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对冲

    暴雨之后的第二天，我没有按计划那样再次前往刘一点学校附近的商业中心进行调研，那晚的雨一直没有停，车一直打不到的我等到雨稍微小了一点就跑回了学校。待回到宿舍时，全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在书包里的东西没怎么被淋湿。

    但第二天起来我就发起了烧，头晕得甚至没法走几步路。写了假条让室友先交给老师，晚一点再去校医室看病开假条。

    伴随着室友的离开，周围突然就陷入了安静，除了时不时传来的几声关门的声音，整栋宿舍楼的学生几乎去上课了。我躺在床上，明明很不舒服但却没有无法入睡，因为一闭眼就感觉到周围都在旋转，转得我心跳加速，最后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

    此时最希望见到的人居然是母亲，她总是不在家，但每次我生病的时候，她偏偏都在。她觉得这是一种心灵感应，每次我难受的时候她也会难受，感受到那种感觉时，她就会赶到我身边。也因为这样，小时候我一度想要故意让自己生病来换她回来，但每次刻意去生病的时候，往往不管怎么折腾都没事。病却总是无预兆地来。

    此时此刻，我想要我躺在床上时，她时不时摸我的额头，想要端来的切得很小块很精致的水果盘，想要熬得微稠的温热绿豆粥。这样的话，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应该会好一点。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给她打了电话。铃声一声一声响着，却不似往常一样，马上就被接起。我甚至第一次完整地听了她的手机铃声。找她的念头被一声一声的铃声慢慢打消，正当我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却接了电话，电话那边有着微微喘气的声音像是很匆忙地赶过来接起电话的样子。

    “汐汐，怎么了？”她说，她尽量伪装出平静的像往常一样的声音。

    “妈，你在哪里呢。”

    “妈妈在国外。”她停顿了一会回答我，“最近谈了这边的单子。”

    但她身边的人没有配合她圆这个谎，突然闯进一句：“是汐汐吗？”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仿佛不久前刚听过。

    “你跟谁在一起？”我问。下一秒我突然意识到那也许不是一次出差，那应该是一次“约会”。这样的想法让加重了不舒服的感觉，我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

    “跟公司里的人。”她简短地说，电话那边的声音也静了下去，过了一会，她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问我。“汐汐，你怎么了？为什么声音这么无力？”

    “我昨天没睡好，没什么事。”我提高了声调，“我现在来补觉了，只是突然发现很久没有联系你了。”

    “汐汐？怎么了？”她重复地问。

    “没事，我困了，先这样，妈，我先挂了。”我急忙按下了挂断键。

    不该打这个电话的，它只让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只有我永远多余。我用被子蒙住了脸，这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对冲着天旋地转，对冲着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我深重地呼吸，一口一口，直至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