生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村子里的人认为那个大鱼可能是水神，村长得罪了水神，是水神来报复了。
所以就凑钱打算修个水神庙，求水神保平安。
水神庙的位置是刘黑子的妻子在梦中问过的，要求建在十里坡的位置，正门朝东，而水神庙的正神位的塑像，是按照渔夫妻子梦中那个怪异童子的形象塑造的。
“鱼头鱼身？”
“鱼头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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