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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拾贰回:造杀孽天命不改,扶人心社稷尚存(中)

    这一轮箭雨过后,两军便只剩下了几十步而已,已经不等朱棣命令,那些亲兵便再次拉弓。

    朱棣身经百战,自然是知晓这个道理的,于是高扬长剑,高声呼道:“击鼓!全军出击,让朕亲斩此僚!”

    朱棣此言作罢,明军之中的鼓师早已准备妥当,当即擂鼓阵阵。

    而朱棣则是策马而出,带着几百亲兵向着田见秀冲杀而去。

    田见秀远远的看到明军冲杀过来,心头也是一愣,这明军不躲不避,径直向着自己冲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两军交接不过片刻之间,当下也由不得田见秀多想,便两相对撞在一起。

    田见秀本来还以为,自己身旁的亲兵都是百战之师,即使比不上朱棣手下的三千营将士,也不可能在兵力绝对优势之下一触即溃。

    但令田见秀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明军的战力大大超过了他的想象。

    不过刚刚接触,便有不少闯军士卒被三千营将士用狼牙棒打下马来,而三千营将士却是未伤及皮毛。

    两军相接之后,不过片刻之间便擦肩而过,这短短的片刻,地上竟已堆满了闯军骑兵尸体,而失去了骑兵的战马却是各自奔逃,想要脱离战场。

    朱棣刚刚穿过田见秀军阵,便立即高声呼道:“调转马头,再冲!”

    那些三千营将士本来就是蒙古人中精通骑射之人,加上骑的又是郑和在全世界寻来的优质马匹,所以不过短短的一瞬间,便都勒紧了缰绳,调转过头来。

    而这个时候的田见秀等人,经过一番接触之后,却难以勒住身下的战马,更别说是调转马头了。

    这骑兵对决,比的便是骑射之术、马匹和铠甲,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所以就当田见秀刚刚要重新整队再向朱棣杀去,却发现明军早已调转马头,向着自己冲来。

    是时,朱棣一马当先,口中不断高呼,道:“敌军立足未稳,速速冲杀!”

    三千营马速何等之快,眼看就冲到了田见秀他们的面前。

    还不等田见秀反应过来,两军便只相距几十步而已,朱棣见此情景,也是振臂高呼,再度说道:“放箭!”

    这些蒙古大汉听令之后,纷纷张弓引箭,又是一轮箭雨过来,射杀了不少闯军将士。

    战马骑术的区别在这一瞬间显露无疑,两军战力悬殊之下,不过区区两个回合,田见秀身旁的将士就被杀了个七七八八。

    正当田见秀想要想要振臂高呼,说些激昂话语之时,朱棣却远远的看到了这个贼首,于是张弓引箭,又射了一箭,正中田见秀脖颈。

    这流寇之中的豪杰竟是倒下了马来。

    朱棣看着这些流寇,也是轻笑一声,说道:“同是义军,比起父皇麾下的兵马,你们差得远了。”

    朱棣不过片刻就将田见秀手下精锐收拾了个干净之时,张辅等将却已领兵来到了朱棣面前。

    张辅、朱高煦二人看到朱棣骑在马上,手中还拿着弓箭,心中也是恐惧无比,当即翻身下马,拜伏于地,高声呼道:“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朱棣却是勒紧了缰绳,停下了马步,回望张辅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区区千余流寇,朕要你等救驾?还不速速去占下炮阵?”

    张辅听得此言,终于放下心来,自古道伴君如伴虎,自己即使是朱棣手下的亲信,但这位爷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张辅也不知晓。

    张辅只好口中答是,而后带着三千营将士向着山坡上面顺军炮阵冲杀而去。

    朱高煦却是撇了撇嘴,心中想道:父皇装些什么?昔日在靖难之时,还不是本王多次舍命相救,那时也没有看到父皇这般模样。

    朱高煦尽管心中不忿,但终究不敢流露出分毫,也是翻身上马,带着将士向回杀去。

    正当明军前去抢占炮阵之时,被一箭封喉、躺在地上的田见秀却是感到天旋地转。

    田见秀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却感到自己已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正当他在弥留之际想要抬起头看一看朱棣的时候,却远远看到一身穿龙甲的威武男子向自己走来。

    田见秀身上中了好几箭,早已没了力气,但还是强撑着睁开了双眼,向朱棣看去。

    田见秀一下子认出了这个成祖皇帝,于是轻蔑的笑了一声,心中想道:“甚么皇帝老儿,还不是一个人罢了,老子看也不比老子多个头!”

    田见秀想罢此事之后,再也睁不开自己的双眼,又想到在评书中,那些英雄豪杰临死之前都要说几句豪言壮语,也是想要高呼一声。

    但朱棣那一箭正中他的咽喉,田见秀即使张大了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田见秀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姓名已然走到了尽头,只好轻笑一声,随即气绝身亡。

    朱棣几步走到了田见秀面前,看到这个流寇模样,心中也是一愣,恍惚间记起了当年还在南京的时候,追随在自己老爹身边那些英雄豪杰。

    朱棣看了田见秀一眼,又环顾四周,看到漫山遍野穿着黄色衣衫的闯军士卒,又想起了昔日朱元璋起兵之时。

    但朱棣终究是百战之君,没有过多停留,便立即回望战场动态。

    就当朱棣击杀田见秀之时,山上的闯军看到主将都战死在了山下,再也没有了一战之心,于是纷纷弃刃而降。

    其中奸滑之辈,却是调转马头,向着远方奔驰而去。

    就连那山上的炮阵士兵,看到张辅、朱高煦带着骑兵冲来,也高高的举起了双手,再没有一战之心,战事就此平息。

    中原战场之上,这十万流寇尸首布满了整个大地,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战场,残肢断臂堆成了一座座小小的山坡,那些被伤了身体的士兵则是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就在这血腥味满满的战场之中,朱由检失魂落魄的行走在战场之上,看到那些明军、顺军士卒的尸体,朱由检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战争。

    战争不是阁老手中小小的一封票拟,也不是朝堂上文武百官的高谈阔论,而是实打实的刀剑相交、伏尸万里。

    朱由检心中的防线终于被攻破了,以往奏书中那几万几千的伤亡数字终于血淋淋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朱由检忽地高嚎一声,早已泪流满面,心中悲痛之下,竟是不顾身份的拜伏于地,痛哭流涕道:“大明的将士,朕对不住你们!”

    五军营那些士卒,远远的看到这个亡国之君的样子,心中也是惶惶出神。朱棣手下的将士,有不少是经历过开国之战的,更多的是当年朱允文的南军,对于一个将士来说,最悲哀的莫过于为这样软弱无能的皇帝一战了。

    正当战场上陷入一种悲伤的情绪之时,军中的乐师忽然奏响了《武成之曲》。

    明军将士听到这个乐声之后,无不眼含热泪、激昂澎湃,纷纷举着手中利刃,高声呼道:“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就连拜伏在一旁的朱由检都是被这股情感感染,口中喃喃说道:“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