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毕业

    高考的前三天，我们停课了。离别的气氛前一段时间就已经蔓延，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很平静。毕业照一个月前已经拍好，毕业礼物上个星期已经互相交换完，各位老师的毕业留言也早已写好送出。

    为了让我们把所有注意力投在高考上，学校严抓各种关于毕业的庆祝活动。前几天在楼上撕书的同学被教导主任抓了，这件事通过通报批评被全校所知道。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上的，他校对了半节课的试卷之后，剩下半节课让我们自习，毕竟三天后就考试了，大家都坚持在学，多余的话都没说。我一向没什么感觉，大量的事情都告诉我，情绪最是多余，我应该把时间拿去争取我想得到的、值得的。除了许家宜，我没有跟任何人交换毕业礼物。

    这节课过得真快，我没写几道题，下课铃声就响了。原本坐着的班主任站起来，笑着说：“所有的课都结束了，同学们。祝大家三天后超常发挥，考出好成绩，等待大家的好消息。”

    大家都笑着鼓掌，有些人眼眶湿润了，这其中包括许家宜。

    其实不算再也不见，但是以后很难这样天天见。

    下课后，有些同学聚在一起依依惜别，许家宜一个接一个地跟同学说话，我在旁边默默地收拾东西。我不理解他们，我想，到时候也是要回学校拿成绩单的，那时才算真正的离别，再说，大家也有机会考上同一所大学。

    抽屉的书拿出来还是那么高的一摞，我明明已经连着好几天断断续续往家里搬掉一些书了。高瑜怀在门口打电话，我猜他是在跟他爸妈通话。所以我收拾东西的速度加快了，我实在不想遇到他们。

    “我先走了，”我拍了拍正在跟别人说话的许家宜，“我妈在校门口等我。”

    “好，”她看着我，“汐汐，再见。”

    “再见。”我抱着书快速地走出去，快走到楼下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没有备注，但它就是父亲的号码。

    是想做什么？见我还是帮我？无论哪种我都不想要，我顺着栏杆往下看，看见他和他妻子正往教学楼的方向走，我任凭手机铃声响着，一边观察着他们的情况，他们快走到二楼的楼梯的时候，我假装等人随便走进了一间教室躲了起来，等了一会，估计他们已经往上走了之后，我再走出来，快速地往下走、往外跑。

    如此狼狈，跑着跑着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好笑。

    我一边回想我刚刚的行为，一边快速走着，在拐弯不小心撞到了路的灯杆，随着“啪”的一声，手里的书掉了大半。

    真是倒霉！我叹了一口气蹲下去捡。

    “汐汐，走路怎么不小心。”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今天明明应该在外地的。我疑惑的抬头看，先看到她那双很高的鞋子，再看到那个白色的包，最后看到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

    她蹲下来帮我一起捡，顺势也从我手里拿过去好几本。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傻孩子，今天是你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啊，妈妈来接你。”她笑盈盈地。“我早算好了今天回来。”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不伤感，走出学校的时候我不伤感，为了躲父亲跑出来的时候我也不伤感，但是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我居然很想哭。可是开了口我却说：“其实没必要的。”

    听到这句话，母亲沉默了很久。